“吼——！”

    碎石堆中，血刀圣者猛地仰头嘶吼，嘶哑的声浪撞在山涧岩壁上，震得石屑簌簌如雨般坠落。

    他胸口的血渍还在蜿蜒漫流，却浑然不顾伤势，将鬼头刀重重拄在地面，左手如铁钳般按在眉心。

    指缝间，暗红血气竟如活蛇般汩汩溢出，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蜿蜒而下，在下巴处聚成血珠。

    “既然留手没用，那便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夫压箱底的手段！”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喉中碾出，每个字都裹着化不开的血腥气，“秘法，血祭魂燃！”

    话音落时，血刀圣者周身的血气骤然炸开！原本萦绕其身的淡红雾气，此刻竟如泼了煤油的火焰般疯狂翻涌，短短数息便膨胀成丈许高的血色光茧。

    光茧表面，无数细小血纹如蛛网般飞速游走，隐约能听见其中裹挟着无数冤魂的凄厉嘶吼，听得人心头发寒。

    更骇人的是，他体内的斗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原本不过初入高级半圣的气息，此刻竟如决堤的洪水般冲破桎梏，连周遭的空间都被这股狂暴能量压得微微扭曲。

    山涧的风一旦撞上光茧，便会被瞬间染成血红，化作带着灼痛感的热流四散炸开，连远处的草木都被熏得枯萎发黑。

    “咔嚓！咔嚓！”

    骨骼不堪重负的脆响接连响起，血刀圣者的身形竟在血气滋养下微微拔高，原本干瘪的肌肉骤然绷紧，将破旧的衣袍撑得猎猎作响，露出底下虬结如老树根的筋络。

    他那双原本只是锐利的眼瞳，此刻彻底被血色填满，连眼白都化作猩红，惟有瞳孔深处一点黑芒，如饿狼般死死锁着萧凌与熏儿，半点不肯移开。

    鬼头刀刀柄上的鬼面纹路，此刻竟像是活了过来，张开獠牙“吸噬”着周遭的血气，刀身的暗红愈发浓郁，甚至有细小的血珠顺着刀刃滚动，血珠落地时，竟能将坚硬的山体灼出丈余大小的坑洞，青烟袅袅中满是焦糊味。

    萧凌足尖轻点虚空，月白长袍在山涧风中微微翻飞，姿态轻盈得如一片悬停的青云。

    他抬眸望着血刀圣者周身暴涨的血气，蔚蓝色的眸底未起半分波澜，唯有感知力如细密的蛛网，将对方气息的每一丝变化都捕捉得丝毫不差。

    那股原本不过初入高级半圣的斗气强度，此刻竟如被热油引燃的火焰般疯狂窜升，短短数息便冲破多重桎梏，稳稳落在半圣巅峰的境界。

    甚至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威压向上蒸腾，隐隐触碰到了斗圣领域的门槛，可那缕气息终究虚浮得如同风中残烛，与真正斗圣那种“言出法随、掌控天地”的厚重感比起来，依旧隔着云泥之别。

    “半圣巅峰……倒也算有点看头。”萧凌指尖轻捻，空气中残留的血气被他轻易感知，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一件寻常事物，“秘法效果确实惊人，可惜这代价，未免太过沉重，绝非正道修炼该走的路。”

    他能清晰察觉到，血刀圣者那道由灵魂转化而成的能量体，此刻正被一股狂暴力量向内灼烧。

    原本凝实的躯体边缘，已有细碎的光点在不断消散，像是被烈火炙烤的冰雪，连带着他周身的血气里，都掺了几分灵魂灼烧的焦糊气息。

    天墓中的能量体本就依赖灵魂本源存续，血刀圣者偏要以“燃魂”为引催发秘法，无异于拿自己的性命当柴薪，赌这一把能将对手一同烧尽。

    萧凌望着对方那双彻底猩红的眼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里听不出半分忌惮，反倒带着点了然，

    “啧啧这是打算孤注一掷了？连魂飞魄散的后果都不顾……看来你生前，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感受到了吗？这是用老夫残魂精血催发的力量！”

    血刀圣者缓缓抬手，鬼头刀在他掌心滴溜溜转了一圈，带起的血风竟将数丈外的碎石都卷得悬浮在空中，声音里满是癫狂的自负，

    “现在的我，足以斩了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血色光茧突然急剧收缩，如潮水般尽数汇入鬼头刀中。

    刹那间，刀身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道远超之前“血河斩”的巨型刀芒在刀锋凝聚，刀芒宽逾百丈，边缘甚至有黑色的空间裂缝一闪而逝，山涧的空气被刀芒撕裂，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连远处的云层都被这股凶煞之气震得向两侧退散，露出一片暗沉的天空。

    血色刀芒裹挟着撕裂天地的威势压来，沿途的空气被尽数点燃，连虚空都泛起细微的褶皱。

    萧凌眸色微凝，却不见半分慌乱，握陨神兵的右手猛地旋腕，枪身瞬间泛起青金色的斗气光芒，如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迎着巨型刀芒悍然斩下！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山涧轰鸣，余波化作肉眼可见的气浪向四周横扫，将岩壁上的藤蔓尽数绞碎，连地面的青石板都被掀飞数丈。

    陨神兵的枪尖精准撞在刀芒中心，青金色斗气如潮水般涌入，竟硬生生将那道数百丈宽的血色刀芒从中劈开！

    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最终“轰”的一声炸成漫天血雾，消散在风中。

    可就在血雾尚未散尽的刹那，一道黑影骤然从雾中窜出，血刀圣者竟借着刀芒炸开的掩护，以远超之前数倍的速度近身！

    他周身的血气已淡了几分，可速度却快得化作一道残影，连空间都被他的身形拖出淡淡的血色轨迹。

    鬼头刀带着呼啸的劲风，直劈萧凌面门，刀风凌厉得几乎要将萧凌的衣袍割破。

    “好快！”

    若换做寻常半圣，此刻早已被这突袭逼至绝境，可萧凌的灵魂力早已如蛛网般笼罩四周，血刀圣者的动作刚起，他便已察觉。

    几乎在对方出刀的同时，萧凌足尖在虚空一点，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出半丈，堪堪避开刀锋。

    陨神兵顺势横扫，枪尖带着一股奇异的空间波动，直刺血刀圣者的胸口。

    血刀圣者见状，左手猛地按在刀背，强行将刀身下压，挡住陨神兵的枪尖。

    “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两人的力量在接触点轰然爆发，血气与斗气交织成一团，将周遭的血雾尽数震散。

    血刀圣者手腕发力，鬼头刀顺着枪身滑过，刀刃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直斩萧凌的手腕。

    萧凌却不慌不忙，左手扣住枪身中段，猛地旋身，枪尾如重锤般砸向血刀圣者的太阳穴。

    两人瞬间陷入近身搏杀，刀光枪影在虚空中交织成一片。

    血刀圣者的刀招狠辣刁钻，每一刀都朝着萧凌的要害而去，刀身裹挟的血气如跗骨之蛆，一旦沾上便会灼烧皮肉。

    萧凌的枪法却沉稳灵动，每次都会以最恰当的方式进行抵挡与进攻，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多余消耗。

    陨神兵在他手中时而如毒蛇吐信，时而如猛虎下山，青金色的斗气将他周身护得密不透风，枪尖每一次与刀身碰撞，那股传递而回的巨大力道，都会震得血刀圣者手臂发麻。

    虚空中，刀光与枪影已快得只剩残影。萧凌与血刀圣者的每一次碰撞，都如惊雷炸响，陨神兵的青金色枪芒与鬼头刀的血色刀气交织，劲气四下横溢，将下方的山脉搅得天翻地覆。

    只见一道枪劲扫过，数丈高的山岩应声崩裂，碎石如暴雨般飞溅；又一道刀气劈下，整座小山丘竟被从中斩断，断面光滑如镜，烟尘冲天而起。

    短短片刻，原本连绵的山峦已布满沟壑，倒塌的岩壁堵塞了山涧，连地底的暗河都被震得改道，浑浊的河水裹挟着碎石奔涌而下，宛如要将这片山脉彻底夷平。

    空气中弥漫着斗气灼烧的焦糊味与岩石碎裂的粉尘，连光线都被搅得昏暗不明，唯有两道不断交错的身影，在这片混乱中依旧缠斗不休。

    千丈之外，熏儿立于一块相对完好的巨石顶端，素白的双手已不自觉地微微捏紧，指尖泛出淡淡的白痕。

    她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灵动笑意的美眸，此刻却紧紧锁着虚空中的缠斗，眼底藏不住几分担忧。

    虽早已知晓萧凌的实力深不可测，可血刀圣者此刻爆发的半圣巅峰战力，依旧让她心头一紧。

    那血色刀气中裹挟的凶煞与疯狂，连她隔着千丈距离都能清晰感知，怕是所有修为在半圣以下之人，只是感受到那股气息都得颤栗不稳。

    她何尝不想上前协助，方才见血刀圣者用秘法燃魂时，她便已经打算出手。

    可萧凌之前族长自己出手的传音还清晰地在耳畔回响，正是这份信任，才让她暂时强行压下了出手的念头，只在心中默默为萧凌祈祷。

    只是此刻望着下方不断崩塌的山脉，再看虚空中偶尔被刀气逼得微微后退的萧凌，熏儿的心跳不由得加快，纤纤玉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脖颈间那枚精致的玉佩，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冰凉的纹路，连心跳都比平日急促了几分。

    她悄悄将异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目光死死盯着战局，若萧凌真有半分落入下风的迹象，哪怕违背萧凌的叮嘱，她也会立刻催动血脉出手相助，护其周全。

    虚空中枪尖刚挡开一记劈砍，萧凌心头却莫名掠过一丝悸动，那是种与熏儿心意相通的微妙感应，让他下意识将余光扫向少女的方向。

    只见巨石上的熏儿紧攥着颈间玉佩，眉梢轻蹙，连平日灵动的眼眸都蒙着层担忧，令萧凌不禁心中微动。

    他喉间溢出声无奈的轻笑，心中不禁暗忖道，倒是玩得有些过火了，竟让她薰儿般担心，的确是自己的不是。

    这分心不过瞬息，对面的血刀圣者却已捕捉到破绽！他见萧凌交战时竟还敢分神，眼底当即闪过抹狠厉，鬼头刀猛地划破虚空，带着撕裂血气的劲风直刺萧凌心口，

    “与老夫交战也敢走神？看来你是嫌死得不够快！”

    刀锋转瞬即至，萧凌来不及收回思绪，只能单手持枪横挡。“铛！”金铁碰撞的巨响中，狂暴的血气顺着枪身涌入，震得他手臂发麻，身形竟被硬生生逼退数十丈，足尖划过虚空时，连周遭的气流都被搅出漩涡。

    血刀圣者怎会放过这机会？他脚掌在虚空一踏，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追来，刀身再度凝聚起浓郁血色，

    “哈哈，老夫这就先斩了你这个狂妄的小子，之后再送你那小女友和你一起团聚！”

    话音未落，鬼头刀已化作道血光，朝着萧凌的肩头劈下，刀风凌厉得几乎要将空间割开缝隙。

    血色刀光劈落的瞬间，血刀圣者眼底已燃起得手的狂喜，这般近距离突袭，纵使眼前这令人厌恶的小子反应再快，仓促间也绝无可能完全挡下这记蓄力劈砍。

    事实正如他所料，萧凌虽在间不容发之际旋身，再次单手持枪横挡，可那短暂的空隙里，他根本来不及使上力道。

    鬼头刀与陨神兵再度相撞，可预想中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却迟迟未响，血刀圣者只觉刀身划过一片“空茫”，下一秒便见那柄青金色长枪竟如被利刃切割的丝绸般，被鬼头刀径直劈成两段！

    血刀圣者虽隐隐觉得劈开长枪的触感有些异样，却没来得及细想，他顺着劈砍的势头沉下手臂，嘴角已勾起志在必得的弧度，只等着下一秒刀锋入肉，将眼前这小子劈成两半。

    可脸上的狂喜还没完全展开，那刀锋距离萧凌肩膀不过一寸距离，血刀圣者右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刺穿，连带着挥刀的手臂都瞬间失了力气，无法再下劈一丝一毫。

    血刀圣者瞳孔骤缩，踉跄着低头去看，只见那柄本该被他劈断的陨神兵，此刻竟完好无损地竖在他胸口，锋利无比的枪尖已尽数扎入他的魂体，一股强悍的空间之力顺着枪身涌入，正疯狂撕裂他的躯体内部。(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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