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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合伙人


杨灿若是当天就带着这群老弱妇孺往丰安庄赶,傍晚前是到不了的。

    倒不是这些人会拖他的后腿,这些人几乎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哪怕身子骨已经衰败到明天就要咽气,今天跨上马鞍依旧能坐的稳稳的。

    真正慢了脚程的,是他们的家当。

    零零散散的牛羊得赶着,装着毡毯、陶罐、粮食的高车更得慢慢挪。

    于是杨灿决定次日一早再启程。

    对于这群刚找到靠山的孤寡牧民们来说,这个夜晚成了许久以来他们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次日午后,杨灿领着队伍进入丰安庄,此举立刻惊动了村民们。

    两百多个鲜卑人,包括了老翁老妪、寡妇和孩子,如此稀奇的阵容,立刻在丰安庄引起了轰动。

    因此,杨灿命人敲钟聚集村民的时候,村民来的特别快。

    一小半是听了钟声赶来的,另外的人早就挤在那儿看热闹了。

    杨灿踏上高台,目光扫过底下黑压压的人头。

    村民们的议论声像嗡嗡的蜂群,有人指着那些鲜卑人嘀咕:“庄主咋带了这么多胡人来?连一个青壮都没有!”

    杨灿抬手往下压了压,喧闹声渐渐便歇了。

    杨灿把这些鲜卑人的来历和村民们简单地说了说。

    因为鲜卑拔力部落归附于阀的消息早就在丰安庄传开了,所以杨灿倒不用多费唇舌。

    接着杨灿又讲了讲拔力部落从此一分为三,这些人没人要、被遗弃的缘故,然后提高了声音。

    “这些人,既然已经归附于阀,便是我们的人了,本庄主对他们,不能见死不救。

    因此,对他们,本庄主自有安排,这其中和你们有关系的只有一件。”

    杨灿指了指那些鲜卑的老弱妇孺:“老、弱、孺,本庄主自有安排,现在还剩下一个妇。”

    杨灿在台上来回地走动着,大声说道:“老、弱、孺,本庄主都安排得了,难道还安排不了一些壮妇吗?

    我这也是给咱们丰安庄里的单身汉们,提供一份机缘。

    这些妇人,都是没了男人的,本庄主和她们说过了,她们也都同意。

    那就是,咱们村里的单身汉,愿意从中挑一个做媳妇儿的,现在就可以上前,你们彼此相看一下。

    只要彼此看的满意,现在就可以领回家,今晚你们就洞房!”

    这句话一说,台下顿时炸了锅,村民议论纷纷,嗡嗡声不止。

    杨灿故意等了半盏茶的功夫,直到声音渐渐弱下去,才又开口。

    这时他的语气便多了几分严肃:“丑话说在前头,这些寡妇都带着孩子。

    你们要想讨回家做老婆,那就得把孩子也一起养着。”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要是你们俩都愿意,养孩子实在困难,妇人也舍得把娃留下,那就交给我,我来养。但是……”

    杨灿的目光转向那些鲜卑寡妇,声音严肃下来:“一旦放弃,从今往后,你们跟孩子就再没关系,这点,你们可得想清楚。”

    说完,他又停了片刻,给所有人消化的时间。

    随后他就点了几个村中管事的名字,让他们出来维持秩序,朗声道:“相亲,现在开始!”

    这可稀罕,最主要是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啊,所以村里头的单身汉们有些懵。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敢先动。

    杨灿见状,笑着补了句:“丰安庄就今儿一天机会,明儿起,其他五座田庄、三座牧场的单身汉也会来。”

    这话像是给众人加了把火,犹豫的单身汉们顿时急了。

    先是一个黝黑的汉子壮着胆子往前迈了步,紧接着,一群人跟抢东西似的冲了上去,脚步声、笑声混在一起,闹哄哄的。

    有人凑趣喊:“庄主老爷,我家有婆娘了,还能再挑一个不?”

    杨灿哈哈笑:“你养得起,她也愿意跟,我就不管。”

    那人本是说笑,没成想话音刚落,他婆娘就从人群里钻出来。

    这婆娘一把扭住他的耳朵,又掐又骂,惹得周围人笑作一团,连那些鲜卑寡妇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说起来,这些寡妇年纪都不大,因为这年头成亲太早了,二十出头的,已经算是“老”妇人了。

    但她们有个共同点:个个都带着孩子。

    那些没孩子的寡妇,早在部落分家时就被各股势力抢着收了去。

    她们干重活虽比不过男人,却也是家里的好劳力,年轻无拖累的,鲜卑人早就内部消化了。

    庄里的单身汉挑媳妇,也实在得很:先看身子壮不壮,要是壮实还模样周正,那就是顶好的。

    至于脸蛋娇不娇、腰条细不细,没人在乎。好看是好看,可谁家养得起中看不中用的累赘?

    也就杨灿这样的庄主人家,才不用算计这些。

    这些新寡的妇人,对改嫁倒没什么扭捏的,只是大多舍不得孩子。

    哪怕杨灿说了会收养被放弃的娃,她们也攥着孩子的手不肯松。

    而单身汉们的心思也直白:能不养别人的娃,自然最好。

    所以两人凑在一起,聊不了几句家常,就绕到了孩子身上,语气里有商量,也有试探。

    杨灿在高台上看着,也不催促,相亲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他要做的,只是搭个桥。

    至于老弱孺的安排,他早盘算好了,回头让人照做就是。

    就在这时,两匹白马从村外缓缓走来。

    头一匹马上,坐着刚成了杨灿妇人的青梅。

    她的发髻换了样式,梳成了小妇人的圆髻。

    淡粉色的衣裙衬得她脸色格外娇嫩。

    鹅黄丝带束着腰,身子随着马背的起伏轻轻晃着,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媚。

    旁边那匹白马上,载着胭脂和朱砂这对双胞胎姊妹花。

    两人穿得一模一样:窄袖短袄配条纹长褌,唯一的区别是,胭脂的袄子是明艳的石榴红,朱砂的袄子是娇嫩的柳芽绿。

    若是穿得一样颜色,两人共乘一马,怕是谁都分不清谁是谁,活脱脱像是镜里照出来的影子。

    这马儿,三岁口时就得开训了,得找体重轻的人骑,每天花些时辰让马适应驮载,也教它听口令。

    只是马的身子骨还没长结实,训练时长也得拿捏着,不能累着。

    自从杨灿见过胭脂朱砂,青梅就没再想着藏着她们,免得显得自己小气。

    至于替自家姑娘防着有小妖精打杨灿的任务,她倒也记着呢,只是心里多了分寸。

    之前因为对热娜有敌意,被杨灿敲打过了,现在她要做什么,那也得是以不惹自己男人不高兴为前提。

    看到庄里这般热闹,三女忙下了马,牵着缰绳慢慢往前走。

    青梅瞧见一个抱着孩子看热闹的小妇人,笑着喊了声:“这是咋了?这么多人聚着。”

    那小妇人一抬头见是青梅,忙恭恭敬敬福了一礼。谁都知道,这姑娘现在被庄主老爷收房了。

    “小夫人,是庄主刚回来,还带了好些胡妇呢!”她把杨灿安排相亲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青梅听了这才恍然。

    一旁的胭脂忍不住感叹:“庄主老爷真是心善,要是没有他,这些妇人带着孩子被抛弃,还不知道怎么活呢。”

    朱砂点了点头,眼里满是佩服:“嗯,咱们老爷一看就是个大善人。”

    青梅听着,嘴角悄悄翘了起来,却故意淡淡说道:“他呀,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好。

    他也就长得好看一点儿,心地善良一点儿,说话风趣一点儿,待人体贴一点儿,做事周全一点儿,遇事能扛一点儿,对庄里人上心一点儿……

    其他的,跟别的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胭脂和朱砂对视了一眼,就像是在照镜子。

    镜中人和镜外人的眼神里都是一样的无奈,小夫人这一口气,到底说了多少个“一点儿”啊?

    这场热闹的相亲,大半个时辰后就结束了。

    被看中的妇人,当场就跟着男人回了家。

    这年头的婚姻,有时候就是这么直接高效。

    那些被相中的女子,选择放弃孩子的,一共也才三个。

    其他的都不舍得放弃自己的孩子,相中她们的男人最终也接受了。

    当然,有些依然抱着孩子站在那儿的,就是虽然有人相中,却因为坚决不放弃孩子,从而没有结缘成功的。

    对于这些妇人,杨灿并不着急。

    后面还有五个田庄、三个牧场的单身汉呢,等轮完一圈,这些有坚持的妇人,恐怕也剩不下了。

    真要是还有没找到归宿的,把她们归到“老弱孺”的队伍里,一起安排就是。

    接下来,就是安置老弱孺和孕妇了。

    那些孤儿,还有那三个被放弃的孩子,杨灿让那些孕妇先带着,一会儿就送进堡里去。

    以后这些孩子,学问和武艺由青梅教,饮食起居由旺财管。

    年纪太小的也不怕,这些孕妇就能照顾。

    再说堡里还有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子,也能帮忙照看着。

    剩下的老翁老妪和体弱者,杨灿也有打算。

    庄里虽有重体力活,但也有不少轻活计。

    筛选晾晒种子,坐在屋檐下就能干,一边聊天一边挑拣坏种杂质,耗时长却不费力气;

    在田边搭个简易棚屋,看管庄稼,防着家禽啄食、孩童捣乱,驱赶鸟雀捉虫子,这些活儿他们也能应付;

    还有擦拭修补农具、给织坊酿酒坊打下手,甚至梳理丝线、编麻绳苇席、纳草鞋,都是一教就会的,没什么技术难度。

    两百多个老弱妇孺,经杨灿这么一安排,人人都有了着落。

    他们看杨灿的眼神,满是感激与敬畏.

    旁的事他们不懂,也不管,他们只知道是杨庄主对他们好,是杨庄主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这两百多个人,就像两百多颗火种。

    往后在杨灿治下的“八庄四牧”里,这些火种自然会一点点地燎成原。

    ……

    十多天的时间过去了,拔力三部的安置事宜正循着既定的脉络稳步推进着。

    泥土与木材的气息在风里悄然弥漫,勾勒出两庄一牧新生的轮廓。

    选择转型农耕的两个部落,已然循着村落的规制铺开了建设的蓝图。

    夯土的声响从清晨持续到日暮,一排排屋舍的木架在荒野中立起。

    几条引水沟渠正沿着地势蜿蜒开挖站。

    杨灿派去主持此事的人,皆是丰安庄里有才干、有人缘,却始终差一步未能跻身小管事之列的人。

    临行前,杨灿告诉这些人,“此番若能把新村落打理妥当,日后这两个村子的管事之位,便由你们来坐。”

    这句话像一粒火种,瞬间点燃了汉子们积压许久的干劲。

    他们带着这份期许一头扎进新部落,白天领着鲜卑人垦荒筑屋,夜里围坐在篝火旁喝着马奶酒聊天。

    没几天他们便与鲜卑人打了成一片,就连彼此的口音都染上了对方的腔调。

    而选择继续游牧的那一部,杨灿自始至终未曾插手,只让人给他们送去了几车粮食作为补助。

    他心里清楚,这群人里,有的是安于现状、不愿改变的慵懒之辈。

    有的则是将游牧视作血脉传承的固执者,短时间内想要扭转他们的观念,无异于缘木求鱼。

    如今放任他们由拔力末全权管辖,既能省去不必要的纷争,更能悄悄卸下拔力末心中的戒备。

    至于未来,杨灿笃定:待另外两个农耕部落的炊烟升起,仓廪渐满,当同族人身处安稳、手握丰饶时,无需他多费口舌,这个游牧部落自会主动走向改变,主动向他靠拢。

    毕竟,两个鲜活的样板就摆在眼前。

    部落里的战争寡妇,如今都已寻得新的依靠,组成了安稳的家庭。

    对这些男女们来说,灶台上终于有了家的温度,被窝里也有了亲昵的气息。

    而那些失去亲人的孤儿,拢共算下来有二十多个,最小的还在襁褓中吮着手指,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

    那些岁数更大一些的孩子,已经能够跟着大人们干活,只需再过几年,就能成长为壮劳力。

    无论是农耕部落还是游牧部落,都未曾将这些孩子拒之门外,这账他们也算的明白。

    不过,这也倒正合杨灿的心意。

    被弃养的孩子,最大的也才七八岁,虽然需要耗费更长的时间与精力去培养,可一旦养成了,这份从幼年便建立的忠诚,要远比成年后招揽来的人更为牢固,能够始终效忠于他的人的比例,也会更高。

    于是,杨灿更进一步,将这些孩子认作了自己的义子义女。

    “这样一来,抚养他们的人便会多几分上心,断不会让孩子们受了委屈。”

    杨庄主在收他们为义子、义女的时候,这般温柔地说着。

    这番话,温和而有力,像一缕暖阳,瞬间驱散了孩子们眼中的怯懦。

    而这一举动,也让“仁义杨”的名声像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传遍了周边的田庄与牧场。

    连原本不属于拔力三部的五庄三牧里,都有几个孤儿背着简陋的行囊赶来投奔他了。

    杨灿自然是来者不拒,将他们一一收下,至此,他的身边便有了二十八个义子女。

    稍作安顿后,杨灿便让适龄的孩子开始读书习字,将此事全权托付给了青梅。

    只是青梅既要照料孩子们的学业与武艺,又要操持杨府上下的事务,肩头的担子实在太重。

    杨灿便从外面请了位学识渊博的西席先生,辅助青梅教孩子们识文断字;

    习武方面,又让豹子头从旁协助,如此才稍稍减轻了青梅的负担。

    就在村落的建设与孩子们的生活渐入佳境时,热娜从天水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她此行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昆仑汇栈的转型整顿全部落地,如今正依照她的规划,忙着收购丝绸、茶叶与瓷器。

    陈家大少陈胤杰起初想凭着家族势力打压昆仑汇栈,可当他听闻汇栈背后有索少夫人撑腰时,那点嚣张气焰瞬间偃旗息鼓。

    只是这陈胤杰并未彻底死心,反而从那天起,往昆仑汇栈跑得愈发勤快。

    他每天都要在昆仑汇栈里转上几圈,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这汇栈也是陈家的产业。

    陈家少爷的心思虽是昭然若揭,可偏偏他没把那点心思说破,热娜纵使心中厌烦,也找不到理由驱赶他。

    这次返回丰安庄,让娜更是做得极为隐秘,一路轻车简从,生怕走漏了风声,又被陈胤杰纠缠上。

    “老爷,昆仑汇栈已经调整完毕,今后就以行商为主。

    天水的那家汇栈,日后专门做批发批购的生意。”

    刚踏进杨灿的书房,热娜便迫不及待地汇报,眼眸里闪着兴奋的光。

    “如今栈里已经开始收购货物,驼队也在筹备,若一切顺利,半个月后就能出发。”

    杨灿放下手中的账簿,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好啊,这一趟打算去往何处?往返一趟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热娜道:“这是老爷第一次涉足经商,还有不少参股人等着看结果。

    我想着不宜走得太远,得尽快赚回第一笔钱,给大家吃颗定心丸。

    所以这次打算直奔撒马尔罕,往返一趟的话,大约半年时间就够了。”

    “半年?能这么快么?”杨灿微微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

    虽说他将经商的事全权交给了热娜,却也私下打听过往返西域通商的一些情况。

    从天水到撒马尔罕的商路,寻常商人走这一趟,少说也要一年,半年往返,那可是极快的速度。

    热娜闻言,胸膛微微一挺便是丰盈满怀,湛蓝的眼眸里满是自信。

    “老爷你有所不知,寻常商人走这一趟需要一年,可粟特商人们却能做到半年往返。

    这背后,靠的是最优的路线规划、高效的通关能力,还有严密的商队管理。

    而所有这些,热娜绝不比任何一个顶尖的粟特商人差。”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骄傲,仿佛已看到驼队满载而归的场景。

    “明年开春,龙河还没解冻,野草还没返青的时候,热娜定会带着西方的货物满载而归。”

    “好!”

    杨灿欣然道:“明天我就发帖子,召集各田庄、牧场的管事来聚一聚,把这事跟大家说清楚,也好让所有人都安心。”

    他心里想着,若热娜真能半年往返,这事不仅能提振人心,更是联络感情、拉拢人心的好机会。

    把这份心思藏在商业行动背后,既隐蔽,又能让自己看起来一心扑在赚钱上。

    如此“沉迷利益”的模样,想必阀主那边也会更加放心一些。

    次日,热娜便将一份详尽的行商计划摆在了杨灿面前,从路线节点到货物清单,从驼队配置到成本核算,每一项都附着精准的数据,比空口白话更有说服力。

    这份计划书,杨灿主要是给长房的管事们看的。

    他们虽然也是合伙人,却因身份特殊,不便亲自来丰安庄,有了这份详实的计划,也能让他们少些疑虑。

    至于拔力三部,因为归附太晚,并未被纳入此次经商的合伙人之列,杨灿也没打算日后再将他们加进来。

    在杨灿看来,眼下这些原始股东已经足够了。

    况且,他心里清楚,即便是这些原始股东,也未必能始终与自己一条心。

    日后若有人心生异念、从中作妖,便可将其剔除,再从拔力三部里挑一个最听话的补进来。

    这一拉一打,恩威并施,才能将局面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如今的股本构成已然稳定,往后谁想挤进来,要么等有人退出,要么等有人自寻死路。

    而这个涵盖了八庄四牧的商业联盟,便是他在于阀立足的根本。

    就在丰安庄忙着筹备商队事宜时,一支队伍正悄然朝着丰安堡的方向行进。

    队伍中央护着一辆轻车,车帘紧闭,里面坐着的,竟是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钱渊钱掌柜。

    队伍里最惹眼的,是一匹白马上的少年。

    十七八岁的年纪,月白襕衫的下摆随意掖在腰间,腰间的玉带钩泛着温润的柔光。

    就连他握着缰绳的手,指节都修长莹润,姿势里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雍容。

    这个年纪的少年本应带着几分跳脱的英气,可他却生得偏柔。

    眉峰像被细笔精心描过,弯出浅淡的弧度,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清透得像浸在水里的琉璃。

    束发的玉簪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垂落的发带随马匹的步伐轻轻晃动,他的整个人宛如一幅精心晕染的工笔人物,俊得清隽,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态。

    这般容貌,可是连一向自诩俊逸的杨灿都要被比了下去。

    “公子,前方二十里就是丰安堡了,咱们是直接过去,还是先做些准备?”

    一名骑士策马靠近,声音压得极低,恭敬地问道。

    美少年抬眸望向远方的道路,眼眸里的温润褪去几分,多了些冷意:“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藏起来,再派人进堡探查。

    若是婧瑶被那姓杨的欺辱了,就先救出婧瑶,再把杨灿掳来,我要亲手宰了他!”

    骑士又低声道:“万一钱渊说的是假话,或者姑娘根本不在丰安堡……”

    “那也要把姓杨的给我弄出来!”

    少年冷笑一声,眼尾的弧度骤然绷紧,瞳仁里闪过一丝骇人的凶戾:

    “我会亲自问他,但凡他碰过我家婧瑶一手指头,我都要一刀一刀地零剐了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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