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重塑世界
“那不是鬼吗?”
“夜叉鬼。”
我脱口而出,声音在夜风中微微发颤。
江揽月轻轻摇头,眉目沉静:“你错了。夜叉在佛经中本是护法之神,属鬼神一类。‘夜叉’二字,原意为‘捷疾’,能食鬼、亦能护人。佛典有载,夜叉分三类:地夜叉、空夜叉、天夜叉。《维摩诘经》中便提及‘夜叉八大将’、‘十六大夜叉将’,皆为护持正法、镇守幽冥之辈。”
她顿了顿,目光微敛:“世人常将夜叉视作恶鬼,殊不知其中亦有护世之良神。譬如那八大夜叉将,便是维系阴阳平衡的守序者。”
“那……照你这么说,汪洋体内……竟藏着一尊神?”
我心头一震,汪洋体内竟也蛰伏着如此存在!
“哎呀,你也别神神叨叨的。”江揽月轻笑一声,见我脸色发白,语气随即缓了下来,“世上哪有什么神仙?不过是古人敬畏强大力量,便冠以神名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比寻常鬼物强上几分的异类。”
“那……”我迟疑片刻,终究按捺不住好奇,“他和你比,谁更厉害?”
“当然是我。”她挑眉,语气笃定,却未带丝毫傲慢,“不过,夜叉一脉在鬼道中确属顶尖。它们不同于虚影飘忽的孤魂野鬼,而是拥有实体的鬼神,筋骨如铁,力能裂山。阴司地府见之亦要退避三分,轻易不愿招惹。”
“但若比起红眼僵尸……”她眸光微沉,“终究还是差了一筹。”
我默默点头,心中翻涌如潮。原来这世间诡谲之物远比我所知更为深邃,果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小月,吴恙。”
“你们过来一下。”
汪洋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他已从车上下来,立于三米开外的一株老槐树下,身影被月光拉得细长,仿佛与树影融为一体。
我与江揽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一丝警惕,随即并肩走了过去。
“汪叔,咋的了?”我开口问道。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扫视四周,仿佛确认无人窥探,才压低声音道:“刚才那场打斗,不过是演给别人看的。接下来的话,你们务必记在心里,一个字都不能漏。”
他神色肃然,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小月,你父亲手中所控的百鬼,除去方才那几只,如今仅剩榜单前十尚未归位。”
“一旦他将百鬼集齐……”汪洋的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我不敢想,但他极有可能,要毁掉这个世界。”
“他要重启人间。”
我脑中轰然一响,几乎失语。
什么?!
“汪叔,”我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你该不会是发烧烧糊涂了吧?”
汪洋却不恼,只是深深叹了口气,眼中掠过一丝苍凉。
“最初,我们创立这个组织,本意是让这世间多一分公平。若律法管不住恶人,那我们就成为律法本身,以非常之手段,行惩戒之事。”
“可人心难测,欲望如渊。你越是追求公正,越会发现,那所谓的正义,早已在一次次抉择中扭曲变形。”
他抬眼望向远处的夜色,声音低沉如诉:
“蒋长生如今已彻底入魔。他的执念只有一个——毁灭现有秩序,让天地重归混沌,再由他亲手重塑世界。”
“他要的,不是救赎,而是重生。”
风掠过林梢,卷起几片枯叶,簌簌作响,仿佛幽冥低语。
“他的念头太过疯狂,竟妄图毁灭整个世界?”
“更何况,仅凭凑齐百鬼,真能掀起如此滔天之祸?”
我不由心生疑窦——莫非他只是想将这一百只厉鬼驱策而出,任其肆意屠戮人间?若真是如此,未免太过粗陋、低效,近乎儿戏。
“你错了。”汪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古井无波,“榜单前五的鬼物,早已不能以寻常厉鬼看待。”
“它们早已超脱了鬼的范畴,踏入了另一个层次。”
“强到何种地步?无人知晓。因为见过它们真容的人,无一生还。”
他顿了顿,目光凝重,仿佛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而且,蒋长生并非要驱使百鬼,而是要将它们尽数吞噬,炼化为己身之力,融魂入体,纳怨为脉!”
最后一句话如惊雷炸响,我顿时脊背发凉,寒意自脚底直冲天灵。头皮一阵发麻,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刺。
一个人的躯壳何其有限?寻常人连一只厉鬼的怨气都难以承受,稍有接触便神魂俱裂。而他,竟要将百鬼尽数吞入体内?这已非狂妄,而是彻头彻尾的疯魔!
“他……真的承受得住吗?”我喃喃出口,声音微颤。
即便是天生异体,筋骨如铁,血肉如铜,也不可能做到这般逆天之举吧?
“反正蒋长生这人做事很稳健,不是可行的话,他不会实施的。”
“行了,剩下的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临走前,汪洋回头看了江揽月一眼,语气淡淡地补了一句:“对了小月,你爸提了一嘴,说你……要是没事,就回家看看。”
“他大概是想你了。”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脚步沉稳,背影渐远。可那几句话却像一根细而锐利的针,悄无声息地扎进江揽月的心底。她站在原地,眸光微颤,唇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线,久久未语。
我望着她侧脸,试探着开口:“老婆,要不……你回去看看?”
风从村道尽头吹来,卷起几片枯叶,在她脚边打了个旋。
她终于动了,却只是冷笑一声,声音轻得近乎漠然:“不回。等他咽气那天,我会回去给他发丧的。”
司机已在村口候着,车门半开,引擎低鸣。
江揽月一言不发,转身上了车。车轮碾过碎石,缓缓启动,我们就这样踏上了归途。
暮色四合,山路蜿蜒,车内一片沉默。
我始终没再追问,也不知他们之间究竟结了怎样的仇怨,可从她那斩钉截铁的语气里,我听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决绝——那是积年累月的寒冰,是血脉相连却形同陌路的死结,是恩断义绝、不死不休的执念。
下车之后,我特意给姚远打了一个电话,将事情经过都描述了一遍,表示完事了。
他沉默了两秒钟,说了句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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