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进来时，看到林克正对着桌上的剩披萨发呆。

    一套衣服平摊在床上，那是苏居家时常穿的衣服，苏的手总是很巧，厚厚的棉衣被她裁剪的十分得体舒适。如今软趴趴的铺在床上，里面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

    格蕾丝凝固在门边，她想问什么声音却哽咽在喉头，泪水滚滚落下。

    她好像误解了什么。

    苏前两次手术都是她偷偷帮忙做的，虽然从没说过，其实……她对这一幕早有预料。“她想对你说谢谢！还有，希望你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想她。”林克盯着披萨，头也不抬的说。

    “她最后怎么样？”格蕾丝声音沙哑的问。

    “她很好，真的很好，未来不会再有病痛。”林克说。

    “我知道了。”格蕾丝转身下楼。

    当天晚上，她又摸上来，没有开灯，两个人在那张熟悉的大床上抵死缠绵。

    可第二天林克醒来，发现格蕾丝已经悄悄搬走了——不是离开，她带走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却没留下只言片语。林克到先遣站询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是出任务。

    如是几次之后，林克大概明白了格蕾丝的意思，便也默默让这个人消失在生活中。

    林克讨厌这种不明不白的表达，因为两个人并没有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所以他去做了确认。

    但如果这种表达是分手，那他也能接受。

    这段感情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悄无声息。

    ……

    林克没有告诉格蕾丝，苏利亚还活着。

    他在墓地给苏利亚申请了一个小格子，将她的一些常用物品埋在里面。葬礼那天格蕾丝没有出现，他是第二天路过时看到墓碑上的纸花，才知道格蕾丝来过。

    看来她在竭力避免和他见面。

    林克没觉得有什么，恋爱、分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最后主动去找的几次，也是一种隐含的体面，暗示分手后他才是恋恋不舍的那方。

    当林克意识到出了问题，还是一个大妈朝他搔首弄姿的时候。他怔愣几秒，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在别人眼中他成了鳏夫。

    前段时间的沉郁，也被形容成亡妻离去后的不堪忍受。格蕾丝离开是因为她爱的人和林克一样，都是苏。

    现在苏走了，他们没办法面对彼此……

    林克听完后简直无语，你们搁这儿搁这儿呐！

    看来还是天气不够冷！

    林克的脾气变得阴郁古怪，比如说，他跟一向支持他的琼狠狠大吵了一架！吵到拍桌子砸杯子那种！吵到人尽皆知，而且不欢而散！

    那之后，林克又开始大肆散布末日言论。

    “更大的要来了！”他说。

    普通人散播谣言只是谣言，林克散播谣言居然还有数据支持——他列举了末世第一年和第二年的温度图表，来和第三年进行详细比较，经过严密论证最终得出结论，一波更大的寒潮即将到来！

    那将是开春前的最后一次考验！

    那是超过零下100℃的极度严寒！

    上帝降下的最后审判！

    文明世界的末日丧钟！

    我们将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唯一能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囤积食物！加固房屋！储存煤炭！努力生产！

    琼此时只想安稳，他一心筹谋着开春的大选，根本不想再乱。因此公开指责林克说，“大家别听他的！他就是死了老婆自己不开心也不想别人好过的疯子，这个人已经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他将林克大部分的职务撤掉，只留下塔台组组长的位置。

    让他专心维护能量塔，少和人接触！

    如果不是诊所归林克私人所有，连诊所也想没收。

    但他也没放过，他让人散播林克的诊所位置非常好，再冷的寒潮也能安然渡过这种言论——你不是说末日将至嘛，那我就用你的信仰者去攻击你。

    林克不在乎。

    过去他想给苏利亚一个温暖的家，想营造一个舒适的外部环境，所以才努力经营人脉，与人为善。现在既然苏都不在了，他还伪装个屁。

    什么委曲求全，什么顾全大局，不存在的！精心准备是一天，简单粗暴也是一天！这世界只是个40+天的倒计时而已！

    只要达到让这些人活下来的目的，别的都不重要。

    琼的面子更加不重要！

    琼已经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他带领移民队穿越代英本土，跨过爱尔兰海；他建立新城，成功将市民团结起来，虽然不那么紧密；他领导市民完成自动化改造，并扛过第一轮寒潮。

    琼已经做的足够多，也足够伟大，但他现在的保守成了对抗最后大寒潮的阻碍。

    林克开始我行我素，自顾自开启他的计划。

    没人看好他。

    但他第一次独自外出，就找到一座储量巨大的土豆仓库，里面还有一半的土豆可以食用！

    他回来将消息通知议会，全城震动！

    琼哪怕骂骂咧咧，也只能发动人手运回来。

    然后，又爆出林克私自修改了自动煤矿的开采程序，让开采效率提高三倍，代价却是机器人使用寿命将大幅度缩短！这一切看起来都像专门和琼对着干，气得他牙根痒痒！

    但琼却不敢多说，甚至必须假装不知道……因为他好像控制不了那些机器人。他的手表还能连接上，也能观看状态，下达任务，但这些任务在被执行时就会“出问题”，比如自动加倍！

    这一看就是林克搞的鬼！

    但他不敢告诉任何人，更不敢问林克，而是像鸵鸟一样把头藏起来假装不知道。

    别问，问就是我虽然对林克不满但我仍然支持他！

    还别说，又为琼拉起不少人气。

    琼已经猜到，那些林克找到的蒸汽核心肯定都被他动了手脚，可惜明白这一点时已经太晚。

    现在想改回来，整个新城除林克外都没那个技术。

    剩下的人包括教会和议会在内，虽然对林克的刚愎很不满，但接受程度还可以——毕竟在普遍认知中，物资都是越多越好。机器人坏了可以再造，但物资可不会一下子凭空多出来。

    假如真的有大寒潮，等于提前做好准备，功德无量。

    即便没有，那也是当林克发神经质，不是什么大事儿。林克等于消耗自己声望做这件事，大家没理由反对。

    再说现在也没有对付林克的好办法，自打苏利亚没了他又跟格蕾丝分手后，林克变得没有弱点。

    就连诊所都不营业了，更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也有人试图挑起论战，比如指责林克编造数据，危言耸听等等。他们指望了林克应战，然后将他拉进熟悉的领域，用胡搅蛮缠打败他。

    然而林克根本不搭理，只带着愿意追随他的人一起奔跑。

    煤矿的露天堆料场上原煤堆积如山，维护组在对管道加装二次防热层，新发现的土豆仓库大敞四开，逼迫得新城人不得不抓紧运回来……

    发疯的产量，每天都像巴掌一样把琼打醒。

    可他无论派出多少人都没办法将程序改回来。更不可能去对付林克，林克现在可不是稀缺资源，他是唯一资源，能量塔还指望他呢。

    为了面子，琼最终还是屈服了，他命令由市政厅发布“囤积物资”令，将林克的发疯变成行政命令。随着林克一再坚持，他也逐渐倾向于真有大寒潮要来。

    伐木场、工业温室等，都跟着全面提速，所有闲置人力全部投入运输。

    林克也给了琼一个面子，不再继续在城里发疯，而是改为更频繁外出寻找更多物资。

    渐渐的，城里开始出现一种新的声音，其实林医生发疯也挺好的……管他是不是末日呢，是家里屯着土豆不香？还是热乎乎的暖气不充足？

    有人反驳说，林克在透支未来——那些野外的物资点，本是未来长久发展的支撑，现在被提前消费了。

    都不用林克反驳，就有人站出来帮他打脸。

    想桃子呢？

    还未来，这世界有个鸡儿未来！别想着春天的事儿了，冬天还没过去呢。

    林医生说得对，死在冬天的末尾才是最差劲的，要死也死在春天！林克就像带着队冲锋的火车头，他往前冲，身边自然会跟上一群跟着跑的人。

    无论是像格蕾丝那样默默地支持的，还是像琼这种不情不愿但又必须跑的人。

    在整座新城，这些也算浮在表面最光鲜亮丽的那一层。

    在那之下，还有无数黑暗的残渣。比如越来越频发的强奸案，儿童失踪案，墓地被盗案等等。那些啃的干干净净的骸骨就丢在路边，居然没人感到奇怪。

    有人趁林克出门时撬开诊所门闯进去搜刮，甚至干脆赖在房子里不想走。

    他们想赌林克的善良，反正就算拒绝也没什么损失……可惜，林克已经不是昨日之他。

    他回来后不听任何辩解，直接把那几个人的双腿打断，然后拖出去和枪扔在一起，又一盆水浇上去！关门睡觉！第二天，门外的几个人和枪都消失无踪，门口只剩下长长的血迹，拖了足有二十多米……

    此外林克还收到了几条扣除积分的提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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