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招待了。”

    秋月诚说着，站起身来，接着说道：“要没什么事的话，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你对我，当真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而在秋月诚转过身，即将离开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姬夜雪蕴含着极度不甘的质问。

    “你还真是高高在上啊，我需要你给我留一点体面吗？”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跳梁小丑吗？我都这么对你了，你却一点怨气都没有？”

    “该说你温柔呢，还是说……从始至终，你都不在乎我，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所以你才能这么平静。”

    隐身暴露，固然让姬夜雪感到难以接受，无法面对，但秋月诚这幅云淡风轻的态度，却让她更加恼怒、悲哀。

    自己都这么欺骗他了，他却还能保持冷静，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她施以怜悯。

    这不是赤裸裸地在说一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把她当回事，所以即便被欺骗了，内心也毫无波澜。

    “要说的话就这些吗？”

    面对姬夜雪的连番质问，秋月诚神情依旧平静，让人看不出一丝生气或者难过。

    他也不是没有生气或者难过，只不过那都是前两天的事了。

    他也早就明白，姬夜雪和椎名真希迟早会再使用能力对他下手，因为她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诚，你坐下，我们再好好谈谈，好吗？”

    姬夜雪突然间就冷静下来，不复方才的恼怒一一她害怕让秋月诚真的就此走掉的话，那他们的关系，真的就无法修补了。

    她再也坐不住，起身走到秋月诚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腕，低声说道：“我会弥补你的，你听我解释。”

    “解释？”

    秋月诚不禁嗤笑出声，讥笑地看着姬夜雪，淡淡说道：“前不久，你还信誓旦旦的说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现在却要向我解释了吗？”

    “这……”

    姬夜雪顿时哑然，脸上满是尴尬与懊恼，心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死鸭子嘴硬呢。

    “会……”

    秋月诚刚一开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戏谑道：“呵呵，说起来，我现在是该叫你姬夜会长，还是幽灵小姐好啊？”

    “……”

    听到“幽灵小姐”这四个字，姬夜雪的脸色骤然一变。

    此刻，她的神态和内心，都充满了难堪，已经不是尴尬窘迫可以形容的了。

    见此，秋月诚也来了兴致，他主动拉起姬夜雪的手，回到餐桌前坐下，嘲弄道：“幽灵小姐，你要跟我解释什么呢？是要解释你对我的所作所为吗？”

    “诚……”

    姬夜雪怔然地望着秋月诚，抿紧了双唇，语无伦次道：“我、我就是…怎么说呢…就是…只是想…想接近你而已。”

    “只是想接近我？”

    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秋月诚忍不住大笑起来。

    姬夜雪的话，在他耳中，确实十分的可笑。

    直到现在，她还在嘴硬说谎，想给自己留有最后一块遮羞布。

    但她好像忘了，她一开始使用隐身袭击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幽灵小姐，要帮你回忆一下，你口中所谓的接近我的方式，是怎么样的吗？”

    “逼迫我去盗窃，成为你的共犯，还有当众玩弄我，想让我当众社死，屡次三番的对我下手，戏弄我，这就是你接近我的方式。”

    “……”

    姬夜雪的呼吸，顿时一窒。

    当她所犯下的罪行被翻出来，进行审判时，她的身体开始遏制不住的颤抖，内心满是恐惧与不安。

    直到此刻，她才被强制性地意识到，她对秋月诚做了很过分的事，并且是不可饶恕的事。

    先前她一直不愿去面对，想着只要不被察觉，就万事大吉。

    但现在，她没办法再逃避了，她只能睁大着眼睛，颤抖着身体，惶恐地等待，秋月诚降下审判。

    “说话啊，这是你想接近我的方式？”

    秋月诚面露冷笑，一字一句道：“会长，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却还要说喜欢我，你是在耍我吗？”

    “不…不…”

    姬夜雪用力地摇了摇头，她拼命想要解释自己的行为，但又仿佛失去语言能力一般，什么也没说不出来。

    以往倨傲、高高在上且强硬的她，此刻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只是个害怕会被抛弃的小女孩。

    “你要我怎么看待你啊？我给你留有一丝体面你还不要，非要我这样质问你，拷打你，你才满意，是吗？”

    说到这，秋月诚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他猛地站起身，逼近到姬夜雪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神态多了几分狰狞的意味。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怎么现在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啊？这不是会让我觉得，是我的错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姬夜雪不断地摇头，就像是要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抓住了秋月诚的手，哀求道：“原谅我，只要能原谅我，无论什么，我都会……”

    “够了！”

    秋月诚大吼着打断，勃然大怒道：“无论什么都会做这句话，你不配说，你也做不到！”

    他真的受够了，向人道歉时说出“无论什么都会做”这句话。

    这句话只要说出来，那就代表什么也无法做到。

    无论是椎名真希还是姬夜雪，亦或是他也好，都曾说过这句话，但结果呢？

    椎名真希明明抱着这样的决心，却不敢主动坦白自己的所作所为；

    姬夜雪也是，他本想给彼此都留有最后一丝体面，但姬夜雪偏偏要践踏他这份心意。

    结果呢？

    真把话说明白了，按她想的那样，质问她、对她发怒，她又不乐意了。

    “我真的……什么都会做的！”

    姬夜雪紧紧地抓着秋月诚的手，恳求道：“我会向你认错，直到你原谅我，但请别和我断绝关系。”

    “凭什么呢？”

    秋月诚气极反笑，冷冷地质问道：“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就没想过后果吗？”

    “那、那时……我并没有对诚产生喜欢的感情。”

    如果是在她逼迫秋月诚盗窃，还在仇视、嫉妒着秋月诚时，被戳穿了身份，那她确实不会像现在这样，哀求着秋月诚，反而会因为害怕暴露，对秋月诚痛下杀手。

    “所以呢？这就是你的解释吗？”

    “……诚，除了和我断绝关系以外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能原谅我。”

    “算了吧。”

    秋月诚摇了摇头，低声道：“每每想到你对我做的事，我就无法原谅你，你太虚伪了。”

    “一边说着喜欢我，一边又在做着伤害我的事。”

    “这不是喜欢，是把我当成了肆意玩弄的玩具。”

    “我无法相信你的喜欢，也无法理解，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秋月诚用力地甩开姬夜雪的手，转头离开了餐厅。

    姬夜雪没再挽留秋月诚，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久久无言。

    “……为什么，会暴露了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懊恼地低语出声，攥紧了手。

    最糟糕的事态，最终还是发生了，她内心感到无比的后悔。

    如果时间能回溯，那她绝不会在周四那天发动能力，突袭秋月诚。

    这时，一直瑟瑟发抖的店长，鼓起勇气走上前来，试探性问道：“大、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别问不该问的事。”

    姬夜雪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后，起身离开餐厅，坐上了在外边等候的轿车。

    “回家。”

    她对着司机如此吩咐后，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今天，真是最糟糕的一天，不仅让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约会不欢而散，还暴露了她隐藏的另一面。

    那样阴暗、丑恶的一面，连她自己都感觉到可怕，不愿承认，更别提被秋月诚发觉到了。

    在她烦闷地想着，之后该怎么办的时候，司机已经驾驶着轿车，回到了偌大的姬夜府中。

    “大小姐，请下车。”

    司机绕行到姬夜雪所在的车座边，为她打开车门，迎接她下车。

    姬夜雪无言地从车上下来，怀着沉重的心情，在一众佣人的迎接下，走入家中，直奔母亲所在的和室。

    现在的时间，临近下午一点，姬夜太太刚吃完了午饭，在和室里品茶歇息。

    听到和室的屏风被推开，她举目望去，发现是姬夜雪后，面露惊讶道：“小雪，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呢？不是和诚君约会去了吗？”

    为了今天的约会，姬夜雪可是下足了功夫，早在前一天就开始细致的准备了。

    化妆和衣服的搭配都是其次的，主要身体的保养。

    姬夜雪在前一天尽数做了个遍，以让自己的状态达到最佳。

    “……发生了点意外。”

    姬夜雪神情复杂地走入和室，来到母亲面前，跪坐而下。

    “怎么了呢？是闹不愉快了？”

    姬夜太太轻声询问，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在她看来，估计是姬夜雪的性子太急，又很强硬，因此和秋月诚的想法有了分歧，从而吵起来，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这……不知道怎么说。”

    姬夜雪抿着唇，低声说道：“总之，是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被他发现了……前两天不是说了吗，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很奇怪，其实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察觉到了。”

    本来，她是不想和母亲倾诉这些的，想独自一人解决掉，毕竟她也没办法告诉母亲，自己做的那些错事。

    但母亲一直支持着她，听她抱怨，又给予她意见，加上她现在也是心如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所以才会来寻求母亲的帮助。

    “错事吗……”

    姬夜太太一手抚着脸，轻蹙眉头，好奇问道：“小雪，你说的错事，是怎么样的啊？”

    “……”

    姬夜雪陷入无言的沉默中，咬紧了嘴唇，对坦白罪行感到了难以启齿。

    见此，姬夜太太叹了口气，轻声道：“小雪，我是一直支持你的，你也可以多信任母亲一点，无论你做了什么错事，哪怕是杀人放火，母亲也会站在你这边，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当然，我也会责备你，但不会惩罚你，因为你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我一直教导你，要以真心对待自己的感情，只有这样，才能让诚君感受到你的喜欢，从而被你打动。”

    听完母亲的一番话后，姬夜雪沉默了良久，最后叹了口气，放弃似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出。

    既然，她想得到秋月诚的谅解，她就应该坦然面对自己所做的错事。

    如果连面对都无法面对，又谈何得到谅解呢？

    “……”

    在听完姬夜雪的自述后，姬夜太太也陷入了沉默中。

    她睁大着眼睛和嘴巴，显得很难以置信，毕竟这实在太离谱了，直接就将她的世界观给颠覆了。

    “母亲很难相信吧？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姬夜雪自嘲地笑了笑，发动了隐身能力。

    于是乎，姬夜太太便眼睁睁地看着姬夜雪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转眼间便消失在眼前。

    “母亲，现在能相信了吗？”

    姬夜雪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

    紧接着，姬夜太太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这真是……不可思议啊。”

    姬夜太太错愕地眨了眨眼，以手掩嘴，内心大受震撼。

    震撼之余，她内心又五味杂陈，因为姬夜雪会获得这个能力，是因为内心饱受煎熬，甚至产生寻死的念头。

    “对不起，小雪。”

    姬夜太太凭着感觉，张开双手，往前展开怀抱，隔着空气抱住了姬夜雪。

    与此同时，姬夜雪也解除了隐身状态，她将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低声说道：“事到如今，就别说这些了。”

    “嗯……抱歉呢。”

    直到此刻，姬夜太太才算真正走入了女儿的内心，了解到她一直以来的痛苦与心酸委屈。

    “母亲，我该怎么办呢？”

    姬夜雪轻声询问着，眼里满是迷茫与不愿失去的悲伤和后悔。

    “事到如今，你也只能不断地向诚君道歉，直到他愿意原谅你。”

    “我觉得，诚君并非真的不能原谅你，他肯定也痛苦过、迷惘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才没有直接戳破你。”

    “所以，接下来你都要真心对待诚君，对他毫无隐瞒，也不要再对他撒谎，做一些他会讨厌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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