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沃恩的愤怒与任性

    如果沃恩猜得没错，麦可·格雷夫斯等人失踪的地方，很可能是他们和麻鸡合作的机构所在地。

    比如，沃恩在杰克·格雷夫斯记忆里看到的那个研究人造巫师的实验室，它明显违反了《保密法》和《拉帕波特法案》。

    联合会绝对不允许有人明目张胆违反《保密法》。

    阿金巴德来到美利坚的主要目的之一，也是追查「肃清者」问题。

    一旦那些小家族取得证据，递交给联合会，得到借口的联合会绝对会大举介入进来，握住那把主动递上来的刀。

    「该说他们聪明，还是蠢呢？12纯血抵抗了联合会一百多年，20年代—40年代被格林德沃搅得最危急的时候，都没让联合会找到一丝干涉的借口，结果，现在这群家伙为了上位，居然试图主动把猛虎引进来？」

    即使沃恩理解政客有时为了利益，会做出种种看似昏头的策略，但洞彻了那些小家族们深层的打算后，他还是为那些人的「短视」感到无语。

    计策其实是很经典的，驱虎吞狼而已。

    可是那些人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你把老虎引进来，又怎么把它送走呢？

    联合会成立300年，摆脱欧洲影响独立近200年，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知道，他们想控制大国都快想疯了。

    否则，之前捕风捉影一般的肃清者问题，怎么可能吸引阿金巴德这位副会长屁颠颠赶到美利坚来？

    「最重要的是，无论12纯血，还是小家族联盟，亦或联合会大举介入————总之，一个统一意志的魔法国会，一个权力集中的美利坚，都不利于WAC的发展！」

    但沃恩也知道，那些人今天能派Joker联系他，同样也会想办法联系上阿金巴德。

    这帮「聪明人」嘴上说著诚意，心里却满是利益。

    「就是————感觉自己被小看了啊。」

    沃恩嗤笑。

    果然，当他在花园里呆到傍晚，踏著铺满街道的余晖返回酒店的时候，在酒店大堂遇到了阿金巴德。

    这位早上伤势刚痊愈，应该才拆掉纱布不久的老巫师，受伤的那一侧脸颊皮肤还透著粉嫩黑红的古怪颜色。

    但他一点都不介意，热情地迎上沃恩，拥抱：「亲爱的，多亏了你我才能这么快好转，瞧，除了新长出的皮肤还比较嫩，几乎看不出我前几天差点毁容！」

    「来吧，为了表示感谢，我特意吩咐酒店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哦，不用担心，下厨的不是那些魔法国会的家伙，是我团队里一位巫师，他是法兰西人，闲暇特别爱专研厨艺，如果有天他退休，一定会成为麻瓜米其林星级餐厅的大厨————你知道米其林吧？」

    如果他所谓的大厨是东亚人，沃恩觉得自己可能还会虚与委蛇一下。

    法餐就算了吧！

    他避开阿金巴德拉扯的手，淡淡说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免得一会儿影响胃口。」

    阿金巴德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顿了一下，略微收敛：「亲爱的，我不太明白你————」

    沃恩打断他：「我们当了这么长时间盟友，就算失去共同利益，也应该有点感情了，你也说过，你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话，大家坦诚一点不好吗？还是说，那些尊贵的议员先生没有联系你？」

    沉默片刻，阿金巴德叹口气：「抱歉，我只是不清楚该怎么开口，你知道的，我来北美的目的就是调查12纯血违反《保密法》的情况，现在，随著魔法安全部遭到重创，格雷夫斯、费舍尔等家族暂时被夺走权力，这是查清真相的最好机会————」

    「我已经决定拒绝接受委托！」

    沃恩再次打断他。

    闻言，阿金巴德皱眉，又舒展开，脸上的笑容变得无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么多天相处，我知道你有多么聪慧、敏锐，知道你会察觉到那些小家族联盟的用意，也知道你想明白后，一定不会站在他们那边。」

    但他还是等在酒店大厅，想要尝试一下。

    毕竟这些天，他和联合会，与沃恩、WAC的同盟，一直相处得很愉快，沃恩有著令人难以想像「」

    的成熟和稳重，总是把一切考虑得面面俱到，让他几乎不需要动脑子。

    这对一个八十多岁，精力大幅衰退还要战斗在第一线的老巫师来说，真的是难得的体验。

    可惜，那样舒心的日子竞如此短暂！

    但这些天的相处，也让阿金巴德明白，沃恩和他一样，并不是一个会被轻易说服，轻易妥协的人。

    因此他没有再尝试劝说，而是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我得提醒你，他们主动向你释放友谊，你不接受的话，就等于站在了对立面————这是政治斗争，非黑即白！」

    「这就是我厌烦的地方。」

    沃恩叹息说道：「不管之前的12纯血，还是现在那些纯血小家族，他们总是一副吃定我的样子，让我的心情一点都不通达。」

    「————」

    这么多天以来，阿金巴德还是第一次看到沃恩这么「任性」的表达意见，他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卢平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唐克斯。

    把头发变得五颜六色的女巫，嚼著口香糖，冲他伸出拳头：「嘿，莱姆斯！」  

    ——

    自从一起卧底过之后，也许是同患难过，唐克斯面对卢平的态度大为好转，不再是以前熟悉的陌生人的程度，见面都会主动招呼。

    不过，好像和他期待的改变不太一样————

    一边胡思乱想著，卢平一边笨拙的和唐克斯对了对拳，这是唐克斯之前卧底时从黑人那里学来的招呼手势。

    「Bro，这是要去哪儿？」

    唐克斯热情地问。

    是的，她甚至会叫他「Bro」！

    可恶，怎么就变成「兄弟」了？

    卢平僵硬地扯扯嘴角：「去餐厅吃点东西，刚刚联合会那边通知我，说他们做了不少大餐————

    我正想找你一起过去！」

    大大咧咧的唐克斯没有察觉到卢平复杂的心情，只是吊儿郎当地搭著他的肩膀，撇撇嘴：「你还没跟那些老爷爷老奶奶呆够啊？整天困在酒店里，你就一点都不腻吗？」

    卢平看了看唐克斯搭在自己肩膀的小手，心头泛起涟漪，下意识答道：「还好吧，反正现在被软禁，也没什么事做。」

    说到这个，唐克斯就有点不满：「话说，我们到底要被软禁到什么时候？而且我总觉得这次软禁怪怪的，沃恩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卢平摇摇头，压下内心的异样，迟疑道：「我也不清楚————」

    他确实不清楚沃恩有什么打算，虽说是沃恩的副手，但沃恩心思深沉，一般很少跟别人聊他自己的思考和计划。

    两人聊著天，走出走廊，就看到电梯间门口，一左一右站著两个戴著高礼帽的联邦国会傲罗。

    他们是魔法国会派来的「辅助控制人员」，分布在整栋酒店大楼内，负责执行对WAC和联合会的「软禁」工作。

    见到他们，唐克斯的表情变得低沉：「哼，忘恩负义的格雷夫斯————」

    卢平赶紧拉了拉她的衣服，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两个联邦傲罗自然听到了唐克斯，表情有些尴尬，因为他们正是几天前，接受过WAC和联合会帮助的幸存者。

    甚至两人还是杰克·格雷夫斯第一波背刺的时候，被困在暗幕咒里的倒霉蛋，如果不是沃恩后来赶到，召唤来联军解围，他们多半会死在那些叛徒手中。

    气氛有些尴尬的沉默一会儿，左边的联邦傲罗才强笑著打招呼：「晚上好，莱姆斯，还有唐克斯小姐。」

    「晚上好，利亚姆、杰昆，联合会那边做了不少大餐，要去尝尝吗？」卢平礼节性地邀请。

    两位联邦傲罗显然也明白他只是客套，笑著婉拒了，又寒暄几句，卢平才拉著唐克斯离开。

    远远的，两人还能听到唐克斯的抱怨：「你拉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几天前还是我们帮他们忙呢，结果现在————」

    「算了，他们也只是执行魔法国会的命令而已，反正也没限制我们的自由————」

    随著电梯间深处的轿厢门关上，卢平和唐克斯的声音很快消失。

    两个联邦傲罗面面相片刻，名叫杰昆的傲罗神情沮丧：「利亚姆，唐纳德不派另外4支队伍过来，反而让我们来执行WAC和联合会的软禁监管工作，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里我呆的煎熬死了。」

    「谁不是呢？」利亚姆叹口气：「不过他也真的无人可用吧————谁知道当初没参与进来的另外4支傲罗小队里，有没有另一个杰克或者伊芙琳？」

    「唉————」杰昆也发出一声叹息，「这么一想，他也确实挺不容易的，家族最近的局势也不好，一边要防备其他家族下黑手，一边内部还要为了麦可空出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根本没余力调动资源，在国会里支持他，这段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应对国会的质询，还有那帮卑鄙的小家族处处刁难！」

    「是啊，其实唐纳德做得已经很不错了，今天我还得到消息，全院委员会下令要求调查麦可失踪案。」

    「怎么调查？那个门钥匙？」杰昆先是疑惑，接著恍然。

    「嗯，它是麦可等7位委员失踪前，最后接触过的物证，甚至与他们失踪存在密切关联，如果开启调查的话，肯定从它开始。」

    「可它不是已经被费舍尔家毁掉了吗？残骸也交给了重案调查司————」

    利亚姆叹道：「门钥匙确实被毁了，但如果能找到一个精通空间魔法的巫师，还是能还原它的目的地坐标的。」

    「费舍尔家族没有拦著？」

    「没有————费舍尔委员毕竟也失踪了，现在重案调查司的副司长根本就是软蛋，全院委员会命令一下，他就屈服了，指望不上的，而且说真的，说不定这本来就是他背后家族的授意————我听说掌管魔法法律执行司的罗氏家族，也没反对全院委员会的命令。」

    杰昆咬牙：「那群蠢货，难道现在还不想放下矛盾？」

    12纯血是门阀制度，在魔法国会下属相应机构的权力划分中，格雷夫斯家族世袭魔法安全部，其他家族自然也有他们世袭的职务。

    费舍尔家族的传统地盘，就是重案调查司。

    这是一个诞生于100年多前的部门，功能上与魔法安全部有一定重合，或者说，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其他家族对格雷夫斯家族世袭职务的制衡。

    所以两个家族在合作之外，一直颇有宿怨。

    至于魔法法律执行司，它也是诞生于100多年前，和英格兰魔法部那个同名的部门不一样，魔法国会的魔法法律执行司，只负责执法，而没有「威森加摩」这样的立法机构。  

    它的出现，其实是当初魔法国会对格雷夫斯家族的补偿，直到本世纪20年代前，它一直都是格雷夫斯家族的势力范围。

    然后20年代末，因珀西瓦尔·格雷夫斯被格林德沃囚禁，且利用了他的身份，给北美魔法界造成巨大灾难，这个部门随后被当时的国会议长瑟拉菲娜·皮奎利借机剥夺，给了罗氏家族。

    政治势力之间的关系，从来如此，没有和睦友爱，没有长久的战线统一，更没有永恒不变的优劣形式。

    它们的日常，一直都是既相适应又相互矛盾。

    两人长吁短叹。

    不过利亚姆还是相对客观地说道：「我觉得，费舍尔和罗氏他们，可能也不纯粹只是想落井下石，毕竟我们如果彻底完蛋，作为12纯血一份子，他们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我猜，他们之所以同意全院委员会的命令，可能也是想调查清楚7位委员失踪的原因，以及他们的下落。」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杰昆还是哼了一声：「那恐怕是次次次要因素，12纯血，哪有好人啊！」

    「————亲爱的杰昆，你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哼，骂也是骂主脉，我们这种底层又能决定什么，说实话，杰克和伊芙琳的背叛，我就觉得————」

    「够了！」

    利亚姆赶紧制止了他，探头看了看走廊，发现没有人，才压低声音斥道：「有什么怨言最好烂在你的肚子里，况且，那些叛徒是什么好人吗？别忘了，我们俩差点死在他们手里。」

    杰昆兀自不甘，却也不敢再谈及那些叛徒，只是吭哧一会儿，忽然小声说道：「我是觉得，家族与其眼睁睁被那些豺狼一点点吞食，还不如找找其他出路。」

    「现在还能找什么出路？」

    杰昆往脚下使了下眼色，正要说什么，两人身后的电梯间里，传来电梯停靠的叮咚声。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闭上嘴，站直了身体，竖起耳朵听著身后的动静。

    电梯门发出摩擦的声响打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不用再对我说那些，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合作是需要彼此尊重的，他们没有给我尊重，什么友谊，只是说起来好听罢了，话语间我听到的只有施舍和傲慢。」

    另一个同样熟悉的老年嗓音，略带焦虑：「可是组织势力间的交往就是这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拔高自己的地位，端起姿态是很常见的事，你怎么能因为什么尊重的感觉就这么任性？」

    说话的声音，伴随著脚步声快速接近。

    很快，利亚姆和杰昆就看到一身柔顺的天鹅绒长袍的沃恩·韦斯莱，从电梯间里快步走了出来口巴巴吉德·阿金巴德紧紧跟在身旁。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走出电梯间，看到把守在入口的利亚姆和杰昆，他欲言又止。

    同样注意到两人的沃恩，也没再说话，径直走向自己的套房。

    阿金巴德紧跟著过去了。

    随著走廊深处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响，短暂喧闹过后，走廊再次陷入寂静。

    杰昆冲利亚姆眨眨眼：「他们好像在争执什么？」

    「嗯！」利亚姆不想回答他的废话，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杰昆继续说道：「组织势力，合作————你猜，是不是有谁在拉拢他们？」

    「当然，他们话里的意思不就是————」

    利亚姆戛然而止。

    见他似乎反应了过来，杰昆哼道：「现在的局势，还能有哪一方会急不可耐地接触WAC和联合会这两个外部势力？」

    利亚姆迟疑了下：「波特？魏斯？斯图尔特？」

    这是他第一时间能想到的，杰克·格雷夫斯背叛事件之前，魔法国会旷日持久的争端，并不是什么秘闻。

    体制内几乎所有巫师都知道，WAC是「伊法魔尼帮」邀请来的，波特、魏斯等家族，也一直立场偏向WAC和沃恩·韦斯莱。

    「也许吧。」杰昆摊了摊手，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光彩明暗不定，他压低了声音：「其实，他也未尝不能当我们的另一条出路。」

    利亚姆愕然：「谁？」

    「沃恩·韦斯莱！」

    」

    利亚姆呆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没有在意他惊讶的表情，杰昆继续说道：「我挺喜欢他的，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绝望，如果不是他带来联军，不是他压制住杰克，很难想像我们最终的结局，战斗结束他也没对我们进行任何刁难，反而把我们带回来救治————」

    「说实话，利亚姆，比起国会里那群卑鄙的纯血联盟，比起高高在上的主脉，还有那些眼里只有利益，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所谓12纯血，我对沃恩·韦斯莱的好感高得多了。」

    「如果我是唐纳德，哼哼，还维护什么狗屁格雷夫斯家族，带著我们这些幸存的残兵败将投靠沃恩·韦斯莱不好吗？其他不说，沃恩·韦斯莱把狼人都当人看，何况我们？」

    」

    沉浸在震惊中的利亚姆，继续失语————

    深夜，伍尔沃斯依旧繁忙。

    几天前的一系列事件，7位委员的突然失踪，严重影响了全院委员会的正常秩序。

    同时，魔法安全部遭受的重大伤亡，也不可避免得影响了整个魔法国会已经持续许多年，各个部门早已习惯的分工和流程。  

    从唐纳德带著噩耗返回伍尔沃斯开始，这处北美魔法界的执政机构，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随著12纯血之外的纯血联盟正式掌控全院委员会，一系列调整和调动就开始了。

    其他且不说，单只是分散在各地的MSA（魔法安全部）探员，在几天的时间里被抽调回来，那突然增加的大量人员安置问题，就够各个部门忙的了。

    雅各布攥著一份文件，匆匆穿过大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与白天无异的景象，飞舞的纸飞机文件、抱著各种文档来来往往的职员，还有每个人都恨不得争分夺秒的，仿佛喝了开水的语速。

    不过，他没有心情多关注那些。

    穿过大厅，走进魔法升降梯，一路来到魔法安全部的楼层，挤过与一楼大厅同样拥挤的人群，他无视了嗓音已经嘶哑的秘书的警告，闯进唐纳德的办公室。

    看到了憔悴的唐纳德。

    他这位一向注重仪表的哥哥，此刻显得很邋遢，往日笔挺的西装变得皱巴巴的，领带也扯掉了，头发散乱地垂落下来，遮住发黑浮肿的眼袋。

    看见唐纳德这副样子，闯进来的雅各布愣了愣：「质询会议不顺利？」

    抬头看了弟弟一眼，唐纳德重新垂下眼帘，微微摇头：「从来都没有顺利过————有什么事？」

    雅各布迟疑了下，还是递出手里那份文件：「酒店那边，利亚姆递过来的报告，这个现象我觉得需要密切关注。」

    翻开文件，唐纳德就看到一行手写的大字：

    【关于多位傲罗疑似被记忆魔法洗脑的调查报告】

    」

    见唐纳德翻开文件，雅各布喘了口气，准备休息一下。

    自己兄长的办公室，他并不陌生，自顾去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一瓶威士忌，又到书架的隔间里找出哥哥藏起来的杯子，倒了两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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