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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人才济济


第217章  人才济济

    「噢?」薛讷笑著看著刘建军,「老夫洗耳恭听。」

    「下官想向薛老将军要一批名额。」刘建军拱手道。

    「名额?」

    「嗯,名额。」刘建军点了点头,接著道:「下官知晓军中向来有空饷的现象,这并非一定是军中长官贪墨所致,实则规章制度漏洞,下官所要的名额,便是这空饷的名额,不多,与此次攻城之八百等同便足矣。」

    刘建军的这番说辞,李贤倒是毫不奇怪。

    大唐乃至武周,实行的都是府兵制,府兵是兵农合一的,平时在家耕种,轮番到中央宿卫或边疆戍守,他们不需要国家发放常规军饷,武器装备甚至口粮大多自备。

    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冒领军饷」的空间不大。

    但,规则存在,自然也就会有漏洞。

    因为兵员的时常变动,人数统计就会变得麻烦,所以哪怕是再清廉的地方将领,在统计兵员的时候都只会报一个相对较高的数目。

    毕竟报少了的那部分,就得自掏腰包填补了。

    也因此,许多腐败的官员便会虚报府兵的名额,以此来冒领国家分配给军队的粮食、布帛、赏赐或其他物资。

    甚至有的官员会向实际存在的府兵索取更重的贿赂,以免除其兵役,这变相成为一种敛财手段。

    当然了,后者和刘建军所说的吃空饷并非同一情况,这只不过都是大唐或是武周兵役制度都存在的问题罢了。

    只是李贤很疑惑,刘建军要这个名额做什么?

    难不成他还差这八百名额的军饷钱了?

    薛讷也问出了李贤的疑惑,道:「刘长史要这八百名额是——」

    「下官有一批人,想要填上这部分空缺。」

    刘建军这话一说出口,李贤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八百」:薛大那边操练的那八百棉花厂工匠。

    刘建军曾说过,让薛大保证那八百工匠平时就是普通的棉花厂工匠,但拿上那件神秘的武器,他们就是能让神魔都为之闻风丧胆的军队。

    现在看来,刘建军所说的武器,应该就是这震天雷了。

    李贤心里忽然就火热了一瞬。

    刘建军——想干什么?

    这时,薛讷也目光定定的看了刘建军一眼,道:「八百人——刘长史应该养得起吧?」

    刘建军依旧是无惧的和他对视,道:「但下官却不能给他们另外的一份人生履历。」

    这次,薛讷和他对视了许久,才说道:「老夫有些知道刘长史是如何带著沛王殿下在陛下眼皮底下积蓄力量,却依旧不被察觉的了。」

    刘建军摆了摆手,道:「薛老将军言重了,不知这八百——」

    「为何是八百?」薛讷又问。

    刘建军咧嘴一笑:「因为攻乌骨城刚好是八百,下官对军事上的事儿一窍不通,但既然薛老将军说八百合适,那便听薛老将军的。」

    薛讷愕然,然后忽然便是一阵哭笑不得的表情:「如此说来,老夫倒是被刘长史当了一回枪使了?」

    刘建军嘿嘿笑道:「术业有专攻嘛,下官本以为三百就够了,可您非要再送五百,下官便只好却之不恭了。」

    两人说话的气氛突然之间变得轻松了许多,但李贤却没怎么明白这俩人这段话里绕了多少个山路十八弯。

    这时,薛讷也正色道:「八百名额,老夫这里有,但这八百名额的军饷——便需得由刘长史自己想办法了。」

    刘建军一愣,道:「薛老将军,虽然这么问有些失礼,但下官还是想问一句——」

    他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您——真贪了?」

    李贤心里也有些好奇。

    他知道刘建军不在乎这八百名额的军饷钱,大唐士兵每月的军饷约莫是二两银子,多以粮食或是布帛的形式来发放,而刘建军手里有著长安和营州两处棉花厂,产出的棉布本就可以直接当做军饷发放,别说养八百人了,就是八千人也不在话下。

    但八百名额的军饷,落在个人手中,那就是一笔巨款了。

    他也好奇的看著薛讷。

    薛讷察觉到李贤的目光,顿时没好气的瞪了刘建军一眼,道:「老夫又岂会贪墨那些个银钱?

    」

    他说完,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忽然道:「眼下时辰尚早,殿下和刘长史可还有空?」

    刘建军一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李贤见刘建军点头了,他也跟著点了点头。

    毕竟在洛阳的时候,李贤还需要参加朔望朝,可到了营州后,李贤便无所事事了,反倒是刘建军,忙著弄硝石和硫磺的事儿,忙的晕头转向。

    见两人没意见,薛讷便吩咐亲兵牵来了三匹马,三人骑马,带著一队亲兵,便朝著营州城南而去。

    越往前走,景象便越发荒凉。

    与城内的喧嚣和逐渐恢复的生机不同,这里多是低矮破败的土坏房。

    薛讷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虽然一路沉默,但却轻车熟路,带著李贤和刘建军穿行在狭窄的土路上,不时有面黄肌瘦的孩童躲在门后,用怯生生又带著一丝期盼的目光看著这一队鲜衣怒马的官人。  

    最终,他们在一条几乎干涸的小溪边停下。

    薛讷下马,指著不远处几间尤其破败的院落,声音有些低沉:「便是这里了。」

    他引著李贤和刘建军走向其中一户,院墙已经塌了一半,勉强用荆棘扎著。

    院门虚掩,薛讷便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李贤和刘建军对视一眼,跟在他身后,同样进了院子。

    只见院内一片萧索,一名头发花白、衣衫槛褛的老妇正佝偻著身子,在院中唯一的矮凳上缝补一件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旧衣。

    听到动静,老妇抬起头,浑浊的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薛讷。

    她慌忙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薛讷快步上前扶住。

    「王媪,不必多礼。」薛讷的声音是李贤和刘建军从未听过的温和,「今日前来,是给您送抚恤的。」

    那老妇一愣,道:「往常不是月底才送么,今日怎么——」

    薛讷没有解释,只是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布包,里面是些许铜钱和几匹粗麻布,然后交给老妇。

    但老妇却将布包放在一边,问道:「薛将军,边疆,可是还有战事将生?」

    显然,薛讷方才虽然没有解释,但老妇却似乎是猜到了。

    李贤看著这一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这老妇家中贫寒,是肉眼可见的,但她却在接到抚恤后并未在意这些能改变她生活的东西,而是第一时间关心起了边疆战事。

    就在这时,薛讷没说话,但那老妇却忽然抬起头,努力挺直了些佝偻的背脊,对薛讷道:「薛将军,钱帛——老身谢过了。只是——只是老身还想跟将军说,若边疆告急,大朗还有阿弟,老身还有孙子!」

    李贤微微一怔,看著老妇。

    老妇脸上是混杂著悲痛与骄傲的神情,说道:「是!老身还有一个孙子!他叫二郎,比他阿兄更健壮,也更勇武!将军,您把他带走吧!让他跟著您,去打突厥,平高丽!他定能像他阿兄一样,为陛下,为大唐,挣下一个太平盛世来!」

    说著,她朝屋子里喊了声二郎,便有一个看著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小跑了出来。

    那少年郎身形瘦削,面色菜黄,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李贤看到他,有些想到了当初还在巴州的刘建军。

    那少年郎跑到老妇身边,有些怯生生又带著渴望地看著薛讷这一行人。

    老妇则是紧紧抓住他的手,对著薛讷继续说道:「薛将军,您别看他年纪小,可能干活了,也有力气!他阿兄当年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已经能跟著队正巡边了!让他去吧,替他阿兄,替他阿爷,去看看这太平盛世是怎么打下来的!」

    少年听著祖母的话,胸膛微微挺起,努力做出威武的样子。

    院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李贤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尖酸涩难忍。

    他别过头去,不忍再看那老妇充满期盼的眼神和那少年故作坚强的模样。

    薛讷虽然没说老妇的事情,但李贤也能隐隐猜到。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送子、送孙参军,这是一门忠烈,是前仆后继,是用血脉和生命去填那看似永无止境的边疆烽火!

    刘建军也收敛了所有表情,神情复杂。

    薛讷则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少年郎,问道:「你多大了?」

    那少年郎努力挺直了腰杆,说:「十六了!」

    李贤报了抿嘴,没说话。

    大唐律令,男子二十一岁成丁,成丁之后,朝廷才会将其纳入征发徭役和兵役的名单。

    因此,二十一岁是理论上正式成为府兵,开始承担轮番宿卫和征戍任务的起始年龄。

    虽然大唐律令规定二十一岁才正式服役,但选拔工作会提前进行,男子在十六岁就会被登记造册,接受身体检查和政治审查,这时候的男子参军,地方上的将领大多也就会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民间「误以为」的参军年龄,一般都是十六岁,也就是这个少年郎报出来的年龄。

    薛讷同样也看出来了少年郎的谎言,他在那少年郎脑袋上揉了一把,摇了摇头,说道:「大唐律令,男子二十一岁成丁,你还得再等五年。」

    少年脸上竭力维持的威武瞬间垮掉,有些无助的望了望老妇。

    老妇则是还想做最后的争取,嗫嚅道:「将军——十六——十六也能算半个劳力了,军中——

    军中不是也有——」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薛讷打断:「军中是有未成丁者担任杂役、辅兵,但那非是正兵,且多是在情势危急、不得已而为之,而此次战事不算紧急——」

    他顿了顿,看向那位少年郎,接著说道:「按照《户婚律》、《擅兴律》,您家已有两丁殉国,是为忠烈户,家中唯此一未成年男丁,依律,当受优抚,免其摇役、兵役至成丁,此乃国法,亦是对忠烈之家的体恤。

    「老夫身为朝廷命官,边军统帅,岂能带头枉法,征发未成丁的忠烈之后?此例一开,营州乃至天下,多少如您一般的家庭,其血脉何以存续?」

    老妇显然对薛讷的话听得一知半解,但也知道让那位王二郎参军是让薛讷枉法了,自光迅速变得灰败下去,嘴角嗫嚅,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薛讷见状,便也知道此间事了了,随后,冲著李贤和刘建军招了招手,便退出了院子。  

    从那老妇院子里出来,李贤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薛讷带自己和刘建军前来的意图,他已经明白了。

    那些「空饷」,并非是他不愿意掏,而是真的掏不出来了。

    终于,李贤忍不住问道:「薛将军,如王媪这般——营州城内,多吗?」

    薛讷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不少。」

    李贤抿了抿唇,追问道:「朝廷——朝廷的抚恤,难道不足以让他们度日吗?」

    这次回答他的是刘建军,他叹了口气,语气少了平日的跳脱,多了几分凝重:「殿下,您久在深宫,或许不知,朝廷抚恤自有定例,但下发过程层层经手,能到这些军属手中的,十不存五已是常态。

    「加之边地苦寒,物资本就匮乏,这点钱帛,能让他们勉强吊住性命已属不易。

    「更何况,如王媪家这般,壮年男丁尽殁,只剩下老弱妇孺,即便有足够的钱帛,没有劳力,在这地方也难以维生。」

    薛讷接口道:「更有些人家,儿子战死沙场,连个尸首都寻不回,名字若再被文书遗漏,便算是失踪,连这微薄的抚恤都领不到,老夫——能做的有限。」

    李贤听著,只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他自幼读圣贤书,知道「仁政」,知道「爱民如子」,但直到此刻,亲眼见到这破败院落中的生离死别,亲耳听到这冰冷现实的残酷,他才真正体会到书本上的字句与现实之间隔著怎样一道鸿沟。

    三人再没说什么话,一路回到营州城,薛讷以军务要紧的理由回到了都督府,而李贤和刘建军则是回到了棉花厂的职工宿舍内。

    一路上,李贤都还没从先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望著窗外棉花厂忙碌的景象,脑海中却反复浮现那老妇灰败的眼神和少年倔强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倒是刘建军,情绪明显已经好了许多。

    他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了两个面饼,来到李贤房里,递了一个过来,安慰道:「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薛老将军带咱们去看那一趟,可不是为了让咱们在这儿唉声叹气的。」

    李贤接过面饼,没什么胃口,只是盯著那面饼低声说道:「我只是——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边关将士及其家眷,竟是如此——艰难,以往在长安、洛阳,听闻边关大捷,只觉振奋,却不知这捷报背后,是多少个'王媪」家的血泪。」

    刘建军一屁股坐在李贤身边,又往里推了推那有些凌乱的褥子,咬了一口面饼,这才说道:「那跟你说点别的事儿吧。」

    李贤一愣,不解的看著刘建军。

    刘建军没说话,只是把李贤手里的饼子又拿回去,塞到李贤嘴里,说:「先咬一口,咱俩早上都是没吃东西的,我都饿了,你能不饿?」

    李贤被刘建军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只能咬了一口面饼。

    面饼有些干,但吃进嘴里,却让唇齿生津。

    刘建军端正了坐姿,问道:「你以为薛老将军就是带咱们去看那些空饷去哪儿了么?」

    李贤不解道:「难道不是?」

    「嗤。」

    刘建军嗤笑一声,说道:「是主要原因,但绝对不是全部的原因。

    「这些天,他肯定是多方面打探过咱们俩的消息,这时候带咱们去看那老妇,我敢肯定,他心里已经越来越向著你倾斜了。」

    李贤依旧不解这里边有什么联系。

    刘建军则是解释道:「你想想看,薛讷带你看了这么一场人间惨剧,你想到了什么?」

    李贤讷讷道:「百姓凄苦,生离死别?」

    刘建军立马露出一副被打败了的模样,重新问道:「那你对薛讷的看法呢?」

    李贤茫然的看了刘建军一眼。

    这回,刘建军恨铁不成钢的解释道:「你想想,那老妇家里都成这样了,她还愿意把她二孙子送到薛老将军麾下,说明什么?说明薛讷深得百姓爱戴!说明他爱兵如子!

    「而他,就是想要你看到、想到这一点!

    「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投资!

    「你想想,咱们今后万一真成了,而你又看到并且想到了这一点,会对他什么态度?是不是会继续信任他?重用他?」

    李贤茫然的点头。

    刘建军接著说道:「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顿了顿,接著说道:「当然了,不可否认,薛讷的确是有能力的,咱们临时过去,那老妇显然也不是薛讷安排的托儿,这样只能说明薛讷这人很精明,首先他有能力,其次,他知道能力是要让领导看到的。

    「他精明,对咱们来说也是好事。」

    说到这儿,刘建军意味深长的看著李贤,说:「你们李唐,真的是人才济济。」

    李贤刚想说些什么,但刘建军又恢复了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可惜,媚眼抛给了你这样的瞎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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