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得林戈同意后，罗珏给聂国强打了电话。

    聂国强没有即时出现，而是等到张勇和朱俊一齐来到小区，这才跟他们汇合，并且检查了罗珏指认的之前有人停留过的地方。

    “没有烟头，但是有烟灰。”

    张勇率先发现问题，冷笑一声道：“刻意处理掉烟头，根本就是不打自招的举动。以现在这个天气和风力，烟灰在地上不可能停留太久。也就是说确实和罗珏说的一样，就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

    朱俊开着手机的照明，让张勇顺利拍完照片，这才提议道：“叫专业现勘来帮忙查查？那个人既然在这边停留时间不短，那肯定能找到更多指纹鞋印什么的。”

    “老大，市局那边怎么说？”

    张勇看向刚打完电话的聂国强。

    “邵永康马上带人过来。”

    聂国强露出一丝笑容，“他正在发愁线索，这算是嫌疑人自投罗网了。以市局的专业设备再加上周围监控，锁定嫌疑人不成问题。呵呵……咪咪居然又立功了。”

    “这算什么立功？”

    林戈在一旁翻个白眼，浑然不觉得这事情有什么好高兴的。那些家伙都是神经病对吧？你盯邵永康去啊，威胁一只猫有什么狗屁意思！

    “说明在某些人的判断中，咪咪比其他警察都更加有威胁。理由呢？聪明药的事？就算这几天邵永康玩打草惊蛇玩的顺溜，也不至于嫌疑人就变成悍匪，这么彪的直接动手吧？”

    朱俊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犯罪份子看到警察居然不怂。

    漳河派出所这三个人自然都知道聪明药的案子，毕竟首先这事儿有自家警猫参与，其次聪明药的辐射范围是整个漳市，漳河派出所辖区肯定也有受害者需要赶紧找出来。

    辖区内的情况还有找人的事儿，派出所比市局更加专业，这件事不可能瞒着自己。

    “在哪呢？”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来，大半夜的惊扰了无数人。但邵永康对自己干的蠢事视而不见，只拽着一个五六十岁的头发花白老头往这边赶。

    老头穿着皱巴巴的警服，身后还跟着俩徒弟或者说手下。这两人满脸苦笑看着师傅遭罪，还一人提着一个箱子。看他们走路的费劲模样，这箱子估计重量不轻。

    “邵永康，你再这么搞我真翻脸了！”

    将胳膊从邵永康手里拽出来，老头瞪着他道：“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把我拽上车是什么意思？都说了勘察的事儿，我俩徒弟比我干得好，你干嘛总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哎！吴老，毕竟您才是专家！咱漳市甚至楚省，也没几个人在现勘上比您更厉害。”

    邵永康真诚的露出笑脸，他身后跟着的几个手下也一齐憨笑。他们自然是懂得怎么欺负老人的，反正讲道理万万讲不赢，直接动手就对了。

    “哼！”

    邵永康的话让老头心里受用很多，然后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每一次都会被邵永康用同样的话糊弄。

    再看到前面不远处等着的三个警察，知道目的地到了，老头直接甩手道：“跟你多说半句，我就要减寿三年！现在闭嘴，在我把事情搞完之前不要打扰我！”

    邵永康自是不会反对。

    他自顾自凑到聂国强面前，顺手往聂国强口袋里掏，却被一巴掌打的直咧嘴。

    但好歹烟到手了，邵永康弹出一根递给聂国强，再自己点上一根，这才道：“聂老大，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能理解有人会盯着咪咪，毕竟这次案子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以这个团伙的专业程度，不至于盯梢的会轻易被发现吧？他搞盯梢肯定会考虑猫的嗅觉和侦查，连猫都发现不了，怎么被一个小鬼头轻易认出来？”

    “罗珏可不是普通的小鬼！”

    聂国强瞪一眼邵永康，从他手里抢过打火机和剩下的烟，再心疼的散给张勇、朱俊以及邵永康手下。烟盒转眼空空荡荡，聂国强将它丢进垃圾桶这才道：“从某种程度来说，罗珏受到的类似训练，比你更加多也更加专业。哪怕说年龄没到没有训练完成，也不是一个犯罪份子能够想象并且小觑的。他能发现异常，我并不奇怪。”

    “得！反正证据都甩我脸上了，我也没法反驳。”

    邵永康依然不讲道理，只吐出一口烟圈道：“就目前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儿，也是意外之喜。老子辛辛苦苦打草惊蛇，等的就是犯罪份子自露马脚。嘿嘿……果然真的冒出来了！如果接下来高速还有收费站那边还能有额外收获，那就真的爽了！连部委都惊动的案子却被我邵永康破掉，谁还敢再瞧不起我？”

    “什么时候，什么人瞧不起你了？谁不知道，你邵永康是漳市市局第一嚣张跋扈？”

    聂国强瞪了邵永康一眼。

    “嘿嘿……不是您教的么？当年您训练我们的时候，那可是拿狗追着我们屁股咬！上面领导找你谈话，你直接拿狗堵门！要说嚣张跋扈，谁能跟当年的您比？”

    邵永康嘿嘿笑起来。

    “你屁股上狗牙印消了？”

    聂国强一句话，让邵永康整个人都僵住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无奈的盯着聂国强道：“聂老大，咱们说好了不提这一茬的。再说我当年是被狗咬了，但这不是您害的？而且当年那场五十公里武装徒步，被您派狗咬的也不止我一个吧？哦对了，崔浩那小子是不是恨着您呐？我听说他被调到湖省那地儿当副局长去了，这几年跟您还有联系没有？”

    “去年过来的时候，顺路吃了个饭。”

    聂国强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对于这些个依然把自己当成师傅的家伙们，他是又想念又埋汰。到底是谁把他们教成如今这样混不羁的样子的，太给警察系统丢人了。

    “抽烟滚远一点！”

    吴老头忽然在那边咆哮一声，似乎是这边几人抽烟的烟灰被风吹过去了。但邵永康转头一看，却看见死老头正在笑眯眯拍打某只猫的脑袋，毫不嫌弃崩出的无数猫毛。

    两个干活的徒弟，对这一幕是不敢怒更不敢言。

    好不容易用刷子费劲清理过的地面，眼见鞋印就要出现的时候，上面忽然飘过来一撮毛，那感觉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邵永康也是撇嘴，除了呲笑一声猫奴，还能说什么呢？

    “哟！咪咪，这次真的是辛苦你了，也多亏你了！如果这次能够顺利发现线索，顺藤摸爪找到那个走私团伙，你当居首功！”

    邵永康脸上笑的跟花一样，对着懒洋洋走过来的林戈点头哈腰。

    他是真没想到这只猫除了会找线索会抓嫌疑人偶尔倔强任性还不听人话外，居然还能有这种意外之喜的手段。

    钓鱼也好，被钓也罢！

    反正嫌疑人主动出现了，这就是这只猫的功劳！

    好猫啊！

    真是好猫！

    邵永康用力的拍打林戈的脑袋，被林戈恼火的抓一爪子，也半点不带生气。这货的胳膊皮比林戈想象的更厚，挠出白印了都不喊疼，让林戈颇为束手无策。

    不过好在这边几人的闲聊扯淡，除了让林戈知道了更多关于聂国强的过去外，并没有影响到那边三名勘察人员的工作。

    哦，猫毛不算。

    很快，吴老头站起来，一边捶打着老腰一边对邵永康道：“基本确定了，确实是个刻意在这里蹲人的家伙。男性，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五的身高，鞋子是41到43码的运动鞋。嗯……应该是耐克，真还是仿就不清楚了。而且和你们说的一样，烟瘾很重。他在这边站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期间没有离开，但抽了不低于五根烟。此外这人是个左撇子，身材比较魁梧，暂时就这么多信息。还嫌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两个指纹，手欠掐树枝留下的，回去比比看。”

    “您这说的跟没说一样！”

    邵永康一点都不带客气的，只嫌弃的撇嘴道：“现在的男性，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五不是很正常么？鞋子也是，如果少于40码我还得感谢他！多特殊，多好抓！唯一一个有用的消息，就是左撇子了，但暂时也没啥大用！话说老吴，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没有以前的本事了？还是说被我拽过来心里不爽，你在敷衍我？”

    林戈目瞪口呆看着这个用完人立即翻脸的狗东西。

    “老子就这本事！爱用不用！”

    吴老头也不生气，吩咐徒弟收下工具箱转身就走。走到邵永康旁边时候蹲下来再在林戈脑袋上薅了一把，又冷哼一声对邵永康喷口唾沫，这才潇洒离开。

    “啧！不用请他吃饭了。”

    邵永康唾面自干。

    张勇和朱俊目瞪口呆，唯独邵永康手下几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混不羁啊！”

    聂国强捂着额头，实在不想让人知道，他跟这种货色的关系比较好。

    等吴老头走远，邵永康眼珠一转笑起来：“还愣着干什么？查小区监控去啊！一米八左右的魁伟大汉，耐克运动鞋还是左撇子！这么明显的信息，监控里应该拍不到几个吧？”

    “你不是说，这些信息没用么？果然只是想赖掉一餐请客是吧？”

    朱俊在心里用力吐槽。

    小区里的监控，早就在来的时候已经控制好了。不觉得嫌疑人会留在现场，被这么多警察惊动也不逃走，邵永康随即告辞，打算找人连夜扫视频查线索。

    他走的时候还想带走林戈，但是被聂国强拒绝了。

    只说一声江燕儿，就让邵永康怂怂转身。

    林戈同样不敢招惹江燕，至少也会百分百尊重一下她的职业。因此当其他人全部告辞离开的之后，他只能跟罗珏道别一声，再臭着脸跟聂国强来到他家里。

    聂国强的家，每一次来都是一样的乱糟糟。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林戈还是肉眼可见的发现聂国强家中藏书变多了，聂壮壮的科学玩具也变多了，唯有狭窄走道承受一切。

    家里晚餐已经结束，江燕正坐在床头翘着二郎腿戴着一副眼镜认真翻看一本专业书籍。

    隔壁房门口聂壮壮正在喂蚂蚁，用一个透明亚克力箱子纯手工打造的蚂蚁乐园，就连给乐园添水都是专业的医用注射器。他脚边还有一个特小号的金属研磨机，将花生米瓜子什么的压碎了，丢到乐园一角让蚂蚁们辛苦搬运。此外人工乐园里还养着一只金龟子一样的虫子，也不知道它们和蚂蚁谁才是食物。

    见到林戈跟着聂国强进来，聂壮壮也不意外。只是看看猫再看看蚂蚁乐园，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将亚克力箱子推进自己房间，艰难塞进几乎装满的床底下。

    “我听说，猫都喜欢抓虫子当零食吃。”

    小胖子尴尬的解释。

    “我喜欢吃油炸胖小孩儿！”

    林戈瞪了聂壮壮一眼。

    “咪咪！”

    江燕忽然开口，平淡的声音却吓的林戈打一个哆嗦。聂壮壮也赶紧站起来，喊一声‘写作业了’就赶紧把房门关上。

    见聂国强系着围裙洗碗去了，林戈不敢挣扎，乖乖来到江燕面前。

    “把她给你的东西，拿我看看？”

    江燕的眼睛依然盯着书，却很自然的把左手伸到林戈面前。

    林戈低下头，爪子在脖子侧面一扣，项圈儿就滑落下来。小心翼翼叼着圈绳放到江燕手心里，林戈就像面对检查作业老师的调皮学生，比平时什么时候都乖。

    混蛋聂国强从厨房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见猫和老婆都平安无事，又笑笑缩了回去。

    “就是个电话手表而已，我还以为能有多稀奇！也就是电池精妙一点，但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实验室里总能够找到。”

    将视线从书上挪开，江燕很简单就搞清楚这个项圈的功能。

    她不屑的撇嘴把项圈重新丢还给林戈，再翻身上床伸长手臂往枕头下面掏。掏半天没掏到东西正要发飙，聂国强冒头指一指床头的横杆，把女人的脾气堵了回去。

    “喏，给你的！”

    江燕终于找到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个红色小锦盒，像是装金戒指的那种。

    打开一看，是两颗蚕豆大的金色小铃铛。铃铛散发出熟悉的中药味，孔眼儿里能看见一颗圆溜溜的铁核桃。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和铃铛碰撞能发出金铁一样的声音。

    将铃铛递到林戈面前，江燕揶揄着道：“核桃里面，打开了是药丸子。我听张科说，咪咪你是个活公公？这怎么行！来，这是我专门给你找的，养精易血的好东西！吃一颗，保证你生龙活虎让周围的母猫全部怀孕……”

    “嗷！你才是活公公！你家聂国强才需要壮阳药！给他吃吧，保你再给聂壮壮生个胖弟弟，你这个恶劣女人！”

    林戈这次是真的怒了，竖起尾巴大声咆哮起来。

    “你就别逗它了！”

    聂国强捂着耳朵探出头，无奈的叹一口气。

    江燕看着发飙的猫笑起来，晃动着铃铛道：“开玩笑的，你这只笨猫！不过也不是全开玩笑，这两颗药丸确实是养精易血的宝贝。前几天我在云省的一个闺蜜，去白药厂做审计的时候，人家偷偷送的。老聂你别这么看我，有些事儿哪是黑白清楚的？再说这药也就是包装精致一些，和普通的救命药没什么太大差别。”

    “救命药就没有便宜的！”

    聂国强闷哼了一声。

    “所以……让我给她退回去？把我俩十几年的闺蜜关系，彻底因为一颗药丸摧毁掉！再说了，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这药是拿来救猫，不是拿来救你的！”

    江燕不屑冷笑。

    聂国强只能再次当缩头乌龟。

    他当然明白江燕儿的意思，救命药除了能救猫的命，也能救人！再说要发飙，早在江燕得到这药的时候就该发飙了。这会儿说出来，不过是对林戈进行提醒而已。

    林戈当然也听懂了聂国强和江燕的双簧。

    对他而言，倒也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事情。作为一只警猫，如果看到警察受伤偏偏自己手中有药，那肯定是要贡献出来的，根本就不会犹豫。

    而对于一只猫来说，这两颗药也等于多给了他两条命！

    传闻中这种救命药至少能帮伤者续命好几个小时，硬生生撑到医生或者救护车。林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用得到这东西的时候，但毫无疑问有肯定比没有好。

    “嘿嘿……杨晓彤和江燕这两个女人，还真是争斗的不甘示弱啊！你一个我一个的，最后全部便宜了我。”

    林戈心满意足的由着江燕把铃铛串到项圈上。

    脖子上挂着铃铛，一走路就叮当响。刚开始还有些意思，但时间长了林戈就不耐烦了。而且作为一只警猫，跟踪抓人的时候一直叮当响算什么个意思，又不是警笛。

    “呵呵……就知道你要抱怨这个。”

    江燕早有所料，从红盒子里又掏出来两坨填充棉，将棉花塞进铃铛里面：“棉花浸了樟脑，消毒又防虫。如果不小心打湿了，记得回来换，别把金铃铛糟蹋了。”

    “这东西是纯金的？”

    林戈瞪大眼睛。

    “嗯？”

    属狗的聂国强也从厨房里走出来，眼神气势汹汹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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