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  09.1065：『把『麦酒』换成『阿马赛克』』

    「他们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你看他们的战术动作！」

    雅德维加指向那支刚刚索降落地，甚至没有片刻停顿，便立刻在陌生的训练场地中展开标准室内近距离战斗队形的作战分队。

    霍雷肖与波尼亚托夫斯基循著她的目光看去。

    「掩护组就位！」一名小队长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两名士兵立刻占据了建筑入口两侧的优势位置，枪口稳定地指向可能存在威胁的区域。

    「右侧走廊已完成压制！」爆能束发出特有的高能灼烧声，精准地在预设的压制点上的假人身上炸开。

    「突击组上！上！上！」

    剩余的士兵分为两组，以及其流畅的姿态，交替掩护著冲入了模拟建筑。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对每一个转角和门口都执行了教科书般的「切角」动作，快速、致命、且训练有素地「清除」了各个空房间内的潜在隐患，并在短短几十秒内，彻底占据了这片训练场地。

    他们的战术动作中，有一种在浸泡在和平时期蜜罐」里的行星防御部队身上绝对看不到的、久经沙场的冷酷与高效。

    这些士兵身穿统一的、泛著暗光的黑色甲壳甲，人人用深红色的防火战术头套蒙面，只露出头盔保护下那冰冷的护目镜，显得毫无人性，如同杀戮机械。

    此外，他们的个人作战素养之高，令霍雷肖也不得不为之侧目。

    每一个士兵的左臂，似乎都装备著额外植入的外骨骼义体。

    他们以标准的马盖普C型握法，单手抓著地狱枪枪管外层的散热护木，另一只手则稳定地控制著扳机组，对远处的标靶进行著精准而迅猛的、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射。

    这种对大威力地狱枪的绝对掌控力，绝非普通星界军士兵所能拥有。

    「我可以断定，这些人是雇佣兵。」

    雅德维加眉头紧锁著，冷静地分析道：「辛提拉的门阀贵族，一直有著从银河中广泛招募雇佣兵、组建私人卫队的习俗。

    他们会不惜血本地挑选那些战技精湛的星界军退伍老兵、巢都的顶尖杀手、

    乃至整个亡命的帮派团体，为自己所用。」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著一丝厌恶：「在大革命期间，这些雇佣兵已经充分证明了他们的价值」—一有时候，很多辛提拉发枪团出于各种原因，并不想参与镇压本土平民暴动的肮脏行动。

    于是，这些行动，自然就落到了这些雇佣兵私军的头上。

    他们，就是贵族们用来干脏活的黑手套。

    而且，这些来自五湖四海、只认钱不认人的亡命徒，和辛提拉的平民本就没有任何关联，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履行雇主的命令，向任何人开火。」

    「也就是说，」霍雷肖若有所思地总结道，「殖民总督所谓的行星防御部队」，很可能————是一支规模庞大，且完全由退伍老兵、顶尖杀手和亡命帮派组成的、只效忠于他个人的雇佣兵军团。」

    「非常有这个可能。」雅德维加凝视著那些士兵冰冷的背影，「波拉贝瑞亚每年的庞大经济产值，完全养得起一支十几万，甚至二十万人的职业雇佣军团。」

    霍雷肖闻言，拿起了指挥塔内的话筒：「瓦莉娜，把「麦酒「换成「阿马赛克「，试试他们的真本事。然后，对他们进行相应的综合战术指导。至于我们地狱尖兵的特种训练科目，不用教授给他们。结束之后，跟我详细汇报他们每个人的水平。」

    通讯器中传来瓦莉娜那沉稳而自信的声音：「是，舰长。我会把这些行星防御部队」的底子全部给你扒透。士官长们，给他们一点来自风暴忠嗣军的震撼看看！行动！」

    两日后，殖民总督府。

    霍雷肖再一次来到了这里。与上次在门外泊台不同，这一次，他的浮空车享受到了更高的礼遇，直接降落在了总督府内部的私人庭院。

    迎面而来的还是那位脸上扑著白粉的高级侍仆，在他的带领下，霍雷肖于一众地狱尖兵的护卫下，再次走进了总督府那间云烟缭绕的办公室。

    「啊！柯克伦勋爵！欢迎！欢迎！请坐！数日不见，甚是想念呐。」

    肥胖的总督依旧夹著那支粗大的雪茄，就像一滩融化的、有生命的油脂，彻底黏在了那张特制的巨大扶手椅上。不知道是不是霍雷肖的错觉，他感觉这家伙好像又胖了一些，肥胖的身躯几乎快要与丝绒的扶手椅融为一体。

    「我的部下跟我汇报导，他们这两天————得到了你们精英部队的热烈指导」啊！」总督咧嘴笑道，那笑容让他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团，「他们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技艺精湛的作战单位，受训过程真是令他们受益匪浅，战斗本领显著提高！」

    [看来他不只是表面油腻，不过能待在这种膏沃之地安稳做几十年总督的人，也的确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我安排了我手下最优秀的风暴之首去指导他们。」霍雷肖平静地落座，「她来自内政部直辖风暴忠嗣军。当我还在忠嗣学院的时候，她也是我的教官。」

    「哦~」总督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哎呀呀，居然是教导出您这样帝国英雄的传奇教官！柯克伦勋爵您真是慷慨大方。我会让他们跟著您的教官，好好学习，不惧伤痛！」

    「受伤与流血，是最低级的伤痛。」霍雷肖的声音在烟雾中显得格外清晰，「平日训练流血受伤越多，在战场上，直面那些能吞噬灵魂的可怖之物时，才有可能活下来。」  

    总督十分赞许地点著头：「您果然是这方面的专家，在战斗指导上，我无条件地相信您。不过————」

    他突然话锋一转，那谄媚的语气也随之变得阴冷了几分，但又依旧保持著表面的恭敬。

    「您提供给我们的那些女武神」————」

    「这批女武神」怎么了？」霍雷肖佯装不知地问道。

    「它们————它们也太老、太旧了！」总督的声调提高了几分，开始抱怨起来，「很多机体的使用寿命都已经所剩无几，甚至有的舱门上，被热能武器打出的孔洞还血淋淋地留在上面，根本没有修补！

    勋爵大人，我们出的，可是比你们帝国海军内部采购价更贵的价格啊！但拿到的，却是一批陈旧到可以立刻送到废铁回收站进行报废的玩意儿！

    鄙人不才，实在看不出此等安排中的玄妙，还希望勋爵大人能指点鄙人一二，说说您的用意与安排。」

    霍雷肖闻言，微微一笑。

    「总督阁下，我只问你，这些女武神」，全都能飞吗？」

    「嗯————我手下跟我汇报的是，能。就是————就是飞起来的时候，那动静就像时刻要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那你的飞行员，是专业的女武神飞行员吗？」

    「唔嗯————那倒不是。但他们都是拥有八千多小时飞行时长的、经验最丰富的浮空艇飞行员！」

    「这就是问题所在。」霍雷肖一本正经地说道，身体微微前倾，「你让一群飞空艇的驾驶员，去驾驶一架军用攻击战机。总督阁下，难道您认为，这是一样的东西吗？」

    「————不是。」总督的诘问的气势弱了几分。

    「好，这是其一。」霍雷肖的声调陡然提高，带上了斥责的意味，「其二！

    我们是百战之师！这些女武神」，在不久前，还在密涅瓦的轨道上空，与异形和叛徒浴血缠斗！它们是斩获过显赫战果、经历过最严酷实战检验的功勋载具！

    你的手下怎能用那凡俗的肉眼，通过它们蒙受的荣耀伤痕，来假定这些女武神」是老掉牙的货色」？这是在侮辱这些功勋战机的机魂！总督先生！」

    霍雷肖的声音如同战锤般砸下，让那肥胖的总督猛地一颤。

    「一个全银河最简单的道理，您不会不知道吧？拥有机魂的载具，越老，越是强大！」」

    殖民总督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珠，开始快速地转动起来。他显然不是很懂这些涉及「机魂」的专业领域，但听霍雷肖这么一说，结合那些匪夷所思的机械修会传闻，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他那被脂肪堵塞的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脸上瞬间露出了醍醐灌顶般的神情。

    「哎呀！原来如此！是我————是我没能领悟勋爵大人的悉心安排！原来您是把最好的一批功勋战机，交给了我们！」

    「当然。」霍雷肖靠回椅背上，淡淡地说道，「它们每一架都能飞，而且都是前不久刚刚经历过实战检验的，我们提供的每一架战机，都实实在在地击杀过杜卡利异形或塞维鲁叛军。

    我想，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它们的价值配得上你付出的价格。更别说，我们还额外提供了全套的配套替换件。」

    『口才，大成功。』

    [其实，女武神这种体量的飞行器，除非是上百年的陈年老机，否则其机魂的表现和机械修会流水线上崭新下线的差不多。其核心都得看保养和飞行员的校调状况，重点在于人」。]

    「哎呀呀！方才多有得罪了，勋爵大人！」总督立刻换上了一副感激涕零的嘴脸，「鄙人真是愚钝，竟听了手下那些庸士的谗言，用小人之心，去揣测勋爵大人的君子之腹，实在是不该—来人啊！」他突然朝著门外大吼。

    「把那个负责验收的蠢货，给我关进地牢！！」

    「不！总督大人！总督大人！我向您发誓！我没有说谎啊！您不要相信他的鬼话，女武神」的机体设计寿命根本用不到一百年，所以」

    一个尖锐的、充满绝望的尖叫声，从隔壁的房间里猛地传来。

    紧接著，便是一阵挣扎与拖拽的声音。那歇斯底里的呼喊声，被拖过了大门外，在走廊中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

    「倒是你，总督阁下。」霍雷肖冷笑起来：「你说派过来受训的是行星防御部队」，但你这行星防御部队」是不是有点精良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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