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福王叔,快来北京献忠诚吧!(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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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的西暖阁里,窗户支棱着,六月清晨的热气已经漫了进来。
崇祯皇帝朱由检没穿龙袍,就一身半旧的燕居道袍,袖子挽到了胳膊肘。他坐在一张紫檀木圆桌的上首,周皇后挨着他右边,左边是袁贵妃,对面是田贵妃。
桌上摆的,不是宫里那些眼花缭乱的御膳,就几样吃食:几个蓝花海碗里盛着拌好了芝麻酱、撒着葱花萝卜丁的热干面;一盘切好的三鲜豆皮,油光锃亮;一小筐炸得金黄酥脆的面窝;还有一盆飘着甜香的糊米酒。
周皇后看着崇祯熟练地拿起个面窝,咬得咔嚓响,忍不住温声说:“皇上,这几日胃口倒好,这民间吃食,瞧着是爽利。”
崇祯嘴里嚼着,含糊地“嗯”了一声,咽下去才说:“梦里见的,想着尝尝。湖广的百姓,平日里能吃上这个,就算好光景了。”他又挑起一筷子油润的面,对几位后妃说:“都动筷子,凉了腻口。”
田妃小口尝着豆皮,笑道:“臣妾还是头回吃这个,这糯米和馅儿,怪香的。”
袁妃则捧着个小碗,小口喝着糊米酒里的米浆,眉眼弯弯。
崇祯吃得很快,却有点走神。他扒拉完自己碗里的面,又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慢慢嚼着,忽然像是自言自语:“这韭菜啊,割了一茬,浇浇水,还能再长。可要是地力耗尽,根子烂了,那就真啥也不剩了。”
周后温婉地接话:“皇上说的是,万事万物,都讲究个根基。”
正说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轻手轻脚地进来,手里捧着个黄绫匣子,低声道:“皇爷,河南的六百里加急,福王和魏公公的奏章一起到了。”
崇祯脸上的那点松快瞬间没了。他放下筷子,接过匣子,对后妃们挥挥手:“你们慢用,朕有政务。”
周后等人连忙起身告退。暖阁里顿时只剩下崇祯和几个贴身伺候的太监。
他打开匣子,取出两份奏章。先看魏忠贤的,也不知道谁代笔的,字写得有些潦草,什么福王“纵容行刺罪宗”、什么“物证确凿”、什么“必有隐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再看福王的,字迹歪斜,满纸都是“冤枉”、“阉狗构陷”、“乞陛下圣鉴”。
崇祯细细看了两遍,手指在“福王府标记的短刀”和“杀人灭口”几个字上敲了敲。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了下去。
“王承恩。”
“奴婢在。”
“传旨,”崇祯的声音平直,不带波澜,“今日午时,文华殿举行枢机召对。着内阁首辅黄立极、次辅施凤来、群辅孙承宗,兵部王在晋,刑部薛贞,大理寺卿张九德,英国公世子张之极,宗人府承李诚铭,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入见。不得有误。”
“奴婢遵旨。”王承恩躬身退下,赶紧去传话了。
崇祯独自坐在桌前,看着那碗还剩一半的糊米酒,愣了一会儿神。然后,他端起碗,几口喝了个干净。
午时的文华殿,门窗紧闭,角落里放着冰盆,丝丝地冒着白气,少许驱走了一些暑热。
被召来的几位重臣,袍服整齐,垂手站着,个个额头见汗。崇祯已经换上了常朝服,坐在御座上,脸色沉静。
他没让太监念奏章,自己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大同来的,河南来的,两份奏章,说的是一件事。”崇祯把两份奏章的内容,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没带什么情绪,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儿。
“……如今,魏忠贤说福王叔杀人灭口,物证俱全。福王叔说魏忠贤栽赃陷害,血口喷人。”崇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几位大臣脸上扫过,“诸卿,都说说吧。这事儿,怎么看?”
殿里静得能听见冰融化的滴水声。
几位大臣互相看了看,眼神交换着只有他们自己能懂的意思。皇上这哪里是要他们断案,分明是借着案子要做文章。福王富可敌国,皇上这些日子又是议罪银、赎罪田的,还抄了代王府和成国公府,这心思,几乎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可这话,谁也不能挑明。
挑明了还怎么做官?
内阁首辅黄立极先出列,躬着身子,一脸凝重:“陛下,此事……此事干系宗室清誉,牵连内臣,骇人听闻!若魏公所奏属实,则福王殿下……确有失察乃至纵容之嫌;若福王殿下所言非虚,则内臣构陷亲藩,更是罪不容诛!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彻查真相,以安宗室之心,以正朝廷纲纪。”
他这话四平八稳,把两种可能都说了,重点落在“彻查”上。查就一定能查出点什么!
兵部尚书王在晋皱着眉头接话:“陛下,黄阁老所言极是。然洛阳距京千里,仅凭双方奏章,实难明辨。福藩坐落中原腹心,此事若久拖不决,或处置不当,恐致流言四起,有损天家威严,亦非地方之福。”
他点出了关键:不能任由地方上扯皮,得控制在中央。到了皇上嘴边,那才能好好吃啊!
次辅施凤来立刻附和:“王本兵老成谋国。臣也以为,此事非小可,必得陛下圣心独断,亲加勘问,方能水落石出。”
群辅孙承宗素来持重,他沉吟一下,道:“陛下,此事蹊跷之处颇多。代王虽废,亦是宗室,暴毙于福王府,无论如何,福王殿下难辞其咎。魏公公虽有物证,然一面之词,亦不可偏听。为公允计,臣赞同诸位同僚之见,当请福王殿下与魏公公一同进京,三法司会同宗人府、锦衣卫详细审理,陛下亲裁。”
孙承宗嘛,当然是“公正”的,但他也不反对敲福王的竹杠——福王和东林本来就不对付!
而且,他的抗奴路线特别费钱.
刑部尚书薛贞、大理寺卿张九德也连忙表态,支持将人证物证集中到京师,由朝廷公正审理。
英国公世子张之极“张献忠”话说得更直接些:“陛下,孙先生说的是正理。是黑是白,拉出来溜溜就清楚了。让福王千岁和魏太监都来,再把当时在场的人,什么王府护卫、还有代王府的苦主,都叫来,当面对质,岂不比在这空口白牙的强?”
宗人府承李诚铭虽然积极献忠,但话却说的好听:“陛下,此事关乎亲藩体面,确需慎重。请福王殿下进京陈情,亦是保全宗室颜面之法。”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最后表态,言简意赅:“臣附议,一切听凭陛下圣断。”
崇祯听着,手指轻轻敲着御案,脸上看不出喜怒。他要的就是这个“众议”。等他们都说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透出一股被亲人辜负的沉痛和无奈。
“你们说的,都在理。查,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能放过……一个有异心之人。”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却是冲着魏忠贤去的:“这个魏大伴,办事还是这么毛躁!代王再是有罪,那也是朕的叔祖辈,是奉了朕的旨意去福王叔那里将养的!怎么就让人在王府里出了这等事?他一个奉旨押送的太监,护卫不力,查案不清,就知道写奏章告状!唐突宗亲,该罚!”
这番指责,听起来是骂魏忠贤,实则把“代王死于福王府”这个事实又钉死了一遍,顺便把魏忠贤从“原告”变成了“失职者”,降低了事件的对抗性,更像是在处理一桩内部纠纷。
接着,崇祯又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几分对亲情的维护:“至于福王叔……朕是了解的。皇叔仁厚,天下皆知,岂会行此不仁不义之事?定是下面的人疏忽,或是……另有隐情。让皇叔受此不白之冤,是朕之过。”
他站起身,在御座前走了两步,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众人,做出了决断。
“好!既然诸卿都认为当面对质方能分明,那就依此办理!”
他回到御座,坐下,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传朕旨意。”
所有大臣都躬身聆听。
“福王朱常洵,即刻启程,来京陛见,当面陈情。一应仪仗,皆从亲王例。”
“魏忠贤,暂停护送代藩一门去凤阳,即日返京,协同查明代逆暴毙一案。”
“着河南巡抚,速遣干员,护送福王府仪卫正、承奉正等一干涉事人等,并代逆妻、子等苦主,一并入京,不得有误!”
“此案,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主理,宗人府、锦衣卫协理,待人证到齐,详加审讯,据实奏报!”
旨意清晰,果断。让福王“陛见陈情”而非“受审”,是给足了面子;让魏忠贤“协同查案”而非“对质”,是模糊其角色;调用福王府的仪卫正(护卫头领)、承奉正(王府内官首领)和代王家眷,是把所有可能的证人都控制起来。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应道。
崇祯似乎有些疲惫,挥了挥手:“都下去办差吧。国事艰难,北边、东边都不安生,朕不希望家里再出乱子。”
他顿了顿,像是最后才想起来,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
“若是宗亲勋贵,都能体谅朝廷的难处,譬如成国公,虽自身不检,其家产充公,也算……嗯,若是都能如这般深明大义,主动报效,助饷抗奴,朕又何须为这些银钱小事烦心,乃至伤了亲亲之和?”
这话,比之前更露骨了。“主动报效”,就是价码。甚至提到了刚刚被抄家的朱纯臣作为“榜样”。
大臣们心领神会,更深地躬下身子,缓缓退出了文华殿。殿内,只剩下崇祯一人,和那丝丝冒着寒气的冰盆。他靠在御座上,闭上眼睛,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敲着扶手。
文华殿的戏,算是唱完了上半场。下半场,得等角儿们都到了北京城,才好开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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