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阿奶他们想了想，这事情还是得和云岁阿爷说清楚。

    云岁这样子，是真上不了学了。

    云老爷子打算去和云岁阿爷商量商量。

    云姣想到了那个老道士，现在正管理着他们村的神庙。

    庙里面已经修好了几座神像了，很多人都去看过。

    他把神庙打理得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云姣自觉要去带着云岁去找他。

    云岁当天回到家里，他阿爷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抱着孙子哭了很久。

    “不去了，咱们岁岁不去上学了，阿爷想办法让你学个手艺，以后饿不死。”

    他本也没想孩子以后会多有出息，只是希望孩子能认识几个字，多交点朋友。

    但他注定是特殊的。

    特殊的人，很难融入人群中。

    云岁阿爷摸着小孙子的头：“以后岁岁就和阿爷学习做灯笼，做竹编。”

    云岁乖乖说好。

    “岁岁还疼不疼啊？”

    “爷爷我不疼了。”

    他喜欢和爷爷在一起，喜欢和云姣妹妹，还有小五哥哥几个在一起。

    他有朋友了，很好很好的朋友。

    第二天云岁自己在家，他阿爷去学校给他办理退学手续了。

    云姣问他：“云岁，你要不要去山上。”

    云岁把自己用茅草编的小狗给她看。

    “姣姣看，小狗，我做的。”

    “厉害厉害。”

    云岁眼神亮晶晶，完全没被之前的事情影响到。

    他很擅长将不开心的事情忘掉。

    也因为这样，他活得简单，也开心。

    “走，我们去找那个老道士。”

    云岁乖乖牵着云姣的手往山上庙宇那边去了。

    到了庙宇，老道士正在挂满红绸的大树下，悠闲的躺在躺椅上。

    闭着眼睛都没看他们就道：“来了。”

    “清风爷爷，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啊。”

    老道睁开眼睛：“要不你猜猜？”

    云姣撇嘴，她才不要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呢。

    老道的目光落到云岁身上。

    “小云岁啊，过来。”

    云岁走过去。

    “唉，回去吧，回去最后再看看你爷爷。”

    云姣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清风爷爷，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岁一脸茫然，他似乎没听懂，又似乎听懂了。

    “阿爷，阿爷……”

    嘴上喊着阿爷，云岁跌跌撞撞的朝家里跑去，手里的草编小狗掉到了地上。

    云姣赶紧跟了上去。

    老道士起身，捡起那个草编小狗。

    “命啊，不可违。”

    把那草编小狗挂在腰间，穿着一身老旧道袍的清风也跟在两个小孩身后下山了。

    云岁和云姣下山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群人闹哄哄的抬着个人过来。

    都没看清楚人，云岁就扑了过去。

    “阿爷，阿爷……”

    云岁阿爷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云岁的小手。

    “岁岁，不怕。”

    他说话都很费力气了。

    云岁哭了，他害怕，很害怕。

    周围的人看得都不忍心的别过了头。

    云姣过去给三叔公把脉。

    她会的还不多，但这脉相让她越发感觉不好。

    大家把人抬到了他家里，人放到了床上。

    云姣也听他们说了，是在路上发现昏倒的云岁阿爷。

    云岁很害怕，执拗的守在他阿爷身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床上的人。

    “林海来了，姣姣师父也来了。”

    云林海骑着摩托车，用最快的速度把云姣师父接来了。

    接着就是一番诊脉查看。

    徐老看完后摇头。

    “师父。”

    云姣看着他。

    徐老叹气：“已经油尽灯枯了，救不了。”

    云岁阿爷早年丧妻又丧子，儿媳妇生下了个有问题的孙子就跑了。

    他怪不了儿媳妇，因为家里太难了。

    所以他一个人把云岁拉扯长大，本就伤心过度的他更是耗费了许多精力。

    加上生活不好，他身上堆积了很多病。

    没钱治病，他就忍着。

    现在眼瞅着日子好点了，但他体内堆积的那些病却到了临界点。

    这次也是知道云岁被欺负，气急攻心，这些病症都爆发出来了。

    “我只能用药和针灸吊着他三天。”

    云姣嗯了一声：“谢谢师父。”

    她心里很不好受，第一次有点难过。

    三叔公对他们挺好的。

    云姣也是第一次体验到身边有人离去的事情。

    她走到房间里，蹲在云岁身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云岁抓着阿爷的手，呆呆的流泪。

    “姣姣，阿爷病了。”

    云姣拉着他的手：“嗯，不怕，你还有我们呢。”

    徐老给云岁阿爷针灸后，人醒过来了。

    但那脸色很难看，泛着死气。

    云岁或许是预感到了什么，像是他这样的人，本就能感知到别人感知不到的东西。

    “岁岁，咳咳咳……”

    “别难过，阿爷要去找你阿奶和阿爹了。”

    老人看着窗外。

    “只是以后阿爷不能陪着你了，别怕，阿爷只是，只是太想你阿奶和阿爹了。”

    云岁把老人枯瘦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阿爷，不走。”

    他声音哽咽，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他的亲人，只有阿爷了。

    “姣姣。”

    云姣走到老人身边：“三叔公。”

    “姣姣，三叔公拜托你，以后，能帮云岁就帮一下吧。”

    他知道，自己这话很自私，但是，但是他不得不自私。

    云姣点头：“好，以后我保护云岁。”

    这时候，清风道长走了进来。

    “云岁阿爷，云岁这孩子，与我有缘。”

    云岁阿爷浑浊的眼神，在此刻爆发出了光。

    他笑了，笑着哭了。

    “好，好啊……”

    “那我就，放心了。”

    “我放心了。”

    老人缓缓闭上了眼睛，不过还没死，只是太累了又睡了过去。

    三天的时间，云岁片刻不离的守在他阿爷身边。

    睡觉都是趴在阿爷床边。

    云姣第一次觉得，三天过得好快啊。

    最后那天，云岁阿爷回光返照，带着穿上新衣服的云岁拜师清风道长。

    他牵着孙子的手放到清风道长手上。

    “道长，以后麻烦你了。”

    短短的一句话，他用了最后的力气。

    最后看着门外：“阿庆，老婆子，你们来接我啦。”

    云岁阿爷离开了，是带着笑容离开的。

    在最后的时间把孙子托付出去，他已经安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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