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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水到渠成


“总镇,不可,要留得有用之身啊!”

    “我等陪总镇杀回去!”

    马承烈怒吼:“给我放手,不要拦我!”

    周围家兵自然不依,马承烈挣扎无果,怔怔流泪,哭着道:“想我五岁习武,十三岁从军,何曾遭受如此惨败,受此奇耻大辱,愧对皇恩,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别拦我,放手!”

    “总镇,大仇未报,大仇未报啊,求总镇带我们杀上岛去吧!”

    “上岛?”马承烈苦笑,泪水流入裂开的嘴角,又咸又苦,“如今舰船全毁,划舢板上岛吗?”

    周围家兵搜肠刮肚,再也想不出一句劝慰之词,一时默然无语,场面分外尴尬。

    好在马承烈赴死决心,经此一耽搁,也烟消云散了,他颓然跌坐在地,眼神空洞,半晌无语。

    恰在此时,一家兵指着远处,惊道:“总镇你看。”

    马承烈顺着家兵手指方向望去,远处海面上,一艘海沧船拖着一条鸟船而来。

    那条鸟船进水严重,大半都泡在海里,被海沧船拖着,在海上前行。

    想来是海寇嫌这条船受损太重,修复不便,不想收下,又给水师送了回来。

    居然……居然抢了吃的还嫌馊!把他堂堂南澳副总兵当叫花子打发!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马承烈目眦欲裂,一手抓着心口,一手遥指海沧船,用尽全身力气低吼:“出兵,出兵!把船上的海寇杀了!出兵!”

    周围家兵面面相觑,暗想总镇气糊涂了不成,水寨里只剩舢板,怎么出兵?

    家兵们战力强悍,自认接舷战可以屠杀海寇,问题是,海寇能让他们近身吗?

    腊月二十八那晚的海寇枪炮,众家兵还都历历在目呢。

    他们划着舢板茫然上前,这不是当活靶子吗?

    是以一时间,忠心耿耿的家兵们,谁都没动。

    山坡上的众人,眼睁睁看着海沧船慢悠悠的驶抵水寨外围,慢悠悠解开连着鸟船的绳索,再慢悠悠的掉头换帆离去。

    马承烈头痛欲裂,泣血怒吼:“贼厮安敢如此辱我!我……”

    话说一半,马承烈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过去不知多少时间,马承烈悠悠转醒,看见自己正躺在营寨中,艰难开口问道:“我昏了多久?”

    一旁家兵围上来,说道:“总镇昏了一两个时辰,已有人去请郎中了。”

    “我在哪?”马承烈声音虚弱。

    “柘林寨。”

    马承烈挣扎起身,说道:“用不着请郎中了。”

    家兵忙去搀扶他起身,正要开口劝说,被总镇打断:“派人,去……去潮州府,取我的那份奏折来,再……再备好船。”

    家兵神色为难:“总镇,取奏折不成问题,可船……”

    他不敢说下去了,怕再把马承烈刺激晕了。

    马承烈道:“找艘能渡海的商船即可,我要去见见这个五爪蛟。”

    “总镇?”周围家兵大惊。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快去准备吧。”

    “是。”

    家兵纷纷退出营房。

    马承烈重新躺回床上,经这么一昏,他的沸腾热血从脑子里退下,聪明才智又占了上风。

    他想明白了,如今之计,只有投靠那贼头子一条出路。

    柘林寨被毁,水师战船全失,还有周围卫所损失的家兵,这些损失,凭他马承烈一人,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了。

    而那海寇先是送来首级、邸报,再是送来漏水的鸟船,显然是在示好。

    设身处地的想想,那海寇定也不希望与朝廷撕破脸,想靠他这个南澳副总兵周旋。

    如能联手,双方也算各取所需,合作共赢。

    是以,马承烈才做出了上岛的决定。

    至于什么海战惨败,什么奇耻大辱,什么丧权失地,什么皇恩浩荡,和身家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次日一早,马承烈所需的一切都准备妥当。

    家兵们找来了一条双桅福船,正当他要登船之际,远远的传来一声呜咽呼唤:“老爷。”

    马承烈回身一看,竟是自己最宠爱的小妾,茹娘跟了过来。

    茹娘正执双十年华,风华正茂,身段窈窕,皮肤娇嫩,俏眼含春,清白人家出身,早些年做过戏子,养的银铃一般的好嗓子,欢爱起来,叫声如莺声燕啼,光是听动静就能把人骨头都听酥。

    自从纳了茹娘以来,马承烈夜夜笙歌,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

    只是遭逢大败,身家性命尚且不保,哪有心思搞男女之事,是以一直对冷落着她,令她在府中地位一落千丈。

    而今听闻老爷在柘林寨,茹娘才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赶来。

    马承烈心中厌烦至极,正要厉声将她轰走,但看见她娇美可人的样子,又转了念头,说道:“你来了?也好,一起走一趟吧。”

    茹娘听闻大喜,提起裙摆,小碎步上船。

    ……

    马承烈海船一出柘林湾,便被奉命在此监视的海狼舰盯上。

    面对火枪、弗郎机炮,马承烈硬着头皮说明来意。

    当天下午,马承烈的双桅福船在海狼舰的牵引下,在后江湾靠岸。

    双桅福船上一众人等,都被蒙上眼睛,反绑双手,带到圣安娜号甲板。

    一阵极细致的搜身之后,马承烈被带着朝前走了数步,站定。

    一个声音传来,“你就是马承烈?”

    “在下正是南澳副总兵,马承烈。”

    军官餐厅中,林浅不置可否,目光看向一旁的黄和泰。

    黄和泰听出了总镇声音,朝林浅点点头。

    林浅于是问道:“所来何事?”

    马承烈朗声音道:“特来投奔舵公!”

    “呵……”林浅一声轻笑,周围众兄弟都一齐大笑。

    笑罢,林浅打趣道:“马总镇,你堂堂副总兵,来投奔我一个海寇?”

    马承烈能来投奔,对林浅来说是意外之喜,欢迎还来不及,只是一来要试试马承烈的诚意,二来要杀杀他的锐气,让马承烈摆正自己的位置,这样后面合作起来,才方便。

    马承烈不愧是高阶武官,被林浅兄弟们一阵嘲笑,仍能平心静气,理所应当的说道:“舵公英武盖世,在下虽窃据副总兵之位,心底也对舵公佩服得紧,此行特带了奏报南澳海事疏,就在在下怀中,请舵公查验。”

    林浅给了白浪仔一个眼神,他上前取来奏疏,交给林浅。

    林浅打开仔细看过,顿觉马承烈打仗三流,汇报一流。

    明明是一场惨败,愣是说成转进,把自己摘干净的同时,还隐隐透着股悲情英雄的味道。

    再加上暗暗指摘东林党的几句话,说不定真能借此脱罪。

    而奏疏中对林浅所部的描述也中规中矩,既不夸大渲染,也没贬斥的不值一提。

    刚好卡在一个鸡肋的定位上。

    让朝廷觉得,既不能随意派督抚出兵,当治安战打,又不值当大肆调兵围剿,靡费过巨。

    在政治站队,糊弄朝廷,矫饰战况方面,马承烈是行家里手,这份奏疏,就是给林浅亲笔写,也写不了这么好。

    为保万全,林浅也将奏疏给周秀才、黄和泰二人看了,二人都没有意见。

    “写的不错。”林浅淡然道。

    马承烈精神大振,继续显示诚意:“此番上岛,在下也将家眷带来了。”

    “哦?”林浅望向押马承烈上岛的那个代船主。

    “是有个女人。”代船主答道。

    “她叫茹娘,是在下妾室。”马承烈解释。

    林浅声音冷下去:“这就是你所谓家眷?”

    马承烈忙道:“上岛匆忙,准备不周,待我回岸上,就将其余家眷送来。”

    林浅靠着椅背,默不作声,一只手放在茶盏边缘把玩。

    而今局面,马承烈除了投靠他已无路可走。

    卫所主官的家兵死伤,要赔银子。

    水寨被毁,要借调些船只撑门面。

    奏疏上报朝廷后,要去打点。

    桩桩件件,都不是马承烈自己搞得定的。

    必须引林浅做外援。

    同时,马承烈与海寇勾结,欺瞒朝廷,本身就算立下投名状,上了贼船。

    什么时候马承烈不听话,找个御史,把事情捅出去,马承烈必受朝廷追责。

    受大明党争风气浸淫多年,马承烈投靠林浅的态度非常坚决。

    投靠林浅之后,马承烈不仅能遮掩过失,还能继续当南澳副总兵,甚至能与林浅深度合作,隔三差五的从林浅这收海寇首级当战功。

    一举多得,合作共赢。

    包括他派家眷上岛,某种程度上,也对他自己有利,毕竟这种勾结海寇的欺君行径,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一旦哪天事发,他直接逃上岛来,还能有个退路。

    与黄和泰投靠林浅时,瞻前顾后的态度相比,马承烈投靠的可就决绝多了,不愧是能当大官的人。

    林浅心中反复思量,只觉此番接受马承烈投靠,绝对是一笔划算买卖。

    半晌,林浅思虑已毕,既决定接受投靠,不妨再把共赢面扩大一番。

    他拿起桌上奏折,玩味的说道:“既然总镇有如此心思,我看这奏疏不如改一改?”

    马承烈心中不以为然,暗想这“五爪蛟”海战厉害不假,但要改他奏疏可当真是胡吹大气。

    这奏疏上每个字,都是他推敲许久写上的,既能推锅,又显担当,尺度极难把握。

    他马承烈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呕心沥血,才写就这么一本奏疏,自诩半字也更易不得。

    五爪蛟不过一海寇而已,何德何能改他的奏疏。

    只是现在他既投靠,就要显恭顺,心里的不屑面上半分也没显露,态度极为诚恳,拱手道:“请舵公赐教。”

    “既然黄守备还在岛上,那南澳岛怎么能算被海寇攻占呢?应改为总镇浴血奋战,守住南澳才是。”林浅缓缓道。

    马承烈眉头皱成川字,好在有面罩遮挡,表情不会被瞧去,他斟酌词句,谨慎开口:“可舵公率人登岛,潮州府人尽皆知,朝廷不是傻子,就算在下隐瞒,终究纸里包不住火……”

    林浅微笑:“我是登岛了,可谁说登岛的一定是海寇?”

    “啊?”马承烈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浅循循善诱:“我问你,兵部账面,南澳岛营兵多少,战船几何?”

    马承烈老实回答:“南澳岛营兵五千,大小战船三百;柘林湾营兵一千,大小战船一百。”

    “抛开吃空饷的,两地实有营兵多少,战船几何?”

    “加起来,营兵两千余,战船不到两百艘。”

    马承烈报的是腊月二十八之前的数据,最新数据,战船恐怕只剩一艘进水鸟船了,同时他心中已似有些明悟。

    林浅:“我手下人马三千余,战船将近百艘,加起来是多少?”

    南澳岛人数和船数不是秘密,马承烈早就从上岛商贩口中得知了。

    至于林浅说的战船百余艘,则是把没安装火炮的海沧船、苍山船、鸟船都算上,再把刚从柘林湾俘虏的船也算上的。

    马承烈闻听此言,顿感醍醐灌顶,根据兵部数据,岛上应有五千人,实有近五千人,这不是很合理吗?这不是对上了吗?

    岛上有男有女也很好解释,营兵长时间驻扎一地,本就有随营家眷。

    至于南澳城更好解释了,这不就是他南澳副总兵,实打实的建设出来的吗?

    如此说来,南澳岛上突兀出现一座大城,不仅不是为海寇所占,反而还是一件大大政绩了!

    当然,马承烈不会那么蠢,真把南澳城当政绩往朝廷报,对他来说,只要被问起来,能解释过去就行了。

    在大明,充当朝廷耳目、巡检地方的官员主要有几种。

    一是巡抚、总督。南澳岛情况特殊,属于闽粤共管,南澳岛没什么油水,基本属于闽粤督抚都不管。

    二是厂卫。万历晚年,厂卫已腐朽严重,渐渐向捕盗职能靠拢了,对京官监察都力有不逮,更何况对地方监察。

    三是兵备道。广东设整饬惠潮兵备道,地处闽粤交界,专监察海防,这么多年过去,早就都是马承烈的老熟人。

    马承烈擅离职守,一整年都待在潮州府与兵备道把酒言欢,也没见有人说过什么。

    四是巡按御史。这种属于朝廷特派,每年更换,和督抚一样,广东、福建各设一个,只是巡按御史位高权重,还要管民政、刑讼、钱粮诸事,只要用心糊弄,应当不难过关。

    只要给朝廷的奏报上,南澳岛不失,损失多些又怎么样?别忘了他还有两百颗首级战功呢!

    而且如此一来,奏疏中暗暗甩锅东林党的话也可不加了,避开党政旋涡,安全性大大提升。

    这封奏折,只需解释腊月二十八海战和柘林湾水战两件事就好。

    凭他马承烈的写作水平,结合现在愈演愈烈的党争态势,他有十成把握,能让奏疏落到兵部手中,连朵浪花都掀不起来。

    思路打开,一瞬间马承烈文思泉涌,只觉一切事情,都合理起来了,从五爪蛟登岛,到柘林湾水战,无一件事不能解释,无一句解释不通。

    当真是文思泉涌。

    只恨不得当场提笔,就把奏折改了。

    只一瞬间,马承烈又呆住了,暗想莫非从五爪蛟登岛,到柘林湾水战,这种种事情,都是眼前这“舵公”早就安排好的?

    否则,为什么他麾下人数都是恰好三千人,正好和南澳岛缺员人数对上?

    一念至此,从五爪蛟建城,到诛杀李魁奇,到腊月二十八海战,到突袭柘林湾,到给他送首级、邸报,一切举动,都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每一件事都像是在给后面的事铺路,一切都自然而然,举重若轻,水到渠成!

    马承烈目瞪口呆,口干舌燥,身子微颤,心中惊惧,暗想:“这世上当真有人能布局如此深远吗?这真的……是人吗?”

    因马承烈戴着面罩,林浅没看见他惊惧神态,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事实上,林浅刚刚所言,全都是临时起意,他也不是神仙,不能走一步,看一百步,很多时候别人以为他早有预谋,只是因为他应变的快。

    林浅正在思量如何将合作扩大化一些,并最大程度的榨取马承烈价值。

    想了半晌后,林浅开口道:“你回岸上后,做两件事,第一,把全部家眷运来。”

    马承烈抢道:“在下上岸后,立马就做。”

    “第二,派人去京师提前打点,尤其要打点两个人,你记下。”

    “在下洗耳恭听!”

    “一个是宦官,叫魏忠贤或者叫魏进忠、李进忠,此人是北直隶人士,是皇上奶妈客氏的对食。”

    “是。”马承烈朗声答道,同时心中惊骇之极,暗想五爪蛟究竟是哪路神仙,怎么连皇帝奶妈的对食此等宫闱秘事都知道。

    还有这个魏忠贤名不见经传,想来不是司礼监的太监。

    五爪蛟特意点出此人,定是在为后续铺路,布局如此深远,当真可怖!

    “另一个就是皇上奶妈,客氏,她也是北直隶人士,可先从她家人下手。”

    “是。”

    马承烈声音颤抖,愈发坚定心中所想。

    历来新皇登基,巴结的对象大多是潜邸旧臣,还从没听说巴结皇帝乳母的!

    这五爪蛟指向如此明确,这份慧眼,恐怕连阁臣都难以企及,当真……当真是神通广大。

    马承烈身子微微颤抖,此时他已全心全意的拜服,暗想自己当真败的不冤枉。

    林浅顿了顿,继续道:“我给你拨八千两银子,拿去赔偿卫所家兵死伤损失,剩余的用在京城打点。

    做为回报,往后南澳岛的空饷,还是你自己吃,我分文不取。

    而且我还会派人进驻柘林湾,充作场面。为保我部下安全,你要把柘林湾清空,腾出来给我。”

    马承烈咬牙应是。

    “暂时就这些事,你回去吧。记得新的奏折写好后,先拿给我看过。”

    “是!”马承烈大声应声,顿了顿又道,“舵公,在下有一事相求。”

    “说。”

    “能否让在下一睹舵公真容?”

    “等下次,你带着家眷上岛,就可以摘头套了。”林浅轻笑,同时起身过去,拍拍马承烈肩膀,低声道:“欢迎上船。”

    林浅走后,众兄弟鱼贯而出。

    马承烈被人拉着,带上了来时的双桅福船,解开了双手绳索。

    带他们来的海沧船,正要牵引他们离港。

    马承烈叫道:“且慢。”

    而后他问道:“茹娘,你在吗?”

    人群中传来个娇滴滴的声音:“老爷~”

    紧接着,一股香风袭来,柔玉入怀,马承烈将人推开,凑在她耳边道:“你留在岛上,从今日起,你是舵公的女人了。”

    “什么?”茹娘大惊,不敢置信的问道,“老爷,你要将我送给海寇?”

    “啪!”茹娘娇嫩的脸蛋上,挨了一巴掌。

    马承烈蒙着眼睛,又担心坏了茹娘容貌,这一巴掌打的不重,声音冷若冰霜:“再敢提这两个字,我就将你活活打死。”

    茹娘瘫倒在地,大哭不已,哀求老爷不要将自己丢下。

    马承烈将人提起来,怒骂:“别哭了!”

    而后缓了缓,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不仅要留下来,还要把舵公伺候好,用尽你那些手段,想尽办法的让舵公舒服。

    只要舵公愿意,他想怎么玩,你都得给我忍着!

    这事做好了,你岸上的家人,我就会锦衣玉食的照顾着,否则,呵!”

    茹娘终究拗不过马承烈,下了船来。

    马承烈向看守的船员解释,茹娘是送给舵公的礼物,船员们也不好替林浅拒绝,便让茹娘回到栈桥。

    双桅福船离港后,船员向林浅报告茹娘的事情。

    不久后,船员返回,将茹娘头套取下,带到了一处空置民居。

    茹娘住惯了总镇府的豪华宅邸,对这种一明两暗的普通民居,极为不适,吵着要见舵公。

    只是,茹娘门外,有两个持刀的女护卫,日夜站岗,寸步不离,连茹娘上厕所,都在一旁看着。

    茹娘空有一身伺候男人的本事,却无处施展,颇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之感。

    ……

    出了正月。

    马承烈如约将全部家眷送到岛上,男女老少,共二三十号人。

    林浅在岛南,划了一整片民房,供其家人居住。

    马承烈家眷在潮州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面对岛上的艰苦生活,根本难以适应,哭闹着要回去。

    马承烈拿出家主架子,才将家眷异议压下。

    同时,马承烈也拿来了南澳岛营兵名册,给林浅每个手下都发放了募帖、腰牌。

    和世袭的卫所兵不同。

    南澳岛水师属于营兵,说白了就是募兵制,不能世袭,不入军户,相较卫所兵,营兵对将领的人身依附更强。

    譬如著名的“戚家军”,就是这类营兵。

    营兵名册由总兵衙门负责制作、保存,兵部备案。

    马承烈为了吃空饷,营兵的募帖、腰牌都是现成的,根本用不着现做,更用不着上报兵部,直接分发给林浅手下就是。

    整个南澳岛由上至下,人人都得了个新身份。

    林浅的结义兄弟们还得了军官身份,直接给了把总腰牌。

    林浅本人的腰牌,甚至是个千总。

    敢情大明营兵吃空饷,不仅吃普通士兵,连军官也吃,当真恐怖如斯。

    有了腰牌,就算有了明面的身份,以后上岸活动就方便了。

    当然,只有募帖、腰牌还不够,造假造全套,还得补上户籍,才算妥当。

    这一点,就要靠日后勾搭知县、知府来达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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