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善登要先爽起来。

    然后，再带动身边主创和观众爽起来。

    从个人来说，骂了想骂的，很爽。

    也是为了电影宣传，进一步提升电影的热度，转移一些别有用心的质疑。

    不管敌人批评什么，他就是打《色戒》！

    瞄准一个往死里打！

    这些还只是部分作用。

    主要作用是踩死《色戒》，成就他的新语法、新叙事。

    而且道理还在他手里，谁问都是理直气壮。

    这就是掌握叙事主动权的好处，随便组合，怎么都是赢。

    赢麻了。

    电话那头，韩三平却呆住了！

    沈善登言语中透露的做事方法，正的不可思议！

    其实就是中国发展之道。

    尽一切可能争取有利条件，有些时候给人的感觉很软。

    而当跨过某个节点，断定不可争取之后，又会冷酷到让人陌生。

    只是这样的做事方法，从一个文艺界导演的嘴里听到，就很不可思议。

    咳咳！

    韩三平赶紧打住自己的想法，他可不是对文艺界有什么负面看法。

    沈善登委屈道：“我看似是主动出击的一方，其实，我才是防守的一方。”

    “关键在于他的选择。如果打，我肯定要打下去，但是愿意谈，我都可以谈。”

    “不是，你还委屈上了？”韩三平倒吸一口凉气。

    沈善登不是乱学的，把精髓都学到了。

    永远占据道德制高点！

    这个道德制高点，不是名义上的，不是舆论上的，而是现实层次的，实际层次的。

    认知可以扭曲，但是物质法则就在那里。

    “我当然委屈！”

    沈善登悲从心来，悲极生乐，哭的笑了出来。

    “我只是个孩子，一个被人打到了家门口，被迫进行自卫反击的孩子。”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做，但是敌人，把我当傻子，侮辱我的智商。”

    “把慢动作打斗说成多美多美也就罢了，还用英雄之血给汉奸涂脂抹粉，不只是侮辱我的智商，更是侮辱我的人格，还有国格。”

    太委屈了！

    沈善登是可忍孰不可忍，才被动的进行反击！

    客观如此！

    韩三平想了想，还真这样。

    看把孩子给委屈的！都笑出来了！

    沈善登继续道：“当然了，我觉得从行业角度我们也要把《色戒》彻底打掉。民国历史，近代史，有太多可以讲述的故事。”

    “有国仇家恨，有饥荒战争，还有十里洋场，本身就很魔幻。是我们电影从业者的创作源泉，我们如果不划清界限，损害的也是电影行业利益。”

    这说法，真对！韩三平赶紧拿笔记了下来，这还危及了电影产业。

    沈善登不是乱来的，非常冷静。

    不仅站在道德制高点，更是站在了行业制高点。

    《督公》成功了，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

    这只是开始，甚至只是开始的开始，未来路还很长。

    他必须汇聚所有力量，博一个时间点。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重点是什么，是打开，要打赢！

    打不开，打输了就是打出一拳，百拳到来。

    以后的大毛，更典型的例子是阿三，天涯六比零之后，比上个世纪惨败更惨。

    天涯六比零，直接坐小孩那桌去了。

    沈善登很清楚敌人的扭曲力量。

    首先要说。

    从国家级别的竞争来说，这只是花拳绣腿。

    但是落到个人头上，或者在对方的优势产业，这股力量，依然不可小觑。

    战略上藐视，战术上必须重视！

    敌人的认知扭曲这一套，从战术上来说还是很强大的。

    特别是当下，对面利益团伙并不能很好的调动这些力量，手法很粗暴，很狂野，不把狗子的命当一回事。

    等到另一个利益团伙上来，那就不一样了。

    所以沈善登要尽可能在寒冬来临之前，积蓄能量。

    重生的他，很清楚，只有两年的时间。

    不管是是外部环境还是内部环境，都是这个时间点。

    目前处于电影产业资本，文化资本崛起前夜。

    等到华易上市，影视公司商业模式走通，外部也会改变方法，会加强资本渗透，从国内市场分一杯羹。

    那时，影视资本没了外部威胁，立刻会一哄而散，甚至和外面穿一条裤子。

    中影强势的时间点，也只有这几年的时间。

    本土电影资本崛起，会带动本土团队的发展，形成一个正向循环。

    再加上市场活跃，会涌现出一批票房成功的电影，出现第一部本土破十亿的电影。

    那个时候，电影产业摆脱了生死危机，中影就不可能再有这样的能量。

    甚至越来越弱，因为是国企，在返点、刷票房，其他一些利益输送上，比不过民营发行公司。

    也就是说，未来两年的时间非常关键。

    沈善登必须尽可能的积攒力量，发展理念只是嘴炮，更重要的是积蓄行业力量。

    要有产业基本盘，有数量可观、收入可观的产业员工。

    有了根基，才能突破大概率到来的另一个利益团伙的围剿，才能摆脱生死存亡，才能做自己想做的电影。

    所以《督公》成功只是开始。

    他要争取所有支持，获取所有力量。

    而在当下，甚至以后，意识形态的争夺都只能做不能说。

    大是大非可以说一点，但多说也没用。

    要从商业竞争、市场发展、产业力量着手。

    沈善登也是这样做的。

    民国历史，近代史如同当下的拉美，魔幻就是现实。

    是属于所有文艺工作者的一口创作之井。

    外来的和尚，当然可以打水，但是不能把水源给污染了。

    当然，当下老登的支持也不能少，沈善登高情商道：“都是厂长的教诲，我是践行厂长的想法，为了防守而进攻。”

    “不！是你很棒！”

    韩三平感觉不妙，一口大锅从天而降。

    他五十多的老头子，哪能比的上年轻人。

    “是你头脑灵活，能文能武。”

    “是厂长的教诲.”

    “不，是你自己的功劳。”

    “是厂长的.”

    沈善登发现电话挂了。

    老登不行啊，自己说的话，转眼不认了。

    陈好见他打完电话，带着兴奋，又好奇问：“是韩董？”

    “嗯，韩三平。”

    沈善登轻描淡写：“整天咋咋呼呼，怕这个怕那个，我正在考虑续集要不要换掉中影，有点拖后腿了。”

    陈好感觉快窒息了，身子顿时软了几分。

    这男人也太有魅力了。

    就是可惜，是有对象的。

    而且只能在电影期间，要不

    陈好赶紧把可怕的念头压下去，蜜蜜快回来了，她可不能做坏女人。

    不过她也可以做蓝颜知己，劝道：“韩董是你的伯乐，中影资源很丰富，对你成长有好处。”

    沈善登把玩着她的手，敏锐感知到她在微微颤抖。

    果然，体质各有不同。

    “思维有点落后了，不懂创新，不明白新语法的重要性。”

    沈善登几句术语下去，陈好更迷糊了。

    一颗求知的心蠢蠢欲动。

    另一边。

    老登韩三平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小登paly的一环，座机又响了。

    下意识的心头一紧，随后乐了，他刚刚学了好几招。

    问，就是他也委屈呢！

    拿起电话，得到秘书的提醒，韩三平浑身一震，赶紧回去电话。

    打完电话后。

    韩三平兴奋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沈善登不知道的是，他比他想象的赢得更多。

    要知道几乎所有主流外媒，路透社、美联社、《纽约时报》、《卫报》、《综艺》或《好莱坞报道》等主流媒体在报道威尼斯电影节《色戒》获奖事件时，都是质疑华语电影连续获奖是否涉及评审偏袒。

    人家都不用刻意将张艺谋和《色戒》捆绑，更进一步先委屈上了。

    敌方战线已经推进到了我方不可想象的地步。

    这时候，沈善登挥舞着《督公》忽然跳了出来，点名李安更为重要的好莱坞背景，即美方背景，一轮又一轮的猛锤，锤烂捣碎，把张艺谋从威尼斯、《色戒》这一套符号里剥离了出来。

    而且沈善登强的可怕，李安已经快和华奸捆绑了。

    一顿猛冲，不只是先登，还斩旗！

    张艺谋是奥运会开幕式的总导演，沈善登客观维护了奥运会的形象，把敌方的阴谋给瓦解了。

    奥运会可以说是近年来文化上最重要的盛会，不只是文化，是重要的国家发展节点。

    沈善登根本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就赢了。

    但却遍地开花，都是赢。

    中影。

    韩三平已经表明了态度，秘书廖云拿着整理好的要点，脚步急促地穿梭在各个关键部门之间。

    制片部的王经理被叫去开了个小会，试探着问：“廖秘，韩总的意思是？”

    廖云神情放松，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在韩三平面前，他站着如喽啰，他不挑谁的理。

    但是在外面，哼，不好意思！

    “韩总的意思是，《赤壁》和《投名状》都是中影重点扶持的大项目，投入巨大，社会关注度高。”

    “我们作为投资方和出品方，必须确保项目按计划、高质量完成，对得起国家的支持，对得起观众的期待。”

    “任何影响进度、超支或者质量不达标的行为，都必须严肃处理，追责到底。”

    王经理心里暗惊。

    这措辞太强硬了，心里难免有点打鼓。

    以前对港台大导，尤其是吴语森这种级别的，中影多是商量着来。

    “追责.具体怎么追？”

    “按合同办，按制度办。”

    廖云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起来。

    “该查账的查账，该审计的审计，该协调演员档期的，请制片部门拿出强硬态度，务必按合约执行。项目超期产生的额外费用，谁的责任谁承担。”

    “韩总特别强调，中影的钱，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用在保障电影质量上，不能有任何含糊。”

    “如果有人觉得好莱坞或者别的市场能兜底，那就请他们拿出明确的方案和担保，否则，在中影的地界上，就得按中影的规矩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

    老王心头一震！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他立刻联想到《督公》那逆天的票房走势，和沈善登那不管不顾的闯劲儿，瞬间明白了韩三平底气何来。

    其实他早有预料，当年还是副经理的时候，亲自出席过《督公》的启动仪式。

    至于能转正，只能说个人贡献，国家栽培，还有点点领导的提携。

    韩三平押注大，赢的也大。

    只能说领导不是小赢，是大赢，赚麻了。

    手里握着这样一张王牌，腰杆子是真的硬了！

    王经理立刻挺直腰板：“廖秘放心，我这就去办，保证把压力传达到位，让他们挑不出理来！”

    《督公》依然在电影市场一路数字狂飙！

    进入第二周，按照市场规律，在首周爆发后，次周票房通常会有所回落，能稳住就算不错。

    所有分析师的预测报告里，都谨慎预测预计次周收于5000万左右。

    然而，《督公》用实际行动狠狠抽了所有预测模型一记耳光，工作日连续破千万，拷贝扩大之后，更是逆跌狂飙。

    仅仅四天已经超了次周预测票房，到了11月16日周五，《督公》单日更是再度破两千万的门槛！

    2500万！

    当周五票房初步汇总见报，整个中国电影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疯了！这票房走势疯了！”

    一位资深发行人在办公室把计算器摁得啪啪响，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不符合市场规律！这.这他妈是神迹啊！”

    中影的会议室里。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全是各地要求追加拷贝和场次的。

    “次周工作日追平首周末，这个成绩，这个周末要大爆了啊！”

    发行部门经理看着墙上巨大的手写票房走势图，那根代表《督公》的红色曲线，在第二周陡然拔地而起，像一条挣脱束缚的狂龙，直冲云霄！

    不仅是次周的周五票房追平了首周末单日最高成绩，更关键的是，它的走势是逆势上扬的！这意味着口碑在疯狂发酵！

    而且形成了龙吸之势，《美食总动员》和《龙胆虎威4》的上映，并没有影响《督公》票房，反而被吸纳进去，进一步扩大了市场大盘。

    电影大盘，在非暑期档非贺岁档，史无前例的突破4000万。

    其走势之狂野、逆势之凶猛，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从观众到院线，从院线到业界，第一次感觉到了本土制作的强大爆发力，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本土电影的“现象级”号召力！

    全国各大城市的核心影院，重现甚至超越了首周末的盛况。

    BJ新东安影城门口。

    等待入场的队伍绕着商场排了好几圈，黄牛把票价炒高了一倍还供不应求！

    上海永华电影城。

    经理看着大厅里摩肩接踵、几乎全是等着看《督公》的观众，激动地拍着大腿！

    “中国电影出龙了！”

    哪怕对电影不感兴趣的观众，此刻也来帮帮场子。

    没别的，就是好奇，就是爱凑热闹。

    影院化作沸腾的海洋，观众压制着心中的惊叹、喝彩欲望，牢牢盯着大银幕。

    抱着好奇心理入场的观众，真切感受到，原来自家也能拍出不逊于好莱坞、甚至更具精神力量的大片！

    这进一步形成了口碑效应。

    “好片速来！”

    散场后观众各种向朋友推荐。

    《督公》的票房奇迹，不仅仅是一部电影的成功，更是一个标志性事件，一个文化事件、社会事件，一场文化盛宴！

    《督公》已经不只是一部电影，而是一个好的文化作品，一个好东西。

    是真正的好东西，不是打着好东西名头的坏东西！

    主题曲《孤勇者》的旋律在电影放映后，形成合唱，也在影院外、街头巷尾被传唱。

    哪一个中国人心中，不藏着一个超级英雄呢？

    抬头仰望璀璨的历史长河的时候，也想着有朝一日，能融入脚下大地之中，也能闪耀其中。

    周六。

    《督公》剧组南北两组合体。

    主创们望向沈善登的眼神，已经敬若神明。

    这不是一亿，也不是两亿，是奔着三亿去了！

    如果破三亿，直接压过了三大导，晋升为国产第一商业导演！

    一个亿真成了小目标了！

    范氷氷想要的不只是团队合体，她也想合体。

    看大蜜蜜开始有点烦了。

    不是作为姐姐的她想食言而肥，抢蜜蜜男人。

    就是你至于吗？

    自从汇合之后，大蜜蜜像挂件一样，挂在沈善登身上。

    就觉得谁会抢你的男人一样？

    那可算担心对了。

    大蜜蜜危机感满满。

    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沈善登不是很可靠。

    好吧，也不是直觉，这男人想开后宫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蜜蜜心累！

    沈善登根本无从所觉。

    眼下不只是他爽，身边人也爽，观众也爽起来了。

    然后观众越爽，票房越高。

    票房越高，主创越爽，他又更爽。

    这已经是先爽带动后爽，然后，后爽又进一步带动先爽。

    爽爆了！

    沈善登接受媒体访问，笑道：“《色戒》确实是垃圾，至于导演，我决定要和电影区分开来。”

    沈善登一脸严肃道：“李安导演我很尊重，这就是Beyond！哈哈，我说的是超越啦，是超越！”

    说的多了，大家也就脱敏了。

    说Beyond就是Beyond，谁胡思乱想，就是谁心里肮脏！

    沈善登已经不是别人批评的时候才打《色戒》，他没事就打《色戒》。

    票房成绩说明一切。

    越打《色戒》成绩越高！

    这就是市场行为，哈耶克的大手！

    周日。

    《督公》周六初步统计完成，单日票房3750万！

    各方再度失声！

    这不仅意味着刷新了《变形金刚》创下的单日票房记录！而且代表实际票房，实实在在的迈过了两亿门槛！

    上映十天，《督公》突破两亿！

    创下了最快两亿票房记录！

    在《督公》票房破两亿之际。

    长春。

    韩三平深吸一口寒气。

    他现在心里就一个想法，加印！

    《督公》的票房是真的逆天了，实打实的刷新《变形金刚》的成绩。

    他押注沈善登图的是几年之后，谁曾想兑现的如此之快！

    比中彩票还刺激！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执掌中影烧的不是火，直接养出来了一条龙，已经有媒体喊出开启了中国电影新纪元！定义市场新规则！

    所以，韩三平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投名状》《赤壁》的事了。

    他只想做好《督公》的发行保障，直接杀向了长春洗印厂。

    急麻了。

    韩三平大腿都拍麻了。

    “咱们，能不能再腾出一点产能？加急费加倍，三倍！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协调。”韩三平希望长春电影制片厂洗印分厂，能再加一把劲。

    《督公》制片主任张能手，跟在旁边。

    他作为中影代表驻厂，直接在洗印车间打地铺。

    不过辛苦是值得的，把韩三平等到了，心里已经笑咧了。

    洗印厂厂长连忙道：“我已经驻厂了，工人三班倒，也联合了另外一家洗印厂，一块赶工。”

    “但现在给贺岁档高峰期，我们都在满负荷运转。”

    韩三平急归急，但是也知道工厂产能不是说有就有的，他深情道：“《督公》是我们的争气电影，给我们争了一口气，大家尽可能再加一把劲。”

    “电影成绩越好，我们行业才会越好，电影人腰杆子也能更硬。”

    大陆电影人腰杆子开始硬了，对于有些人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赤壁》片场，河北外景地。

    赤壁制片人张家振拿着刚收到的传真，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他小跑着，找到正在和美方保险公司争论的吴语森。

    把吴语森叫到一个没有外人的办公室，张家振的声音有点抖：“吴导，中影，中影那边发来了正式函件。”

    吴语森正焦头烂额，不耐烦地挥挥手：“什么事？又是催进度？跟他们说，我们在想办法协调！”

    “金城武离组是因为戏份全部拍完，我正在进行最后一场大场面高潮戏火攻曹营，不要打扰我的创作！”

    “耽误一天，也损失他们的钱！”

    “不，不是催进度。”

    张家振咽了口唾沫，“是，是审计通知。”

    “中影对《赤壁》进度和各种意外非常不满意，审计工作组要下周直接进驻，对项目所有开支进行专项审计，重点核查超期成本和演员片酬支付情况。”

    “还有，关于主要演员金城武合约到期离组的问题，中影法务部发来了措辞严厉的提醒函，要求我们严格按照合约精神处理，否则将视为重大违约，保留追究法律责任和索赔的权利。”

    “同时，关于美国保险公司要求提前杀青的申请，中影明确回复不予批准，要求他们必须完成合同约定的承诺，否则将拒绝支付剩余尾款并启动反索赔程序。”

    “而且中影制片代表，已经带人扣押了电影素材，确保审计工作正常进行。”

    “这，这，怎么可能！”

    吴语森愣住了，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他一把夺过传真，快速扫视着上面冰冷而官方的措辞。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引以为傲的国际大导尊严上。

    “不可能！”

    吴语森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

    “中影难道不怕影响《赤壁》的拍摄进度，他们投了这么多钱在里面。”

    吴语森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憋屈得几乎要爆炸。

    大陆的投资方，尤其是中影，在他过往的经验里，向来是予取予求，为了请到国际团队和大牌明星，姿态放得很低，遇到问题也多是协商解决，何曾如此强硬过？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和羞辱！

    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和多年积累的国际地位在这个瞬间被踩在了地上。

    “他们怎么敢？！我是吴语森！《赤壁》是国际大片！他们懂不懂电影运作的复杂性？！他们这是在干涉创作！准备暂停拍摄！”

    张家振脸色大变道：“这部戏资方不只是中影，一旦暂停拍摄，所有资方都会反对的。吴导，你要考虑清楚，主要市场在中国，其他资方不可能支持我们！我们不可能和中影对着干。”

    “而且素材已经封存了，现如今金城武走了，梁朝伟也有可能走，主要是内地人撑着。中影接手的话，是有可能撑住的。”

    “而且《色戒》现在的情况，中影如果要求梁朝伟配合，他很难拒绝。比我们说话更有用，因为《色戒》定性问题，他需要和这边打好交道。”

    张家振没有提中影转变的巨大原因，毕竟是吴语森放话封杀的导演作品。

    “中影，中影以前不是这样的！”

    吴语森不得不冷静下来。

    这一切的改变，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名字和那部电影，《督公》，沈善登！

    曾经以为只是随手可以处理的一个扑街仔，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小人物，如今无声无息地撼动了他的地位。

    以《督公》现在的热度，就算《赤壁》的剧组危机爆出来，恐怕也抢不到头条。

    而且《督公》的成功，无疑给了中影底气，韩三平的大片战略，落脚点不只是他的《赤壁》，陈克辛的《投名状》。

    一条新的路径走通了，走的还更好。

    就算撕破脸，韩三平也能承受失败。

    因为这条新路是他亲自指挥的，再加上《督公》成功在前，失败只是探索电影发展之路的成本。

    而且吴语森听到的小道消息，沈善登项目管理能力很强，培养了一批自己的班底。

    他要是撂挑子，中影真有接管的人。

    张家振看他冷静了下来道：“谈，我们也可以谈。中影肯定不愿意看到项目真的流产，只是对于项目存在疑虑。”

    听着张家振的安慰，吴语森心情没有丝毫缓松，憋屈和无力感几乎让他窒息。

    他甚至都没见过沈善登本人！

    韩三平也没有亲自和他打招呼，就是被一部现象级电影的影响力扫到了。

    被好莱坞扫地出门后，真的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了吗？！

    “对了，陈克辛呢，联系陈克辛。”

    吴语森心中升起了希望，还想挣扎一下。

    港岛。

    陈克辛接到制片人的电话时，还挺嗨皮，这部戏他赚了一栋别墅。

    李连杰片酬怎么可能开到一个亿，市场价也就是一千万美元。

    而且这一千万，还需要李连杰卖命的打。

    如果是文戏，李连杰连五百万美元的片酬都拿不到。

    如果是暗黑、文艺格调的文戏，连一百万美元都开不到。

    “赶上好时候了。”

    陈克辛美滋滋。

    内地这块肉太肥了。

    “陈导，麻烦大了！中影那边突然派人过来，不打招呼，说要‘了解项目进度和预算执行情况’，态度很强硬！他们不是来沟通的，是来查账的！”

    “翻合同翻得比我们还仔细！还提到李连杰一亿片酬演文戏的问题，问我们‘市场预期’的评估依据是什么，这，这摆明了是查我们啊！”

    陈克辛拿着话筒，半天没说出话。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

    查账？质疑李连杰的片酬和角色？

    中影投资他，向来是尊重创作，很少在具体细节上如此刁难。

    “他们，他们凭什么？”

    顷刻间。

    陈克辛像是回到了港片时代，被弯岛团伙，以及发行商拿捏的时候。

    那时候，真孙子啊！

    他的声音变得干涩，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惶：“李连杰的片酬是市场决定的！他的录像带能卖多少？！”

    陈克辛念叨着“国际市场”、“电影的艺术表达”.

    挂掉电话。

    陈克辛烦躁的走来走去，给李连杰打去电话，沟通好双方的说辞。

    等接到吴语森电话的时候，陈克辛才恍然大悟。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沈善登想死了！招惹李安，又来干我们？！”

    听对方说完情况，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一股巨大的憋闷和怨气堵在胸口。

    卧槽，沈善登怎么这么坏啊！

    经过陈克辛提醒，吴语森灵感爆发。

    他们可以联合，而且也不用担心直接面对中影，可以让李安顶在前面。

    “吴导，李安发布了个人声明。”

    见吴语森越聊越嗨，张家振不得不打断提醒，语气骇然。

    陈克辛老婆吴君茹也是声音颤抖提醒道：“快，快看。”

    吴语森看着李安声明的传真，忽然感到无比的悲凉。

    港岛那边，陈克辛，更是跌坐在了地上。

    李安的一则声明，直接震惊了所有人。

    也炸翻了所有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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