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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夜


早就听说李师兄会写对联,不是听其他的别人说,就是听到他自己说,当时在吃饭。李师兄说今年给实验室再写副对联。我听完很惊讶,问“师兄还会写对联吗?”周师兄听完笑了,踮起嗓子把我这句话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

“师  兄  还  会  写  对  联  吗  ?”

大伙被逗笑了,李师兄表情却不是很夸张,腼腆里带着笑。有人说李师兄年年都写,是不是周师兄说的话我忘了,可能是刘师兄,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人。这是快要过年的时候,我来的时候是十二月多,李师兄说准备写。或许就是这段时间写。可是还没等到快过年,我就回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是第二年夏天,在这里糊里糊涂做完毕设,在合肥糊里糊涂度过一年,再回来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办公室门口挂着的对联,两个门口,两幅对联。第一幅写的是

“莫说科研知音少”

“谁道学术不风情”

对联里有不知道是繁体字还是别的什么朝代的什么字,横批看起来像是

“人杰地灵”

另外一幅是

“专利论文两开花”

“学业爱情双丰收”

这一幅的横批却看不到了。不知道是丢了,还是说本来只写了这么一幅。对联有的边角里面的白底已经翻出来了,但破损的不算厉害。毕竟总在楼道里,不像老家大门上贴的那种,没有什么风雨,没有什么磨炼。

这是两年前的对联,是我刚来做毕设时的对联。但中间的一年我没有在这里待过,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回来后记忆还是在那个时候,只不过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刚一开始我总有一种好像大家都放了假的感觉。后来也就习惯了,觉得这里本来就应该是这副模样。

我现在坐的地方在李师兄的后面,在我本来坐的地方的旁边。我记得当时刚来,我说大家平时都工作到这个点吗?我本来是问的李师兄,没想到前面的孙师姐倒是先说这都很normal很normal。李师兄说孙师姐是最努力的,周末也不回去。什么时候说的,是不是这时候顺口说的,我记得不太清楚。有次和李师兄吃饭,他说刚开始他们这群人一起吃饭,那是非常非常的尴尬,大家都没有什么话说,但是后来聚的多了,大家都熟了。

我问熟吗?

“当然熟,那简直太熟了。”

但是没有孙师姐,李师兄说她总是不加入他们。他说孙师姐很努力,或许是这个时候说的。

孙师姐是从来不加入他们,还是说第一次吃完饭后,很多活动就不再加入他们,李师兄没有说,也不得而知,这些问题不仔细思考,甚至没有出现的必要。

总之孙师姐说完normal后,李师兄立即说了什么。后面说道买机票,李师兄问孙师姐几号回家,说机票难卖,谁已经买了。谁还不确定。这些话倒是有些记着。我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把这些话写进脑子里。

除了李师兄,还有的是周师兄。周师兄总和刘师兄在一块,气氛很融洽,我也自然而然加入进去。一开始还好,后来我忽然有些窘迫。然而周师兄还是说

“我觉得现在就挺放松的。”

周师兄看起来是很乐天派一个人,做什么看起来都没什么要紧的样子。但是到车上,他问我知道自己最遗憾的事是什么吗?

他说你看起来我好像现在都无所谓,但是我其实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好好科研。

你来到这个室里你会发现,其实要比高校要轻松得多,不论是氛围还是同辈压力。我就太放松了。

但是和我一起的同门,他就不在这里,在学校里,当时我俩其实是一样的,但是他现在发的文章,对那些机理的探索,就让我觉得很厉害。有时候我回去听他们讲,我都会觉得很惭愧,他们觉得我是从所里来的,做的都是很厉害项目,实际上我还是本科那一套,没有什么进步。

咱们所里条件挺好的,你要是到了这里,有了所里的条件,再加上本科的努力,你绝对会变得很这个。

他朝我扬起来大拇指。

我后来发觉有所里的条件,也有本科的努力,这不就是孙师姐吗?可是但是毕设的时候没有怎么发现这件事,现在回了所里。周末周六过来,她总是在。我才觉得感慨。

周师兄在车上这样慷慨激昂,后来有一次带我去海事吃饭。到了车上又说

“虽然同门发了文章。”

“但是找的工作不还是一样的吗?”

“有什么用?所以还是不要太——”

又这样地向我感慨起来。

我说周师兄请我在海事吃饭,我该怎么报答的好。他说没事,到了合肥你请我吃就好。

我问怎么会是合肥?

“你不是合工大吗?”

“是啊,我是河工大,河北工业大学啊。”

“啊我一直以为你的合肥工业大学的。”

他说没事,都差不多,他当时报志愿的时候也看到过这个学校。

有次郊游,绕着海边,围着大连走一圈,我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走到一半,张师姐长叹一声,说周师兄走了以后,这实验室可怎么办,这气氛组该怎么办。周师兄转过来拍拍我肩膀,说就交给你了!

和李师兄吃饭的时候我问怎么才能这么熟,他说你要多组织组织,就是要多组织组织才行。

问雷师兄怎么去爬山,他说这个就是你要主动去说一下,主动去找别人才行。

我心怀澎湃,我好像被托重任,势必要把这副欣欣向荣,活泼乐天的氛围继承下去。

然而这些事我却一件也没有做成。实验室里曾经有些快乐的时候,有些徒步的时候,有些爬山的时候,据说还有些聚在一起玩桌游的时候,这些时代都随着这些走掉都不在了。我没有能力没有办法把这些继承下来,于是看到之前爬山的照片,看到柜子里面这些纸牌,我从什么深处忽然爆发出来一阵惋惜。

最近总在练书法,写到一些,写到春江花月夜,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我第一次对这首诗心生悲凉。书法老师说你这样子你一定能成,我也希望能成。能成什么气候,书法老师说作业就是今年一人写一副对联,我想恐怕可以贴到实验室门上。李师兄写的对联我从来没仔细看过,也是对书法不太了解,现在写的多了,也有些感觉,好像再写写,就要把对联这个东西传承下去。

出了门我终于仔细端详这幅对联,我伸手摸摸对联的字,摸摸对联的纸。我不禁地觉得怀疑,我问任师兄说这是李师兄写的吗?

“是啊,我当时亲眼看着他写的。”

“写了好多遍吗?”

“不是啊,就是写了一遍。”

我于是寂默起来,我从来没有这么意识到春联上的竟然是这样的字,以至于这么多天的努力,对比起来一下相形见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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