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中。

    许知泉沉默了下，又开口道：

    “不过现在我们最关键的债务问题，冉冉的资金其实已经给解决了。

    他们想用债务拖死我们、逼我们就范交出‘晨风科技’，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的。”

    许晨：“这个‘大老板’隐在暗处，不知道是不是有后手。

    他们能蛰伏等上两年时间，这份耐心实在没法让人轻视……”

    许知泉又沉默了下，明显也在思量。

    老许又想了想，开口说道：

    “你去找一下吴霏霏吧。”

    许晨：“我不是不方便见她？”

    许知泉：“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大老板’的事情，必须要让吴永铭知道才行。

    现在看来，‘大老板’的势能，不是我们一家地方民企能完全左右的。

    需要让吴永铭知晓。

    而且，他也本来就在局中了。”

    许晨：“好，我知道了……”

    ……

    ……

    第二天，3月4日，星期二。

    中午的时候，许晨专程去了一趟沪城外国语大学。

    在学校东门附近的一家麦当劳，又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吴霏霏。

    吴霏霏见面还是那副开朗乐观的模样，但眼神中还是有些挡不住的慌乱紧张。

    待许晨点了吃的、找了靠窗位置坐下，开始关心问起吴霏霏的近况时，小姑娘的腰背终于塌了下去，一时间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但吴霏霏还是用很快的时间做好了自我心理修复，又挺起胸膛，将面前的汉堡结结实实咬了一大口下去。

    许晨四下看了看，确认谈话空间相对私密，这才压低了声音，把父亲许知泉那边的情报，大致上跟吴霏霏讲了讲。

    吴霏霏心思聪慧，虽然不完全了解事情的背景，但也很快听出了最关键的核心信息。

    她点了点头，低声开口说道：

    “好，我知道了……

    ‘大老板’的事情，我会告诉我妈，我妈会想办法去跟我爸说的。”

    ……

    ……

    省城。

    一间极私密的商务会所。

    门前挂着一块古铜的铭牌，印着一个欧式复古的狮头图案，底下写着“梵克公馆”四个字。

    “梵克公馆”之内，一个装修复古豪华的房间里……

    陈波新：“今天已经是4号了，明天‘晨风’的一亿多债务就要还了……

    许知泉怎么还没任何动静？

    不会有什么变数吧……”

    Frank：“不要着急。

    谁会心甘情愿就把身家性命交出来，都是真正死到临头才求饶的。

    今天晚上，估计许知泉要彻夜难眠了。

    你睡个好觉，明天准备跟他签合同。”

    陈波新：“前段时间他还在四处走动，会不会真的融到钱了啊？”

    Frank：“垂死挣扎而已。

    他的人脉我都清楚，现在能借到小几千万已经算是极限了。

    将近二十亿的资金缺口，还要在这么短时间拿出来，他办不到。”

    陈波新：“万一……

    我是说万一，许知泉就是尥蹶子放弃等死，不来找我们呢？”

    Frank：“他是生意人，会想通的。

    许知泉还不到五十岁，即使这次跌倒了，也还有心力再爬起来。

    所以他会在乎在圈子里的名声，不会真的放弃，等着‘晨风’破产清算的……

    万一他真的想不通，不来找我们也没关系。

    他接受破产清算，我也有办法把‘晨风’一点一点收过来。

    只不过要承受的损失稍微大一些，耗的时间稍微久一些。

    但无论如何，‘晨风’都是我们的。”

    他端起手中的威士忌晃了晃：

    “我看上的东西，都跑不掉。”

    陈波新：“好！那我要提前恭喜Frank总了！”

    Frank：“明天早上，再给他安排点催款手段吧！

    给他上点眼药，不要真等到下午才来找你。

    我晚上还有饭局，吃饭之前搞定这事。”

    陈波新：“明白！”

    ……

    ……

    3月5号。

    一大早上，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把黑色车子停在了“晨风总部园区”的大门前。

    而他们的后备箱里，还放着些黑白的横幅和油漆。

    领头的是个剃了寸头的、圆乎乎的黝黑男人，名叫“赖大强”。

    此刻赖大强嘴里叼着根烟，半靠在了车子身上。

    “强哥，什么时候动手？”

    “不着急，等陈总通知。”

    ……

    “晨风总部园区”的大门之内。

    赵峰带着一大帮子人，“呼呼喽喽”奔了过来，都是些精壮生猛的年轻汉子，。

    早上赵峰听到动静，便召集人手赶过来了。

    而除了“保卫部”的那帮兄弟之外，又额外从其他部门叫了些人过来，也是阵仗很足。

    果不其然。

    赖大强看到这架势，瞬间气势便缩了缩，眉头皱起有些犯憷。

    “强哥……怎么有这阵仗？”

    “草他娘的！这趟活得加钱！”

    “强哥怎么整？要不要再叫人？”

    赖大强眯了眯眼睛：

    “就给这点钱，加什么人？！”

    “那等下？”

    赖大强把烟头丢在地上，又抬脚踩灭。

    他目光扫过对面的人，最后把视线停在了赵峰的身上。

    然后赖大强抬起双手，朝他微微拱了拱。

    赵峰冷哼了一声，这便也抬手拱了拱。

    ……

    “锋哥，什么状况？”

    赵峰：“他们拿钱办事的，也不想伤筋动骨。”

    “那怎么搞？”

    “备好家伙事儿，以防万一。

    万一动手也注意轻重，不能给许总惹岔子！”

    “明白！”

    ……

    晨风总部大楼，8楼财务室。

    许知泉站在窗户边，嘴里叼着根烟。

    财务室内，还有方骏和谷学伟两人。

    两通确认的电话打完，谷学伟开口说道：

    “四笔款子共计1.19亿，全都还上了。”

    许知泉呼出口白烟，倒背着手微微点了点头。

    谷学伟：“刚刚银行的人，明显还是非常意外的。”

    许知泉：“意外的可不止他们。”

    谷学伟：“我在银行的朋友私下跟我说，他们其实已经做好催款、冻结账户，甚至是法院流程的准备了。”

    ……

    晨风总部园区大门口。

    赖大强的裤兜子里，传来“Hello  Moto”的电话铃声。

    他伸手掏出一个黑色的摩托罗拉翻盖，递到了耳边。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赖大强皱眉怔了怔，旋即说了声“好”。

    “强哥，动手吗？”身旁的兄弟跃跃欲试。

    “动手个屁！撤！”

    说着，赖大强已经转身拉开了车门。

    “啊？！不催债了？”

    “催个毛线？！人家都把钱还上了，咱还催个毛线的债！”……

    转眼之间，十几人挤进了那四五辆黑车里面，又调转车头消失无踪。

    赵峰这边。

    “峰哥，是不是被咱们兄弟的阵仗吓跑了？”

    “想什么呢！肯定是许总出手，在后面给摆平了呀！”

    “哦……”

    “你们在这守着，我去跟许总知会一声。”

    ……

    ……

    “闻香阁”茶楼。

    包间内，有四五人。

    除了陈波新之外，他还带了公司法务、财务的人，都是准备等下直接和许知泉签合同的。

    陈波新接了个电话，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却又被烫的全都吐了出来。

    身后的三四个下属吓得一激灵，却也不敢开口或上前。

    陈波新把杯子摔在桌上，摆了摆手说道：

    “出去出去，都出去……”

    几人不明所以，但都赶紧收起提前准备的合同、文本、公章，起身灰溜溜地走了。

    包间内，陈波新低声咒骂了两句，又把电话拨了出去：

    “他们把那一亿还上了。”

    Frank：“嗯，我刚知道了。”

    陈波新：“他哪里变出来的一个亿啊！真是闹了鬼了！”

    Frank：“我之前推测许知泉最多能借到小几千万，看来还是低估了。

    许知泉做生意很规矩，看来还是有人愿意信他，多拿了些钱借他。”

    陈波新：“他借到钱了，这怎么弄啊？”

    Frank：“不要慌，这一个亿就是他的救命极限了。

    后面的十八亿，他绝对不可能筹到的。”

    陈波新：“万一……”

    Frank：“没有万一。

    许知泉的人脉我都知道，现在他认识的人里，根本没人能在月底前支援十几亿给他。

    银行和机构现在不可能拿钱给他，江华钦那边已经被控住了，苏启泰跟他的交情还没到那个份儿上……”

    陈波新：“好……那就再等等？”

    Frank：“再等等。之前给他开价是一个亿对吧？”

    陈波新：“是，给他一个亿现金，然后把‘晨风’交出来。”

    Frank：“你可以再钓他一下，把一亿提高到两亿。

    上限是五亿。”

    陈波新：“好，明白。”

    ……

    ……

    3月6号，星期四。

    下午的时候，许晨收到了吴霏霏发来的一条消息，内容非常简短：

    【我爸回复说：知道了】……

    许晨电话拨给了老许，同步了下这个情况。

    许知泉琢磨了下，旋即爽朗的笑起来。

    许晨搞不清这俩老男人的哑谜：

    “啥意思？”

    许知泉：“吴永铭具体回复什么其实不重要，他能够回复消息，本身就是很重要的信号了。

    他说‘知道了’，就是让我们稍安勿躁。”

    许晨：“……”

    老许听上去很开心，又开口说道：

    “‘磐石资本’陈波新，又通过黄富仁联系我了，说是想要再聊聊。”

    许晨：“聊什么？”

    许知泉：“聊加价。”

    许晨：“……”

    许知泉：“说明他们急了。”

    许晨：“许总过去聊吗？”

    许知泉：“当然聊啊，看下对方开什么价先，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主动权了。”

    他顿了顿：

    “另外，我对那位‘大老板’Frank实在是感兴趣。

    如果吴永铭能够帮忙处置，我最好也能搞清楚这位‘大老板’的身份。”

    许晨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爸，还是小心。如果太过敏感，咱们不清楚反而可能更好。”

    许知泉：“放心，我心里有数。”

    ……

    ……

    转眼到了3月11号。

    这天傍晚，许晨正呆在8楼的小办公室，方骏姐姐的电话又拨了过来。

    电话那头，除了方骏还有老许。

    方骏开口道：

    “刚刚收到了冰哥那边的资金，共计18亿。

    冰哥说能给20亿的，我把账目重新算了下，目前18亿就够了。”

    许晨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冰哥真是人狠话不多，加上上次的一亿，随随便便这就是十九个亿打过来了。”

    方骏顿了顿，又开口说道：

    “打钱过来的，是个港岛的公司账户……”

    许晨：“啊？！”

    方骏：“我顺手查了下，是港岛霍家的一家基金公司。”

    “霍家？”

    许晨吸了口凉气，开口道：

    “哦……那难怪了。”

    方骏：“你知道？”

    许晨：“前年除夕冰哥参加春晚的时候，我还碰上她和跳水队的郭京晶，还有她的男朋友，霍家的公子霍企刚……”

    方骏：“朋友关系吗？能借18个亿，也是难以置信。”

    许晨琢磨了下：

    “冰哥提过一嘴，说她‘救过郭京晶的命’……

    虽然，我也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

    许晨又忽然生出一抹警觉，开口道：

    “你说的这个霍家的基金公司，是在谁名下的？

    这个能查到吗？”

    方骏：“啊？！”

    许晨有些着急：“是在霍企刚名下，还是他弟霍企山名下？

    或者说，背后是这俩兄弟的哪一个？”

    方骏：“这有差别吗？”

    许晨：“当然有差别啊。”

    方骏顿了顿：“你不太正常。”

    许晨：“……”

    方骏：“我得确认一下，回头复你。”

    许晨：“哦。”

    许晨的警觉，自然是想起郭京晶想要介绍霍企山和谢冰冉“认识”这件事。

    港岛的好些富商二代喜欢找运动员，这事儿还是让许晨有些介怀。

    ……

    电话中，许知泉又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磐石资本”陈波新那边，这几天又主动找了许知泉两次，果然是提出了“加价”。

    “刚开始陈波新提的是2亿现金，昨天又通过黄富仁给我放风，说不满意的话价钱还能往上谈。

    黄富仁说有机会谈到4亿。”

    方骏：“他们一开始开价只有一亿，现在能翻到4亿，还真是大手笔了。”

    许知泉：“先晾一晾他们吧，其实他们也在晾着我这边。

    他们应该不相信，我能再凑出十几亿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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