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僭号兴兵,国为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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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僭号兴兵,国为大梁
赶水镇的黄昏被血色浸染。
镇口的老槐树被砍断,树干上挂著几具汉民的尸体,鲜血顺著树皮往下淌。
奢崇明部将张彤的三千永宁兵如饿狼般在镇内肆虐,士兵们踹开民房的木门,将粮食、绸缎、银锭一股脑地塞进麻袋,稍有反抗便挥刀砍杀,孩童的啼哭、妇人的哀嚎与士兵的狞笑混在一起,让这座原本宁静的小镇沦为人间炼狱。
「将军,这是今日劫掠的财物,还有几家大户藏的金元宝!」
一名亲兵扛著沉甸甸的麻袋,谄媚地送到张彤面前。
张彤身披黑色皮甲,腰间弯刀上还滴著血,他掀开麻袋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贪婪的笑:
「不错。把这些财物分一半,送去周边僚人土司的寨子。
告诉他们,跟著奢帅反明,日后不仅能保住土司之位,还能分到更多土地和财富!」
他心里清楚,光靠武力裹挟不够,得用实打实的好处收买这些僚人土司。
明国对西南土司向来严苛,改土归流的政令像一把悬顶之剑,随时可能剥夺他们的权力和财富。
如今奢崇明拿下重庆,竖起反明大旗,正是这些土司翻身的机会。
果然,不出三日,周边几个僚人土司的使者便陆续赶来。
他们看著堆满院子的财物,眼神发亮,却又面露迟疑。
他们既想借著奢崇明的势力抗衡明朝,又怕反贼战败后被清算。
「张将军放心,我等愿助奢帅一臂之力!」
为首的僚人土司使者搓著手笑道:
「只是我家主子身份特殊,不便亲自出面,已让族中偏支率领两千兵马前来相助,再献上粮草千石、战船五艘,聊表心意。」
其余使者也纷纷附和,个个都打著「留后路」的算盘:
赢了,功劳有份。
输了,便推说只是族中偏支私自动兵,与本族无关。
张彤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却也不点破。
只要能扩充兵力,稳住后路,这些小算盘无关紧要。
他拍著使者的肩膀大笑:「好!他日奢帅拿下西南,定不会忘了各位的功劳!今夜摆宴,咱们不醉不归!」
夜色渐浓,赶水镇中心的土司宅院灯火通明。
张彤与几名僚人首领围坐在酒桌旁,桌上摆满了酒肉,银壶里的米酒醇香四溢。
首领们推杯换盏,说著恭维的话,盘算著日后的富贵。
张彤喝得满脸通红,想起即将抵达遵义、与土司联军汇合的前景,不禁意气风发。
「等拿下遵义,再与主公汇合,明军不足为惧!到时候,这西南的江山,便是我们的天下!」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从镇外传来。
夜色中,三千白杆兵如幽灵般逼近,士兵们口中衔著枚,战马马蹄裹著厚厚的麻布,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秦良玉身披银甲,手持白杆长枪,眼神冷得像冰。
她在南坪关驻守多日,本是为了截断奢崇明的后路,却没想到张彤竟敢率军南下,在赶水镇烧杀抢掠,残害百姓。
「将士们,随我杀贼!」
秦良玉低声喝令,手中长枪往前一挥。
刹那间,震天雷的轰鸣打破了夜的寂静!
数十枚脑袋大小的震天雷被白杆兵掷向宅院,外壳炸开后,碎铁片如雨点般飞溅,伴随著剧烈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
宅院的围墙被炸开数个缺口,瓦片簌簌掉落,酒桌上的碗碟被震得粉碎,滚烫的米酒泼了众人一身。
「不好!有埋伏!」
张彤猛地站起身,酒意瞬间惊醒,伸手去拔腰间的弯刀。
可他麾下的士兵早已喝得酩酊大醉,有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有的刚站起身就被震天雷的碎片击中,惨叫著倒下。
僚人首领们更是惊慌失措,有的钻到桌底,有的朝著后门狂奔,乱作一团。
白杆兵趁机涌入宅院,银甲在火光中闪著冷光,白杆长枪如毒蛇般刺出。
一名白杆兵一枪刺穿一名僚人首领的胸膛,鲜血喷溅在酒桌上。
另一名士兵挥刀斩断逃跑士兵的腿筋,使其摔倒在地,再补上一枪。
宅院内外喊杀声震天,永宁兵和僚人士兵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张彤挥舞著弯刀,砍倒两名冲上来的白杆兵,想要冲往后门突围。
可刚跑出两步,三支白杆长枪便从不同方向刺来,精准地刺穿了他的胸膛、小腹和大腿。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著胸前的枪尖,鲜血顺著枪杆往下淌,力气瞬间从身体里抽干。
「你……你们是……」
张彤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名白杆兵一脚踹倒在地,长枪再次刺入,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
夜色中,白杆兵如秋风扫落叶般清剿著残余的敌人。
僚人首领们无一幸免,要么死于乱战,要么被追斩于镇外,要么被生擒。
永宁兵死的死、降的降,三千兵马顷刻间土崩瓦解。
秦良玉站在宅院中央,看著满地的尸体和燃烧的房屋,眼神依旧冰冷。
至次日天明。
白杆兵已收起长枪,前去安抚城中百姓。
白杆兵们清理街道上的尸体与碎石,将永宁兵的遗骸拖至镇外掩埋,却特意为被害的汉民立起简易木碑。
提著水桶,扑救仍在冒烟的民房。
「将军,镇里还有三百多户百姓受伤,粮食也被抢光了,有几个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一名白杆兵小校匆匆跑来禀报。
秦良玉当即转身,对著身后的亲兵下令:
「把从张彤营中缴获的粮食、布匹全部运来,优先分给老弱妇孺。
再找军中的军医,给受伤的百姓诊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告诉儿郎们,不许拿百姓一针一线,若有违反,军法处置!」
白杆兵素来以军纪严明著称,尤其是在秦良玉掌兵以后,更是如此。
亲兵刚领命离去,巷口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穿著补丁衣裳的小男孩,手里攥著半个啃剩的馒头,怯生生地躲在墙角,望著正在救火的白杆兵。
秦良玉见了,放缓脚步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著的麦饼,蹲下身递给他:
「别怕,我是秦良玉,我们是大明官军,是来保护你们的。」
男孩抬头看了看她银甲上的白杆兵徽记,又看了看麦饼,犹豫了片刻才接过去。
不远处,几个躲在屋里的百姓听到动静,悄悄推开窗缝张望,见白杆兵不仅没劫掠,还在分发粮食,终于有人大著胆子走了出来。
「是秦良玉,秦总兵!当年平定杨应龙的时候,秦总兵就来过,对我们秋毫无犯,是好官军!」
「诸位,都出来吧!」
先是一个拄著拐杖的老汉,接著是抱著孩子的妇人,最后整条巷子里的百姓都围了过来,有人捧著自家仅剩的陶罐,想给士兵倒碗水,有人则红著眼眶,指著镇西的方向,诉说永宁兵劫掠时的惨状。
「大家放心。」
秦良玉站起身,声音清亮地传遍人群。
「朝廷绝不会让百姓白白受难!劫掠你们的贼寇已被斩杀,他们的财物,会尽数还给大家。
受伤的乡亲,明军会负责医治。
倒塌的房屋,也会尽力帮诸位修缮。」
百姓们闻言,先是沉默,随即有人跪了下来,哽咽著喊「青天大老爷」,更多人跟著跪下,哭声与感激声混在一起。
秦良玉连忙扶起最前面的老汉,语气诚恳:
「诸位快起,保境安民本是我等的职责,何须言谢?」
安抚好百姓,秦良玉转身走进临时设在校场的议事厅。
厅内已绑著三名僚人土司首领。
正是昨日派偏支兵马追随张彤、还献上粮草战船的土司的主事人。
三人低著头,双手被麻绳反绑,身上的绸缎衣袍沾满尘土,往日的傲慢早已被恐惧取代,听见脚步声,身子忍不住发抖。
「你们可知罪?」
秦良玉坐在厅中央的木椅上,目光扫过三人。
僚人土司首领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声音发颤:
「将军饶命!我等……我等是被张彤胁迫的,若不派兵,他就要烧了我们的寨子啊!」
「胁迫?」
秦良玉冷笑一声,将一份帐簿扔在他们面前。
那是从张彤营中搜出的财物分配记录,上面清晰记著「赶水僚人土司献金五百两,分得劫掠银三百两」。
「若真是胁迫,为何会收下张彤的分赃?为何不暗中向明军报信?」
三人顿时语塞,额头渗出冷汗。
秦良玉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语气放缓了几分:
「朝廷的律法,向来是『惩恶不罚善』。
你们派偏支从贼,助纣为虐,本应就地正法。
但念在你们并未亲自领兵,且寨中还有无辜族人,今日暂不杀你们。」
她对著门外喊了一声:
「来人!将这三人押入囚车,连同他们的罪证一并送往重庆,交由熊经略与徐巡抚处置,听候朝廷发落。
他们寨中献给张彤的粮草战船,尽数没收,一半分给赶水镇百姓,一半充作军粮。」
士兵上前押走三人时,僚人土司首领突然回头,对著秦良玉磕了个响头:
「谢将军不杀之恩!我等日后绝不敢再与朝廷为敌!」
处理完叛逆,秦良玉又让人去周边未从贼的僚人寨子送信。
请各寨土司首领前来赶水镇议事。
午后,五个穿著民族服饰的僚人首领忐忑地走进议事厅,他们中有的曾受到张彤的利诱,却因忌惮明军而迟迟未动。
有的则是世代忠顺朝廷,从一开始就拒绝参与叛乱,此刻见了秦良玉,个个面带紧张,生怕被牵连。
「诸位不必惶恐。」
秦良玉亲自为他们倒上米酒,将酒碗递到为首的僚人土司手中。
「今日请各位来,不是问罪,而是想与大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朝廷推行改土归流,并非要夺大家的权、占大家的地,而是想让西南的百姓都能过上安稳日子。
不再受土司间的战乱之苦,不再被苛捐杂税盘剥。
奢崇明造反,是想把西南拖回战火里,让大家跟著他送死;而我大明,只诛反贼,不扰良善。」
僚人土司捧著酒碗,手指微微颤抖:
「将军,我等……我等曾收到张彤的信,却从未回应,不知朝廷会不会……」
「不仅不会追责。」
秦良玉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
「若各位愿意配合明军,出兵平乱,我会亲自上书朝廷,为各位请功。
不仅保留你们的土司之位,还会减免你们寨子三年的赋税。」
其他首领闻言,眼中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一个彝族土司连忙说道:
「将军放心!我们寨中有一千人马,熟悉当地地形,我这就派人去叫来,给明军当向导!」
其余土司,纷纷表示自己愿意出兵襄助。
秦良玉的名声在外,让他们放心。
加之
张彤到来之后,他们本也想要从贼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派兵而已。
因此这些人此刻心虚的不行,生怕秦良玉借题发挥,自然秦良玉说什么,他们就答应什么了。
「好!」
秦良玉举起酒碗,与众人示意。
「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定能早日平定叛乱,让西南重归太平。
到那时,大家与汉人百姓同住同耕,共享丰年,岂不比跟著反贼厮杀好?」
首领们纷纷点头,将碗中的米酒一饮而尽,先前的紧张早已烟消云散。
议事厅外,阳光正好,白杆兵仍在帮百姓修缮房屋,孩童的笑声从巷口传来,与士兵们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
秦良玉望著这一幕,知道赶水镇已稳住。
当然
仅仅是赶水镇的安稳,那还远远不够。
秦良玉要断绝重庆到永宁的东面官道!
在她的要求下,赶水镇附近的土司纷纷献上兵卒,三日内竟聚拢起八千余众。
这些土司兵虽悍勇,却素来各自为战、纪律松散,秦良玉将他们与白杆兵混编,分设五营,以白杆兵校尉为哨官,白日操练队列、传授攻防之术,夜间宣讲军纪、申明「保境安民」的宗旨。
「诸位。」
秦良玉身披银甲,立于校场高台之上,手中白杆长枪直指西南天际。
「奢崇明叛逆,烧杀抢掠,害我百姓;今日你我同袍,守松坎、断贼路,便是为家乡除害、为朝廷尽忠!
有功者,朝廷厚赏;退缩者,军法无赦!」
话音刚落,校场之上响起震天呼应。
三日后,秦良玉亲率一万大军(含三千白杆兵精锐),沿綦江水陆并进,直奔黔北边陲的松坎。
松坎乃是天险绝地。
高山夹峙,河谷深切,仅一条官道沿河岸蜿蜒,两侧皆是刀削般的悬崖峭壁,最窄处仅容两人并行。
綦江水道在此收窄,礁石密布,大船难行,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锁钥之地。
秦良玉当即布防:
白杆兵驻守两侧悬崖,以滚石、擂木、火箭为备,封锁官道。
苗族猎手潜伏于山林,监视陆路动静;僚人士兵驾著小船,巡逻綦江水道,拦截任何试图通航的贼船。
她还下令凿沉数艘废弃渔船,堵塞航道窄处,又在官道埋设铁蒺藜、挖掘陷坑。
如此一来,重庆府至永宁的东路水路彻底断绝,奢崇明的粮草、军械、药品,再也无法通过这条最便捷的通道运往重庆城内的奢演部。
而西路陆路多是崎岖山路,车马难行,转运粮草损耗极大,且极易遭明军伏击。
松坎一守,便如扼住了奢崇明的咽喉。
奢崇明谋取重庆府的谋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被秦良玉彻底断绝了。
另外一边。
泸州城外的官道上,烟尘蔽日,马蹄声震得大地发颤。
奢崇明骑著一匹宝马,身披鎏金重甲,身后跟著五万马步军,军旗上「奢」字猩红如血,绵延数十里,气势骇人。
自拿下泸州、叙州二府后,他裹挟百姓、收纳土司私兵,兵力从一万暴涨至五万,更缴获了两府府库的军械粮草,一时间声势无两。
他勒马立于高处,望著远处重庆府的方向,嘴角勾起野心勃勃的笑。
只要与重庆城内的奢演汇合,拿下重庆,再直驱成都,整个蜀地便尽在掌握,到时候西南土司群起响应,大明的半壁江山都将易主。
「主公,江津到了!」
亲兵上前禀报,递上一封从永宁加急送来的密信。
奢崇明拆开密信,目光扫过几行字,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密信上写得明明白白:
张彤在赶水镇遭秦良玉伏击,三千兵马全军覆没,张彤战死。
秦良玉已率大军占据松坎,封锁綦江水道与东路官道,永宁、播州的后勤补给彻底断绝,重庆城内的奢演部已陷入粮草告急的困境。
「秦良玉!又是你!」
奢崇明低吼出声,眼中满是怨毒与焦躁。
他原以为拿下泸州、叙州,便能以两府为根基,源源不断地支援重庆,可松坎一丢,补给线被掐断,重庆城便成了孤城,他这五万大军反倒成了无后方作战的孤军。
莫说雄踞西南,就连拿下重庆这第一步,都变得难如登天。
身旁的副将见他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劝道:
「主公,松坎天险难破,重庆城被困,不如暂且退回泸州,再图良策?」
「退?」
奢崇明猛地转头,眼神疯狂。
「我奢家筹划十余年,举兵反明,早已没有退路!今日退一步,明日便是万劫不复!」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秦良玉想断我后路,明国想把我困死在重庆,那我便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但.
占据不了重庆,就拉不住这么多的土司。
若是他一败,这些人必定树倒猢狲散。
奢崇明眼神闪烁。
得想个办法让这些人只能跟著自己一路走到黑。
很快。
奢崇明便想到了办法!
三日后。
江津镇内突然竖起一面绣著「大梁」二字的黄旗。
奢崇明在镇中最大的土司宅院设坛,以毡帐为朝堂,以土台为御座,登基建国,国号「大梁」。
他身著从泸州府库搜出来的黄布改做龙袍(虽不合身,却依旧威严),册封百官。
以心腹谋士为丞相,设吏、户、礼、兵、刑、工五府,各司其职。
又下旨封水西土司安邦彦为「四裔大长老」,总领西南土司兵马。
罗氏、白氏、古蔺等归附的土司,皆封为「侯」「伯」,登名造册,赐印信官服,许诺日后拿下天下,共享富贵。
「诸位卿家!」
奢崇明立于土台上,声音嘶哑却极具煽动性。
「大明昏庸,压榨西南百年,改土归流,夺我土地,害我族人!
今日我立国『大梁』,便是要为西南各族寻一条生路!
从此刻起,你我皆是大梁之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能攻破成都、横扫蜀地,他日我登基为帝,诸位便是开国元勋,世代富贵!
若敢退缩叛逃,定诛九族!」
台下的土司与将领们面面相觑,随即纷纷跪拜,高呼「吾皇万岁」。
他们心中清楚,奢崇明此举,是将他们彻底绑上了造反的战车。
登名造册,赐官封爵,一旦叛乱失败,朝廷绝不会轻饶。
那是对著册子来砍他们的头。
与其日后被清算,不如拼死一搏,或许真能博个泼天富贵。
又三日后。
奢崇明留下一万兵马驻守江津,保障后路,自己则亲率四万大军,继续朝著重庆府疾驰而去。
大军沿西路陆路行进,粮草分装在数千辆牛车上,由土司兵护送,蜿蜒的队伍在山路上延伸,如一条黑色的长蛇。
奢崇明骑在宝马上,望著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峦,眼神坚定。
松坎的秦良玉是他的拦路虎,重庆城外的熊廷弼是他的死对头,但他已没有选择,只能一往无前,要么在重庆击败熊廷弼,要么战死沙场。
只有打败官军,他方才有真正称王立国的可能。
若打不过
一旦遁逃永宁,败亡
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他奢崇明,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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