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 章 紫灵再临藏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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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典当行腐朽的门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没有发出惯常的**,只有一股凛冽的寒气卷着细碎的冰晶,瞬间驱散了屋内浑浊的海腥与汗臭。
陈三钱正低头拨弄着算盘珠,指尖划过冰冷的木框。
寒气袭来,他猛地抬头,油灯昏黄的光晕里,一道身影已无声无息地立在柜台前。
依旧是那身素白如雪的云纹法衣,衣袂无风自动,带着拒人千里的清冷。
紫灵仙子的脸大半隐在兜帽的阴影下,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周身散发的寒意比上次更甚,仿佛刚从万年冰窟中走出。
“仙…仙子?”陈三钱脸上的市侩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化为恰到好处的惊愕与恭敬,连忙放下算盘,微微躬身。
心脏却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丹田深处因寒气刺激而微微抽搐的逆灵根,带来一阵熟悉的隐痛。
袖中那块仙元石残片也仿佛被冻住,冰凉刺骨。
紫灵没有回应他虚伪的客套。一只戴着薄如蝉翼的冰丝手套的手,缓缓伸出袖口。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将一件东西轻轻放在布满油污和划痕的柜台上。
啪嗒。
声音很轻,却像冰锥砸在陈三钱心上。
那是一块玉佩。
准确地说,是半块。
断口处参差不齐,如同被某种狂暴的力量生生撕裂。
玉佩质地温润,呈现出一种极淡的、近乎透明的冰蓝色,即便在昏暗的油灯下,内部也仿佛有微弱的寒光在流动、凝聚,核心处一点深蓝,如同冰封的星辰。
一股精纯到令人心悸的寒气正源源不断地从断口和那点深蓝中弥漫出来,柜台表面瞬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迅速蔓延。
陈三钱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半块玉佩上,袖中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冰魄石!而且是品质极高的冰魄石核心!这绝非普通“家传玉佩”那么简单!
这寒意,这灵韵……它更像是一件被暴力破坏的、极其强大的冰系法宝的核心部件!
紫灵仙子到底在追查什么?或者说,她在图谋什么?
“认得它么?”紫灵的声音响起,比柜台上的冰霜更冷。
她终于微微抬起了头,兜帽下的阴影里,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极地深渊,毫无感情地注视着陈三钱,仿佛在审视一件死物。
陈三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茫然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这…这玉质看着非凡,可惜了,断成这样……小的眼拙,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玉料。敢问仙子,这是……”
“它叫‘冰魄’。”紫灵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门外呜咽的海风。“三天前,在‘听涛别院’附近,被人夺走。”她刻意加重了“听涛别院”四个字。
听涛别院!陈三钱瞳孔骤然一缩!那个玄天派安置边缘弟子的地方!
昨天那个典当家书、控诉家族断绝接济的赵平,就在听涛别院!
他脑海中那本无形的“情报账册”瞬间翻开,赵平的名字与听涛别院紧紧联系在一起,旁边还标注着“****”、“疑似与采买执事有关联”!
紫灵的目光锐利如冰锥,仿佛能穿透他伪装的皮囊,直刺心底:“夺它的人,手法很糙,留下了点东西。”
她的手指在冰魄石断口附近轻轻一点,那里沾染着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污渍——像是凝固的、被冻住的陈旧血迹,透着一股阴冷的铁锈味。
陈三钱的心沉了下去。这手法,这气息……太熟悉了!
血腥味里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海藻腐烂的腥气——钱满仓那条疯狗手下惯用的手段!
他瞬间明白了紫灵找上门来的真正原因!
她不是来典当,也不是单纯来找失物,她是顺藤摸瓜,找到了钱满仓这条线,而钱满仓和自己那笔“死人财”的恩怨,在乱星海底层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听说,”紫灵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如同冰棱摩擦,“你和钱满仓,最近闹得不太愉快?为了……八十块灵石?”
每一个字都像冰针,扎在陈三钱紧绷的神经上。
果然!她知道了!知道他和钱满仓的冲突,甚至很可能猜到了那八十灵石的来历!
玄阴令的铡刀悬在头顶,钱满仓的悬赏如同附骨之疽,现在又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目的不明的紫灵仙子……他感觉自己像被三股无形的巨力挤压在中间,几乎喘不过气。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内衬,紧贴着皮肤,带来更刺骨的寒意。
他垂下眼睑,避开那能冻碎灵魂的目光,喉咙发干:“仙…仙子明鉴。那钱满仓…仗势欺人,觊觎小的偶然所得,实乃无妄之灾……”
“我对你们的恩怨没兴趣。”紫灵再次冰冷地打断,兜帽下的视线扫过他瞬间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我只要‘冰魄’的另一半,还有夺走它的人。”
她微微停顿,那股迫人的寒意稍稍收敛了一丝,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沉重的、带着交易意味的压力:“替我找到线索。在这乱星海,你的能耐,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厉害一点。”
她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柜台下那本露出一角的粗糙黄麻纸账册。
“作为交换,”紫灵的声音放低了几分,却更有分量,“钱满仓那条疯狗,暂时不会再有机会咬到你。至于玄阴水府那边……”她的话没有说完,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空白。
玄阴令!这近乎直白的威胁和诱惑,让陈三钱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正是被你检举我讹诈勒索,才会被玄阴老祖降下法旨彻查。
庇护!来自一个强大修士的、针对钱满仓的暂时庇护!
甚至可能……对玄阴令带来的致命压力进行某种程度的缓冲!
这是他现在最迫切需要的东西!足以让他从那三股挤压的巨力中获得一丝喘息之机!
然而,巨大的诱惑背后是更深的漩涡。
卷入紫灵仙子这种人物的事情,追查一块明显关系重大的冰魄石,对手还是钱满仓甚至其背后可能更可怕的存在……这是真正的火中取栗!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陈三钱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袖中仙元石残片的冰凉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丹田逆灵根因恐惧和压力而产生的微弱悸动带来阵阵刺痛。
他需要时间!需要这暂时的庇护来应对迫在眉睫的玄阴令!
更需要利用紫灵的力量,去撬动钱满仓,甚至……去探查那青阳宗洗钱链背后可能存在的巨大利益!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那股市侩的油滑和卑微已被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混合着恐惧与野心的光芒取代,直视紫灵那双冰冷的眼眸:“仙子需要线索,小的…可以尽力!但小的身处漩涡,朝不保夕,那钱满仓和玄阴令……”
“三天。”紫灵干脆利落地给出了期限,冰冷的声音不容置疑。“三天内,我要确切的消息。否则,交易作废。”她似乎看穿了陈三钱的拖延之念。
陈三钱心头一紧,三天!时间太紧了!他牙关紧咬,一股狠劲冲上头顶:“好!三天!小的必尽全力!但请仙子也务必……”
“拿着。”紫灵不等他说完,屈指一弹。一道微弱的白光闪过,一个寸许高、触手冰凉的羊脂白玉小瓶落在柜台上,瓶身没有任何纹饰,只在瓶底有一个极其微小的、仿佛冰晶凝结而成的雪花印记。“里面是‘寒髓丹’,能暂时压制你丹田的隐痛,让你有力气干活。别耍花样。”
寒髓丹!陈三钱瞳孔一缩,这种丹药价值不菲,对压制阴寒反噬有奇效,正是他此刻急需之物!
她连自己丹田有异都看出来了?这女人……太可怕了!
紫灵不再看他,仿佛完成了某种交易程序。
她最后瞥了一眼那半块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魄石,兜帽下的目光似乎流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像是刻骨的执念,又像是深藏的疲惫。
她没再说话,雪白的身影如同融入寒雾,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当铺。
那刺骨的寒意随着她的离去迅速消散,但柜台上的半块冰魄石依旧散发着幽幽冷光,玉瓶冰凉。
当铺内只剩下陈三钱粗重的喘息声和海风穿过破门的呜咽。
他颤抖着手,拿起那个羊脂玉瓶。触手温润,却又透着内里的寒意。
他拔开瓶塞,一股精纯凛冽的寒气混合着奇异的药香扑面而来,让他因隐痛而烦躁的丹田瞬间感到一丝舒缓。
他低头,看向那半块冰魄石。
断口狰狞,那点深蓝如同冰冷的眼睛,也在注视着他。
听涛别院……赵平……钱满仓……青阳宗洗钱链……冰魄石……玄阴令……
无数条线索如同冰冷的毒蛇,在他脑海中疯狂扭动、缠绕。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玉瓶,冰冷的瓶身硌得掌心生疼。
风暴眼短暂的死寂,彻底结束了。新的、更致命的漩涡,已将他牢牢吸住。
他必须在这三天内,从这冰冷的乱麻中,扯出能让自己活下去、甚至撬动局面的那一根线!
【当票碎片·无名账册】
癸卯年七月初九,昏,寒气侵骨。
收:
半块冰魄石——一枚(寒光摄魄,断口狰狞)。
三日通牒——一道(仙子垂目,字字如冰)。
寒髓玉瓶——一个(暂缓隐痛,饵藏钩深)。
支:
市侩假面——一副(遇冰即碎,狼狈毕现)。
心头安稳——三分(悬刃加颈,雪上添霜)。
喘息之机——一隙(以危换安,饮鸩止渴)。
备注:
冰魄非俗玉,断痕藏旧恨。
听涛别院旁,血渍凝霜刃。
三日通牒至,双危(钱疯、玄阴迫)暂隐。
寒髓入喉冷,前路雾更深。
火中欲取栗,且看指间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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