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影，盛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眼底淡淡的青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上的医学典籍。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她知道，程方煜又派了司机“护送”她出门采购。这种近乎监视的控制，让她感到窒息。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林晚”二字让盛妍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她快步走到阳台，划开接听键，好友清脆的声音带着跨越重洋的关切传来：“妍妍，你最近怎么样？听张阿姨说你状态不太好，上次回去的太匆忙，只顾着跟你分享我的事，都忘了问问你怎么样。”

盛妍望着远处被晨雾笼罩的山峦，低声道：“没什么，就是有点闷。”

“闷就对了！”

林晚在电话那头故作严肃，“我刚从国内朋友那听说，省人民医院医务处在招项目制科研助理，专门负责患者随访和数据整理，要求医学背景，这不正好适合你吗？”

盛妍的心猛地一跳，患者随访、数据整理，这些都是她曾经驾轻就熟的工作，而且这些对她之前的研究方向很有帮助。

“可是……”

盛妍犹豫着，“程方煜那边恐怕不会同意。”

“你管他同不同意！”

林晚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那是你的专业，你的领域，凭什么要因为他的无理取闹就放弃？再说这是临时岗位，项目结束就能走人，正好让你先跳出那个压抑的环境。”

盛妍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精准地操作过无数次实验，书写过严谨的研究报告，如今却只能日复一日地围着家务和乔安琪打转。

林晚的提议像一束微光，照亮了她灰暗的生活。

“我去。”

盛妍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挂了电话，盛妍立刻打开电脑，登录省人民医院人力资源管理系统。

傍晚，程方煜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盛妍在餐厅摆放餐具的身影。

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平静光彩。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盛妍率先开口，将一份打印好的招聘公告放在他面前。

程方煜扫了一眼标题，眉头立刻皱起：“你想出去工作？”

“没错。”

盛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我已经报名了，他们对我的简历很满意，明天面试通过就会正式上班。”

程方煜将公告随手扔在桌上，冷笑一声：“盛妍，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个家还需要你抛头露面去赚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我的专业……”

“你的专业？”

程方煜打断她，语气中充满嘲讽，“你的专业难道不该用在照顾安琪身上吗？她的脚伤恢复期需要专业护理，你与其去医院伺候外人，不如把心思放在家里。”

这话像针一样刺进盛妍的心里。三年来，她的专业知识在他眼里竟一文不值，只能用来伺候他的心上人？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盛妍抬起头，迎上程方煜冰冷的目光，眼底没有丝毫怯意，反而带着一种早有预料的平静：“程方煜，你会这么说，我一点都不意外。”

程方煜挑眉，语气带着讥讽：“哦？那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奶奶今天给我来电话了。”

“你想用奶奶压我？”程方煜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神里满是怒意。

盛妍轻轻点头，语气依旧平静：“奶奶最看重家里和睦，也最讨厌有人耍手段欺瞒。”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客厅的方向，像是在提醒着什么，“之前乔安琪伪造伤口渗液骗你说感染，故意刁难我让我冒暴雨买气泡水，还有拿三年前的旧资料找茬想让我难堪，这些事，我都记着呢。”

程方煜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些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刻意忽略，可被盛妍当众点破，他心底那点侥幸瞬间被击碎。

“如果你坚持不同意我去医院工作，”盛妍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冷意，“那我不介意明天就回老宅一趟，把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奶奶，我想，奶奶要是知道她一直关心的‘受伤晚辈’，背地里这么算计人，再知道你明知真相却偏袒她，不知道会怎么想。”

“盛妍！”

程方煜低吼一声，伸手想去抓她的手腕，却被盛妍侧身躲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咚咚”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伴随着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只见乔安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站在餐厅门口，脸色苍白如纸，原本精致的妆容也因为慌乱有些花了。

她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眼底满是焦急和恐慌，看到程方煜看过来，急忙松开攥得发白的拐杖扶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方煜……”

乔安琪心里慌得厉害，她一直躲在楼梯口听着里面的动静，本想等程方煜教训完盛妍，自己再出来装可怜博同情，可没想到盛妍竟然要把她的那些事告诉奶奶！

奶奶对她的印象本就一般，上次去老宅吃饭，奶奶看她的眼神就带着审视，要是再知道她耍手段欺瞒程方煜、刁难盛妍，那她在程家就彻底没机会了。

进程家的门，嫁给他，是她拼了命也要达成的目标，绝不能因为这件事功亏一篑。

“方煜，你别听盛妍姐胡说，”乔安琪急忙往前走了两步，因为走得太急，差点崴到没受伤的脚，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我没有伪造伤口，也没有刁难她，那些都是误会……盛妍姐肯定是因为我占了她的位置，心里不舒服，才故意这么说的。”

她一边说，一边眼眶泛红，试图挤出几滴眼泪，可因为太慌张，眼泪怎么也掉不下来，反而显得更加心虚。

程方煜看着乔安琪慌乱的样子，又看了看盛妍一脸平静、胸有成竹的表情，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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