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一铎的操作，一个月前的视频文件夹被找到。再按照老贼交代的大概交易时间，李一铎点开了那部分视频。

    视频清晰度一般，不过流畅度还有声音都很稳定。

    “是这个人吗？”

    快进了一段时间的老头儿独自刷手机抽烟喝小酒的画面，很快一个消瘦并且头发稀疏的半老男人偷偷摸摸走进来，开始了一段跟老头儿没有半点营养的污秽闲聊。

    “呸！”

    孙畅和李思语羞恼的唾一声，这两个老流氓！

    不过终究外号威狗的男人过来有正事，他把手腕上佩戴的绿水鬼解下来放到柜台上，也不搭腔只静静看着贼头。

    “三百块！”

    老头儿比几人想象的更不要脸，价值两三千块钱的手表，被他以十分之一的价格开价。

    “不够！”

    威狗的声音很沙哑，他沉声道：“老鬼，我欠人两千块钱，这块表便宜点卖给你，一千块钱就够了。它是我当年花大价钱买的，跟真货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急需用钱，才不会卖给你这个狗东西。”

    “三百五！”

    “九百！”

    “三百八十八，够发了！”

    “八百……”

    最终两人以五百块钱成交，威狗将这块复刻绿水鬼卖给了贼老头儿。他似乎确实很急着用钱，拿到现金之后立刻转身，也恰好将面孔暴露在监控镜头当中。

    “嗯？”

    林戈愣了一下，隐约感觉这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而且仔细再观察一下也能发现，这种眼熟并不是说确实认识这个威狗，而是他的五官还有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气质，让林戈有一种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的感觉。

    打个比方来说，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广省人，有些人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东北人；这人的一些小细节具备让林戈感到眼熟的特征，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李一铎，能把视频拷贝下来么，现在就发给吕草堂还有株市信息中心看看。”

    张勇对李一铎吩咐任务，再转头盯着满头冷汗的贼老头儿道：“这个威狗，你和他很熟？你应该知道他是做什么的，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吧？他平日里，是做什么的？”

    “这个……”

    老头儿干笑一声，擦擦脑门的冷汗道：“其实……也不是那么熟。就是偶尔……他打牌输了钱，就会把东西拿来我这里抵押换钱花。当然我肯定是不会收贼赃的，这人也没有做贼的本事，都是他自家闲置的玩意儿。所以警察同志，我是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啊！这块表我都看他戴了好多年了，具体怎么来的和我没有关系！”

    “所以……他现在人在哪里？”

    张勇知道这老东西绝对不会把什么事情都老实交代，但是这不重要，先把人抓到再慢慢把事情搞清楚也没问题。

    他低头看了林戈一眼，这只猫居然能从一块手表上闻到十多年前的痕迹，这有些不可思议了。

    “不……不知道，是真不熟。”

    老头儿依然还在嘴硬，似乎只要他不交代，整件事就和他没有关系。

    不过看张勇神情严肃，老头儿想一想还是犯怂道：“我只知道，他平常都在外面居委会附近的几家茶馆里打麻将。不过因为他牌品不好，每次输了钱都会骂人再加上摔摔打打，那边几家茶馆并不欢迎他过去。所以有时候他也会去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玩个满足再回来，那时候他的情绪就会比平时好上一些。”

    “他的真名呢？”

    “不知道……”

    “住在哪里？”

    “我就是个守店子的老头儿，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的，哪里会知道这种人住在什么地方啊！”

    “……”

    一看老东西一问三不知，张勇也没有办法了。毕竟哪怕硬塞也没有办法将这老货塞进人贩子嫌疑当中，只能耐心留在这里等待株市市局的支援队伍过来。

    叮嘱老头儿一声不准乱跑随时等候传唤，几人将绿水鬼作为证物收缴，来到店子外面。

    “张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科有些头疼。

    主要是作为一名外地过来的警察，他们能够在株市做的事情并不多。换作这要是在漳市，管你什么隐瞒不隐瞒的，直接连你上个月穿什么内裤都给问出来。

    张勇倒是一点也不慌，反正对自家来说，找人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别人家的警察寻找嫌疑人，需要各种找线索找关键甚至围追堵截；而自家有咪咪在，只需要给它一点线索痕迹，它就能够主动沿着这一点情报一口气直接找过去。除非那人真有什么办法让他的气息彻底消失，否则就逃不过咪咪的追捕。

    “咪咪？”

    “嗷！”

    林戈点点头，表示确实闻到了绿水鬼上携带的那个人的气息。

    “李一铎你和李思语守在这里，看着这老头儿，等待株市警察过来就把这边情况跟他们交接一下。我带着张科和孙畅先走，你们完成任务了再联系过来追上我们。”

    张勇很快做出决定，直接兵分两路，看不能赶在株市警方行动之前把这个威狗抓起来。

    李一铎擅长计算机技术，留在这边保护视频资料并且配合株市警方肯定是最好。李思语留下来陪着他顺带互相保护，其他人则跟着林戈迅速出发。

    通过贼头儿交代的地点，几人很快来到这边的居委会附近，并且找到了那几家开在一起的，并且里面十分热闹的茶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麻烦请问，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张勇和张科，孙畅分开行动，拿出手机里刚才拍摄的图像，分别对几家茶馆的老板进行询问。

    然后发现那贼老头儿果然没有说谎，这边几家茶馆的人对威狗都很熟悉。这老东西确实是这边茶馆的常客，也确实脾气不好性格恶劣，让这些人怨声载道。

    但是让人惊讶的，无论是茶馆老板还是里面打麻将的客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威狗的真名叫什么，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平日里大家就直接叫他‘威狗’，他也一点都不生气。明明一个狗字带着些许的蔑视和嘲笑，他也大大方方回应，仿佛这个称呼就是他的真正名字。他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意外的在打牌方面却很坦诚。输钱归输钱，借钱归借钱，虽然总是大吵大闹搞的大家不开心，却也从来不曾反悔或者欠钱不还。打牌输了当天骂骂咧咧的走了，第二天再来却也继续乐呵呵的招呼一缺三。再找茶馆老板借钱了，用不了几天也会很快归还，甚至还能掏出更多钱大干一场。

    “他平时是干什么的？又是从什么地方搞到的钱，你们不知道吗？”

    张勇眉头一挑。

    众人面面相觑，一齐缓缓摇头。

    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牌友而已，谁还管他是干什么工作的呢？再说一个看着像退休年龄的老头而已，或许是退休金花不完也说不定啊？

    “这家伙，比我们想象的还神秘啊！”

    张科不由感慨的摇头。

    张勇忽然冷笑一声道：“或许不是神秘，而是他干的活儿见不得光！咪咪确定这家伙跟艾筠有关，这些牌客又表示威狗出手阔错总打打牌，你们说他这些年哪里来的钱？”

    “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依然还在做着……”

    张科和孙畅面面相觑。

    张勇缓缓的点头。

    “该死！”

    孙畅咬牙切齿的咒骂一声。

    林戈的脸色也不好看。

    主要是人贩子这种玩意儿，它实在比其他的任何犯罪份子都要可恶。以人为商品的邪恶存在，他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孙畅！咪咪！”

    李思语的声音远远传来，身后还跟着好几名株市警察。看样子吕草堂得到张勇示警时候并没有耽搁，而是很快就把支援力量给派了过来。

    领头的人是陈松，还牵着他的宝贝爱犬。看样子吕草堂也知道这种寻人的事儿需要警犬帮忙，因此这一次就让株市警犬中队也加入到了这一场严打战役当中。

    张勇也不隐瞒，对着这些人将刚才了解到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得知张勇怀疑这个威狗，很有可能依然还在进行人口买卖犯罪活动，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和孙畅林戈他们不同，作为株市本地的警察，得知人贩子当着自己的面在自己辖区里放肆，这种羞燥感甚至让他们有些羞于见人。让外面同行看到自家市局的纰漏，这简直比看对方中了五百万还要难受。

    “必须立刻抓到他！”

    陈松咬牙切齿的做出决定。

    “那就让咪咪和你家警犬配合着寻找吧！威狗既然经常在这边活动，总应该能找到不少关于他的线索。还有技术中心那边怎么样，查出来威狗的真实身份了么？”

    张勇阻止这些义愤填膺的株市警察们的暴躁。

    “李威，外号威狗，也有叫他李二狗，李赌狗的。他曾经因为赌博被警方打击，留下过案底。但是我们是真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是一个人贩子！”

    一名随行警察又气又懊恼的用拳头击打手掌，再继续道：“我们联系到社区，得知他住的地方就在这边不远，是一套前年才买的房子。他对外的说法，这套房子是他儿子买给他养老的。但是再根据社区的说法，他儿子早就不认他这个老子了！自从他老婆二十年前喝农药自杀后，他儿子就跟他成了仇人。这些年社区就没看他儿子有回来过看望他，这给他买房子的事儿更是存疑。现在再想，他买房子的钱确实有些来历不明的味道，这个人存在重大嫌疑。”

    “喝药自杀？”

    孙畅愣了一下。

    到底是多么的绝望和愤怒，才会做出硬生生灌下农药把自己弄死这种事？

    “说不定就是知道了，自家男人是一个人贩子的，这种让人绝望又羞耻的事实吧？”

    林戈嘀咕一声。

    在这名警察的带领下，一行人轰轰烈烈的离开，五六辆警车在旁边路人的注视中一齐行动，很快来到李威的新房这边。

    小区门口的保安看到这么一大群警察过来，都被吓了一大跳。他配合警方确定了李威确实住在这里之后，又殷勤的领着众人来到李威家门口。

    敲门，无人应答。

    派人去询问物业查看监控，发现李威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回来了。

    陈松打电话询问吕草堂，得到强行破门许可。于是喊来一名开锁匠弄开了李威家新房的门，进去做全面检查。

    进去之后，发现屋子里比想象中的空旷。虽然硬装已经弄好而且看起来挺不错的，但是软装方面却显得十分简陋。除了沙发床餐桌以及基础家具外，基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而这样空旷的房子也非常容易搜索，七八个警察分配好了各自在自己负责的区域摸索一遍，屋子里的情况就基本大致了然。

    “没有发现异常的东西。”

    从房间、卫生间和厨房走出来的几名警察，皱着眉头表现的有些失望。

    在已经确定李威的嫌疑的情况下，没有发现线索并不是什么好事。这说明要么李威十分狡猾拥有对抗警方的经验，要么狡兔三窟他还有其他专门处理犯罪行为的窝点。

    在物业查看监控的李一铎也带着两名警察回来，摇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这个屋子，只被李威当成睡觉的地方使用。每天早出晚归，几乎不和任何人接触。我联系了他的隔壁邻居还有楼上楼下，都表示对这个李威没有任何印象。住在楼上的住户更是表示，两年多时间也就房子装修的时候看过里面有人，之后就再没有碰到过这家人进出。他们甚至两年时间没有见过李威一面，十分离谱。”

    李一铎摇摇头，见众人都有些失望，又赶紧继续道：“不过我发现一个有问题的地方，李威几乎每隔一个多月都会出一趟远门。从监控判断，时间大概是七天到十天。这一趟出远门的地点应该不是很远，因为我发现他甚至没有携带行李箱。而再结合刚才茶馆那边的描述，基本可以认定他每一次出门，回来之后都会变得十分宽裕。缺钱时候他打牌都是几百块钱的输赢，但是出差回来之后他基本都往几千上万的搞。而且这两天即使输再多，他也不会生气。”

    “这说明他钱来的轻松，而且数额不小！这狗曰的肯定是利用这几天联系到了买家，急着出去赚大钱去了！”

    一名警察气呼呼的打断李一铎的话。

    “但他去了哪里？”

    众人并不质疑李威的犯罪可能，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继续留在这里没有意义，警察的行动是否已经打草惊蛇，李威是否还会回来自投罗网，这才是现在需要注意的问题。

    “咪咪？”

    李思语发现林戈还留在卧室那边没有出来，以为自家猫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线索，赶紧追过去。

    进来李威的主卧，烟熏味和臭味让李思语皱一下眉头，也证明这确实是独居男人的房间。但李思语发现咪咪并没有正在检查什么东西，它只愣愣的盯着床头柜上的一张相框正在出神。

    她凑过去一看，发现照片上是几个男人的合影。背景是普通的郊外风景，一片树林子一个鱼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合影里一共是七个人，年纪有大有小；李思语一眼就认出来，其中站在靠中位置搂着两边男人脖子笑的灿烂的，正是稍微年轻一点的李威。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

    毫无疑问出现在这张合影里的，都是跟李威有关的人，至少关系应该至今都非常不错。

    否则李威也不会把这张合影放到自己每天睡觉的床头。

    但是也就只是七个人，还得通过警务系统才有可能调查出他们的具体身份。咪咪在这边盯的目不转睛又有什么意义呢，上面又没有写他们的名字以及他们的身份？

    想一想李思语把相框拿起来再小心翼翼的拆开，将照片从里面取出来。

    看看背后，果然没有贴姓名。用的照相纸也很普通，想凭借它找到这张照片是在哪个地方洗印的并不容易。

    “咪咪，你在看什么？”

    李思语觉得咪咪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情况，亦或者这张照片上有什么特殊的气味？

    “嗷！”

    林戈回应，示意李思语赶紧把照片放下。

    至于她的疑惑，林戈表示他确实发现了一些情况。或者说从一开始见到监控里李威的第一眼起，林戈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而现在看到这张照片，这才终于恍然大悟。

    这张照片里面，让林戈觉得熟悉的并不只有李威，还有另外两个同样有印象的人。

    想一想林戈从床头柜跳下来，来到客厅拽一下孙畅的裤腿，示意她赶紧跟自己过来看一看。

    “呜~！”

    陈松带来的警犬，有些委屈的呜咽一声。自家老大居然从刚才见面开始就没看过自己一眼，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了？

    “待会儿再找你！”

    现在正事要紧，林戈简单回应一声，再不耐烦的催促孙畅快点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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