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圣人干预，天庭阻路，我华光何惧？人族何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人间之事，终归要由人族自己说了算！”

    蚩尤咧嘴大笑，声震四野。

    “哈哈哈！好！这才对老子的胃口！老子这次来，就是帮你把这西岐城给拆了！把人族拧成一股绳！省得那些魑魅魍魉再搞什么分裂！”

    他话锋一转，猩红的瞳孔扫过天际，带着冰冷的警告。

    “不过小子，你也别太托大。那些天上的家伙，鼻子灵得很，手脚也快。老子脱困归位，动静不小，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理。说不定，援兵已经在路上了。”

    华光闻言，非但没有惧色，反而豪气更盛，朗声道。

    “来便来！正好借这西岐城，会一会各方神圣！看看是他们摘星拿月的手段高明，还是我人族万众一心的意志更坚！武皇，请入营！今日为你接风洗尘，明日，你我并肩，共破西岐！”

    “好！有酒就行！”

    蚩尤大手一挥，毫不客气。

    他招呼刑天和滚滚，跟着华光大步走向中军大帐。

    所过之处，大商将士无不敬畏仰望，士气为之大振。

    那万丈金身，那冲霄战意，便是人族武皇的威仪！

    有如此强者助阵，何愁西岐不破？

    西岐城内，侯府大殿。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姬发端坐主位，脸色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下方，仅存的几位将领垂头丧气，殿外隐约传来的兵卒惊惶议论声，更是刺在每个人心上。

    燃灯与姜子牙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门口。

    燃灯断臂处裹着仙光，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深沉与阴鸷。

    姜子牙则显得失魂落魄，看着殿内颓败的景象，眼中满是懊悔与自责。

    “仙师！姜丞相！”

    姬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猛地站起，声音带着颤抖。

    “你们终于回来了！城外……城外大军压境，那蚩尤……那武皇也来了！西岐……西岐危在旦夕啊！求仙师救我西岐！”

    姜子牙看着姬发那惊惶无助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局势的绝望，也有对这位“明主”的失望。

    他强打精神，上前一步，试图安抚。

    “侯爷莫慌，有燃灯师叔在此，定有转机……”

    燃灯却看也不看姜子牙，目光直接落在姬发身上，声音平淡无波。

    “侯爷稍安勿躁。吾师元始天尊，已亲赴天庭求援。”

    “天庭？！”

    姬发眼中猛地爆发出希冀的光芒，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燃灯微微颔首，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不错。天庭执掌周天秩序，岂会坐视人族正统沦丧？何况……”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姬发一眼。

    “侯爷乃天命所归，受天庭敕封，为‘天子’。如今逆贼猖獗，兵临城下，侯爷何不以天子之名，焚表告天，泣血求援？天庭自有法度，见天子受难，岂会袖手旁观？”

    姬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

    他猛地一拍桌案。

    “仙师所言极是！孤乃天子！受命于天！逆贼华光、蚩尤，胆敢犯上作乱，天庭必不容他！”

    他立刻转向侍立一旁的亲信，厉声喝道。

    “速取祭天玉帛！孤要即刻焚表告天，请天庭降下天兵，诛杀叛逆！”

    看着姬发那副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不可耐的样子，燃灯眼底深处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讽。

    待姬发匆匆去准备祭天事宜后，燃灯才转向身旁神色复杂的姜子牙，声音淡漠地传音道。

    “子牙，看到了吗？这便是你选中的‘明主’。隐忍？呵，不过是懂得审时度势，抓住一切机会罢了。此子心性，绝非表面那般恭顺。日后，你需多加提防。”

    姜子牙混身一震，看向姬发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燃灯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苦涩地低下头。

    “弟子……谨记师叔教诲。”

    就在这时，燃灯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眉头突然微微一蹙。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穿透大殿穹顶，望向西方天际。

    那里，原本平静的虚空，似乎泛起了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带着一种……不属于此界的、冰冷而神圣的气息。

    “嗯？”

    燃灯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却勾起玩味的弧度。

    “有‘客人’到了。子牙，随我出去看看，是哪路‘神仙’，如此迫不及待地要来凑这场热闹。”

    说罢，他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流光掠出大殿。

    姜子牙不敢怠慢，急忙跟上。

    两人瞬间出现在侯府最高的观星台上。

    夜风凛冽，吹动二人的衣袍。燃灯负手而立，断臂处的仙光在夜色中微微闪动。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西方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夜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姜子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起初什么也看不到。

    但很快，他强大的元神也捕捉到了异样——那片虚空，似乎比别处更加“凝滞”，星光也显得格外黯淡，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冰冷的水幕所覆盖。

    “师叔，这是……”

    姜子牙惊疑不定。

    燃灯没有回答，只是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

    他袖袍微动，一道无形的神念扩散开去，带着玉虚宫特有的清圣气息，朝着那片凝滞的虚空，轻轻“叩”了过去。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天庭的诸位道友，燃灯在此，恭候多时了。”

    西岐城上空，夜幕被骤然撕裂！

    十二道璀璨夺目的金光，如同十二轮骄阳，自九天之上轰然垂落！

    金光万丈，神圣威严，瞬间将整个西岐城照得亮如白昼！

    浩瀚如海的仙灵之气弥漫开来，涤荡乾坤，驱散阴霾，更带着一股凌驾众生、俯瞰凡尘的无上威压！

    “神仙！是神仙降临了！”

    “天佑西岐！神仙来救我们了！”

    “拜见上仙！拜见上仙啊！”

    原本被大商兵锋和蚩尤凶威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的西岐百姓，此刻纷纷冲出家门，涌上街头，对着天空中那十二道神圣光辉的身影，激动得涕泪横流，纳头便拜！

    城头的守军更是士气大振，原本低落的战意瞬间被点燃，一个个挺直腰板，狂热地呼喊着，仿佛有了这十二位“神仙”坐镇，西岐城便固若金汤！

    绝望的阴云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圣光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热的希望与信仰！

    “弟子姜尚，拜见诸位师兄！”

    姜子牙激动得浑身颤抖，几乎是踉跄着飞到半空，对着那十二道金光缭绕的身影，深深拜下。

    他心中涌起无限希望，有十二金仙齐至，何惧蚩尤？何惧华光？

    金光微微收敛，显露出十二位仙风道骨、气息渊深的身影。

    为首者面容清癯，手持拂尘，正是广成子。

    他目光扫过下方跪拜的芸芸众生，又落在激动不已的姜子牙身上，声音平淡无波，带着疏离。

    “子牙师弟免礼。吾等奉掌教师尊法旨，前来西岐，助你完成封神大业。”

    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其余金仙或闭目养神，或目光淡漠地扫视下方，并未对姜子牙表现出过多亲近。

    他们奉的是元始天尊之命，而非为姜子牙或西岐而来。

    燃灯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十二金仙前方，断臂处的仙光在金光映照下显得有些黯淡。

    他对着广成子等人微微颔首。

    “有劳诸位师侄了。”

    “燃灯师叔！”

    普贤真人、慈航道人等几位与燃灯关系较近的金仙，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上前见礼。

    其余金仙也纷纷稽首，态度明显比对姜子牙时要恭敬得多。

    燃灯目光扫过十二金仙，尤其在广成子、赤精子等几位修为高深者身上停留片刻，心中稍定。

    有这十二位师侄助阵，加上即将到来的天庭援兵，西岐的危局，或许真能化解。

    他沉声道。

    “华光持崆峒印，蚩尤得人道敕封，已成气候。明日之战，恐非易事，还需诸位师侄戮力同心。”

    广成子拂尘轻摆，淡然道。

    “师叔放心。逆天而行者，终将伏诛。吾等既奉师命而来，自当竭尽全力。”

    下方，姬发沐浴焚香已毕，身着天子冕服，神情肃穆地跪在西岐城最高处的祭天台前。

    他面前，一座由白玉雕琢、栩栩如生的昊天上帝神像巍然矗立。

    神像前，三牲祭品陈列，檀香袅袅。

    姬发双手高举一份以金线织就、以自身精血书写的告天表文，声音悲怆而虔诚，响彻夜空。

    “下界天子姬发，泣血上告昊天金阙至尊玉皇上帝陛下！”

    “今有逆贼华光，持凶器崆峒印，祸乱朝纲，勾结巫族余孽蚩尤，兴不义之师，犯我西岐！贼势滔天，兵锋所指，生灵涂炭！西岐危在旦夕，人族正统将倾！”

    “姬发蒙陛下恩典，受封天子，代天牧民。然贼子猖獗，力有不逮，实愧对天恩！今特焚表告天，泣血恳求！

    恳请昊天上帝，垂怜苍生，降下天兵神将，诛杀叛逆，匡扶正道，护我人族气运！”

    “姬发顿首再拜！伏惟尚飨！”

    话音落下，姬发将手中表文郑重地投入祭坛中央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之中。

    表文遇火即燃，化作一道凝练无比、带着姬发精血气息与西岐残存气运的香火青烟，笔直地冲上云霄，无视空间阻隔，瞬息间便抵达了那至高无上的凌霄宝殿！

    凌霄宝殿，瑞气千条，霞光万道。

    昊天上帝高踞九龙宝座之上，正闭目神游。

    突然，他心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目。

    只见一道凝练的香火青烟穿透殿顶祥云，径直落在他面前，化作姬发那悲怆虔诚的告天表文，字字泣血，声声哀告。

    昊天上帝的目光扫过表文，威严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不易察觉的满意。

    姬发这“天子”身份是他所封，如今这“天子”在危难之际，如此谦卑恭顺地向他这位“天”求救，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极大地满足了他身为三界至尊的虚荣心。

    “哼，华光……蚩尤……”

    昊天上帝指尖轻轻敲击着宝座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持崆峒印，封武皇，坏天庭封神大计……如今更是兵逼西岐，欲绝人族正统……当真是无法无天！”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主宰三界的无上威严，在大殿中回荡。侍立两旁的仙官神将无不屏息凝神。

    一旁的瑶池金母微微蹙眉，开口道。

    “陛下，那蚩尤乃上古凶神，得人道敕封，气运正隆。华光持崆峒印，亦非易于之辈。贸然派兵介入人族内战，恐……”

    “恐什么？”

    昊天上帝打断她，目光如电。

    “姬发乃朕亲封天子，代表天庭正统！逆贼作乱，伐灭正统，便是藐视天庭！朕若坐视不理，天庭威严何在？三界秩序何存？”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朕旨意！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点齐十万天兵天将，即刻下界，驰援西岐！诛杀叛逆华光、蚩尤，护佑天子姬发，匡扶人间正道！”

    “陛下……”

    瑶池金母还想再劝，但看到昊天上帝那不容置喙的眼神，最终只是轻轻一叹，不再多言。

    她心中清楚，昊天此举，固然有维护天庭威严的考量，但姬发那谦卑到近乎卑微的告天表文，无疑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她心思微转，开口道。

    “陛下既已决断，臣妾自当遵从。只是这统兵之人……雷部天尊虽法力高强，但性情刚烈，恐与下界之人难以协调。

    不若让龙吉那丫头去历练一番？她性子沉稳，又通晓下界之事，或可担此重任。”

    昊天上帝闻言，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也好。便让龙吉挂帅，雷部天尊为副，统领十万天兵，下界平叛！”

    旨意既下，自有仙官领命而去。凌霄殿内，祥光依旧，却隐隐多了肃杀之气。

    大商军营，中军大帐。

    华光、蚩尤、孔宣、闻仲等人立于帐外，遥望着西岐城上空那十二道耀眼的身影，以及下方狂热跪拜的百姓。(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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