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不成功,大明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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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极殿里,大朝会快散了。
官员们站着,等着散朝的鞭响。有些人在打哈欠,有些人在想下朝后去哪喝茶。
崇祯皇帝坐在御座上,没动。他看了看下面这些穿红紫袍子的臣子,开了口。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见了。
“昨日的《皇明通报》,登了朱思文先生的一篇文章,《天下财富几何?东南税赋可否公平论》。诸卿,都看了吗?”
殿里静了一下。所有人都醒了。朱思文?谁不知道那就是皇上自己!
没人先接话。
崇祯等了一会儿,又说:“今日朝会,不拘礼数。诸卿对此文有何见解,都可说说。支持其论的,可言之。反对的,也可尽抒己见。朕,想听听真话。”
他说完,就看着下面。目光平静,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沉默。还是沉默。
谁敢先说?说支持,得罪东南同僚和背后的乡绅。说反对,直接打皇上的脸。
就在这时,一个人出列了。是新近从南阳府入京的唐王朱聿键。他穿着亲王朝服,脸色黝黑,留了一部极有威慑力的大胡子,还带着一路风尘。
他躬身行礼,声音沉痛:“陛下!臣,有话说。”
所有人都看向他。一个藩王,在这种事上插话,少见。
“讲。”崇祯只说了一个字。
他宣这个和周王一样爱大明的年轻藩王进京的目的,就存着借他的嘴,把河南灾区的情况说出来的心思!
唐王直起身,没看崇祯,反而转向满朝文武。他眼圈有点红,声音带着颤:
“朱思文先生的文章,臣看了!臣以为,此文数字翔实,字字泣血,乃是救国救民的良言!臣,深表赞同!”
他顿了一下,像是压着极大的情绪:
“臣此次从南阳府入京,沿途所见,触目惊心!河南一地,四年之间,三年大旱!去年飞蝗过境,遮天蔽日,啃光了庄稼!今年春夏,老天爷总算开了眼,下了几场雨,苗子刚长起来,百姓眼巴巴指望着个收成……可夏秋之际,暴雨倾盆,洪水滔天!”
他声音提高了些,带着哭腔:
“黄河淮河一起涨水,堤坝垮了无数!没被水淹的高地,也因为连日阴雨,庄稼烂根,收成大减,几乎绝收!”
他目光扫过那些面色各异的官员:
“百姓吃什么?树皮、草根都吃光了!卖儿卖女者,遍地都是!易子而食……臣亲眼所见,绝非虚言!如今的河南,已是人间地狱!陕西、山西的情形,只会更糟,不会更好!”
他最后几乎是在嘶喊,指向殿外,仿佛能看见那片焦土:
“陛下!诸公!河南的百姓,已经山穷水尽了!若朝廷再不想办法,速行良法,筹得巨款赈济,数百万流民,旦夕之间就会起来!到时候……到时候会出什么事,臣……臣不敢想啊!”
殿内死寂。只有唐王粗重的喘息声。他带来的消息,其实别人都知道——这几年的大灾闹成这样,再不知道不成傻子了?但是知道,不等于想听、愿意听,更不等于愿意说!
这时,崇祯开口了,声音冰冷:
“唐王不敢想,朕来想。诸卿,也都想一想。”
他目光锐利,扫过全场:
“有什么不好说?流民之后,就是流寇!”
这话像惊雷,炸得人头皮发麻。
“河南、山西、陕西的官府,库里还有粮吗?还有银子吗?他们拿什么去救济几百万张要吃饭的嘴?就算还有一些,又能支撑多久?”
“人饿极了,要活命,没饭吃,怎么办?只能去抢!由民变寇,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他一条条说下去,语气平稳,却勾勒出一幅绝望的图景:
“流寇一起,烽火遍地。那些还想守着几亩薄田、当个良民的人,还能种地吗?不能!流寇会裹挟他们,逼他们入伙,不去就杀!”
“而地方官也不能让他们好好种地。因为地方官还要收税啊!向流寇征税?向流民征税?他们敢去吗?他们只能向那些还没从贼的、可怜的良民,加征派捐!用他们的血汗,去养兵剿寇!”
“到最后,良民也被逼反,流寇越剿越众,土地荒芜,村镇丘墟……直至江山糜烂,不可收拾!”
他每说一句,殿内气氛就沉一分。这条死亡链条,清晰得让人窒息。许多官员脸色发白,冷汗浸湿了后背。他们知道,皇上说的,不是吓唬人,是很可能就要发生的现实!
而对崇祯来说,这灾难,是已经发生过一次的!
他看着他们的反应,知道火候到了。
他声音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唐王看到了灾情,朱思文算清了账目。朕,也说透了后果。现在,诸卿告诉朕,该怎么办?”
他停顿,目光如电,逼视着每一个人:
“是坐视北地彻底崩坏,流寇蜂起,眼睁睁看着大明倾覆?还是……”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
“还是必须效仿朱思文先生所言,清丈田亩,均平赋役,从根子上开辟财源,拯救北地万千生灵,也给我大明,续上这口气?!”
没人敢接话。
他紧逼一步,自问自答:
“若选后者,派谁去?清丈田亩、均平赋役.那是连张江陵都没有做成的事情。你们谁有张江陵的威望和手段?谁能压服东南盘根错节的势力?谁能在千万两级别的财赋改革中,不让政策走样,不被地方蒙蔽?谁又能保证自己辛辛苦苦一场后,不被人秋后算账?”
他一个个问题砸下去,答案呼之欲出。
“满朝文武,勋贵重臣,你们告诉朕,谁堪此任?!”
死一样的寂静。没人敢抬头。
崇祯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最终的答案,也是唯一的生路:
“你们.都不行!此事,非朕不可!朕亲临东南,持国法、秉公心、倚强军.一定可以办成!而且,也没有人能找朕秋后算账。因为朕,是把所有的内帑都发给御前亲军将士的皇帝!”
这话说的有点吓人啊!
御前亲军可是在野战中打败过建奴的——虽然赢法不好看,但终究是赢了!
这战斗力在大明,还有谁?
崇祯冷冷地说:“唐王见证了北地的将死之躯,朱思文指出了东南的续命之方。朕,必须亲自去拿这剂药!”
他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地上:
“如果朕不去,你们之中,也没有人能把这事情给办成!”
“清田亩、均税役的改革不成功,大明就要完!”
“现在,谁支持,谁反对?”
殿内死寂。
崇祯那句“谁支持,谁反对?”像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支持?意味着要动东南乡梓的根基,自绝于桑梓。反对?那就是坐视北地糜烂、流寇蜂起的误国罪人,立刻就要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
空气凝固了。只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
这时,衍圣公孔胤植动了。他整了整衣冠,出列,躬身,声音沉稳:“陛下!臣,孔胤植,愿随驾南行!清丈田亩,均平赋役,乃匡扶天下之大义!臣虽不才,愿效绵薄!”
他一带头,好比推倒了第一块牌。
秦王紧跟着出列,声音洪亮:“陛下!臣的庄子都已纳赋!东南官绅,岂能例外?臣愿随陛下南下,亲眼看着他们把该交的银子,一粒不少地交出来!”
定国公徐允桢也迈步出班:“臣,徐允桢,愿率勋贵子弟,护持圣驾,南下清厘田赋!此乃保大明江山之根本,臣等义不容辞!”
这几个宗室勋贵领头,分量极重。他们代表皇亲国戚和与国同休的勋臣,表态支持皇帝“均平”的国策,等于从法统和利益集团高层,瓦解了可能的联合抵制。
墙倒众人推。籍贯在北方的官员们,眼见宗室勋贵都表态了,又想到家乡惨状,再无顾忌。
首辅黄立极深吸一口气,出列高声道:“陛下!北地亟待输血续命!臣黄立极,愿随陛下南下,肃清积弊,为九边将士筹得足饷!”
“臣附议!”
“臣愿往!”
山西、陕西、河南、山东籍的官员,纷纷出列。他们声音激动,带着家乡父老的期盼和悲愤。对他们而言,改革若能成,家乡才有救。此刻,他们成了皇帝最坚定的支持者。
压力,全压到了南方籍官员身上。
次辅施凤来(浙江)看着这局面,知道大势已去。他暗叹一声,出列奏道:“陛下洞鉴万里,所谋乃社稷永固之策。老臣……附议。”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礼部尚书钱谦益(江苏)身上。
钱谦益知道,他已是独木难支。皇帝、宗室、勋贵、北方籍官员已结成同盟。他若再反对,就是天下公敌。他想起那篇《天下财富几何?》,想起皇帝冰冷的眼神,想起唐王描述的惨状。
他缓缓出列,深深俯首,用尽全身力气,让声音听起来尽可能诚恳:
“陛下……圣虑深远,臣……五体投地。清丈均赋,实为……救国良方。臣,钱谦益,愿附骥尾,略尽……绵薄。”
他一带头,其他南方籍官员如蒙大赦,纷纷出列:
“臣等附议!”
“愿随陛下南下!”
一时间,殿内黑压压跪倒一片。看似众志成城,实则心思各异。
崇祯坐在御座上,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一致拥护”下面,是惊涛骇浪。但他要的就是这个“名正言顺”。
他缓缓抬手。
“诸卿平身。”
众人谢恩起身,垂手侍立,等待皇帝最后的决断。
崇祯目光扫过全场,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诸卿忠君体国之心,朕已知之。”
“不过,”他话锋一转,“南巡之事,非同小可。朕此行,主旨在于查勘田亩,厘清赋税,并非迁都,亦非举朝南移。”
他点出几个关键职位的人选:
“户部、兵部、工部,各遣一侍郎随驾。都察院、科道,亦需遣员随行,稽核文书,监察地方。”
“京中政务,自有元辅(黄立极)与留守诸臣协同办理。重大军务,六百里加急送朕行在决断。”
“至于随行宗室勋贵,”他看向孔胤植、秦王等人,“不必过多。衍圣公、秦王、定国公,随朕同行即可。其余诸公,留守京师,各安职守。”
“具体章程,由内阁会同兵部、户部、礼部,三日内详议奏来。”
“退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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