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未知巨兽体内的神秘空间里。

    “这些是？”奥斯卡眼瞳巨震，惊悚的看着这片空间里的十多个异族。

    “复苏的黑暗生物始祖们。”柯里昂说道。

    奥斯卡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柯里昂回应“他们在创造神话。”

    他们能看到这些异族始祖正抱着一本圣典在不断的思索。

    有直接使用自己的力量在半空中展开圣典，然后逐字去思索的。

    也有愚笨的家伙，在茫然的挠着头，或是想得烦躁了，就给自己脑袋一拳。

    奥斯卡三人都觉得这个情况有些诡异。

    黑暗生物们，居然如此细致的研究圣典？

    “他们看不到我们？”梅莉娅问道。

    奥斯卡嗤笑了一声。

    柯里昂回应道“我们站在时间的里侧，他们无法看到时间，所以也就无法看到我们。”

    梅莉雅讪了一声，没敢再说话。

    很显然，奥斯卡的嗤笑让她明白自己的这个问题有多么的可笑。

    既然心里已经对柯里昂的身份有所猜测，那么以圣典的描述来说，这一点事情完全不值得惊讶。

    阿伽门农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去编造神话？”

    柯里昂说道“因为他们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阿伽门农一愣。

    柯里昂问道“还记得安多的事情吗？”

    阿伽门农点了点头。

    “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我和马尔有一段对话，这份对话我让他抄录了下来放在修道院之中，你应该有看过。”柯良说道。

    阿伽门农大概有些明白了。

    “马尔说，圣典所定下来的是大秩序，而唯有大秩序能够实现，才可以迎来地上天国，这是教会所有信徒的愿景。”柯里昂说着，然后问道“而你认为大秩序应该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阿伽门农沉思着。

    这几年的时间里，阿伽门农几乎可以说是约克城，或者说整个绿地最有权力的人。

    权力就像是阶梯一样，能够让阿伽门农在更高的角度来思考。

    在他眼里，最为直接的是，而直到现在为止，绿地都是靠着圣堂教会的力量来维持绿地的大秩序。

    绝对的力量下，那些贵族，那些乡绅们才会选择按照教会的意志来行动。

    而在这大秩序之下，还有各个地区，各个贵族领地的小秩序。

    但是阿伽门农知道，在无法看到的地方，那些贵族们可一点也不规矩，比如那庞大的地下城里，谁知道已经被那些贵族们改成什么样了，比如说那些没有教士存在的村庄里，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按照律法来行事呢，比如说向外购买奴隶，教会也不会强硬要求贵族们解放这些奴隶，因为这些是贵族的私产。

    也只有那些有教士们所在的村庄里，才勉强能够保证律法的实行。

    但即使如此，那些乡绅和官员们，总是会逐渐的被贪婪所蒙蔽，即使因为这些事情已经杀了很多人了，但过一段时间之后，他们还是会触犯，然后再被杀，过了很久之后，又会出现这样的人。

    阿伽门农最后说道“是可以维持的基本规则。”

    柯里昂摇了摇头，说道“你应该将目光放到更高的地方。”

    说着，微微抬头，随着他的眼神，这空间之上出现了一颗种子。

    三人都看了过去，很快，这种子颤抖了两下，然后破壳生长出根须，一颗枝干长出，而枝干上长出了枝桠，枝桠的末端长出一片片叶子。

    这棵树漂浮在空间中，仿佛散发着微光一样，而下方思索的异族们没有丝毫觉察。

    柯里昂说道“大秩序便如同这树干，而小秩序就如同这些枝桠，枝桠上的树叶就是一个个的个体。”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树的根须底下凭空出现了一根根丝线，这些丝线连接根须尖端，而后树中汁液被丝线吮吸，树干上缓缓的出现裂缝，接着枝桠断裂，个体飘落，大树死亡。

    而那些丝线像是不满足一样，飞舞在空中，将一个个树叶抓取。

    柯里昂说道“当大秩序崩坏，小秩序不复存在，而个体也只能依附于秩序外的存在。”

    奥斯卡张了张嘴，想问那些丝线是不是就代表着诅咒，然而他却说不出话来。

    阿伽门农开口应答“而秩序外的存在，就如那些贵族和乡绅们？”

    柯里昂说道“那你眼中的树干是什么，枝桠是什么呢。”

    阿伽门农说道“树干是教会，而枝桠是参议院。”

    柯里昂看向丝线飘舞的另一侧，那里陡然出现了完整的一棵树。

    柯里昂指着那树问道“那你认为，秩序外的存在应该消失吗。”

    阿伽门农迟疑了。

    他所见的，杀死乡绅和官员以及贵族之后，就会有新的乡绅和贵族出现，如果不要这些乡绅贵族的话，阿伽门农发现，似乎都无法完成基本的治理。

    他明白自己的思路错了。

    他说道“我愚钝。”

    柯里昂说道“你所思考的只是你眼中所见的世界，你见过寒霜巨人的，而那个时候魔力还没有被解放，它也只是刚刚复苏，而那个时候的它仅仅只是纯粹的力量就可以轻易的摧毁半个男爵领，只需要时间，他能够毁灭整个绿地，甚至于整个世界。”

    “当这样的存在出现的时候，参议院，贵族，乡绅，平民，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区别的死去，而那个时候，你眼中的大秩序将会顷刻崩坏。”

    话音落下，完整的树轰然碎成无数光点。

    阿伽门农大概明白了柯里昂所说的大秩序，但他还是有些茫然，他说道“我愚钝，我所见到的，只有绿地。”

    柯里昂说道“所以，你没有见到的那些，才应当是秩序外的存在，除去那些，无论谁是树干，谁是枝桠，谁是叶子，这棵树都会存在，无非是生长茂盛，或是枯萎死亡的区别，而不会突然崩碎，无法被称作一棵树。”

    光点飘散着，最终汇聚成一个绿色光团。

    阿伽门农说道“所以那些秩序外的应当被清除。”

    柯里昂指着下面的那些异族，说道“他们就是秩序之外的存在，他们每一个都能够毁灭绿地。”

    阿伽门农迟疑了，但现在，那些异族们还活着，而他可不认为柯里昂无法抹去那些异族。

    他想到了柯里昂所说的，将目光放到更高的地方。

    他看向了那绿色光团，而绿色光团也仿佛能够感知到他的想法一样的，重新如同种子发芽一般，长成了一棵树。

    阿伽门农说道“如果说，树干是这个世界，而那些叶子就是绿地，那么，那些规则之外的存在，就应当成为这个世界上枝桠。”

    说完之后，阿伽门农看向下方的那些在翻看圣典的异族，他似乎明白他们为什么在这样拼命的翻看圣典了，正如柯里昂所说的，他们想要活下去。

    阿伽门农满是复杂的说道“所以，他们现在就是想将自己变成大规则下的一部分，而这大规则，就是马尔曾经所说的，圣典！”

    奥斯卡突然感觉自己能说话了，不过他也没有去问之前是不是诅咒的问题了，他问道“那他们能够成功吗？”

    柯里昂没有回答，回答的是阿伽门农，他声音很是沉重的说道“他们当然成功了，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还活在这里了。”

    奥斯卡愣住了，他看了眼柯里昂，陡然间打了个冷颤。

    他想到了约克领的地下城，那里面可是被那些贵族们圈养着黑暗生物呢，那种，如同牲畜商品一样蓄养的黑暗生物。

    那么教会以后该怎么办呢？

    奥斯卡感觉到了大恐怖，吓得他都不敢继续问了。

    阿伽门农眼前的那颗完整的树缓缓消散，柯里昂看着那颗只剩下丝线绑缚叶子的树。

    他说道“教会要传播主的教导，需要让世间的一切都知晓这秩序，并且遵守秩序，不遵守秩序的，将会得到惩罚。”

    随着他的话语，抓住树叶的丝线崩断消失，而树叶和树枝的残渣汇聚成了一棵树。

    “如此，这个世界便有了大秩序。”

    阿伽门农喉咙干涩的咽了口口水，说道“而这大秩序，便是圣典。”

    柯里昂说“我为教宗，当传达主的语，那将是主的新约。”

    话音落下，树消散了。

    阿伽门农的脸色有些慌乱。

    梅莉雅搂住了阿伽门农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她听起来很吃力，但她能感觉得出来，这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一直沉稳的阿伽门农流露出如同孩童一样的慌乱，就像是失去了父亲母亲的照顾一样，就像是，曾经失去爷爷的自己一样。

    梅莉雅的安抚勉强让阿伽门农恢复了些，他问道“那之前的圣典呢？”

    奥斯卡说道“那是之前有着诅咒时候的圣典，当然不适用于现在了。”

    说着，他看了眼柯里昂，补充了一句“那应当是旧日时候，主与人的约定，那应该称作旧约。”

    阿伽门农陷入沉默，不安缓缓被压下。

    柯里昂没有回应，而是说道。

    “起初，在世界是无。”

    “而主创造了世界。”

    “主说，要有光，于是世界就有了最初的光，太阳。”

    随着他的话语，三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光点。

    柯里昂继续说道“主说，有光就有暗，于是就有了月亮。”

    光点之中仿佛隐藏藏着一颗月亮。

    “主说，太阳与月亮应当交替变化，就有了‘时间’与‘空间’，太阳与月亮每一次的交替便是一天，而光所亮起的地方就是世界所在。”

    月亮从太阳之中脱离，对应盘旋着，而太阳的光芒越发浓厚，太阳本身也变得越发巨大。

    “主说，太阳与月亮的轮转，时间与空间的交汇，一切便有了‘秩序’，‘大地’、‘火焰’、‘风暴’、‘水源’于这秩序中诞生，构筑了世界之基石，‘生命’就此出现了胎动。”

    太阳和月亮所盘旋的范围越发巨大，而它们中间也出现了一个静默的圆球，那是无尽大地，无尽海洋，狂风在空中吹拂，火山自大地爆发。

    “主说，生命是被孕育的，终将迎来‘死亡’，正如这世界，在秩序崩坏之后，也将迎来死亡一样，而这就是一切的‘命运’。”

    “因秩序而诞生，也因为秩序的崩坏而毁灭。”

    阿伽门农紧紧盯着不断演化的圆球。

    梅莉雅感觉到了神奇。

    奥斯卡浑身都在颤抖，他很想将这一切都给记住，但他又想到了刚才柯里昂对他们所说的，十二柱神的诞生，而现在柯里昂所说的这些话比起之前也只是多出了个‘主说’。

    他的记忆一瞬间回到了，当初和尼克斯所相遇的时候和尼克斯所说的，覆写真实。

    而现在，这真实似乎覆写得有些过于根源了。

    奥斯卡感觉自己似乎又听到了更要命的事情了。

    他想捂住耳朵，不去听这些话，但他到底不是蠢人，没干出这种蠢事来。

    三人神色各异，柯里昂最终叹息一声说道“这便是创世纪。”

    演化的创世消散，三人都不敢出声，但他们依然没有回到修道院。

    奥斯卡有些憋不住了，他忍不住指着下面问道“那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呢？那可不是您所编写的新约。”

    柯里昂说道“我是圣堂教会的教宗，而圣堂教会是主的人类信徒的所，也是主赐予人的福音，是主在世人心中的圣所，因此，我所编写的新约，自然是主传达给人的语。”

    奥斯卡问道“所以，他们编写的，会是另外的约？或者说，他们也能够听到主的语？”

    柯里昂说道“那你要不要留下来看看结果？”

    奥斯卡勉强的笑了下。

    下面那些虽然现在看起来很是滑稽，但到底是异族始祖。

    奥利维亚可是和吸血鬼始祖碰过的，被奥利维亚亲口承认是起码七阶级别。

    而奥斯卡才只是一个四阶而已。

    等等！

    奥斯卡突然想到，在以往，直视这样的存在，意志绝对会被影响，而现在，自己却能够不做遮掩的直视他们。

    想到在英灵殿的时候柯里昂所重定的规则，奥斯卡突然感觉不失望了。

    自己能够直视这些始祖的躯体的话，那自己应该就可以动手分解他们，进行研究了吧？

    至少不会像以前给沃尔夫骑士治病的时候，还得在十字架下，以免被区区五阶的神秘所污染。

    对了！奥斯卡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问道“沃尔夫骑士能够进入英灵殿吗？按照刚才所说的标准，他应该够了吧。”

    柯里昂重复了一遍，说道“英灵是生前留下值得铭记的事情的人，他们会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念诵他们的故事，就像是在游览属于人类的历史。”

    然后四人从这片空间里消失。

    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修道院内，奥斯卡的办公室里，柯里昂已经回到了时钟塔。

    奥斯卡看着脸色沉重的阿伽门农，问道“所以答案是够还是不够？”

    “当然不够。”阿伽门农说道，然后就和梅莉雅一同向外走去“现在可没有谁会念诵沃尔夫骑士的故事。”

    奥斯卡恍然。

    也就是说其他的条件足够了，只是现在还缺少传颂。

    但也确实如此，那样一个屠夫，在现在一片繁荣的绿地城可没几个人会谈论他的故事，毕竟，沃尔夫可是杀了不少无辜的平民，这是教会所厌恶的。

    不过，奥斯卡觉得，自己手下的那些吟游诗人们似乎有新的故事来讲了。

    笔在他手上，嘴在吟游诗人脸上，让听众们能听到什么，还不他说了算么。

    等等，按照这个说法的话，那是不是能够靠着编纂故事来将人送上英灵殿？！

    奥斯卡的眼睛大亮。

    他直接拿起笔，翻开巨大的魔法书记，将自己的灵感在上面书写。

    然后他发现自己写不了字了。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声音颤抖的念叨“应该是笔坏了……”

    然后他重新换了根笔，一写又是写不出来。

    再换一支，两支，三支……

    直到第十支的时候，他终于认命一般的，写下了奥斯卡三个字。

    依然没有写出来。

    然后他手都在颤抖的写下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然后写得无比丝滑，黑色的名字像是在对自己发出嘲笑一样。

    奥斯卡呆滞的坐在了椅子上，仿佛失去了生命的色彩一样。

    他无法写下谎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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