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14邻居百态入住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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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工程师将手中那串沉甸甸、带着些许岁月磨蚀痕迹的钥匙交给阳光明后,并未立刻离去。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尚早,加之今日房屋顺利交割,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心情颇为舒畅。
他抬眼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阳建雄和阳光明,父子二人一个威严内敛,一个沉稳干练。
他略一沉吟,觉得有些关乎日后安宁的话,还是趁此机会提前交待清楚为好,也算是尽了自己作为原房主的最后一份心意。
“阳首长,光明同志。”赵工程师清了清嗓子,语气显得格外诚恳,“这房子的事情总算是圆满落定了,我心里这块大石头也总算能放下了。不过,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他话语中带着些许迟疑,目光在父子二人脸上逡巡。
阳建雄面容平和,眼神沉稳,闻言微微颔首:“赵工,你太客气了。我们初来乍到,对这大院里的情况可谓是一抹黑,正需要你这样的老住户、明白人,多加指点。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阳光明也立刻点头附和,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认真与谦逊:
“赵工,您有什么嘱咐,我们绝对是洗耳恭听。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了解些邻里情况,日后相处起来也能心中有数,少走许多弯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见父子二人态度如此诚恳,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赵工程师心头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打消了。
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尽管院子里并无旁人,还是习惯性地将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推心置腹的意味说道:
“既然二位不嫌我多嘴,那我就简单说说这院里几家住户的情况。
咱们这院子,是个典型的三进大杂院,而且还带着跨院,住了足有二十几户人家,总共一百多口人,人员构成比较复杂。
这人一多,心思自然也就杂了。
以阳首长的身份地位,院里明面上肯定没人敢主动招惹,但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提前了解下,哪些人家品性淳厚,值得交往,哪些需要保持距离,心里有个数,总归是没坏处的。
免得刚搬进来,不明就里,被些表面热情、内里却别有用心的给蒙骗了,还误以为是好人,到时候平添堵心,那就不美了。”
阳光明听得非常认真,眼神专注。
“赵工,您说得太在理了,金玉良言。我们刚来,人生地不熟,能对左邻右舍有个大致清晰的了解,实在是太重要了。真的非常感谢您能如此坦诚相告。”
赵工程师见他们确实听进去了,并且十分重视,便不再保留,继续道:
“这院里,有这么几户人家,我建议你们尽量少打交道,日常见面点头即可,不必深交。”
他顿了顿,似乎在脑中梳理着信息,然后具体指出,“比如住在前院西厢房姓马的那家。
当家人在旧社会是在街面上混过的,身上带着些泼皮无赖的底子,为人不太讲究。
他们一家子,风气都不太正,不太讲道理,惯会胡搅蛮缠,能避则避,尽量不要产生什么瓜葛。
还有前院西耳房住着的那户姓刘的人家,当家人在解放前曾经当过贼头,虽然据说已经改邪归正,但他家的小子,手脚还是有些不太干净。
院里邻居们偶尔丢点零碎小东西,像晾晒的袜子、手套,或者放在窗台上的小工具什么的,院里人私下里多半怀疑和他家那个半大的小子有关,只是始终没抓着现行,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另外,后罩房靠西头那家,姓王的,他家那女人……”
赵工程师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听说是旧社会从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出来的,虽然现在算是从良了,安分了,但平日里往来的人还是三教九流,比较复杂,名声在街坊间也确实不太好听。”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强调道:“我刚才提到的这几家,平日里尽量绕着点走,没什么必要往来。这一点,最好也和家里其他人,尤其是老人和孩子,提前交代清楚,让他们心里有个防备。”
阳光明面色凝重,将这些信息一一仔细记在心里,仿佛在绘制一幅无形的邻里关系地图。
他郑重地点头道:“明白了,赵工,您的提醒至关重要,我们一定会多加注意,谨记在心。”
赵工程师见他们如此郑重,语气也缓和了些,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当然,院里也多的是为人正派、值得交往的人家。
像中院正房住着的派出所李副所长一家,为人正派公道,处事有原则,也是咱们院里实际管事的人,有什么正经事或者需要协调的琐事,可以找他。
还有中院东厢房南面一间住着的烈属张老太太,那可是位令人敬重的老人家,三个儿子都牺牲在战场上了,是光荣之家,她本人性子也特别和气、善良。
这两家,是可以适当交好、走动的人家。”
“至于其他邻居。”
赵工简单总结,语气恢复了平常,“大多就是普通的工人、职员家庭,比如前院东厢房的佟家,当家人在食品厂工作,人本分;前院正房的周家,当家人在百货公司上班……
这些邻居们,大多都是安分守己过日子的,面上都还过得去,可以慢慢接触,再看情况深浅交往。”
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赵工程师觉得一身轻松,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使命。
他拍了拍手,说道:“该说的,我这肚子里这点存货,可都倒给你们了。
走吧,趁我现在还有点时间,领你们去院里转转,跟几个今天在家没去上班的邻居打个照面,混个脸熟。
免得下次你们自己过来收拾房子,被不认识的邻居当成生人盘问,平添麻烦。”
父子二人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三人便一同走出了东跨院的月亮门,回到了二进主院。
几人刚在二进院青砖铺就的地面上站定,还没等赵工程师决定先去哪家拜访,就听见连接一进院的垂花门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穿着半旧警服,推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约莫四十多岁年纪,身材挺拔,面容端正,皮肤是常年在外奔波的那种微黑色,目光沉稳,扫视之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公安人员气质。
赵工程师眼睛一亮,连忙扬起手,高声打招呼:“李所长!今天回来得挺早啊!”
被称作李所长的中年警察闻声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推着车稳步走近:
“是赵工啊。巧了,今天出去办了个外勤,事情办得顺利,眼看也快到下班点儿了,就直接蹬车子回来了。”
他的目光自然地扫过赵工程师身旁的阳建雄和阳光明,尤其在阳建雄那身笔挺的军装和肩章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思索,显然是在快速判断来人的身份和级别。
赵工程师趁机上前一步,热情地介绍道:“李所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正好给您介绍下,这位是部队的阳建雄阳首长,这位是阳首长的公子,阳光明同志。
他们刚买下了我那东跨院,这往后啊,就是咱们院里的新邻居了。”
他又转向阳建雄父子,“阳首长,光明,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咱们派出所的李副所长,他也住在咱们院里,就是中院正房。”
李副所长显然没想到买下赵工房子的是一位如此年轻的部队首长,态度立刻热情了几分,带着一种体制内交往的谨慎与尊重。
他主动伸出双手与阳建雄握手:“阳首长,您好您好!哎呀,没想到是您家搬过来,这可真是让我们这小院蓬荜生辉,脸上有光啊!”
他又与阳光明握了握手,力度适中,“光明同志,你好,欢迎欢迎!”
阳建雄与他握手,语气平和:“李所长,太客气了。以后就是邻居,互相照应,远亲不如近邻嘛。”
李副所长连连点头,话语十分周到:“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阳首长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无论是院里的还是外面的,尽管招呼一声。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绝无二话,一定尽力。”
他作为派出所副所长,深知一位大校的分量,这不仅是军地关系需要维护的重要人物,如今又成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这层关系,自然需要用心维护好。
同时,他心里也清楚,院里住进这样一位人物,对他管理这个人员复杂的大杂院,无形中也是一种极大的助力和震慑,至少那些平日里有些小心思、不太安分的人,往后得多掂量掂量了。
赵工程师见双方已经顺利接上头,气氛融洽,便笑着说道:“李所长,既然您这位‘定海神针’回来了,那正好。
我本来还想带着阳首长和光明认识一下邻居,现在有您在,我呀,也就偷个懒,不多此一举了。
院里的大小事务,还有各家各户的详细情况,您肯定比我这个常年蹲办公室的更门儿清。”
李副所长闻言爽朗一笑,指着赵工程师道:“赵工啊赵工,阳首长买的可是你家的房子,你竟然还想偷懒。
行,这事就交给我,回头我负责帮阳首长和光明同志熟悉熟悉院里的情况,保证让他们尽快融入咱们这个大集体。”
简单寒暄了几句,阳建雄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李所长,赵工,今天真是多谢二位了。我们还要回去安排一下接下来的搬家事宜,就不多打扰了。”
“好好,您忙,您先忙正事。搬家的时候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比如借个板车、缺个人力什么的,千万别客气,直接言语一声。”李副所长热情地说道,话语里充满了诚意。
赵工程师也道:“对,阳首长,光明,你们先去忙。我这边也正好回单位,后面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打个电话就成。”
三人便一同出了四合院。
胡同口,那辆草绿色的军用吉普车依旧安静地停在那里,警卫员小张正身姿笔挺地站在车旁等候,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阳建雄和阳光明再次与赵工程师握手道别,目送他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旧自行车,身影消失在胡同拐角,这才转身上了吉普车。
车子平稳地发动,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缓缓驶离了胡同。
回到区妇联招待所那间略显拥挤的临时房间,田玉芬、秦兰英和阳珊珊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父子二人进门,她们脸上都带着期盼。毕竟,买房安家是件大事,尤其是在这举目无亲的京城。
看到儿子进门,田玉芬立刻从床边站起身,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房子……还满意吗?”
尽管她心里相信阳建雄和儿子的眼光和能力,但没亲眼见到,心里终究像是悬着一块石头,落不到实处。
阳光明脸上绽开一个明朗的笑容,将手中那串沉甸甸的钥匙轻轻放在房间中央的木桌上,“娘,奶奶,你们就放心吧。
房子我们仔细看过了,非常好,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还要好得多。是个独立的东跨院,跟主院有月亮门隔着,非常清静,不受干扰。
房子本身也建得结实,青砖到顶,灰瓦覆顶,格局也特别周正合理。
最关键的是,赵工程师为人厚道,留下的家具和日常用品都很齐全,而且质量不错,我们需要重新添置的东西很少,能省下好多事和钱呢!”
他接着详细地将东跨院的情况描述了一遍,尤其是那四间高大敞亮的正房、两间小巧实用的厢房、独立的厨房以及院子里那个难得的私有厕所,还有院子里铺着的平整青砖,甚至提到了角落里那棵有些年头的石榴树。
老太太秦兰英听得眼睛发亮,布满皱纹的脸上舒展开来,尤其是听到有个方方正正、能晒到太阳的小院子,更是欢喜得连连点头,用带着浓重乡音的话说道:
“好,好,有个院子好,好啊!我这把老骨头,总算有个能透气、能活动活动的地方了,比整天窝在这招待所的小房间里强多了,憋屈得慌。”
田玉芬也明显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真切而轻松的笑容。
虽然一千块钱的巨款花出去,让她想想就觉得心口抽紧,但听到儿子说房子条件这么好,位置方便,最关键的是还省下了置办家具的大笔开销和四处奔波采购的精力,这心里也就渐渐安慰了不少。
她过惯了精打细算、量入为出的日子,深知“破家值万贯”的道理,能一下子省下置办家当这笔不小的费用,确实如同捡了个大便宜,大大缓解了她对巨额花费的心疼。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这心里总算踏实了。”
田玉芬低声念叨着,心里已经开始飞快地盘算着新家该怎么归置,带来的有限家当该如何摆放。
阳光明继续讲述,语气中带着让人安心的沉稳:“赵工程师,人确实不错,很实在。
临走前,他还特意把院里十几户人家的情况,挑重点跟我们说了说,哪些人家品性正直值得交往,哪些需要多加注意保持距离,都提点了下。
回来的时候,在院里正好碰见了也住在那里的派出所李副所长,人也挺热情,主动说了,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
听到连派出所的副所长都成了邻居,并且明确表示愿意照应,田玉芬和老太太心里,更是踏实、安稳了几分。
这人生地不熟的京都,能有这么一位有身份、有地位,又为人正派的邻居在一旁,就像是有了主心骨,确实是件让人安心的大好事。
田玉芬虽然已经在区妇联正式报到,开始了新的工作,但她毕竟是新人,领导很是体恤。
这几天也没给她安排具体的工作任务,只是让她先熟悉熟悉机关环境,看看文件资料。
并且明确告诉她,等老家的户口迁移手续全部办妥,家里安顿好之后,再正式投入工作也不迟。
田玉芬当即决定:“那我明天一早就去单位找领导请几天假。咱们抓紧时间,争取尽快把新家收拾出来,早点搬过去。
总住在招待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花销大不说,做什么都不方便,心里也不安稳。”
老太太秦兰英立刻拄着拐杖附和,语气坚决:“对,早点搬过去,早点安生!我这把老骨头,别的不行,帮着擦擦抹抹、归置归置东西,还是能行的!”
阳珊珊也兴奋地举起小手,雀跃地说道:“我也能帮忙!我可以扫地,擦桌子,我保证能干好!”
阳光明看着家人积极踊跃的样子,心里暖融融的,充满了力量。
他沉稳地安排道:“好,那我们就分工合作。娘和奶奶、珊珊,主要负责收拾屋子,打扫卫生,擦洗家具。
落户相关的所有手续,交给我来跑,我尽快把户口、粮本、副食本、煤本这些关键证件都办下来,这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关系到咱们以后的口粮和基本生活供应。”
阳建雄看着儿子条理清晰、安排得当,心中倍感欣慰,同时也想为这个家多出一份力,弥补多年的缺席。
他开口道:“我这边,工作上的事情确实多,恐怕很难抽出时间来帮忙收拾。
这样吧,我让警卫员小张,在这两天里,暂时听从你们安排,他年轻力壮,帮着干点力气活,搬搬抬抬的也方便些。”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刚刚重新聚合的家庭里,角色还有些微妙和尴尬,能尽可能出点力,提供些便利,他心里也能好受些。
田玉芬抬眼看了一下阳建雄,目光复杂,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这个安排。
阳建雄又坐了片刻,陪着母亲说了会儿家常话,关心了一下她的腿脚,又温和地逗了逗女儿阳珊珊,问了问她对新学校有什么想法。
眼见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他想起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要抓紧安排,只得起身告辞。
“娘,玉芬,光明,珊珊,那我就先回单位了。等正式搬家那天,我一定提前安排好时间,过来一起帮忙。”阳建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老太太看着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工作要紧,国家的事是大事,别耽误了正事。家里有我们呢,你不用太操心。”
阳光明起身,送父亲到招待所门口。
阳建雄坐进吉普车,摇下车窗,又对儿子叮嘱了几句,示意警卫员开车。
阳光明站在路边,望着吉普车尾灯消失在街角,这才转身回到房间。
第二天上午,田玉芬先去区妇联,找领导顺利请好了假。回来后,一家人由阳光明领着,满怀期待地前往新家。
距离确实很近,即使老太太是小脚,走路要慢些,一行人说说笑笑,也不过走了十几分钟,便看到了那扇熟悉的朱漆大门,以及门口那对儿被岁月磨得光滑的石墩。
昨天,赵工程师将东跨院卖给一位部队首长的消息,经过李副所长和几位当时在家的邻居之口,早已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院子。
阳光明昨日来看房时,也在主院露过面,因此,当一家人走进院子时,无论是在门口水池边洗菜的妇女,还是在院里聊天的老人,都不约而同地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
有人主动笑着点头打招呼,阳光明也一一客气地回应。
穿过略显嘈杂、堆放着些许杂物的一进院,经过垂花门,进入相对安静规整的二进院,再走进东侧那道小巧的月亮门,那个独立、方正、静谧的东跨院,便完整地呈现在田玉芬、秦兰英和阳珊珊的眼前。
虽然院子比农村老家的院子小了不少,但胜在规整。青砖铺地,缝隙里长着几簇顽强的青苔,显得古朴而干净。
北面一排四间青砖灰瓦的正房,看起来高大整齐,东面两间厢房也小巧规整。
整个小院沐浴在上午的阳光里,给人一种干净、利落且安宁的感觉。
“这房子……真不赖。”田玉芬站在院子中央,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满意笑容。
这房子,比老家的砖瓦房,看起来还要气派、结实。
老太太摸摸冰凉的砖墙,看看雕刻着简单花纹的窗棂,连连点头,啧啧称赞:
“是好房子,真是好房子!你看这砖,多厚实,比咱老家的用料还讲究。这院子也好,方方正正的,敞亮,接地气。”
她颤巍巍地指着院子靠南墙的一小块空地,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起来:
“等咱们安顿下来,就在这儿开两畦菜地,种点小葱、韭菜、菠菜。
边上的角落,我看还能搭个小鸡窝,养两只下蛋的母鸡,以后咱们珊珊想吃鸡蛋就不用总去副食店排队了,方便!”
阳珊珊则像只快乐的小鸟,兴奋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看看正房明亮的玻璃窗,又跑进厢房瞅瞅里面的格局,对新家的一切都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欢喜,银铃般的笑声在小院里回荡。
一家人怀着激动的心情,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参观了一遍,越看越是满意。
正房宽敞明亮,空间很大;耳房小巧安静,适合做书房;厢房功能齐全,作为厨房和杂物间,很实用。
尤其是厨房里那个锃亮的自来水龙头,让田玉芬觉得无比方便。
院子里那个独立的旱厕虽然简陋,但打扫干净后,没有异味,也比外面胡同里的公共厕所强上太多太多。
参观完毕,全家人便热火朝天地投入了大扫除。
田玉芬和老太太负责擦拭家具、门窗,阳光明负责清扫屋顶墙角的蛛网、擦洗地面,阳珊珊也拿着小抹布,像模像样地帮着擦桌子,干得小脸通红。
时间不长,阳建雄派来的警卫员小张也准时到了。
小伙子二十出头,很勤快,话不多,但眼里有活,二话不说就帮着阳光明一起干起了清理杂物间存煤、检查菜窖安全性、搬运较重杂物等重体力活,忙得满头大汗。
接下来的两天,全家人都扑在了新家的收拾整理上。
首先是彻底的清扫。
屋顶、墙角、家具背后,所有积年的灰尘都被清除干净。每一扇窗户都被擦得透亮,地面的青砖被反复擦洗,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赵工程师留下的所有家具,包括那张厚重的八仙桌、几把太师椅、两个大衣柜和几张床,都被仔细擦拭,焕然一新。
然后是归置。田玉芬根据多年的持家经验,指挥着将家具摆放在最合理的位置。哪里放床,哪里摆柜子,她都心里有数。
带来的有限行李也被一一打开,该收进柜子的收进柜子,该摆出来的摆出来。虽然东西不多,但经过她的巧手布置,很快就有了家的温馨模样。
厨房和厕所是重点清理对象。厨房的灶台、水缸、锅碗瓢盆都被彻底清洗,阳光明还弄来了一些碱面,帮助去油污。厕所也仔细打扫了一遍,确保卫生。
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断有邻居借故过来打招呼,或者好奇地往月亮门里张望。
烈属张老太太端来过一碗自己腌的咸菜,田玉芬热情地收下,并回赠了一些从老家带来的干枣。
李副所长的爱人也过来看了看,说了几句“需要帮忙就说话”的客气话。田玉芬都得体地应对着,既保持了礼貌,也没有过于热情,分寸拿捏得很好。
在这两天当中,阳光明高效地跑完了所有的落户手续。
凭借着新办理的房产证明、田玉芬的单位介绍信以及原有的户口迁移证等齐全的材料,他很顺利地将一家人的户口落在了这处新地址上,拿到了崭新的户口本。
紧接着,凭着新户口本,粮本、副食本和煤本,也相继在指定的粮站、副食店和煤厂办理下来。
妹妹阳珊珊转学的事情,也凭着固定住址和户口本,在附近的小学办好了转入手续,只等新学期开学,直接去报到即可。
至此,一家人在京都安身立命的所有基本凭证——户口、粮食关系、副食供应、燃料供应以及孩子的教育问题,都已全部顺利解决。
搬家的这一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阳建雄早早地就赶到了招待所,亲自帮着办理退房手续。
一家人的行李本就不多,加上新家里日常用品基本齐全,需要带过去的也就是些随身的衣物、被褥,以及从老家带来的少许有纪念意义或者实在舍不得丢弃的旧物。
吉普车的后备箱加上后座,一趟就将所有行李,都轻松拉到了四合院门口。
左邻右舍看到有军用吉普车再次停驻在胡同里,又有穿军装的首长和战士进出搬运东西,都知道是新邻居正式搬来住了,不少人都站在院子里张望,低声议论着。
烈属张老太太,还特意走过来,笑着道贺:“搬来了?好好好,以后就住一个大院了,有啥事就言语啊!”
田玉芬和老太太秦兰英连忙笑着回应,并邀请张老太太有空一定过来坐坐,喝杯茶。
东西不多,很快就被搬进了东跨院,并按照之前的规划摆放妥当。
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新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苦尽甘来的喜悦,以及终于安稳下来的轻松。
阳珊珊更是兴奋地在几间屋子里跑来跑去,欢快的站不住脚。
阳建雄今天特意请了半天假,打算留下来和家人一起吃一顿正式午饭,也算是小小的温锅宴。
在过去几天的收拾过程中,阳光明早已利用冰箱空间的便利,陆陆续续、不引人注意地将一些米面粮油、肉蛋蔬菜等,转移到了厨房的柜子里。
虽然每样的量都不多,但品种还算齐全,足够应付家里的开销,不至于让家里开火时捉襟见肘。
他并没有拿出太多好东西,主要是担心父亲阳建雄心思缜密,观察力敏锐,问起来不好解释。
对于奶奶和母亲,他或许还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面对这位洞察力惊人的父亲,他还是决定谨慎为上,循序渐进。
即便如此,相对于此时普通家庭普遍紧巴巴的供应水平,阳光明家厨房里的存货,也堪称是相当丰裕和令人羡慕的了。
午饭由田玉芬主厨,老太太在一旁帮着摘菜、看火,阳珊珊则负责传递碗筷,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为了庆祝乔迁之喜,新家的第一顿饭,田玉芬做得格外用心。
主食是白面馒头,一个个暄软雪白,散发着麦香。主菜是腊肉炖豆角,在这个很久没有肉食供应的时期,能吃上腊肉已经很难得。
阳光明拿出来的腊肉肥瘦相间,切成薄片,和翠绿的豆角一起炖煮,腊肉的咸香充分浸入豆角之中,味道醇厚鲜美,是下饭的好菜。
一盘切开的流着红油的咸鸭蛋,红白分明,咸淡适中,看着就诱人。
再加上一碟清脆爽口的凉拌黄瓜,一盘碧绿清淡的清炒芹菜,凑齐了四道菜,有荤有素,有凉有热。
阳建雄看着桌上摆开的饭菜,眼中再次闪过一丝讶异,但看到儿子阳光明那坦然自若的神情,以及母亲和妻子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对新生活满足而充满希望的笑容,他将那丝疑惑压了下去,没有多问。
吃饭前,阳光明觉得有必要进行一些必要的,礼节性的邻里走动,这也是融入新环境的重要一步。
根据赵工程师的介绍和他这几天的观察判断,他初步筛选出了三家,看起来品性正直、值得交往的邻居,作为首批走动对象。
因为打算今后常来常往,第一次正式走动,他特意准备了一碗腊肉炖豆角。
第一家,他先去了中院东厢房的南间,烈属张老太太家。
张老太太六十多岁年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一身干净的蓝布褂子,虽然独自生活,但屋里屋外都收拾得一尘不染。
见到阳光明端着菜过来,很是意外,随即脸上绽开了慈祥的笑容,连声道谢。
阳光明客气地说道:“张奶奶,我们今天刚安顿下来,算是正式入住了,做了点家常菜,给您尝尝鲜,您别嫌弃。
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请您多关照。”
张老太太笑着接过碗,看到碗里竟然有腊肉,连忙说道:“哎呦,你看你这孩子,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远亲不如近邻,以后常来奶奶这儿坐坐,我跟你奶奶年纪相仿,肯定能说到一块儿去。”
阳光明注意到,张老太太屋里的家具虽然陈旧,但擦拭得光亮。
墙上挂着三个相框,里面是穿着军装的三位年轻战士的黑白照片,想必就是为国牺牲的三位烈士,令人肃然起敬。
第二家,他去了中院正房,李副所长家。
开门的是李副所长的爱人,一位看起来就很利落、干练的中年妇女。
听阳光明说明来意,又看到碗里实实在在的腊肉,刚刚客气了两句,李副所长也闻声从里屋出来,脸上带着笑容,接过碗,说道:
“光明同志,你看你,太见外了!以后就是邻居了,互相照应是应该的,还送什么菜。
谢谢谢谢!以后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者院里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别客气。”
阳光明表示感谢,又说道:“应该的,李所长,以后少不了麻烦您。”
双方又简单寒暄了几句,阳光明便告辞了。
第三家,他去了前院东厢房的佟家。佟家是旗人,老住户,对附近的大事小情了如指掌。
佟家当家的佟大爷四十多岁,瘦高个,穿着虽然朴素但很整洁,说话带着点儿老京都人特有的客气和圆融劲儿。
看到阳光明端着菜来,很是高兴,连声道谢,还非要让阳光明进屋坐坐喝口水,尝尝他刚沏的茉莉花茶。
阳光明婉拒了,说家里还等着吃饭。佟大爷便也不再强留,笑着说道:“那行,那行,以后常来走动!咱们都在一个大院住着,就得像一家人似的,和和气气,比什么都强!”
送完这三家重点对象,阳光明又抓了几大把常见的水果硬糖,去了中院的其他几户人家,一一拜访。
每家送上一把糖,简单说了句“新搬来的,一点小心意,给孩子甜甜嘴”,算是打了个招呼,混个脸熟,表达了友善的态度。
至于前院和后院的其他人家,阳光明暂时不打算主动接触,维持表面的点头之交即可。
走动完毕,回到安静整洁的东跨院,一家人终于围坐在擦得干干净净的八仙桌前,开始了在新家的第一顿团圆饭。
阳建雄今天心情很好,特意带来了一瓶茅台酒。
阳光明给父亲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醇厚的酒香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警卫员小张执意不肯喝酒,便和家里的其他人一样,以白开水代酒。
“来。”
阳建雄率先举起酒杯,目光扫过母亲、妻子、儿子和女儿,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温和与一种如释重负的感慨,“为我们一家人在京都的新生活,也为了……我们今后的日子平安顺遂,干杯。”
老太太、田玉芬、阳光明和阳珊珊也都举起了杯,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生活的期盼,以及此刻团圆的满足。
“干杯!”
几只杯子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这顿饭吃得温馨而融洽。
腊肉炖豆角很入味,咸香可口;咸鸭蛋流油起沙,咸淡恰到好处;凉拌黄瓜清爽解腻;清炒芹菜,脆爽可口。
简单的家常菜,却因为是在自己的新家里,和亲人一起享用,而显得格外香甜,充满了幸福的滋味。
阳建雄和阳光明小酌着杯中醇厚的茅台酒,父子二人没有多谈过往的辛酸与分离,也没有过多涉及未来尚不确定的规划。
只是聊着房子收拾的细节,哪些邻居看起来面善,阳珊珊上学需要注意些什么,气氛倒也平和自然。
一种久违的家庭温情,在酒杯与碗筷的轻微碰撞中,缓缓流淌。
一杯酒慢慢下肚,阳建雄的脸上泛起些许红晕,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儿子,眼神复杂,既有赞赏,也有愧疚,更有深深的期许。
这个儿子,比他想象中更加成熟、稳重,也更有能力和主见。
他似乎真的可以放心地将母亲,将这个家,交给儿子来照顾了。
这个认知,让他肩头的重担仿佛轻了一些。
饭后,阳建雄又坐了一会儿,陪着母亲说了会儿体己话,仔细问了问她的身体感受,叮嘱她不要太劳累。
眼看下午上班的时间快到了,他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娘,玉芬,家里现在总算是安顿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无论大小,让光明去单位找我,或者往办公室打电话都行。”阳建雄叮嘱道。
老太太点点头,眼圈有些发红,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忙你的去,不用总是惦记家里。我们这儿,现在什么都好。”
田玉芬也轻轻“嗯”了一声,低头收拾着碗筷,没有多说什么。
阳光明和阳珊珊,将父亲送到东跨院的门口。
“爸,路上慢点。”阳光明说道。
阳珊珊也仰着小脸,小声说道:“爸爸再见。”
阳建雄看着眼前这一双儿女,儿子挺拔如松,女儿娇憨可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名为“家”的暖流。
他用力拍了拍阳光明结实宽厚的肩膀,眼中满是信任和托付,又弯下腰,爱怜地摸了摸阳珊珊柔软的头发,这才转身,挺直脊背,大步流星地穿过二进院,走出了四合院那扇厚重的大门。
吉普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渐渐远去,小院里恢复了宁静。
阳光明牵着妹妹的手,回到屋里,看着母亲和奶奶已经开始利落地收拾碗筷,擦拭桌子,一种踏实的感觉,充盈在他的心间。(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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