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埋下第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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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露水还挂在镇政府院墙外的梧桐叶上,肖锋抱着一摞文件推开扶贫办的门时,鼻尖先撞上了霉味——
那是一种混合着潮湿纸张与陈年木头的气息,像是被封存多年的老屋突然被打开。
空气中浮着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混杂着灰尘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心头却莫名涌起一丝兴奋:这正是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适合埋下第一颗棋子。
说是办公室,其实是间废弃的仓库。
墙皮剥落处露出红砖,像旧伤疤一样裸露在外,斑驳陆离,仿佛岁月在墙上刻下了无声的控诉。
窗户被木板钉死了一半,仅有的天光从裂缝里漏进来,照见满地积灰中散落着几个空酒箱,灰尘在光线中缓缓浮沉,像是时间也在这里凝滞了。
脚下的地面有些湿滑,踩上去有种微微下陷的触感,像是踏进了一片未干的泥潭。
“这就是我的战场。”肖锋在心里默念,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鞋底在水泥地上蹭出刺啦声,他放下文件,弯腰捡起块碎砖垫在歪斜的窗框下,抬头时笑出颗虎牙:“王姐放心,我从小就住筒子楼,这点地方够使。”
袖口擦过灰尘时,指尖传来粗糙的摩擦感,像是摸到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跟在后面的党政办王姐搓了搓手,目光在墙角结满蛛网的电闸上扫过,“你先凑合两天,等后勤科调了桌子就搬新的。”
她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工作牌绳,金属扣在晨光里闪了闪,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余光瞥见王姐松了松肩膀,转身时裤脚带起的风卷着灰尘打着旋儿,撞在他脚边的旧纸箱上——
里面露出半截泛黄的信笺,血手印的红在灰里格外刺目,像是撕裂了这片灰色世界的伤口。
肖锋心中猛地一震,眼神倏然定格。
他蹲下抽出那叠信,一封封翻看,眉头越皱越紧。
每一页都像是在质问他:你是来做什么的?
是镀金?还是真要为老百姓做点实事?
“老杨……”他摩挲着信纸上的褶皱,忽然想起昨夜在档案室翻到的信访登记本——
青云村土地确权纠纷,五年间上访27次,最近一次记录是三个月前:“当事人情绪激动,拒签调解协议”。
他心中微微一紧,仿佛听见了那个老人在深夜独自写下这些字句的声音,沙沙的笔尖划过纸面,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不甘。
“我要把这个案子拿下!”肖锋在心底对自己说。
不是为了表现,而是因为,他必须赢!
只有真正解决一个真正的难题,才能证明自己不只是个空降干部。
指尖划过图纸边缘,有一种冷硬而光滑的质感,像是某种不容更改的命运轮廓。
他把红线图夹回牛皮纸袋,站起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落在他肩上,仿佛某种仪式的开始。
镇政府晨会的电铃响了第三遍时,肖锋抱着信访档案走进会议室。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茶香,混杂着木头与粉笔的味道。
赵国栋正端着搪瓷杯抿茶,见他进来,杯沿在唇边顿了顿。
这位镇党委书记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藏青色夹克洗得发白,右肩却永远比左肩高半寸——
肖锋打听过,那是当年下村劝架被牛顶的旧伤。
此刻,他的右手正无意识地揉捏着杯沿,像是在掂量什么。
“今天重点说两件事。”赵国栋放下杯子,杯底在木桌上压出个湿印,“一是扶贫资金审计,二是青云村的土地纠纷。”
他目光扫过参会人员,最后停在肖锋脸上,“小肖,你不是在扶贫办?这案子归综治办管。”
“赵书记,我看过信访记录。”肖锋翻开档案,指节抵着老杨的血手印信,“五年27次上访,老百姓跑断腿。扶贫办本就该连着民心,我想试试。”
他说话时盯着赵国栋右肩的旧伤,那处衣料因常年倾斜磨得发亮,像是某种无声的勋章。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妇联主任的钢笔掉在地上,“当啷”一声惊得人缩脖子。
赵国栋拇指摩挲着茶杯沿,忽然笑了:“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他声音像砂纸擦过粗瓷,“但基层不是论文答辩,不是靠嘴皮子能解决的。”
肖锋弯腰捡起钢笔递还给妇联主任,抬头时眼里亮着光:“我愿意试试,至少不能让老百姓再跑空趟。”
赵国栋最后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三天,肖锋像块浸透了水的海绵。
他在档案室翻出1998年的《青云镇土地划界图册》,纸页脆得一翻就掉渣;
又找郑敏帮忙复印了老杨的宅基地契约、村集体的土地台账,连十年前修灌溉渠的工程验收影像都调了出来——
画面里,一块刻着“杨宅东界”的青石碑歪在泥里,被施工队的铁锹碰得转了方向。
“肖哥,你贴那说明是要干啥?”郑敏抱着一摞复印件跟在他身后,看他往政务公开栏贴《关于青云镇历史土地确权情况的说明》,“这事儿综治办都调解八次了……”
“第八次和第九次不一样。”肖锋用胶带粘牢纸角,“前八次是关起门调解,老百姓看不见;第九次要让他们看见,政策不是藏在抽屉里的文件。”
他转身时,看见老杨佝偻的身影正从公示栏前直起腰,手里攥着的旧布包被攥得变了形。
老杨来的那天,扶贫办的霉味里混进了艾草香。
他把布包往桌上一放,粗粝的手掌拍得灰都飞起来:“小同志,你说的那老地图,能给我瞅瞅不?”
肖锋展开从档案室翻拍的手绘地图,用铅笔在“青云村三组”位置画了个圈:“杨大爷,您指认下宅基地的位置?”
老杨布满老茧的食指颤巍巍点在地图右下角:“就这儿,东边到河沟,西边挨着老李家的杏树……”
他突然顿住,抬头盯着肖锋,“你咋有这图?二十年前村会计画的,早烧了。”
“没烧,在档案室的虫蛀图册里。”肖锋从抽屉里拿出工程验收影像的打印件,界碑上的“杨宅东界”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墨香,“当年修渠时,界碑被挪了半米,您的宅基地就这么‘缩’进了村集体土地。”
老杨的手抖得厉害,指节叩在照片上咚咚响:“真……真能改回来?”
“能。”肖锋翻开《土地管理法》,逐条指给他看,“您有1982年的宅基地契约,有界碑证据,政策也支持。”
他抬头时,看见老杨眼里泛着水光,像他母亲调解纠纷时,那些终于等到公道的人眼里的光。
协调会设在老杨家门口的晒谷场。
肖锋搬来长条凳,综治办主任、司法所长、村支书依次坐下。
老杨的邻居们端着饭碗围过来,晒谷场的银杏树下挤了二十多号人。
“这是1998年的划界图,”肖锋展开地图,用激光笔点着界碑位置,“这是2009年修渠的工程影像,界碑被移动前的原始位置。”
他转向村支书,语气坚定,“根据《确定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的若干规定》第二十一条,连续使用满二十年的宅基地,可认定为现使用者所有。但杨大爷的宅基地是被人为挪动界碑导致的登记错误……”
村支书的脸涨得通红,手指抠着板凳缝:“那……那当年是为了集体利益……”
“集体利益不是侵害个人权益的借口。”肖锋声音不高,却像根钢钉钉进人心里,“杨大爷的契约、界碑、连续居住证明,三项证据链完整。”
他转向老杨,温和地说,“您看,调解协议这样写,行不?”
老杨捧着协议的手直抖,突然站起身朝肖锋鞠了个躬:“小同志,我给你磕个头……”
“使不得!”肖锋赶紧扶住他,余光瞥见人群外围的赵国栋。
镇党委书记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谷壳,目光落在肖锋胸前的工作牌上,像是要把那枚金属牌看出个洞来。
散会时已近黄昏,老杨硬塞给肖锋一把晒干的野山椒。
辣椒带着辛辣的香气,指尖捏着它,有一种粗糙而温暖的触感。
肖锋捧着辣椒往回走,路过镇政府大院时,看见赵国栋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窗玻璃上投下他的影子,手在桌上重重一按——不知道是拍文件,还是拍桌子。
肖锋摸了摸口袋里的《孙子兵法》,书页间夹着老杨的血手印信。
夜风掀起他的衬衫下摆,他望着赵国栋办公室的灯光,忽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理越辩越明,局越破越清。”
只是这第一局破了,下一局的棋,才刚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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