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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除了反映生活,还该有什么作用?


约翰罗德里格斯的《纽约时报》报道见报当天,爱荷华大学东亚系教授金介甫就找到了萧潜。

    这位以研究沈从文闻名的汉学家,手里攥着报道剪报,语气里满是急切:“萧,我必须读到《红绸》原文——报道里说它‘解构战争叙事’,这正是西方汉学界忽略的中国现代文学特质。”

    金介甫(Jeffrey  C.  Kinkley)是美国著名汉学家、历史学家与翻译家。

    并非华裔或者华侨,而是土生土长的美国白人。

    金介甫与沈从文研究的结缘,始于  1972年哈佛大学求学期间。

    当时,他受导师推荐阅读沈从文《边城》,被其笔下湘西的文化肌理与人性深度吸引;又通过夏志清《中国现代文学史》及哈佛图书馆藏的民国文献,发现沈从文在  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重要文坛地位,与国内文学史对其边缘化的定位形成强烈反差。

    这一发现,成为他深耕沈从文研究的最初动力。

    前年,他以博士论文《沈从文笔下的中国社会与文化》获得哈佛大学博士学位。

    可以说整个美国他都是对汉文化最了解的一拨人。

    他深深的好奇着,这样的中国这样的历史背景下能写出现代化的作品?

    这不科学!

    萧潜微微一愣,说实话他对许成军并不算了解。

    1979年2月,中国作协正式为萧乾正名,这也使他能够重新活跃在大陆文学圈。

    同年8月,他应美国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主持人聂华苓夫妇的邀请赴美访问。

    所以他与许成军在国内声名鹊起的阶段并没有重叠。

    甚至在和美国记者说完“许成军《红绸》”之后,他还有些隐隐的后悔。

    如果这是个酒囊饭袋呢?

    好在记者采访之后他就立刻读了许成军的《红绸》。

    想起三天前面对美国记者的犹豫,萧乾不禁失笑。

    当时他怕许成军撑不起“堪比世界名篇”的评价。

    《红绸》的好,不在“堪比谁”,而在“成为自己”。

    它有沈从文笔下的“人性微光”,却比《边城》多了时代的重量;有鲁迅笔下的“清醒”,却比《狂人日记》多了份对未来的期许。

    “要是从文先生还在文坛,怕是也要为这年轻人当旗手。”

    当时,萧乾拿起钢笔,在空白处写下和王盟在不同时空却又论调相同的评价。

    “20岁能写出‘记忆的重量’与‘未来的温度’,此子可畏。《红绸》之妙,在‘不偏不倚’——不回避战争之痛,不放弃人性之暖;不否定时代之重,不淹没个体之轻。中国现代文学,总算有了敢‘破局’的新人。”

    面对金介甫的不断询问,萧乾也是无奈,只得拿出从学生那要来的《清明》原稿。

    “Kinkley,说实话,我对许成军其人并不足够了解,我只能把他的作品给你。”

    金介甫翻了个白眼:“shit,我就知道,但你说他的作品堪比名篇!”

    萧乾:“这我确定啊~”

    我刚看的~

    金介甫:“好吧,我回去看看这个许成军能写出什么!~”

    等会~

    “holi  shit!这作者才20岁!萧,你虽然比我年长,但是也不能逗我玩吧!”

    萧乾:“嘿!Kinkley,眼见为实,什么时候以年龄论高低长短了!美国最近不出了不少声名鹊起的年轻作家么!”

    金介甫:“你们的社会形态就很难出天才好嘛!算了,我看看他的作品!”

    一回到家。

    金介甫就把许成军的《红绸》忘到了一边,等忙完了第二天的教案,看着桌面的画着红绸的《清明》封面。

    鬼使神差的拿起了这本书。

    ‘我大概是疯了!会相信20岁的中国人能写出世界名著!shit!’

    结果,他越看越是入迷。

    这战争还能这么写?

    虽然不同于西方国家的作者对于战争的描述,

    比如约瑟夫海勒《第二十二条军规》揭露美军内部“用规则套牢士兵”的荒诞。

    库尔特冯内古特《五号屠场》以美国士兵比利的“时间穿越”视角,碎片化呈现  Dresden大轰炸的残酷,没有英雄冲锋,只有士兵在废墟中捡假牙、躲在屠宰场冷藏柜里求生的荒诞场景。

    《红绸》依然是在塑造英雄,但是英雄有血有肉。

    英雄是这场战争背后的每一个个体。

    英雄来自人民,伟大出自平凡!

    更何况在其中,通过与阮文孝的镜像视角,以“1965年你们帮我们打美国,现在为什么打我们”的荒诞。

    不回避战争的本质,不拒绝战争的内核。

    用东方哲学塑造“小人物”的迷茫、恐惧、罪恶感,对抗了传统战争文学的“崇高感”。

    佳作!

    不对,真的有机会成为名篇,这是世界了解东方的最好的渠道。

    这是中国的现代文学。

    金介甫觉得自己疯了!他特么竟然想要研究一个20岁的年轻人!

    fuck!

    我的沈从文呢!

    为什么从我的脑海里消失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金介甫几乎住在办公室。

    没事烦一下萧潜。

    让他解释一些这本书的“中国”内容。

    他一边对照字典逐字翻译,一边联系东亚系的翻译团队,还特意请萧潜帮忙核对“三线建设”“猫耳洞”等中国特有的词汇。

    译稿里是“Unbroken  Red  Silk”的译名。

    1980年1月,金介甫带着30页译稿初稿,参加美国亚洲研究协会年会。

    在“中国现代文学”分会场,他把《红绸》与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并置分析:“海明威写战争里的逃离,许成军写战争里的困惑,前者是‘西方英雄式’的反抗,后者是‘东方普通人式’的追问,两者同样深刻!”

    这番话让台下的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编辑玛莎纳斯鲍姆眼前一亮。

    她负责“亚洲文学新锐”丛书,正愁找不到能打动西方读者的中国当代作品。

    散会后,玛莎立刻拦住金介甫:“教授,我要全译本!”

——

    时间回到12月18日。

    许成军刚挂断陈登科的电话,陈大主席热切地跟他说了许成军《清明》第二期取的的好成绩。

    首周,《清明》第二期全国卖出5万余册。

    后续随着口碑发酵,尤其是王盟的公开站台。

    红绸还有要持续发酵的架势。

    陈大主席话里话外满是“你这《红绸》要火遍全国”的兴奋。

    他投资对了!

    拨乱反正也是正嘛~

    没等他缓过劲,陈登科的电话又过来了。

    说作家出版社、新华出版社、战士出版社三家都找来了,想抢《红绸》单行本的出版权,条件优厚!

    这1979年,能让三家出版社主动递橄榄枝的青年作家,许成军还是头一个。

    其中,战士出版社更是给出了承诺,如果交给他们印刷,部队会直接预订5万册,发放全军。

    5万册!

    这几乎已经是一个有一定知名度的作家能取得的相对好的成绩了。

    1979年,叶君建的长篇小说《火花》于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印数才为  2.2万册。

    不过许成军也没着急答应。

    《清明》还得在全国再卖一阵,才可能出单行本。

    下午,许成军应华东师大徐忠玉教授的邀约前往华师开一次讲座。

    以作家的身份。

    介绍创作经验和分享创作思路。

    题目自拟。

    徐忠玉教授本来与许成军也是萍水相逢,但是jyb委托华师中文系举办全国高校中国文学批评史骨干教师训练班,徐忠玉教授遍请全国名家如郭绍俞、程芊帆、钱鈡联、吴祖缃、王员化等来谈他们擅长的学问和课题。

    王员化推荐了许成军。

    于是月初,徐忠玉教授亲自来到复旦拜访朱冬润,并提出邀请章培横、许成军参加训练班。

    徐忠玉教授是中文系主任,今64岁。

    一些观点其实是和朱冬润相左的。

    但是,和许成军一见面就详谈甚欢。

    当着朱冬润和章培横的面,徐忠玉也提到他的一些关于文艺创作的想法。

    徐中玉提到:“随着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讨论的深入展开,人们将越来越明白,一切主观世界的东西,包括作为观念形态的文艺作品,都要接受实践的检验,而最富有实践经验的人民群众无疑是文艺作品最权威的评定者。”

    朱冬润和章培横对于这样的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这不是他们的研究领域。

    作为关门弟子,许成军自然该站出来得站出来。

    许成军:“徐先生您提出‘群众是文艺权威评定者’,这在当下是打破文化专制的关键。但从长远看,‘实践检验’或许不止于‘作品是否符合群众当下审美’,更该包含‘作品能否经得起时间里的实践迭代’。

    比如1979年群众喜欢的反思类作品,到了20年后,年轻人可能会从‘历史记忆’转向‘个体价值’的追问,若作品只停留在当下的情感共鸣,未留下思想留白,可能会在新的实践中失去生命力。”

    徐中玉眉头微蹙,指尖轻叩桌面:“你说随着时间迭代有道理,但群众的评定如何跟上这种变化?总不能让一部作品反复接受检验吧?”

    “这就需要把群众评定从被动反馈变成主动参与。”

    许成军语速放缓:“您看现在,群众多是通过报刊评论、剧场掌声表达意见,可未来会有更具体的渠道:比如在工厂、学校设‘文艺议事会’,让工人、学生直接和创作者对话,不仅说‘喜欢什么’,更说‘需要什么’;

    甚至创作者会和群众一起生活,让作品里的实践,本身就是群众参与的结果。这样的检验,就不是作品完成后找群众打分,而是群众和创作者一起完成实践。”

    徐中玉眼中闪过亮光,身子微微前倾:“那你觉得,文艺在这种共同实践里,除了反映生活,还该有什么作用?”

    “是赋能实践。”

    “赋能?”

    许成军语气坚定:“1979年大家盼着改革开放,可很多人对‘改革’是陌生的——农民怕包产到户不稳,工人怕工厂改制丢工作。这时文艺不该只写‘改革多好’,更该写农民纠结时的犹豫、工人转型时的努力,让群众在作品里看到自己,明白‘改革的实践里有我的身影’,进而敢去尝试新的生活。这时候‘群众评定’的标准,就从‘好不好看’变成了‘能不能帮我更好地活在时代里’。”

    徐忠玉一时间为之折服:“许同志的思路真的出奇不易,眼光长远。”

    许成军:“我只是站在像您和老师这样的巨人的肩膀上。”

    徐忠玉:“成军同志,我郑重的邀请你参加明年3月的训练班,同时邀请你来华师进行一场关于文艺作品赋能实践的讲座。”

    人捧人高。

    到华师校园一行,许成军还带个小跟屁虫。

    许晓梅近来学习渐入佳境。

    两耳不闻窗外事。

    许成军主张劳逸结合,在讲座之前,徐忠玉教授提到华师下午有一场上音交响乐团的交流演出,给了他两张门票。

    许成军第一时间就想着把这妮子带出来见见世面。

    一直在图书馆闷着看书也不是个事。

    “哥,交响乐有啥好听的!我得学习!你带嫂子来就行了,叫我干嘛!”

    “我都快两周没见你了,别老闷头学习,回头咱妈再说我虐待你!”

    “诶呀!不能啊!”

    “行了,出来都出来了,听听吧~当给哥个面子?”

    许晓梅撇撇嘴:“你的面子可没有我的服装设计梦大!”

    这边许晓梅不停的嚼着舌头。

    那边,郭豫是带着孙禹到东校门接许成军。

    孙禹跟着徐中玉见过许成军,他是徐中玉门下首批中国文学批评史研究生。

    说起来,徐中玉教授今年9月首创“文学作品可替代毕业论文”制度,培养出赵丽宏、孙禹等作家,催生“华师作家群”。

    年初孙禹完成短篇《年轻的朋友》,发表于《收获》1979年第  3期,靠着这篇作品顺利入校。

    和许成军的经历有些相似之处,对许成军也是一直是旧闻大名,未见其人。

    郭豫是是华师中文系副教授,明清文学与文艺理论研究者,也是著名的红学家。

    他对徐中玉安排的事并不知情,属于临时被拉了壮丁。

    徐忠玉有事,不好亲自来接。

    孙禹分量跟许成军不够对等,拉个46岁的副教授就看起来适配点。

    中国社会对于人情往来的事安排的还是明明白的。

    孙颙比郭豫适要激动些。

    见远处两个人影走来,前面那位穿浅灰色夹克的男子身形挺拔,身后跟着个扎马尾的姑娘。

    他立刻凑到郭豫适耳边:“郭教授,瞧着该是许先生了!”

    郭豫适点点头,率先迎上去,脸上堆着温和的笑:“这位想必就是许成军同志吧?我是中文系的郭豫适,忝任副教授,徐中玉主任临时有个会走不开,特意让我来接您。”

    他伸出手,目光落在许成军身上时带着几分好奇,今日一见,倒比想象中更显沉稳。

    许成军赶紧握住他的手,力道适中:“郭教授客气了!劳您特意跑一趟,我该登门拜访才是。常听人说起您的红学研究,尤其是去年那篇《评“红学”研究中的主观唯心论》,我读了好几遍,您提出的‘文本客观阐释法’,真是戳中了前些年研究的要害。”

    这话一出,郭豫适眼睛一亮。

    面对搞文学研究的大佬,什么是最好的马屁?

    当然是高手互相吹水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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