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戈拒绝了张勇上门入户的邀请。

    他心中有一种古怪的猜测，谢莉莉应该不在这个小区里面。

    至于原因……

    远远望着这边的，正打算去跳广场舞的，穿着统一服装并且数量惊人的大妈们，就是林戈质疑的理由。

    这个老旧小区，里面住了相当夸张的老人数量。再加上二十几年前有能力买这种大户型房子的，一般不是什么没有养老金的普通家庭。也就是说这个小区，拥有着数量恐怖的咸蛋大妈。她们时间多人也闲，会对所有邻里邻居议论纷纷，并且乐于打听各种乱七八糟的八卦新闻。小区来一个陌生人，说不得一天时间就能把他祖宗八代都调查清楚。

    这样的环境，毫无疑问并不适合意图犯罪的人居住。

    朝阳群众这个梗可不是开玩笑的，也并非只有首都才有这种热心报警的大妈们。一般来说嫌疑人既然要对谢莉莉进行迫害，毫无疑问肯定也要找一个安静并且安全的地方。

    而这一点，聂国强和张勇并非不清楚。

    但是眼下谁也不敢排除哪怕一点点的可能性，万一对方只是色欲淋头没想那么多呢？毕竟如果嫌疑人是在酒吧和谢莉莉相遇，毫无疑问对方喝了酒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因此聂国强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方向全部调查一遍，绝对不留任何空隙给日后后悔。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现在警方破案的统一思路。宁可多做也不可少做，宁可白做也不可偷懒。只要盯死所有可能性，把所有可能性都排查一遍，任何犯罪份子最终都将逃无可逃。

    “汪！”

    林戈偷懒，贝贝就遭到了征召。聂国强带着孙畅径直走向小区第一栋，张勇则迎向那些跃跃欲试想过来询问情况的大妈们。

    “真是……吵死了！”

    雷克萨斯里传来女人的抱怨声，很显然外面的气氛并不能提升她的性趣。

    大妈松开小青年，发动汽车打算离开。守在小区门口的赵志刚检查了大妈和小青年的身份证，表情扭曲的对两人进行了询问和登记，又对车子进行了检查，这才放她们离开。

    “相差三十一岁！”

    赵志刚对身边的冯毅挤挤眼睛。

    冯毅破天荒露出震撼不已的神情，让一直不爽这家伙瞧不起自己的赵志刚满意的笑起来。

    聂国强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只沉稳的继续安排搜索事宜。

    “嗷！”

    林戈忽然大声咆哮一声，将那边纠缠着张勇的大妈们吓了一跳，也让即将上楼的聂国强停住脚步。

    只见林戈站在雷克萨斯离开后的车位上，紧紧盯着车位里遗留的一串油亮的珠串。这是一串被人长期把玩过的佛珠，连檀木都被磨的褪色了，露出里面的黄色木纹。

    而让林戈激动的，是他终于找到了谢莉莉气味的来源！

    就在这个珠串上，留下了那么一点属于谢莉莉的气味。非常少，这玩意儿在车底也藏的非常隐蔽，这也是林戈为什么在酒臭味中半天没把它准确找出来的原因。

    谁能想到林戈闻到的并不是谢莉莉本人身上的气味，而是一个藏在汽车轮胎下面的被她碰过的珠串呢？

    “谢莉莉，和这个有过接触？”

    快步过来的聂国强，瞬间就明白了林戈激动的原因。只是当他戴上手套拿起珠串的时候，却不禁皱眉。因为这珠串已经很松垮了，不像是正常人会戴在手上的。

    “这是……挂在汽车档把上的玩意儿吧？”

    钱伟好奇的凑过来，很快猜测出这玩意儿的用途。一些司机喜欢在车子档把上挂着这种东西，左手拿方向盘右手闲着的时候，不用低头就能够随时把玩它。

    只是一般年轻人不会喜欢在车上放这个，基本上只有稍微有点年纪的中年人，才会有这样的盘珠子爱好。

    “年轻人哪怕在车上挂珠串，一般也都是玉石或者玻璃的，颜色亮一点，档次看起来也高一些。”

    张勇做出同样的判断。

    “也就是说，谢莉莉很可能确实是被一辆车给带走了。甚至被带走的途中她还有过挣扎，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故意，将对方车上的东西拽下来丢到了外面。”

    他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终于有了一条重要线索，哪怕这个小区没有监控，但停车道闸肯定对每一个离开的车辆都有记录，需要调查的范围无疑被缩小无数倍。这时候，能节省的时间比什么都重要。

    “谢莉莉一定是故意的这么做的，这是她留给我们的线索！这玩意儿上面肯定有嫌疑人DNA！我现在就带着它去市局刑侦大队，让实验室尽快搞出结果！”

    张勇看向聂国强。

    “让我去吧！我骑车来的，速度更快一点。”

    朱俊也激动的举手。

    聂国强想一想，点了朱俊的名字。

    眼见机车轰鸣中朱俊迅速离开，张勇激动的心情终于平复一些，忍不住咧嘴笑道：“干得好啊！谢莉莉！干得好，你总算是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现场所有人当中，张勇无疑是最关心谢莉莉的那一个。

    毕竟当年的高考，他怀着隐瞒真相的忐忑心情，是跟谢莉莉有过面对面交谈甚至鼓励的。甚至高考结束后谢莉莉父亲的葬礼，张勇也亲自去了现场，在骨灰盒上放了一束白花。

    “所长，我去催一下李一铎吧？就几个车牌，哪需要这么久？”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滚蛋！”

    聂国强瞪了张勇一眼。

    人家胡正平才刚刚拿到拷贝数据传给李一铎，哪有这么快就查清楚所有车辆情报的？不说酒吧客人，就说小区自己的车子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哪一个能直接排除？

    这时候催李一铎，就是给他添乱。

    张勇悻悻的退回来，却看见林戈依然蹲在停车框里沉思。这猫甚至连尾巴都不摇了，直接摆在地上像条长蛇似的，尾巴尖儿还一颤一颤的。

    张勇顿时来了希望，莫非咪咪又发现了什么？

    林戈确实有一些怀疑。

    珠串上的气味除了谢莉莉的，另一个只能判断是男性，而且还喜欢抽烟。这些线索很重要，但是对于尽早找到谢莉莉，依旧还有些难度。

    可是这边地上……

    扎啤味很重啊！

    林戈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曾经有一辆运输啤酒的车，每天都会固定停在这个车位上，天长日久再加上偶尔洒落，才会在地上留下这么浓厚的啤酒气味。

    这个气味并不是很特殊，但是很显眼。

    之前林戈一来就闻到了，只是现场各种酒精味道不少，因此没将它和谢莉莉联系在一起而已。

    但是……现在又在原地发现了包含谢莉莉气味的珠串，甚至玩珠子也是很多货车司机在繁忙且重复的送货路上，难得给自己提升工作乐趣的东西。

    所以是否可能，谢莉莉就是被这么一辆卖酒的货车给带走的呢？一般来说嫌疑人大多会把目标放在车子后座免得影响自己开车，也免得被监控发现。只有没有第二排座位的小轻卡，才只能把谢莉莉放在副驾驶，让她有机会摸走珠串？至于道路监控……一个‘睡着’的女人是很难自动定位的，只能靠人力一个个识别。

    “酒渍？”

    张勇没有闻到啤酒味，毕竟对于人类来说，嗅觉不可能达到猫狗的程度。但是和林戈的发现类似，张勇看到了黏糊糊的啤酒渍，这玩意对经常喝酒的人来说非常熟悉。

    当然它也非常容易清洗，任何清洁剂都能快速将它清理干净。只是……这片酒渍是在室外，而且最近又没有下过雨，这才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或许和珠串一样，它也是谢莉莉在挣扎中弄撒，刻意留给警察的线索。

    张勇立刻唤来酒吧工作人员，询问供应啤酒的人的身份。

    原本以为扎啤，罐装啤酒是由不同的代理商运送，却没想到这家酒吧的啤酒全部都是一个品牌，只不过冠以特级、金啤、0度等等不同前缀档次，糊弄消费者也能卖不同价格。

    张勇顿时联想到那边仓库的灌装洋酒，果然外面都说酒吧里只卖假货，并不是开玩笑的诽谤。

    “将宋某列为首要嫌疑人！求助交警支队，对宋某所乘福田轻卡牌子￥#%，移动方向以及停靠地段进行全力监控搜寻！此外张勇，你带人去宋某家中，”

    得到运送啤酒的人的身份后，聂国强果断下达命令。

    “宋某是否还有其他住址？资料显示宋某已经结婚，甚至还有一个孩子。但我印象里隐隐记得社区那边曾经告诉过我，宋某两人已经分居一年多，正朝着两年强制离婚的目标迅速靠近。”

    胡立军赶来的比较迟，但他还是准确提供自己的能力。作为一个经常在社区活动的民警，一般社区里那些特殊家庭，往往都早已被胡立军记在脑海中。

    “分居两年申请离婚？”

    聂国强发现自己可能找到了宋某针对谢莉莉的原因，虽然不知道他是否有办法解决生理问题，但毫无疑问他拥有窥视谢莉莉的可能。

    现场所有的证据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宋某身上，眼下只要找到他，就一定能找到谢莉莉！

    当然依旧有一个疑问，谢莉莉是怎么被宋某从酒吧带出去的。不过现在更重要的，还是找到宋某本人！索性宋某身份和车辆信息已经全部被掌握，他能藏匿的地点屈指可数。

    “聂所，楚婷的电话，您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

    赵志刚急匆匆举着手机跑过来。

    聂国强随手挂断和余正伟的联络，再拿过赵志刚的手机。虽然很诧异楚婷居然会打给赵志刚，但还是沉声道：“我是聂国强，你那边发现什么情况了？”

    “聂所！酒吧内监控里找到宋某了！他是推着一辆小车给酒吧送啤酒的，谢莉莉被藏在小车里，上面盖着布就这么大模大样的走出来了！”

    “呵呵……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胆大！还有谢莉莉这个蠢货，被人装进筐子里也醒不过来？”

    聂国强气笑了。

    “是不是被药了？”

    赵志刚小心翼翼提出意见。

    聂国强没搭理他，只是把这种可能性放在心里。

    “喏，这就是宋某和他老婆。要说我，也难怪宋某想离婚，确实有点儿难以下口啊。我听说宋某老婆把他当摇钱树，除了要钱什么都不干。”

    胡立军从一名社区网格员那边搞到了宋某和她老婆的照片。

    林戈凑过去一看，愕然愣住。

    这宋某的老婆……怎么那么眼熟呢？

    或者说刚刚才从酒吧离开的，那个搞了小白脸的胖大妈，居然就是宋某的妻子？这对夫妻，是不是都有些该遭天谴？

    各玩各的是吧？

    一个找小白脸，一个没女人就直接搞迷药？

    林戈顿一下，迅速转身沿着还未消散的利克萨斯尾气直冲出小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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