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火烧纳垢花园啊嗯

    马蒂厄曾经见到过帝皇，就在他认为这是象征著预言的梦中。

    他能够感觉到，一切只是为了这命运的时刻。

    那里有光与怒，穿过骨头，灼烧灵魂的光芒。无尽的永恒之声。

    那里有灵能者无声的哀嚎，被榨干来满足祂恐怖的威严。

    那里有的神们、半神们、一个棕色皮肤的表情平静的人的影像。穿著皮衣，穿著锁子甲，穿著各式颜色，五花八门的衣服，穿著金甲。他有许多面孔、都散发著骄傲，都遭受背叛。

    他在其中看到了一位身穿兜帽的老者。

    那应该是英雄马卡多，第一位摄政王。

    亿万种想法折磨著他，万年来存续的记忆。

    随机的，循环的思想，困扰，预测，恐惧。那么多的声音，都是一样、都不一样，没有任何连续性。

    他看到一个落灰的房间，如同泰坦造物一样的大小，堆满了无数他无法看懂但仍觉得胆寒的机器，生者不停的死去，只为了维系这可怕存在。

    「这里是哪儿？伟大的帝皇，您究竟想要给我带来怎样的启示？」

    马蒂厄慌张地左右张望，在这片由金色光辉铸就的王座前，他看见了那位王座之上的帝皇。

    那是一具骷髅脸的尸体，没有一丝生气栖身在那座位上，正如所有人所预期的那样但随后影像开始变幻，他看到一个有著无限权力的国王，在他的宝座上沉思片刻，只是在他的臣民前消失一段时间，当他的沉思结束后会起身，继续公正的统治。

    他看到一个可能是他父亲般的疲惫的人，严肃的给他一个他听不见的忠告，告诉他必须去做什么。

    再一次，他看到景象变化了，他看到一股足以匹敌混沌大能的力量。

    他看到悲伤、胜利、失败和潜能。

    这么多面孔中没有任何人的脸，任何人的声音，只有合唱，只有杂音。

    帝皇的出现是对他灵魂的一记重击，一种对自身存在的极大冲击。他在他站不住，跪下身来，想要聆听这位传说中神明的教诲。

    他看著人类的帝皇，但又看不见。太多，太亮，太强。他面前的非现实存在彻底震慑了他。

    一百种不同的印象，都是假的，又都是真的，它们一同冲入他的脑海。

    然而就在他头痛欲裂，即将彻底崩溃之际，马蒂厄在王座上也看见了一张属于自己的，正在受苦的脸。

    正是在这年少幻梦中的惊鸿一瞥，让他相信自己便是帝皇这位为了人类遭受所有苦难的神明，所选中的人。

    在帕梅尼奥上，甚至在他被调往此地作为主祭之前，马蒂厄一直以来都行事低调，并不在意自己的头衔或是官职的大小一他相信这一切都自有帝皇的安排，而他所需要做的便是为了相信—

    相信帝皇的指引，以及他的安排。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正如他所料的那般，在帝皇的指引下，他被安排前往这颗未来将会成为瘟疫战争交战中心的星球，并且在帝皇的指引下带领著一支艰难跋涉的队伍朝著人类之敌的方向进发。

    但......就在刚刚，就在他的眼前，那象征著帝皇的化身就在他的眼前陨落。

    恶魔击败了祂。

    就连人类最后的希望也因此湮灭一在这片战场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那疯狂的腐化恶魔荼毒这个世界，也再也没有帝皇之光可以帮助他们清除身上出现的可怖疾病与剧毒。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牧师？」

    整个帕梅尼奥已经半数沦为恶魔世界......而他们的小分队就连恶魔的样子都没能有机会看见就要在弥漫著腐臭的沼泽中迎来自己的灭亡。

    「前进。」

    「前进？」

    星界军首领，来自卡迪安4021团的奥德拉麦尔有些垂头丧气。

    在这片一望无际，被恶臭迷雾所笼罩的沼泽地，他们还能往哪儿前进？

    在如此浓郁的雾气中，哪怕是来自星堡的轨道轰炸也会被其扭曲改变一就像是虚空盾会将能量投射到亚空间一般，恶魔世界的物理扭曲法则同样会将这些轨道大炮引向别处。

    一他们的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了，此时最好的选择便是撤离这颗已经陷落的星球。

    但.....倘若连帝皇都无法战胜眼前的诸多邪魔，身为凡人的他们，又能做到什么？

    「我们还可以继续前进！」

    「无论帝皇是否失败，无论祂的光辉消散或仍存于世—一我们都将继续为了我们人类的未来而继续前进。」

    马蒂厄想起那神秘而苍白的家伙，尽管他内心中也不愿承认对方口中的一切。

    但从那梦境之后，他便已明白帝皇可能并不像一位神明一般成功。

    一个独坐于黄金王座之上的腐尸，一位曾经试图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也许他曾经确实有过强大的力量与智慧，但那都随著他坐上黄金王座而消散。

    这万年之间，无论是【帝皇教】又或是【帝国真理派】，他们都在为了保护他留下的遗产而战斗！

    「我们并非只是为了他而战，我们更是在为了他的信念而战！」

    马蒂厄怒吼著，他的声音仿佛被某种力量加持过了一般，朝著天边刺破雾气不断延伸。  

    光环一般的光芒从他的身上出现，照射在了这片充斥著腐败的毒沼中。

    无论帝皇是人还是神，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无论他的光辉是否已经消散，剩下的人类都不应放弃战斗！

    「士兵！难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卡迪亚陷落之后，你就不会继续战斗了么？」

    「不！请允许我纠正这一点——卡迪亚永不陷落，牧师！」

    卡迪安4021团的指挥旋即跟上了牧师的步伐。

    「所有光荣的卡迪安战士们，继续前进！」

    「前进！」

    他喊道。

    「为了帝皇！为了奥特拉玛！为了帝国！」

    「就在那儿！」

    「恶魔和它的坩埚就在那儿！」

    在纳垢浓雾掩盖之下，任何探测装置都不能正常显示，他们身上的鸟卜仪也全都是错误。

    可就仿佛心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著马蒂厄的双眼一般，他仿佛可以看见，看见著瘟疫沼泽浓雾背后窃笑的阴影—一他们就在那儿等待著这个世界收入他们的麾下，让那片土地都成为他们腐朽滋生的温床！

    而正是在马蒂厄的指引下，他们终于可以见到自己此行的目标一一位恶心丑陋，身体肥胖腐败的邪恶造物，此时正在无数纳垢灵与瘟疫使者们的叽叽喳喳簇拥下搅动著手中脏污的搅拌棒。

    似乎也因为众人到来而流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

    「恶魔，准备伏诛！」

    在星界军所剩无几还未被锈蚀的坦克引领下，马蒂厄首当其冲率先朝著那邪魔冲去」哦，哦哦！看看都是谁来了。」

    库嘎斯根本不为所动。

    他那散发著腐臭巨口欢快地笑著，看著，作为神瘟的创造者，他自然也明白自己造物的力量一那假扮成帝皇化身的家伙已经中毒昏迷不醒，而在纳垢花园朝著帕梅尼奥扩张之际，这些凡人们的螳臂当车无疑是极为可笑的行径。

    但库嘎斯也不介意陪他们玩玩。

    甚至在它的内心中他还对这些尖叫著为了口中尸皇而向他冲来的家伙们抱有很深的同情。

    不过是受了那黄金王座上腐尸之王的欺骗与隐瞒，让他们无法理解来自慈父的关怀与博爱一不过耐心的库嘎斯相信自己有能力劝说这些迷途的孩子。

    它很喜欢愿意加入花园的朋友一在那里，他们将会永远地快乐玩耍下去，而不是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死后承诺而在此「尸神的小家伙们，听著，我们没必要继续为敌。」

    举起著手中的搅动棒，库嘎斯扶了扶它身上的烂肉，试图给对方留下一个稍微好些的印象。

    「与其奉献你们的生命，去为了那虚无缥缈微不足道的死后」9

    砰砰！

    回复他们的则是更多的爆弹，以及数不胜数的受诅咒者士兵朝他扑来。

    「rua

    」

    库嘎斯的回应，则是向他们吐出大量的粘液、蛆、胆汁和半消化的骨头。

    粘稠的汁液保护著它，同时也阻滞对方的继续前进。

    「行吧，行吧！」

    库嘎斯生气的说，「那就让我们用物理方法解决问题。」

    （虽说一个恶魔这么说有点搞笑，但它真的这么说过）

    说著，它那搅动的瘟疫大釜的手拿开，举起了它的身旁一柄腐烂锈蚀的巨剑。

    「干掉这些尸皇的走狗。既然不愿成为花园中的一员，那就化作花园的养分吧。」

    坩埚众人的眼前，就在几码开外一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由一位强大的魔头守护。

    与此同时，在库嘎斯的呼唤下，瘟疫携带者们从沼泽中的每一个方向冲击他们。

    为了应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对手，星际战士们的保护圈子开始缩小，在来自四面八方纳垢恶魔的冲击下，他们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天哪，接下来是谁要来接我这一剑？」

    「我。」

    库嘎斯看著一个受诅咒者的孙子从黑暗中走出，傲慢的像粪堆上的纳垢灵。他手持一个上面绑著骸骨的盾牌和一把盾牌大小的重剑。

    「呸，你小子根本撑不住多久。」

    「我们必须要发动冲锋了，上校！」

    随著时间的推移，纳垢坩埚始终都在库嘎斯的保护下完好无损，而四面八方的纳垢恶魔们压力也越来越大，此消彼长之间，马蒂厄小队可谓是损失惨重。

    但马蒂厄仍在等待著一个机会。

    一个能够完成他使命的机会。

    「就是现在！」

    在那该死的恶魔击倒原铸战士并夸耀自己的武力与毒素之时，那马蒂厄身下指挥著的黎曼努斯（坦克）冲破了由恶魔构成的保护网，直冲对方核心而去嘭！

    库嘎斯在这一下冲击下猛地后挫，黎曼努斯把恶魔推的失去平衡并后退，被撕下的腐肉横飞。

    它被钉在了墙上，肥胖的脑袋摇晃著，张大著嘴。

    「呃啊......偷袭，可悲的尸皇子嗣总是这样没有幽默感。」

    黑色的污物流向奥德拉麦尔的坦克，同时这坦克在库嘎斯血液的作用下开始变异，分解。

    甲片开始规律的跳动因为塑钢开始变成血肉。

    炮塔下方打开了皱巴巴的开口，放出臭气与呻吟。亚空间的威能在此展现。一挺重爆弹掉落在地上并发出柔软的声音，变软并开始爬走。引擎发出黑烟并熄火。

    马蒂厄也许能够救他一但他选择直冲那散发著腐化的纳垢大釜而去。

    毕竟，他的任务要更加严峻。

    尽管他并不明白为何帝皇化身会将这份任务交由一名牧师，但濒死中的星界军指挥官奥德拉麦尔选择相信了他的判断。

    令人深感不安的，条状的铁锈和血肉甚至长到了上校自己身上。

    「嘶......啊！」

    奥德拉麦尔猛抽出他的手，撕开自己血肉与金属的融合。他的皮肤呈现蜡黄色，但是他依然在继续向前爬行，在身后留下猩红的血迹。

    「谢天谢地，该去死了。」

    他的话语中并没有主语，也许是跟库嘎斯说的，也许是自己。

    用尽他最后的力气，他把他的动力剑刺进库嘎斯的眼窝。将要坏掉的分解力场发生器最后的能量爆发向著的大脑猛然爆炸。

    尽管只是坦克，只是一名凡人，但他们即将以他们自己的力量即将完成对一只首席大魔的放逐。

    —么？

    「啊哈哈哈哈那当然是开玩笑的，小朋友们。」

    尽管头颅彻底被炸掉，但在上校濒死的不甘双眼中，那包裹著粘液的库嘎斯再度站起身来，哈哈大笑。

    「想不到吧，这里已经成为了慈父的花园！」

    「哈哈哈，很抱歉。我的生命，就与这片花园一样旺盛。」

    在纳垢花园当中，首席大魔库嘎斯确实并非一位实战能力顶尖的恶魔—一它的力量主要在于所研制出来的剧毒药剂。

    但谁又能在纳垢花园里面将它给杀死？

    没有！

    「小家伙？」

    说著，库嘎斯带著笑容将那拼命抵挡著瘟疫巨釜侵蚀的马蒂厄轻轻提起：身为凡人却能部分抵御纳垢大釜的瘟疫，这可是一位不错的制毒的试验品。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跟你的这些相信你的小傻瓜们，还有你那信了一辈子却救不了你的尸皇？」

    「恶魔！」

    他的皮肤开始在邪恶魔法的作用下溃烂，但敢于接近瘟疫之神最强大法器之一的他，已经做到了他的所有—

    不，并非所有。

    「我，还有我的帝皇，以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为了我们自己而战一你无法摧毁我们的信念与意志！」

    「纳垢，我（脏话）！」

    熊！

    火焰，一种金红色的火焰，在马蒂厄的心中开始了燃烧。

    「这是什么巫术？你......不！这不是受诅咒者的力量！」

    在吃痛下，库嘎斯松开了自己提溜起对方的手一但在下一刻，他才认识到这究竟是多么愚蠢的一个决定。

    正是这下意识的松手，让身躯正在全部陷入溃烂的马蒂厄掉向了那纳垢的瘟疫巨釜。

    火焰，在这一刻，吞噬了一切。

    火焰，在这一刻，吞噬了一切。

    纳垢花园中，一个闪耀著难以置信光芒的火球在此地疯狂扩散。

    他腐烂的肉体上最后的粘液被烧掉了，网状的毛细血管在那里扩散，带来没有被神疫污染的新鲜血液。命运之甲的金属变得闪亮，开始不可思议的自我修复。

    随著锈迹的崩解与脱落，明亮的装饰重新恢复原样。电缆长出并开始重连，就和皮肤重新长了回来一样。

    「快阻止他！卡斯加，我们错了！快收了你的神通吧！！！」

    「不。」

    「你，还有你的主子，你们窃取了来自这个世界上的意象。」

    「窃取了人类对于雨的希望，让祈求雨水变成一场彻底的邪魔召唤仪式。」

    人类本应有著更光明的未来。

    但他们一他们让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充满了猜疑与痛苦的漩涡，他们窃取了人类向前的动力与机会，以此卖弄自身所谓的权柄！

    而现在，他要来讨还这一切了！

    卡斯加在诉说著对方的罪孽，至于诉说的对象并非是这即将彻底灭亡的恶魔。

    而是在那低矮山丘上的黑色宅子的主人。

    在纳垢花园中任何一处地方都能看见它，那正是纳垢本人的住所。

    雨父罗提格斯还在哀嚎，他腐烂的肉体在卡斯加的火焰中崩解粉碎一他并不明白为何是自己会受到这份厄运，但他此时此刻也没有办法再多想了。

    于火焰的彻底爆发中，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一个名为雨父的恶魔。

    「你并非是神，只是一个卑鄙的窃贼，一个懦夫！」

    「现在，我来向你讨回这一切！」

    雨，以及享受雨水的快乐，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人类的身边。

    「还有你！」

    如同阎王点卯一般，卡斯加冲向了另一个大不净者。

    恶魔们尖叫著四散逃离，在火焰的扩张下，那些没有名字的家伙甚至连呐喊都做不到便被瞬间净化完成。

    来自纳垢花园的内爆，将要比以往的任何破坏都还要恐怖。

    甚至这一切都是卡斯加一个人造成的。

    在毫不留情的外放火焰之下，他全身的裂痕已经到达了近乎完全覆盖的程度一如同一个彻底覆盖在金红色光芒的人形。

    「其实，我一直都在等待一个时候。一个能够让我完成爆发，但又不会撕裂出另一个恐惧之眼的时刻。」

    「而现在......时候到了。」

    他能够感受到那黑宅主人的央求与恐惧。

    原来混沌诸神也会恐惧。

    好极了，再恐惧一点。

    这正是他所最期望收获的结果。

    准备好，迎接我的，没错，并非是帝皇，而是我—卡斯加·夏洛克的怒火吧。

    嘭。

    一次堪比神明诞生的爆炸，在整个纳垢花园中炸响。

    火焰，在这一刻，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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