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送你吧？”

    在姬夜雪要离开的时候，秋月诚如此提议道。

    他并没有看到，附近有停着车，也不知道姬夜雪是怎么过来的。

    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珍惜和姬夜雪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想多争取一点相处的时间。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这么死缠烂打的男人呢？”

    姬夜雪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以前，你都没说过要送我回去的话，现在怎么要了？”

    秋月诚挠了挠头，解释道：“以前你不是坐车来嘛，我现在没看到呢，所以就想着送你回去。”

    “以前我坐车，你就不可以陪我坐车，送我回去了？”

    姬夜雪脸上的嗤笑更深，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事到如今，才想着要这么做，不觉得太晚了吗？”

    “那我可以送你回去吗？”

    秋月诚心有不甘，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想从现在做好，可以吗？”

    “呵，你确定要送我回去，不回去找椎名吗？”

    “……我晚点再回来，也没什么所谓吧？现在我想送你回去。”

    “随你吧。”

    姬夜雪撇了撇嘴，转身走向路边，同时开口说道：“我都有点可怜起椎名那家伙了，她究竟要被你伤害多少次才行呢？”

    “我很期待明天的旅行，箱根的温泉很棒吧？”

    秋月诚装作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岔开话题，聊起了旅行的事。

    但姬夜雪也没有因此善罢甘休，继续挖苦着他。

    “真可怜呢，明明甘愿委曲求全的妥协，却又要被一次次辜负，一次次原谅你的背叛。”

    “芦之湖很美啊，去那里一起划船吧，现在是秋季，还能看到大片染红的枫叶。”

    “她现在肯定在伤心吧，一定在独自哭泣着，毕竟啊……”

    姬夜雪说到一半，秋月诚便忍耐不住的打断道：“富士山也不错啊，在箱根能眺望到富士山，这可是一个很有传奇色彩的地方呢。”

    “噗嗤。”

    看着秋月诚那极力岔开话题，自顾自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姬夜雪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现在，秋月诚这幅滑稽的模样，真的是十分可笑。

    “既然已经忍受不了，为什么还偏要送我回家呢？”

    “……因为我想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秋月诚沮丧地低下头，自嘲的笑了起来，轻声说道：“我一直在怀念着，过去我们曾渡过的时光，这也导致我愈发思念你。”

    “不过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罢了，每个人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姬夜雪神情淡然，冷哼道：“你不配怀念，因为是你亲手葬送了我们的未来和可能性。”

    “……是啊。”

    秋月诚点点头，陷入了沉默中，他无法否认姬夜雪的话，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姬夜雪说的对，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他以前不懂得珍惜，直到分开、失去后，才开始怀念。

    所以，他没有资格跟姬夜雪诉说思念，被冷嘲热讽也是自作自受。

    在这之后，两人都没了交谈，静静地走到了车站，坐上了午夜的末班电车。

    从文京区到港区，一共要换乘十三个站点，全程四十分钟左右。

    他们所乘坐的车厢空无一人，唯有他们两个，显得无比空旷寥寂。

    和姬夜雪在一起的时光，是煎熬的，因为她总是在挖苦着他，刺痛他的内心。

    但即便是煎熬，也是开心的煎熬，起码姬夜雪还愿意理睬他。

    ……虽说，有好几次他都几乎快要忍耐不住破防。

    坐在电车的靠座上，两人的身体跟随着电车在轨道上行驶时带起的颠簸感，轻微摇晃着。

    姬夜雪坐在了座椅边上，秋月诚则毫不留情的坐在她身边，紧挨着她。

    姬夜雪并未拒绝，只是默不作声地侧过头，看向窗外，只露出了半边侧颜给秋月诚。

    从那美丽绝伦的侧颜中，秋月诚莫名感觉到了寥寂和疲惫。

    他不会忘了，前不久的姬夜雪，还正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随时会有想不开的可能性。

    现在，她不过是暂时稳住了情绪，但实际上还是颗不稳定、随时有可能被引爆的地雷。

    “雪，你寂寞吗？”

    看着看着，秋月诚就忍不住问出了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没管住嘴巴，问出了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

    姬夜雪寂不寂寞，他再清楚不过，因为他是最了解姬夜雪的人。

    “寂寞的想死。”

    姬夜雪罕见地没有挖苦秋月诚，轻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依旧在看着窗外，依旧只留给了秋月诚一个侧脸。

    “……伯母还好吗？还能应付的过来吗？”

    “你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你能帮助到母亲吗？”

    “这个……”

    秋月诚有些犹豫，要说能不能帮助，他感觉其实是能帮助的到的。

    但他很迷惘，那样的帮助方式，是否是正确的。

    还有就是，姬夜雪和姬夜太太，会需要他的帮助吗？

    也许是他自作多情，其实她们应付的过来，是他小瞧了她们呢？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你也不该过问，因为这些和你都没关系。”

    “……”

    秋月诚沉默了下来，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他想帮忙，想要排忧解难这种话。

    也许，姬夜雪并不需要，如果她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应该也不至于有时间要去旅游了。

    以前她都是很忙的，但现在却这么有空，这说明姬夜家现在的处境，应该是慢慢变好了吧？

    之后，一直到电车到站，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交谈。

    下了电车后，秋月诚依旧跟在姬夜雪身旁，默默地陪着她往家里走去。

    车站距离她家，步行大概是需要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一想到即将分别，秋月诚就有些依依不舍，心中浮现出几分眷恋。

    于是，他忍不住地伸出手，试探性地牵住了姬夜雪的手。

    “放开。”

    而在那一刻，姬夜雪冷冷地开口，顺带着瞪了他一眼。

    “我不要。”

    秋月诚理直气壮地说着，反而握紧了姬夜雪的手，甚至更加得寸进尺，将手指插入她的手指里面，与她十指相扣。

    姬夜雪嘴上说着放开，但实际上心里肯定没有要他放开的意思，不然会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真是的，你这不听人说话的模样，到底是跟谁学的？”

    姬夜雪略显无奈头疼地叹了口气，倒真如秋月诚所料的那样，并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默认了他牵手的行为。

    “跟某个夺走我初吻的人学的，她以前总是这样，很强硬，不由分说的强吻我、贴近我。”

    “还有那样的人？那她肯定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竟然会强吻你，真是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是疯了吧？”

    “……是啊，她是个笨蛋，我也是个笨蛋，我们都是笨蛋。”

    秋月诚的神情，忽然间失落了下来，语气也充满着寥寂。

    如果他们不是笨蛋的话，那么也就不会这么矛盾、痛苦了。

    “……”

    姬夜雪侧头看了秋月诚一眼，陷入了沉默中，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看到秋月诚那充满着失落的神情，挖苦的话涌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牵着手，走回到了那栋灯火通明，气派无比的宅邸，彼此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明天见。”

    站在宅邸的大门前，秋月诚恋恋不舍地放开手，轻声告别。

    虽然内心还是很寂寞，但想到从明天开始，他会有一周的时间和姬夜雪待在一起，心里就满是期待。

    “明天见。”

    姬夜雪告了声别后，头也不回地走入宅邸内。

    秋月诚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方才转身踏上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上，他心情澎湃，一直期待着有关于明天的旅行。

    似乎，他全然忘了，椎名真希在家里等待着他回去，也似乎忘了，椎名真希此刻会有怎样的心情。

    ……他其实一直都挂念着，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不然就是在跟自己徒增烦恼。

    他也不想让椎名真希难过，他也想陪着椎名真希，抚平她内心的不安与焦躁，但他只有一个人。

    他无法分裂出两个人，同时陪伴着她们，所以在她们同时需要他时，他只能选择一个。

    而剩下那个没被选上的，自然就会因此消沉，陷入悲伤中。

    这是没有办法的，所以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姬夜雪是他的第一首选，他不可能会不坚定地选择他。

    他只能先对不起椎名真希，然后再用其他方式补偿回来。

    虽说，他的补偿，本来都是他应该做的事就是了。

    “旅游啊……”

    秋月诚幻想着和姬夜雪旅游会发生的事，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文京区的公寓。

    他先是回了趟家，查看冬子的情况，确认她有好好睡下后，方才放下心来，取走椎名真希家里的钥匙。

    他来到椎名真希家门前，把门打开，进入玄关，然后再轻手轻脚地来到卧室。

    当他推开门时，立马就察觉到了，椎名真希还没有睡着。

    虽然没有开灯的室内一片漆黑，但椎名真希那轻微的呼吸声，让他感觉到了椎名真希还没入睡。

    “真希？”

    他轻唤了一声，并没有去开灯，而是按照记忆中的室内布景，摸着黑来到床边。

    在这个过程中，椎名真希没有开口回应他，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可她怎么可能会睡着呢，毕竟秋月诚都一声不吭走掉了，在秋月诚回来陪她睡觉之前，恐怕都会一直失眠下去吧。

    “抱歉，一声不吭的就走掉了。”

    秋月诚来到床边坐下，轻声说道：“我去见雪了，她在楼下等着，等了我一个小时，我在楼下跟她聊了一会，然后就送她回去了，因为是坐的电车，所以耽搁了这么久才回来。”

    “……嗯。”

    在听完秋月诚的解释后，椎名真希终于是肯出声了。

    她轻轻点头，闷声说道：“我知道的，比起我，诚君更应该考虑姬夜会长那边的事，我应该体谅诚君。”

    “抱歉，真希。”

    此刻，秋月诚也唯有道歉，他甚至还有些犹豫，要怎么开口和椎名真希说明，明天开始他就要去和姬夜雪旅游一周。

    如果椎名真希知道的话，恐怕心里又很不是滋味了吧？

    所以，他打算等到明天再跟椎名真希坦白。

    “诚君，我好难过，你连一声招呼都不和我打，就去找了姬夜会长。”

    椎名真希忽然哽咽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知道，我比不上姬夜会长，我的分量没有那么重，但我多少也想感觉到被在乎，即便只是一点。”

    “……”

    秋月诚沉默地听着，椎名真希呜咽而出的话语，内心变得压抑起来。

    今晚，他确实没能处理好两边的关系，没能做到平衡。

    他完全倾向了姬夜雪，给了姬夜雪十足的偏爱，冷落了椎名真希。

    椎名真希会如此难过，也很正常，会有所怨言，那也理所应当。

    “我是诚君的女朋友，虽然是第二喜欢，是第二人选，是备胎女友，但我也想被诚君当成女朋友看待啊。”

    “真的太过分了，和我做完，就立马一声不吭地去找姬夜会长。”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多看看我呢？多在意在意我呢？”

    “我也想向诚君撒娇，想被诚君保护，想被诚君坚定地选择，可是那样诚君会崩溃的啊！”

    “如果要去抓住手边的幸福，就只能松开真正重要之物，所以我才努力去忍耐了啊！”

    “我可是最努力的那个人，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努力去忍耐着诚君的任性、残忍、过分……”

    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椎名真希，在这一刻骤然崩溃，一连串内心最真实的独白，从她口中倾泻而出。

    秋月诚沉默地听着，只感觉内心抽痛，神情变得无比复杂。

    他当然知道，椎名真希已经很努力地忍耐着了，她经历了让人难以想象的艰辛，熬到了现在。

    不仅仅是忍耐着，他一直思念着姬夜雪，没有将心思放在她身上，还忍受着他被姬夜雪摆布，忍受着因为他和姬夜雪的任性，让她们昔日要好的三人友谊破裂。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任何怨言，甚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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