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袍男子袖口的黑血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的暗纹竟与御花园假山下的符文隐隐呼应。萧临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指尖触到对方衣袍下凸起的硬物  ——  那是一块刻着  “护”  字的玄铁令牌，边缘还残留着当年宫变时的刀痕。

                  “统领撑住！”  南宫羽将解毒丹强行塞进他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却没能止住金袍男子不断渗出的黑血。金袍男子抓住萧临渊的手腕，掌心的温度越来越低：“御花园……  坤宁宫……  有密道相连……  血影阁的祭坛……”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金芒在他体内骤然熄灭。

                  赵凛银枪拄地，望着金袍男子失去生气的面容，突然想起乳母曾说过，当年有位护卫为救先帝，身中七刀仍死守宫门。他俯身掀开死者的衣襟，左胸处果然有七道深浅不一的疤痕，最深处的刀痕形状，与镇抚司指挥使那柄玄铁斧的刃口完全吻合。

                  “传朕旨意，以王侯之礼厚葬统领。”  赵凛的声音在暮色中格外沙哑，他转身看向皇宫深处，飞檐翘角在夕阳下投出的阴影，像极了血影阁令牌上的骷髅轮廓，“今日起，封锁御花园，任何人不得靠近假山百步之内。”

                  禁军统领领命而去，靴底踏过血洼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萧临渊捡起那枚刻着  “幽”  字的玉扳指，与之前在玲珑阁发现的半枚拼在一起，接缝处竟浮现出一幅微型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标出三个红点  ——  御花园假山、坤宁宫祭坛，还有一处隐藏在西华门的阴影里。

                  “西华门是禁军换岗的必经之路。”  南宫羽用折扇点向地图，“这里守卫最森严，血影阁却将据点设在此处，分明是故意挑衅。”  他突然注意到玉扳指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用西域文写就，翻译过来竟是  “以血养蛊，以魂铸器”。

                  就在这时，天牢方向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赵凛银枪一振，率先朝着皇宫奔去，龙靴踏过的地砖上，散落着几枚被炸开的锁链碎片，碎片上的倒刺还缠着禁军的皮肉。

                  西华门的禁军早已乱作一团，他们举着火把的手不断颤抖，照亮了城墙上诡异的景象  ——  数十名禁军被钉在城砖上，胸口都插着血影阁的令牌，令牌尖端的血珠滴落在地面，汇成与地图上相同的符文。

                  “是调虎离山计！”  萧临渊断剑燃起火焰，照亮城墙角落的暗门，暗门缝隙中渗出的血腥味，比城墙上的尸骸还要浓烈，“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御花园的密道！”

                  赵凛一脚踹开暗门，扑面而来的腥风中夹杂着熟悉的苦杏仁味。密道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数百盏长明灯，灯油竟是用活人血液炼制而成，灯芯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像极了冤魂的啜泣。

                  南宫羽突然停在一幅壁画前，壁画上画着西域的雪山，山巅的宫殿里，一群黑袍人正将孩童扔进血池。他用折扇刮开壁画表层，底下露出的内容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  画中主持献祭的黑袍人，赫然戴着与李墨同款的青铜面具，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竟与户部尚书有七分相似。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赵凛的银枪在掌心微微颤抖，枪尖映出自己眼底翻涌的怒火，“难怪江南漕运的账本会不翼而飞，他是想挪用漕银购买西域蛊虫！”

                  密道尽头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伴随着孩童的哭喊声。萧临渊断剑在前，推开最后一道石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  数十个铁笼并排摆放，笼中全是四五岁的孩童，他们手腕上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顺着铁笼的缝隙滴入底下的血池，血池中央的青铜柱上，缠绕着与坤宁宫相同的三阴锁魂链。

                  血影阁的黑袍人正围着血池吟唱，为首者缓缓转过身，摘下青铜面具的动作与李墨如出一辙。当看清那张脸时，赵凛突然握紧银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  那竟是早已  “病逝”  的前户部尚书，他左脸的疤痕在灯火下扭曲如蛇，正是当年被乳母用青铜拐杖砸出的伤口。

                  “三皇子殿下，别来无恙。”  前尚书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他抚摸着血池中的青铜柱，柱身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影  ——  竟是失踪多日的户部尚书内侄，他的心脏被锁链穿透，仍在微弱地跳动，“你看，用活人心脏养的血蛊，是不是比死物更有灵性？”

                  萧临渊的断剑突然出鞘，火焰在密道中映出他狰狞的面容：“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斩了你这妖人！”  他的身影在火光中化作一道赤色闪电，断剑劈开黑袍的刹那，前尚书的身体突然爆裂，无数血蛊从他体内涌出，朝着笼中的孩童爬去。

                  赵凛银枪横扫，枪尖挑起的劲风将血蛊尽数卷入火焰，南宫羽则趁机撬开铁笼的锁，将吓得瑟瑟发抖的孩童护在身后。当最后一只血蛊被烧成灰烬时，青铜柱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柱身浮现出与玉扳指相同的地图，地图上的第四个红点，赫然是太和殿的龙椅之下。

                  三人面面相觑，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原来血影阁的真正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密道外传来禁军换岗的号角声，赵凛望着龙椅的方向，突然明白了乳母临终前的眼神  ——  那不是安详，而是深深的忧虑。他握紧银枪，枪尖在灯火下泛着冷光：“看来，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萧临渊将断剑归鞘，剑鞘碰撞的声响在密道中回荡，像极了死神的脚步。南宫羽合上折扇，扇骨敲击掌心的节奏，与血池里残存的心跳声渐渐同步。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密道深处，只留下满地燃烧的血蛊残骸，在黑暗中发出最后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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