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众生相,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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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机营大牢,深处。
阴冷、潮湿、黑暗。
这里是阳光无法触及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腐朽、血腥和绝望的气息。
玄铁打造的栅栏上符文流转,不仅坚固无比,更隔绝了内外天地灵气的沟通。
对于修士而言,这里不仅是身体的囚笼,更是精神的酷刑。
牛二独自一人被关押在一间狭小的囚室内。
冰冷的镣铐锁住了他的手腕脚踝,沉重的铁链另一端深深嵌入墙壁。
他蜷缩在角落一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上,原本俊逸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污垢和憔悴,双眼空洞无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黑暗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锁链拖动声、狱卒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不知何处传来的压抑**,提醒着他身处何地。
寂静,是最大的折磨。
它让牛二有足够的时间,去回忆,去反思,去咀嚼那无尽的悔恨。
“我……我又闯祸了……”
嘶哑、干涩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遥远的过去,飘回了那个生他养他的大荒村。
那一次,也是因为他的冲动、莽撞,阿爸为了救他,奄奄一息,他看着阿爸,看着阿爸的生命一点点流逝,那种撕心裂肺的恐惧和悔恨,至今记忆犹新。那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冲动和愚蠢,会带来何等可怕的后果,会差点害死自己最亲的人!
若非……若非云易得到了至宝乾坤鼎,以乾坤鼎中孕养的九色莲救活了牛猛……他牛二,早已成了害死亲生父亲的罪人!
那一次,阿妈哭肿了眼睛,牛大狠狠揍了他一顿,他发誓要改,要变得沉稳,不再让亲人担心。
可是……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中州,到了这人生地不熟、强者如云的地方,他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就因为几句侮辱?
就因为想在蔡三水师姐面前逞英雄?
就因为这该死的、控制不住的暴脾气?
他再一次,因为自己的冲动,闯下了弥天大祸!
而这一次,后果远比上一次严重千倍、万倍!
不再是连累阿爸一个人,而是连累了整个黑白学宫前来参赛的队伍,连累了待他如子的轩辕师伯,连累了情同手足的大哥和无极师兄,甚至可能……会连累到远在豫州的整个宗门!
“镇北王……司天监……”牛二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这些名字,如同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再无知,也明白这两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那是他,乃至整个黑白学宫都无法抗衡的庞然大物!
“我真是个废物……蠢货……莽夫!”
他用带着镣铐的双手,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泪水混合着污垢,流淌下来。
他恨!恨自己的冲动!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为什么总是管不住这该死的脾气!如果……如果易子哥在,他一定会有办法吧?
他那么聪明,那么厉害……可是,易子哥在哪里?他是不是也遇到了危险?自己非但帮不上忙,还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无尽的悔恨、恐惧、自责,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光有一腔热血和蛮力,是远远不够的。
冲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他几乎承受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囚室厚重的铁门被“哐当”一声打开。
刺眼的光线涌入,让牛二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两名面无表情、气息冷峻的神机营狱卒走了进来,粗暴地将他拉起:“走!提审!”牛二踉跄着被拖出囚室,穿过阴暗的走廊,来到一间灯火通明、却更加压抑的审讯室。
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铁案,几把椅子。
墙壁上挂着各种刑具,散发着森然寒气。铁案后,端坐着一名身穿神机营将领服饰、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气息深不可测,至少是玄级后期强者,旁边还有几名书记官模样的修士。
让牛二心中一紧的是,审讯室的一侧,轩辕师伯、大哥牛大、白子光、蔡三水,以及另外几名同门,也都在场,同样戴着镣铐,只是未被束缚在刑架上。
他们看到牛二被拖进来,神色各异。
轩辕城面色沉静,眼神中带着担忧与无奈;牛大双拳紧握,眼中充满了血丝和压抑的愤怒,还有一丝决绝;白子光则眼神闪烁,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和幸灾乐祸;蔡三水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不敢看牛二。
“跪下!”狱卒厉喝一声,将牛二按倒在地。
那神机营将领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本将乃神机营执法都尉。今日提审尔等,事关镇北王府族亲水清公子遇袭一案。尔等需如实招供,若有半句虚言,严惩不贷!”
他首先看向轩辕城:“轩辕首座,你是黑白学宫带队之人,对此事有何说法?”轩辕城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虽戴镣铐,却依旧保持着首座的沉稳气度,拱手沉声道:“将军明鉴。此事确系我门下弟子牛二与人在醉仙楼冲突所致。牛二年轻气盛,出手不知轻重,酿成大祸,我黑白学宫管教不严,难辞其咎。然,此事纯属年轻弟子间的意气之争,绝无挑衅王府、藐视皇权之意。我黑白学宫不远万里前来参赛,只为切磋交流,绝无他心。恳请将军念在牛二初犯,年少无知,以及我宗门一片赤诚之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我轩辕城,愿承担所有管教不严之责!”
他言辞恳切,不推诿,不狡辩,坦然认错,同时据理力争,希望能为牛二争取一线生机,彰显了一派首座的责任与担当。
执法都尉面无表情,不置可否,目光转向牛大:“牛大,你是牛二兄长,当时可在场?有何话说?”
牛大猛地抬头,眼中血光一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将军!此事全因我弟弟牛二一人冲动而起,与宗门、与轩辕师伯、与其他师兄弟皆无干系!我牛大愿代弟受过!要杀要剐,冲我来!只求将军放过我弟弟和宗门其他人!”
他磕头如捣蒜,额头瞬间见血。
血浓于水,为了弟弟,他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这份兄弟情义,沉重而悲壮。
执法都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仍未表态,看向白子光:“白子光,你当时是否在场,将经过详细道来。”
白子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连忙上前,躬身道:“回禀将军!弟子当时确实不在场。但是牛二回来后将事情一五一十全盘托出,弟子才知道牛二师弟与那两位贵人似乎因座位之事发生口角,牛二师弟脾气……向来比较急躁,言语可能有些冲撞,后来……后来不知怎的就动起手来。至于具体细节,弟子不敢妄言。”
他这番话,看似客观,实则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将所有矛头隐隐指向牛二的“急躁”和“冲撞”,阴险至极。
执法都尉最后将目光投向一直低着头的蔡三水,声音放缓了些:“蔡三水,你是女子,当时与牛二同桌,将你所见所闻,如实道来。”
蔡三水娇躯剧烈一颤,仿佛受惊的小鹿般抬起头,泪眼婆娑,我见犹怜。她怯生生地看了牛二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抽泣着,按照白子光事先的教唆,开始了她的表演:“将军……小女子……小女子当时害怕极了……”
她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我们本来在吃饭,那两位贵人过来……说要我们的位置……牛师兄他……他一开始还好言好语,可是……可是那两位贵人言语有些……有些轻慢,牛师兄他就……就突然发了好大的火……”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执法都尉的脸色,见对方没有打断,便继续添油加醋:“牛师兄他……他骂那两位贵人是什么……‘狗屁权贵’,还说……还说我们黑白学宫是上古大教,根本不把……不把什么王府、官署放在眼里……我……我和白师兄都吓坏了,拼命劝他,可他……他根本不听,还吼我们,说我们胆小怕事……后来……后来他就突然动手了……好可怕……我真的好害怕……”
她将牛二塑造成了一个狂妄自大、蓄意挑衅、不听劝阻的暴徒形象,而她自己,则是无辜被牵连、试图劝阻却无能为力的受害者。
言语之间,极尽颠倒黑白、落井下石之能事!
“你……你胡说!!”
牛二听到这里,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再也忍不住,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嘶声怒吼,“蔡三水!你怎能如此血口喷人?!明明是他们先侮辱你在先!我……”
“放肆!”执法都尉猛地一拍铁案,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牛二,将他后面的话硬生生压了回去。
“公堂之上,岂容你咆哮!”
牛二被威压震慑,气血翻涌,说不出话来,只能用难以置信、充满痛苦和愤怒的眼神,死死盯着蔡三水。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他拼死维护、在他心中纯洁善良的“三水师姐”,竟然会如此恶毒地诬陷他!
蔡三水被牛二那绝望而愤怒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乱,连忙低下头,哭得更加“伤心欲绝”。
执法都尉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又传唤了当时在醉仙楼的部分目击者,以及伤势未愈、躺在担架上被抬进来、对牛二充满怨毒指认的水清和司伯牙。
所有的证据和证词,在司伯牙的事先安排和蔡三水的“关键”证言下,几乎一面倒地指向了牛二,坐实了他“狂妄挑衅”、“蓄意伤人”、“藐视权贵”的罪名!审讯持续了很长时间。
最终,执法都尉合上卷宗,面无表情地宣布:“案情已明。黑白学宫弟子牛二,于醉仙楼公然挑衅、重伤镇北王府族亲、打伤司天监弟子,情节恶劣,证据确凿!按律,当严惩不贷!其余人等,虽未直接参与,但管教不严,亦有责任。念在尔等乃参赛宗门,且首犯已明,轩辕城、牛大等人,暂予释放,听候后续发落!牛二,押入天字重牢,等候判决!”
“天字重牢”四字一出,轩辕城和牛大脸色骤变,那是关押十恶不赦重犯的地方,进去者,九死一生!
“将军!不可!”轩辕城急呼。
“弟弟!”牛大目眦欲裂,就要冲上前。
“带走!”执法都尉毫不留情地挥手,如狼似虎的狱卒上前,强行将挣扎的牛大和面色惨然的轩辕城等人架了出去。
白子光低着头,嘴角却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阴笑。
蔡三水则如同虚脱般,被狱卒搀扶着离开,自始至终,没敢再看牛二一眼。
审讯室的大门,在牛二绝望的目光中,缓缓关闭。
黑暗,再次将他吞噬。
牛二被转移到了更深、更黑暗、守卫更加森严的天字重牢。
这里的囚室更加狭小,阵法压制更强,几乎感觉不到丝毫灵气。
他知道,自己恐怕真的在劫难逃了。
他心如死灰,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结局,更是因为蔡三水那番颠倒黑白的证词,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宁愿被敌人千刀万剐,也不愿被自己拼死维护的人如此背叛!
不知又过了多久,牢门再次被打开。
这一次,只有牛大一人走了进来。
他显然经过了一番打点,才能进来探视。
“大哥……”牛二看到牛大,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牛大看着弟弟这副凄惨的模样,虎目含泪,强忍着悲痛,将带来的水和食物递给他。
牛二机械地喝了几口水,忽然抓住牛大的手,急切地问道:“大哥……三水师姐……她怎么样了?她……她没事吧?她是不是被逼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心中竟然还惦记着那个背叛他的女人!
牛大看着弟弟那充满希冀却又绝望的眼神,心中又痛又怒,再也忍不住,低吼道:“牛二!你醒醒吧!到了现在,你还想着那个贱人!”
牛二愣住了:“大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三水师姐?她一定是被逼的……”
“被逼的?”牛大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悲愤和恨铁不成钢,“我告诉你!她就是自愿的!是她亲口在将军面前,把所有罪名都扣到了你头上!是她签字画押,说你是蓄意挑衅,狂妄自大!是她,把你往死路上推!”
“不……不可能!你骗我!”
牛二猛地摇头,情绪激动,“三水师姐不会这样的!她那么善良……”
“善良?”牛大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张,狠狠拍在牛二面前,“你自己看!这是我想办法弄到的她证词的抄录!上面有她的画押!”
牛二颤抖着双手,捡起那张冰冷的纸张。
借着牢房缝隙透入的微弱光线,他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虽然只是抄录,但那份按着红色指印的画押,却清晰无比!
他一字一句地看着,看着蔡三水是如何描述他“突然发火”,如何“辱骂权贵”,如何“狂妄自大”,如何“不听劝阻”……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当看到最后那句“以上所言,俱是实情,如有虚言,甘受严惩”以及那个刺眼的红色指印时——牛二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摇晃,手中的纸张飘然落地。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目圆睁,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神采,彻底昏死了过去。
哀莫大于心死。
那一刻,牛二心中那个纯洁、善良、需要他保护的“三水师姐”的形象,轰然崩塌,化为齑粉。
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冰冷、绝望,以及一种刻骨铭心的……成长。
牛大看着昏死过去的弟弟,泪流满面,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鲜血。
牢房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一颗被残酷真相彻底击碎的少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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