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手此话一出口，底下便有人相互间打着眼色。

就算是现代，结婚前也有不少家庭要合八字，要是算命大师说女方克夫，分手概率几乎百分之九十九，何况这是古代，副手口中的灾星陶岁岁，克的是整个国家！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侍卫已经押着钦天监副手准备拖他出去，片刻后，座下起来一名老者。

“陛下，请容微臣一言。”

陶岁岁并不认识这些朝臣，但看他身着一品仙鹤补服，虽是老态龙钟，可话说时座下皆噤声聆听，可见他在朝中分量。

果然，连皇帝对他说话也耐心几分。

“孔太师请讲。”

原来是曾经担任过太子太傅的孔太师，学生怕老师，看来在古代也适用。

孔太师朝上躬身行礼，年迈的身子要拄着龙头拐杖才勉强站得稳。

“微臣见识鄙薄，在观星之说上更是比不得钦天监诸位，但也知天象之说常与国运相连，如今既然观测到有凶星面世，还望陛下当场彻查此事，莫因偏爱闭目塞听，而使得流言纷飞，人心不安。”

陶岁岁听罢，也干脆坐下。

孔太师这话倒是说的很中肯。

现场大臣众多，如果只是君臣之宴，皇帝倒是有能力令人压下，再慢慢探查，但今日不同，今日的外国使臣都是不受控的因素，要是皇帝一味堵嘴，反倒助长了流言外传，既然事情已经闹大，只有当场解释地明明白白，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少大臣也回过味来，纷纷奏请皇帝彻查。

当众还有位年轻急于表现的，直接起身道：

“还望陛下彻查，莫让凶星祸乱后宫，祸乱朝政！”

旁边还有一二附和的，脸上大义凛然，活像忠臣死谏般大义凛然。

听得陶岁岁心里一颤，该不会是要把自己当妖女处死吧？

皇帝更是压着怒气，

【真服了这蠢货！】

【孔家怎么生了个这种猪头！要不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朕现在就想砍死你！】

敢情和孔太师是一家人......智商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孔太师听到自己孙儿这般说话，也急得赶紧再次起身，给他找补：

“若有冤情，请陛下彻查，还宸妃娘娘一个清白。”

副手见有转机，又是咚咚地朝地上磕头，让皇帝尽快处理宫中凶星。

事情似乎有些陷入僵局。

轮能力，综合上确实是钦天监监副更强，但轮蛋单科成绩，看那副手信心满满的样子，就知道在观星一事上，他就是钦天监的单科榜眼，仅次于云淮生，但偏偏这时候云淮生又不在！

还有谁能帮自己.......

陶岁岁看向底下之人，要么伸着脑袋等看戏，要么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被皇帝点名起来发表意见，倒是还有一人，正咬着嘴唇似乎跃跃欲试的样子。

“禀陛下，太后娘娘、宸妃娘娘，微臣虽跟云国师学术时间尚短，但在观星一项，微臣也算学有小成，不若也......”

副手显然瞧不上陆寻。

“陆大人，你虽然出身大族，但轮精准，你也知道钦天监除了云国师，无人能与我比吧，难不成你要质疑我所观测到的天象？”

陆寻旁边的官员也低声提醒，陶岁岁虽然听不清，但也大概能猜到定是让他不要强行出头。

可他只是看向自己姐姐那处，看到陆珮朝自己郑重一点头，陆寻继续执着道：

“于副手何必着急否定，根据微臣所知，观星之事每日需得记录推演，不妨将我与你的记录同样呈现给陛下，让陛下裁决。”

陆寻从袖中掏出小本，躬身递给座旁宫女。

那宫女也是机灵，马上走到于副手旁。

“大人，请。”

于副手还在犹豫，身旁的侍卫可由不得他多想，把剑一拔，逼着他把观星记录交到宫女手中。

两本册子交到皇帝面前，他却只是前后翻了几页，让人交到孔太师和群臣手中。

“朕对观星亦不擅长，为表公正，还请太师与几位老臣一同审查。”

那几人得到皇帝吩咐，自是不敢耽误，瞪着眼睛一页页查看，但或许是这些人都是各省的文科状元级天才，大脑能和计算机媲美，两本略厚的册子，愣是不倒一刻钟便梳理完毕。

孔太师起身道：

“据微臣和邓丞相、陈尚书、周尚书、叶尚书核查，两位钦天监大人所记录的星象推演，几乎一致，除了......”

旁边的邓丞相主动起身，指着一处道：

“除了凶星之说。”

“陆大人所记录的，是虽有凶星冒红光，但与后宫星官并未重合，与于大人所言并不相同。”

这时帖术而国使臣插话道：

“方才不是说了吗，那个小陆大人能力不及另一个，观测到的内容有差异是理所应当咯。”

一听外国使臣对此事置喙，叶尚书起身反驳。

“非也非也，从二人册子上看，最早的观测记录可追溯到两年前，两年内，二人所记录的内容几乎一致，足可见陆大人的能力，并不在于大人之下。”

他将于副手的册子一页撕下，对准烛光。

“陛下，册子上关于凶星的记录，似乎有字迹重合啊......”

皇帝一听，立刻让人上去勘察，果然发现于副手的观星册子上有笔迹更改的痕迹，只是因为更改内容甚少，所以不易发现而已。

论工作留痕的重要性......

还得是这些脑子厉害的，短短十来分钟不光能梳理清楚内容，还能发现问题所在。

于副手这时已经面如土色，磕磕绊绊地朝着帖术而国使臣看了好几眼，大呼冤枉，可任凭他怎么喊，左右侍卫都充耳不闻，直接把他拖了出去，等待他的，只有天牢里的酷刑伺候。

“如此，臣妾身上的凶星之说便分明了。”

陶岁岁却不急得离开，而是望向帖术而国使臣，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使臣大人，你从帖术而国跨越千里到访，实在辛苦了，路上，想来一定听闻了不少我朝的事情吧？”

“否则怎么连各官员在外的名号您都知道，在场那么多陆大人，偏您知道，他便是坊间所传闻的小陆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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