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未进院门，就听见沈溪溪脆生生地欢呼从里面传来：“哥哥回来啦！可以堆雪人啦！”

只见沈溪溪早已穿戴整齐，裹得像个小棉球，脸蛋红扑扑地，眼睛里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光芒。

周氏站在屋檐下，脸上既好气又好笑，有些颇为无奈。

“你看你这傻妹妹，从一早你出去之后，就蹲在这门口等你回来了，怎么叫也叫不动，这天气这么冷，我真怕给她冻坏了。”

“我等哥哥回来呢，哥哥答应我的，不会不作数吧！”沈溪溪紧紧盯着沈临，生怕他反悔。

“娘，应该还没那么快吃饭吧，我陪妹妹堆一会儿雪人！”沈临宠溺道。

周氏点点头，叮嘱道：“别玩得太累，玩一会儿就进来烤烤火，别冻着了。”

“娘，您放心，我们有分寸。”

沈临笑着应道，放下书袋，脱下身上那层厚厚的棉袄，拿铲子，走到雪地当中。

接连下了两日的雪，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已经没过了脚踝，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这在身处在南方的承天府确实算是难得的奇景了。

沈溪溪兴奋地冲进去，小脚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欢快的印记。

她蹲下身，用戴着厚手套的小手笨拙地拢起一堆雪，嚷嚷着：“哥哥，你要给我堆好看一点，我要一个高高大大的雪人！”

“好嘞！”沈临也蹲下来，徒手捧起冰冷的积雪，雪入手刺骨，但活动开来后，身体便渐渐发热。

兄妹俩合力，先团一个小雪球，然后放在雪地上慢慢向前推，雪球沾裹着地上的积雪，越滚越大，越滚越结实，发出沙沙的悦耳声响。

沈溪溪看着逐渐变大的雪球，高兴得又蹦又跳，不时搭把手推一下，虽然力气小，但那份投入的劲头丝毫不减。

滚出一个足够大的雪球作为身体后，沈临又熟练地滚了一个稍小些的雪球，奋力抱起来，稳稳地安放在大雪球之上，雪人雏形顿现。

“脑袋！这是雪人的脑袋！”沈溪溪拍手雀跃，根本不怕冷，兴致比沈临要高得多。

虽然不大会堆，但是却把周围的雪全部拢在一块儿，方便沈临动手。

沈临是在北方读的大学，雪人没少堆过，所以仅仅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雪人就已经初具形态。

周氏也饶有兴致地出来帮忙，递上早就准备好的道具。

两颗乌黑发亮的炭块做眼睛，一根胡萝卜做鼻子，甚至还找来了一顶破旧的小草帽和一条红色的旧布条。

沈临小心翼翼地将煤块嵌入雪人的面部，雪人立刻有了眼睛。

沈溪溪踮着脚尖，郑重其事地将胡萝卜鼻子插上，还特意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它看起来有点俏皮。

周氏帮他们把草帽给雪人戴上，又用红布条在雪人脖子上围了一圈，算是围巾。

一个憨态可掬、神气活现的雪人便赫然立在了小院中央。

红鼻头，黑眼睛，歪戴着草帽，围着红围巾，仿佛正冲着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微笑，栩栩如生。

“我们的雪人，我们有雪人啦！”沈溪溪绕着雪人转圈，小脸上洋溢着无比的满足和快乐。

她拉着沈临的衣袖，叽叽喳喳地说要给雪人起名字。

沈临看着妹妹开心的模样，又望了望身旁笑容满面的母亲，再看向那个凝聚了全家片刻欢愉的雪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周遭所有的寒意。

雪花依旧静静地飘落，覆盖了院中的足迹，沈临在此刻也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什么科举，什么八股文，去他的吧！

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想，他只想享受这片刻寒冷当中的温暖。

似乎在这一刻，他又回到了少年时代，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考虑柴米油盐，也没有任何生活的压力。

人永远无法拥有少年和对少年生活的感受，少年感总会在消失之后，才会后知后觉。

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那种已经消失的久违的少年感受。

……

他们刚吃过午饭，外面便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一个标志性的大嗓门的声音传了进来。

“沈兄弟，我来了，你在家吗！”

周氏有些惊喜地说道：“这不是程公子的声音吗？可有些日子没见他了，最近肯定很忙吧！”

“程兄弟，你进来吧！”沈临站起身来。

程渊听到里面沈临声音，便撩开门口的布帘，走了进来。

别说周氏没怎么见过程渊，实际上沈临自从入学了那么久之后，都没有见过他几面。

一个是两人分属不同的班，所以平日里也难得一见。

再加上之前话本供不应求，程渊直接称病在家，这一拖就是个把月的时间。

回来之后也是三天两头的请假，基本上就没有几天是待在学堂当中的，把学堂当中的先生气得够呛。

特别是知道学堂当中几乎人手一本的话本便是出自于他的书铺，更是气得不行。

祸害呀！

大祸害！

要是有可能的话，他们都想把他的书坊给砸了！

当然了，写出如此话本的沈临自然是没有任何错的，错的只能是程渊。

程渊先是规规矩矩地向周氏行了个礼：“伯母安好！”

然后目光一扫沈溪溪，笑着说道：“刚才我见院子当中堆着一个雪人，是溪溪堆出来的吧，太好看了，我家院子大，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要不溪溪你也给我堆一个吧！”

沈溪溪见到程渊，有些害羞地躲到沈临身后，又忍不住探出小脑袋，小声说：“程哥哥，是我和哥哥还有娘一起堆的！”

“哈哈，堆得栩栩如生，看得我都心动了，来，程哥哥这里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说罢，程渊把手中提溜着的礼物放在桌上，一一展现出来。

这都是经过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太贵重之物，但都是他的心意。

“程公子，你这也太客气了，怎么拿那么多东西过来！”周氏惊讶道。

“这不快过年了吗，作为晚辈，我理应来拜会！”程渊笑道。

“程兄弟，你今日怎得有空，我都难得见你一面，你如今可是学堂当中的大红人了！”沈临笑着说道。

多日不见，程渊整个人神采飞扬，眼中充满了光芒，但一见沈临，却直接矮了三分。

满脸不好意思说道：“我哪里是大红人，你才是大红人，我都是沾了你的光！”

“我这次来可是有大事的，而且是有大喜事！”程渊脸上压抑不住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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