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慧踏进杨春岁家的小菜园，眼睛都直了。寒冬腊月里，那一片片绿油油、水灵灵的菜叶子，鲜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馋得人恨不能直接咬上一口。她惊喜地赞叹着，忙不迭说要买些回去。“春岁妹子，你这菜种得也太好了！”

杨春岁笑道：“姐，自家种的，看上啥随便摘，不值当提钱。”

“那我可不客气了！”阮慧欢快地应道。她不是没吃过好东西，但这大冬天里能见到如此新鲜水灵的多种蔬菜，实在是稀罕物。

两人一边挑菜，一边聊起了皮衣的销售。阮慧心里压着担忧，忍不住道：“春岁妹子，咱这皮衣定价是不是太高了？一百多一件，用的还是顶好的头层牛皮和真毛领，本钱都压着呢！我就怕太贵，没人买，最后全砸手里可咋整？”

杨春岁想了想，条理清晰地分析道：“阮慧姐，咱得把产品分出档次来。头等的用最好的头层牛皮，做工最精细的‘嫡女’款，可以大胆定价三四百。用二层、三层牛皮的，价格定在一两百左右。另外，保密工作千万要做好！”

“保密？”阮慧不解，“为啥？”

“咱这皮衣要是打出名气，同行和眼红的对手肯定会盯上。得防着有人搞假冒伪劣，坏了咱招牌。”杨春岁语气认真，“你得赶紧去把商标注册了。”

“哎呀！”阮慧一拍大腿，满眼佩服，“春岁妹子，你这脑子转得也太快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杨春岁又补充道：“为了让人更难仿冒，咱可以把防伪记号的编号藏进衣服的洗标里面。除了咱自己的人，谁知道那是干啥用的？万一真出现假货，咱不仅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拿着这证据去维权也硬气！”

“好！好！我回去就让他们办！”阮慧连连点头，又兴奋地问，“那商标……叫‘慧春牌’咋样？咱俩的名儿！”

杨春岁摆摆手：“阮慧姐，公司是你的，名字当然你定，别考虑我。”  解决了商标，阮慧脸上又浮起愁容，搓着手，有些难以启齿：“妹子……还有个难处。建这制衣厂，租厂房、招工、买机器……七七八八算下来，一千多块的缺口堵不上，你看……能帮我想想法子不？”

还没等杨春岁开口，一旁的陆明远听不下去了，眉头一皱，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硬气：“我说阮厂长，春岁帮你出主意、看样品，可一分钱好处没拿。咱帮人是情分，你不能可着一只羊薅羊毛吧？”

阮慧脸一红，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看向陆明远恳求道：“陆团长，我知道你和春岁妹子都是帮我。可厂里皮子生意一直半死不活，这做皮衣的点子还是春岁给的。你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总不能看着我这刚有点盼头的厂子……又黄了吧？算我借的！我按公社贷款的利息还，成不？”

陆明远不为所动：“那你怎么不去公社申请贷款？”

阮慧苦笑：“公社的无息贷款名额早被抢光了！我手慢，没赶上趟。要去县里申请商业贷款，批下来最快也得十来天。我等得起，可你们等着投产的皮衣……能等吗？”

“我们借！”

杨春岁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果断地拍了拍陆明远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陆明远看了妻子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夫妻俩眼神交流的样子，阮慧看在眼里，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相信阮慧姐，也相信咱们的皮衣。”杨春岁看着阮慧，语气坚定，“就冲你这手艺，只要成衣质量跟样品一样好，我保证，这衣服能风靡北上广！”

阮慧感动得眼圈微红：“行！嫂子…啊不，春岁妹子，我给你打欠条！按你说的利息！”

杨春岁转身回屋“拿钱”，实际她身上一直揣着几千块，除了陆明远给的“家用”和从娘家带来的“压箱底”，置办完家里的东西还剩下不少。她数了一千块递给阮慧。

阮慧郑重地打了欠条，又提着一大包新鲜蔬菜，千恩万谢地走了。

谁知这一幕，不知被哪个多嘴多舌的传了出去，竟成了“杨春岁投机倒把，躲家里卖高价菜”！

风声很快传到了纠察队耳朵里。没过两天，几个穿着制服、气势汹汹的人就闯进了陆家小院，要抓杨春岁“现行”。

幸亏陆明远那天在家。他高大的身影往门口一站，眼神锐利如刀，一声冷喝：“站住！干什么的？”

来人一看是赫赫有名的陆团长，气势顿时矮了半截。陆明远问清缘由，当场就把人训斥得抬不起头：“卖菜？那是自家种的！邻居来串门摘点，就成了投机倒把？你们工作就是这样做的？不调查清楚就敢来抓人？”

领头的额头冒汗，连连鞠躬：“误会！陆团长，实在对不起！是我们工作失误，听信了谣言……”

陆明远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清楚了？走！下次再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好人，就不是口头警告这么简单！”

“是是是！再不敢了！给嫂子添麻烦了！”纠察队的人如蒙大赦，灰溜溜地跑了。

杨春岁这才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这个年代，做点事情真是步步惊心，稍不留神就能惹上大麻烦。

风波平息，杨春岁想起正事：“对了明远，上次托你打听找个小明星做代言的事，有眉目了吗？”

陆明远点头：“有点消息，具体情况我得回部队再问问。”

“好，你问问对方，就说我们可以免费为她量身打造形象设计，邀请她做代言人，并且支付合理的代言费用。她要是想出名，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杨春岁凑近他耳边，又低声说了几句自己的“杀手锏”。

陆明远听完，忍不住对妻子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赞赏：“你这招高！连我都动心了。行，我去试试。”

“问清楚了告诉我。我得去接顺子他们放学。”夫妻俩分头行动。

出门前，杨春岁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向院门方向，似乎瞥见一个黑影，在他们出门的瞬间倏地缩了回去。她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什么也没说，像是早有预料。

果不其然，杨春岁离开后不久，一个全身裹在黑衣黑裤黑帽子里的人影，鬼鬼祟祟地从陆家斜对面的柴垛后溜了出来。他手上戴着特制的黑手套——据说能防触电。

这人正是当地有名的混混“神偷”王阳。自从胖婶触电栽赃失败，沈莹莹就确信陆家藏着宝贝图纸，再不敢让人翻墙。但图纸的诱惑实在太大，她咬牙花了五十块“巨款”，雇了王阳来偷。

王阳觉得这差事简单，拍着胸脯保证今天就“得手”。他要是知道这是陆明远的家，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来。

没过多久，王阳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片，像捏着金砖，喜滋滋地盘算着能找雇主再加点价。

他不知道，他和沈莹莹，早已一步步踏入了杨春岁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沈莹莹拿到图纸，仔细一看，确实设计新颖别致，心中狂喜。她立刻找到之前联系的买家秦朗，临时坐地起价：“图纸弄到了，两千五！少一分不卖！”

秦朗看着图纸，盘算着其中的巨大利润，最终咬牙认了：“行！两千五！沈医生这图纸要是没用，或者你敢耍我……”他眼神阴鸷，狠狠拽着带来的合同，“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边，杨春岁骑着自行车去接孩子们放学，却收获了一个大大的惊喜。陆顺在初三的数学测验中，竟然考了全年级第一名！更惊人的是，他比第二名足足高了五十多分！

数学老师激动地拉着杨春岁：“陆顺妈妈，陆顺这孩子简直是数学天才！他才接触系统学习没多久啊！我强烈推荐他参加下个月的市级数学竞赛！”他又转向陆顺，“陆顺，这是个好机会，你愿意参加吗？”

陆顺有些腼腆，看向杨春岁：“妈，我想听听你和爸的意见。”

杨春岁看着儿子，眼里满是骄傲和鼓励：“顺子，妈妈觉得你可以试试。三年级的课程对你挑战性不大，参加竞赛能开阔眼界，取得好名次对你将来升学也有很大帮助。”她想起自己年少时跳级的经历，深知数学竞赛的价值。

“好，那我参加。”陆顺点点头，露出笑容，“只要爸爸妈妈高兴。”

“哇！大哥最棒啦！”依依像只小喜鹊一样蹦跳欢呼。

陆宇站在一旁，情绪却有些低落，小脑袋微微垂着。杨春岁敏锐地注意到了，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声音温柔：“大宇，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陆宇摇摇头，没说话。

杨春岁想起了之前的承诺，笑着拉起两个孩子的手：“走！答应给你买的口琴，咱们现在就去买！”

“真的？”陆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当然！走！”

杨春岁笑着，一手牵着依依，一手揽着陆宇的肩膀，陆顺懂事地跟在旁边。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刚刚经历的惊险和算计都暂时抛在身后，只留下母子四人温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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