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的记忆，总是短暂的。

星耀娱乐这艘曾经的巨轮，沉没得又快又彻底。

半个月后，除了被套牢的股民和被牵连的艺人粉丝还在哀嚎，已经没有多少人再提起它的名字。

新的热点，新的八卦，永远层出不穷。

网络世界，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平静的表面下，总有暗流在涌动。

一间装修奢华，此刻却烟雾缭绕的总统套房内。

王坤狠狠地将手中的雪茄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他的眼窝深陷，布满血丝，曾经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乱得像一蓬枯草。

短短半个月，他的人生从云端跌入了地狱。

靠着家族最后一点关系，他被取保候审，暂时逃过了牢狱之灾。

可星耀没了。

他经营了半辈子的心血，连同他所有的身家、地位、人脉，都化为了泡影。

“李烨……”

王坤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问道传媒……”

他拿起桌上的平板，屏幕上，正是问道传媒旗下三个新签的练习生，苏芊、赵凯和江哲的宣传照。

照片上的少男少女，青春洋溢，眼神清澈，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这刺痛了王坤的眼睛。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一切都被毁了，你李烨却能另起炉灶，风光无限？

“王总。”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瘦削的男人走了进来，是他的心腹助理，小刘。

“您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王坤抬起头，声音沙哑。

“说。”

“问道传媒最近给苏芊他们三个人接了一个商演，是一个新上市的果汁品牌发布会。”

小刘的语速很快。

“时间就在下周末。这是他们成立公司以来，除了李烨之外，其他艺人的第一个正式商业活动，红姐那边非常重视。”

“第一个？”

王坤的嘴角，慢慢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那可太好了。”

他最喜欢做的，就是把别人最珍视的东西，当着他的面，亲手砸碎。

“有计划了？”

小刘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与他斯文的外表极不相称。

“王总，我研究过这三个人。”

“苏芊，性格比较高冷，没什么黑点。”

“赵凯，性格外向，像个小太阳，但最近被认回赵家，家里有点背景，不好轻易下手。”

小刘的手指，在平板上划过，最后停在了一个少年的脸上。

那少年眉目清秀，眼神里带着一丝怯生生的纯净，正有些不自然地对着镜头微笑。

“江哲。”

小刘的声音压低了。

“这个人，是最好的突破口。”

“哦？”王坤来了兴趣。

“他的人设是‘纯情社恐’，性格非常腼腆内向，甚至有点怕人。粉丝最吃这一套，觉得他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小刘抬起头，看着王坤。

“王总，您说……如果这样一张白纸，被爆出来‘睡粉’，会怎么样？”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坤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人设崩塌。

这是对一个偶像艺人，最致命的打击。

尤其是江哲这种，完全靠纯情人设吸引粉丝的类型。

一旦“睡粉”的丑闻被坐实，那不是塌房，那是直接被活埋。

“有意思。”

王坤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像一条盯上猎物的毒蛇。

“但是，证据呢？没有证据，就是造谣，李烨那边一纸律师函就解决了。”

“所以，我们不能造谣。”

小刘的镜片后，闪过一丝精光。

“我们要让这件事，变成‘真的’。”

他将平板电脑转向王坤，屏幕上是一个女孩的微博主页。

女孩的ID叫“琪琪只爱哲”，头像是江哲的卡通形象，微博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内容，都是关于江哲的日常、打投、控评。

是个不折不扣的铁杆粉丝。

而且，还是江哲一个大粉头的核心成员，在粉丝圈里很有名气。

“她叫安琪，二十二岁，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月薪三千五。”

小刘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

“父母都在老家，母亲有严重的肾病，每周都要做透析，开销巨大。我查过她的银行流水，她每个月除了基本生活费，剩下的钱全都寄回家了，自己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王坤笑了。

他明白了小刘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没有收买不了的人。

如果有，只是价码不够。

“去联系她。”

王坤靠在沙发上，重新点燃一根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告诉她，只要她愿意配合我们，演一场戏。我给她一百万。”

“用这笔钱，去给她母亲换个肾，都够了。”

城中村，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

泡面的味道和潮湿的霉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安琪蜷缩在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正抱着手机，痴痴地看着江哲的一段机场路透视频。

视频里的少年戴着口罩，被人群簇拥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低着头往前走。

安琪的心都揪紧了。

她飞快地在粉丝群里发号施令。

“机场秩序！说了多少遍！不要挤他！给他留出空间！”

“前线的回来了吗？哲哲今天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

手机屏幕上，江哲那双干净的眼睛，是她在这座冰冷城市里，唯一的光。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

【安琪小姐吗？我是星启资本的投资顾问，想和您聊一个能彻底改变您和您家人命运的合作。】

星启资本？

安琪皱了皱眉，没听说过。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诈骗短信，随手就想删掉。

但“改变家人命运”这几个字，像针一样，刺了她一下。

她想起了早上父亲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父亲的声音疲惫不堪。

“琪琪啊，你妈……最近情况又不太好，医生说，后续的治疗费用，可能……可能还要再加……”

鬼使神差地，她回了一句。

【什么合作？】

对方几乎是秒回。

【方便见一面吗？就在您楼下的咖啡馆。我请您。】

半小时后。

安琪见到了那个自称小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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