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清晨空气似乎更加清新，鸟鸣声也比城区更多。

言小棠从床上醒来，身旁位置的褶皱诉说着昨晚的拥眠。

她脸颊一红，他那么张扬的人，也有那么温柔的时候。

言小棠起身换好了衣服，打开门走出卧室，找了几个房间都不见黎扬的踪影。

只有餐厅里，蒋翼宁在热着早饭。

看见言小棠起床出来，他只略略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忙着热粥，转身倒水的时候，却一怔，目光落在言小棠的手指上很久不动。

言小棠不解地也看向自己的手指，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拇指上多了一枚流光溢彩的戒指。

翠绿的宝石看起来并不大，可纯度极好，细看上面的火彩印记十分漂亮，又大气，又低调。

言小棠勾起手指，“你……认得这个？”

蒋翼宁震惊地点了点头：“他连这个……都给你了？”

看着言小棠两秒后，他咽了咽口水，嘴角一抽道：“你是不是把他杀了抢来的？”

言小棠盯着看了一会儿，“这个东西，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很珍贵？”

蒋翼宁更惊了，“他没和你说？果然，你把他杀完埋哪儿了？”

“可能……后院，那个鳖池子底下。”

“你俩可真行！”蒋翼宁转身，将已经滚了八遍此刻已经倒沫子的粥关了火。

一个哑巴，一个傻子，这俩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真是太行了。

“黎扬这宝贝疙瘩都给你了，得了，早饭你也过来领一碗吧。”蒋翼宁说道。

言小棠低头看着手里的戒指，再看看蒋翼宁，亲眼看着他从紧张到无奈到松弛，言小棠眼珠一转，一个点子涌上心头。

“其实他什么都和我说了。”她假装轻描淡写地说着，走到餐桌边坐下。

蒋翼宁点头，“我就知道，这小子恋爱脑，什么都和你说了。”

言小棠抬手扶着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我就是有点担心，他打算的这个事情，会不会……”

她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蒋翼宁的面部表情。

果然，蒋翼宁跟着颓然，猛猛叹气，一声连一声。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是吧，我也那么觉得！”蒋翼宁像是找到了组织大本营一样，“我早就跟他说，把众人都约到媚柔号游轮，然后制造事故全员死亡的法子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

言小棠：……

“咳咳咳……我的天，搞这么大吗？！”

蒋翼宁：？？？

蒋翼宁也懵了：“你不是知道吗？”

“我说的是黎扬的身体，你说的这个……”

蒋翼宁：……

他很是绝望地抬手指着自己，“所以，这个事情是通过我的嘴巴传到了你的耳朵里是吗？？！！完了，我完了，我有一点点死了。”

“倒也不至于，”言小棠想了想，黎扬做事情虽然张扬，但是相处这么久，也知道他做事并不鲁莽，“他一定有万全之策是吧？”

蒋翼宁没有再说话。

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黎扬就没打算活，他想的，只有最后的同归于尽。

言小棠见蒋翼宁不说话，若有所思道：“别人都死了，那他……盛小船回来？”

“嗯……”蒋翼宁应声，言小棠说的这些，他也曾和黎扬提过。

可他也和黎扬复盘过  ，为了让这些人完全不设防，这个方案是无法实行的。

“他……”蒋翼宁想着拯救一下有点死了的自己，找补道，“他没事，他有自己的法子在里面。”

言小棠搅动着面前的粥，这才松快下来。

这个计划听起来骇人听闻，或许是因为那些上层人太过于权贵了吧。

言小棠想起昨天见识的梁先生，这种杀人都淡然的人，即便是交了证据上去，又能撼动什么呢？

倒不如用黎扬这个办法，不过黎扬到时候又该如何彻底脱困呢？

“我刚才和你说的，你就当没有听见啊，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蒋翼宁一边端粥一边说着，“哦对，你可以说是黎扬自己说的，他……他梦里说梦话，告诉你的。”

“嗯嗯。”言小棠乖巧地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你可别想着威胁我，”蒋翼宁瘪瘪嘴，“我可是个二流子一无所有！”

言小棠抬手一脸无辜地伸手指了指天花板的一角，“黎扬的这个别墅，不是全部都有监控吗？”

蒋翼宁嘴角乱抽，一路哀嚎，抱着粥撒丫子逃了。

刚逃到二楼的尽头，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蒋翼宁一脸崩溃地将粥碗放到一边的台上，龇牙咧嘴地接起来黎扬的电话。

那边却是沉默。

沉默中，蒋翼宁乱抽的嘴角也渐渐落下，一种无形的苍凉感将电话两端的两个人笼罩。

“她……早晚都会知道。”蒋翼宁缓缓低声道。

“嗯。”黎扬的声音不咸不淡。

“扬，你不该，不该爱上她。现在说别的都没用了。”

“我没有。”黎扬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我真恨你这个死犟。”蒋翼宁无奈，“爱了这世上就多了牵挂，做事就有了顾虑，可她并不爱你，所以顾虑也可以没有。”

“这些……”黎扬的声音一顿，“都没有关系，我也只是顺路帮她而已，她不需要，那就无所谓了。”

“这就是你把你妈妈留给你唯一的东西送给她的理由？！”

“我留着，总不能带到棺材里浪费了吧。”黎扬笑着说完，挂掉了电话。

时间，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将真相和盘托出，却又将人放置于迷雾。

等到好不容易从雾中走出，却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可来不及找了，也无路可走了。

甚至之前自己最在意的，她为什么要做小三还和黎父生下自己，她为什么生下了却丢下自己杳无音信，在时间面前，都只能变成永远的谜题，来不及解。

唯一的这个念想，可以自证身份的物件，也变得毫无意义。

可言小棠她不一样，她看起来那么弱，可却总有她逢凶化吉的计策和能量。

她还有，许多的时间，和年轻的生命。

或许她有机会解开这道题，在墓前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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