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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风虎云龙的风(求追读,月票,推荐票


“炊饼,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的炊饼!”

    “碾疙瘩哩,七文钱一碗咯。”

    “卖醪糟啦,六文钱,六文钱哩!”

    任韶扬袖着手走在丰阳川的街道上,听着沿街小贩的高声叫卖。

    自从半年前滴水崖被屠,那里就烧成了白地,夜晚风声鬼啸,无法住人。

    过路行商被迫换了易市场所。

    而距滴水崖二十里外的丰阳川,便得了这意外之喜。

    不过半年,便成了这十里八村最大的交易集散地。

    任韶扬左右看着,这段时间他的一头短发也变长了,不过并没有像狮子一样披在肩头,而是拿着布条绑起,梳了个马尾。

    倒是显得意气风发不少。

    许久未出门,如今聆听着各色叫卖声,马嘶声,碗筷碰撞声,闻着食物的香气,任韶扬的心情久违的好了起来。

    穿过街道,绕过一群蹲在墙根儿等活的刀客,转入小巷,方才的一片嘈杂顿时抛在了脑后。

    走到一处门市前,药香味扑鼻而来,抬头一看,写着三个大字,大宁堂。

    原来这是一处药房。

    任韶扬走进去,递给掌柜一张纸。

    老掌柜接过来看了眼,不由得念出声来:

    “菜花蛇胆三枚,隔年陈籽决明子粉末九钱,野菊汁液三盅”

    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青年,问道:“客官可是为了洗眼?”

    任韶扬眉头一挑:“呦,掌柜好眼力!”

    老掌柜呵呵笑道:“客官这搭配有意思,药材皆寻常可得,可配伍却大为不凡。”他边说话边砸吧砸吧嘴,“虽然缺了两味主药,可依照您这方子,恐怕也不是难寻药材。好药方,当真好药方!”

    任韶扬哈哈一笑,竖起拇指:“掌柜懂行!”

    老掌柜让伙计取了药材,打包好,递给他:“诚惠,五十钱。”

    任韶扬给了钱,提着药正要走出药房。

    却听老掌柜喊住他:“客官,容老朽念叨两嘴,您这药方,虽说以最常见的药材搭配出最好的药效,技近乎道矣。可也对人的身子骨大为消耗。您啊,弄些补气养血的药材,要不一般人可承受不住。”

    任韶扬皱了皱眉,想到红袖那瘦小的身子,转身问道:“掌柜,什么药材补气养血最好?”

    老掌柜笑道:“咱塞北苦寒之地,哪有什么好药材?”话锋一转,“可要说好,还真就是上党参最好,那可是贡品哩!”

    “上党参?”任韶扬念叨了两句,问道,“您这有么?”

    老掌柜摆了摆手,摇头叹道:“我可没有,这玩意少见的紧。除了丰阳川的参客老大柳蒙手里有,其他人见都没见过!”

    “哦?”任韶扬嘴角一勾,“垄断,黑社会嘎?他住哪啊?”

    “喏~!”老掌柜一指北门方向,“就在那泥足巷里!”

    任韶扬拱了拱手,转身就朝着北门去了。

    他今天来丰阳川抓药,却是为了红袖修炼目明式的药洗练法。

    自从前一阵子小叫花学得了目明式,内功修行就极快的入门。

    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阳胆经都已贯通。

    接下来便是以药洗方法敷眼,使得阴阳眼脉循环。

    每每想到这里,任韶扬就唏嘘不已,曹少钦那个死太监修炼了三十年才练成的神眼,小叫花几个月就练到这般境界。

    只怕督公知道后,得从黑水城气得跳出来!

    “不过,红袖若是练成‘目明式’,再结合刁不遇那庖丁解牛的刀法,依照她那‘贪刀’的性子。”

    任韶扬面色开始古怪。

    “这小叫花,还真符合‘一刀出手,不用二刀’的一刀仙人设啊。”

    绕过一条街,来到条狭窄的巷子里。

    这一带临近北门,多是穷苦百姓杂居之所,房屋低矮破败,街道也是污水横流,泥泞难行。

    而这条街的老大,也就是参客老大柳蒙,他手下不仅有参客,还有各路草莽、刀客、通缉要犯、冲师逆徒,以及各族难民。

    可以说,这一小片区域,亡命徒众多,帮派林立,一个个竖起山头,俨然自成一体。

    便是官府中人都不敢轻易涉足,柳蒙在此,就是黑道盟主一样的角色。

    任韶扬施施然走过小巷,跨过污水沟,钻过沿街乱糟糟的窝棚。

    期间,好几次路过各种堂口,刀客、混混想要乘机敲一笔过路费。

    不给的话,那就要他的命。

    “奶奶的,小时候被人堵巷子里抢钱,穿越了还被人堵。老子合着白穿越了?”

    任韶扬也不废话,直接动起手来毫不留情,割麦子般一片片地撩倒,四个老大被他震碎了胸口,另一个若非跑得快,脑袋也给拧下来了。

    江湖舔血,生死由天。

    这些人知道来了过江龙,于是赶忙收了死者各自滚蛋。

    任韶扬也不在意,走走停停,东拐西绕,来到一处酒肆跟前。

    屋前一个脸上有痦子的青年守着,见了任韶扬,唿哨一声,屋子后又钻出三、四个青年。

    就见这些人对着任韶扬一齐鞠躬:“见过任爷!”

    任韶扬笑道:“认识?”

    痦子青年恭声道:“您可是大人物!刚踏足咱泥足巷的时候,老大就已经烫好了酒,给您接风洗尘!”

    任韶扬笑了笑,伸手掏出一把铜子丢给他:“请兄弟们喝茶罢。”

    青年大喜,拿在手里掂了掂,转手给到小弟手里,自己则引着任韶扬进去。

    等青年离开的时候,他老气横秋地说道:“任爷,老大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日后江湖相逢,我‘沙里飞’一定请你喝酒,喝好酒!”

    任韶扬点点头,见这青年獐头鼠目,却煞有其事的模样,微笑以对。

    走入堂内,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笑眯眯地举着酒杯。

    “任爷,来啦?”

    任韶扬看他,一头半黑不白的头发梳地一丝不苟,大腹便便,长着一脸极粗旷的络腮胡子,却穿了身锦袍,皮肤甚是白皙。

    接着再看,只见他指骨粗大,手背粗糙,似乎感受到目光的扫视,忍不住缩了缩手。

    任韶扬走到座上,将药材放在桌上,拱了拱手:“请了。”

    紧接着,也不多废话,柳蒙举杯他就喝酒,夹菜他就吃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任韶扬抹了抹嘴,说了句:“真他娘的香。”

    柳蒙哈哈一笑,不知从哪抽出一把折扇,“哗啦”一声甩开,哪料那扇秃了好几片,上面原先写的“风度翩翩”几个大字,早断得七零八落。

    好个柳蒙,面皮比城墙还厚,不慌不忙收拢折扇,道:“任爷,您来咱这儿,杀了我手底下五个老大中的四位,这般霹雳手段,差点吓尿老柳啊。”

    任韶扬斜眼瞧着他,说道:“怎么着,要跟我动手?”

    “欸~!您瞧您,这么大气性,咋吃完饭就要掀桌子呐!”

    柳蒙吓得汗刷地从额头下来,连忙摆手大叫:“老柳是粗人,不懂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想给您一个说法!”

    “说法?”

    “嗯嗯!”柳胖子连连点头,挥了挥手。

    就见身后转出来一个小厮,双手端着个盘子,上面盖着红布,鼓鼓囊囊的,快步走了上来。

    “任爷,您请。”

    任韶扬看了看,然后掀开了红布。

    却见盘子上是码的整齐的银锭,耀眼可爱。

    正中间放着一个小木盒,隐隐有药香传来。

    任韶扬拿起木盒,打开来看,却见一根黄棕色,根茎呈纺锥状,好似狮子盘头的药材,眼睛顿时一亮。

    “难道,这是”

    柳胖子坐正了,整顿衣服,把胸脯挺得老高,咳嗽一声道:“任爷,五十年的上党参,佳品!”

    “啪”!

    任韶扬合上盒子,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柳老大手眼通天啊,厉害。”

    柳胖子道:“任爷,我老柳虽说混迹于市井之内,浪形于天地之间,却也是崇拜英雄,心慕侠义之士!怎么讲呢?盗亦有道,咱有规矩!”

    “您来这泥足巷,是我手下人不懂规矩,该杀!”

    “任爷,不知道这个说法,您满意么?”

    任韶扬对于他的“说法”不能说满不满意,只能说毫无脾气。

    一竖大拇指:“潜龙于渊,佩服!”

    柳胖子听他赞赏,心中大喜,面上不忘作庄重之态,道:“哪里,哪里咳咳若非知道消息晚了,也不至于手下有眼无珠,冲撞了任爷您呀!”

    任韶扬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柳胖子嘿嘿笑道。

    任韶扬提着药材,拎着银子和人参,正要走时,突然转身问了句:“柳老大你最近惹了什么人吗?”

    柳胖子疑惑道:“老柳一直谨小慎微,都不出门,能惹谁啊?”

    任韶扬道:“那怎么外面有个浑身煞气的大高手呢?”

    柳胖子一愣:“啊?”

    “好耳力!”

    门外传来一道大喝。

    就见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

    此人穿着件朱红色的袍子,瘦高个,面呈金色,不怒自威。两只手掌大如蒲扇,十指修长,看着好似龙爪一般。

    只见他怪眼一翻,紧紧地盯着任韶扬二人,嘿嘿冷笑,也不说话。

    柳胖子一看此人,顿时面如土色,指着他说话都说不完整了:“风风.”

    “风紧扯呼?”任韶扬探头看着他。

    “是风啸哀,‘风急天高’风啸哀。”

    汉子不知何时坐在柳胖子身边,一只大手搂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手极大,一覆之下,竟然从肩膀搭在了柳胖子的胸上。

    柳胖子面色飒白,浑身抖如筛糠:“风大爷,您,您找我”

    “你躲着俺,俺当然亲自来找你啦!”

    风啸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头,笑吟吟地问道:“你就是塞北第一高手,‘屠夫’任韶扬?”

    任韶扬看了眼他的手掌,又向下扫了眼他腰上的鞭索,亦是笑道:“是我。”

    “好!”汉子哈哈一笑,“俺叫风啸哀,风虎云龙的风!”

    任韶扬眉头一轩:“北四怪?”

    风啸哀道:“都是江湖朋友爱戴,才给俺哥们四个起了这么一个称呼。”

    他大手一紧,只听咯吱声响,在柳胖子惨叫声中,抬头看向任韶扬。

    “小子,俺知道你在塞北名声大。只是这柳胖子坏了规矩,还请避上一避。”他看了眼任韶扬手里装银子地袋子,嘲讽之色一闪而过,“等完事之后,自然不会亏待你。”

    任韶扬问道:“坏了什么规矩?”

    风啸哀眯了眯眼:“事成之后,三百两银子,加上东面一套宅子,以及五十亩地。”

    他笑了笑,得意道:“不用你做任何事,只要你不做任何事,所有都是你的,晚上就能搬到城东宅子里.”

    任韶扬锲而不舍:“我问你,坏了什么规矩?”

    风啸哀一顿,怪眼眯成了一条缝:“任韶扬,何必.”

    “谁他妈问你了?”

    任韶扬不耐烦地喝道:“柳胖子,说!你坏了什么规矩?”

    柳胖子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看了看恶形恶状的风啸哀,又看了眼意气风发的任韶扬,咽了咽口水,终于鼓起勇气。

    “风大侠想要俺的上党参的生意,老柳没同意,一直在躲着他.”

    他话没说完,任韶扬就摆手示意,斜眼看向风啸哀:“这是什么规矩?”

    “俺的规矩。”风啸哀目光冷若冰霜,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没有人敢不给俺面子!”

    “哦~!”任韶扬一脸恍然大悟,“原来这他妈是规矩啊,风大侠这是巧取豪夺加破门灭户?”

    风啸哀被骂的一愣,他是北四怪“风虎云龙”的老大,在北方横行无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次之所以不要面皮的亲自出手。

    是因为前段时间夺了个丹方,乃是以多种花瓣的露水调制,可治内伤之余,亦可补神健体,延年益寿。

    丹方的主药,就是这上党参。

    风啸哀如今四十有三,得到丹方的瞬间,他如获至宝,只要能掌握这丹药,今后无论是武林或是朝堂,他都有进步的阶梯!

    毕竟无论江湖还是朝廷,武功身手都不是最重要的,势力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再退万步,今后只卖这丹药,他也可以一本万利,财源滚滚。

    所以,柳蒙手里的参客,他掌握的上党参的地图,乃至他的卖参生意网,都是风啸哀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块拼图。

    柳胖子的上党参生意甚至其性命,他要定了!

    风啸哀冷声道:“小子,听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耍横?”

    任韶扬将药材和银两放到桌子上,又坐了回去。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柳胖子方才给了我足够的尊重,而你风啸哀,从一开始,就把我当软蛋随意捏咕,过分了吧?”

    任韶扬剑眉一挑,锋芒毕露。

    “过分?”风啸哀咧嘴笑道,“小子,俺能放你条狗命,你应该跪着磕头才对。”

    任韶扬笑道:“哦,把我当狗耍。”

    风啸哀凑近身子:“你想替柳胖子出头,得看看自己有几分斤两。”

    任韶扬道:“说出头也好,耍横也罢。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大侠’的嘴脸,你说怎么办呢?”

    “那就别办了!”

    风啸哀怪叫一声,大手遽然一拂,桌上的小泥炉便飞了过去。

    只听“啪啦”一声,任韶扬骈指一点,泥炉从中分作两截,上一截飞上房梁,嵌了进去,下一截砸在桌子上,碎屑横飞。

    任韶扬嘿然道:“老小子,说到底还是要称量一下斤两嘛!”手臂一曲,蓄力待发,呵地一指送出,挟着极薄极细的劲力,攒刺而去。

    只听“嗤”的一声,好似柔丝过针眼,指尖所及,风啸哀的满头乱发登时翻飞倒竖,如同瀑布逆流!

    风啸哀急忙放开柳胖子,蹲起马步,双手交叉在胸,汇聚全身之力硬抗这一指。

    只听“叮”地一声!

    风啸哀身子一颤,猛退两步,放下双手瞧去,却见左腕子的精铁护腕上,竟如同凿子般钻开个小洞!

    他无暇去管屁滚尿流爬走地柳胖子。

    而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任韶扬。

    “你,你是人是鬼?怎么练的功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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