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月1日，元旦，大雪，气温零下13度。

    颜辉一个人在小屋里烧着炭盆，依然感觉寒冷刺骨。

    以前听出去打工的人讲，北方是“下雪不冷化雪冷”，直到来了东北才知道这句话不适用。东北一旦入了冬，下雪一样冷。

    笃笃笃.

    听到有人敲门，颜辉站起身，把门打开，看到门口站着老郭。

    自从上次老郭惹祸，已经被父亲禁足了，最近才刚刚放出来。

    “进来，外面太冷。”颜辉一把把老郭拉进门，然后把门关上。

    屋里也就一点点暖和劲，这要是散去了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回到零上。

    “你这个炭盆不舍得放木头啊？怎么屋里还这么冷？”老郭找了个木桩坐下，随手把几块木头放进了炭盆。

    “凑合凑合吧，现在这么多店面都关着门，木头茬子也不好弄啊。”

    “可惜我家是做红木的，”老郭叹了口气，“不过，老宋那边应该挺多吧？”

    “那也不能一直去拿啊，我又不想买”木茬子在市场里可以捡到一些，让颜辉去买他可舍不得。

    “你这个屋太冷了，不行你晚上去和我挤挤。

    “我有电褥子，床上还行，我可不去。”颜辉不是没去老郭那里睡过，问题是老郭那里太挤了，上次就去了一次，自己被挤到了地上。

    “行吧，我最近可算是自由了.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之前不是说上月月底就走吗？”

    “12月份我零零散散还多赚了几百块钱，回家的话也没什么事，想了想我还是过几天再走吧，今年过年太晚了。”

    “行”

    二人闲聊着天，又有人敲门。

    “谁啊？老宋？”老郭说着，把门打开，结果外面站着的是四叔。

    “颜叔好，”老郭往里站了站，给颜志航让开了位置。

    “小郭你也在，”四叔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指着颜辉，“你什么时候回老家？”

    “啊？”颜辉一愣，“我还没计划好，估计1月中旬吧。”

    “那你为什么跟你婶说12月中下旬回去？还有，为什么不来跟我说一声？”四叔语气有点不高兴。

    “我”颜辉被四叔这么一说，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能问道，“叔，咋啦？发生什么事了？”

    “你上个月月初的时候，过来和你四婶说你再有十几天就回家，你四婶也跟我说了。我最近一直没见你，还以为你已经走了，今天元旦，我给家里打电话，我还说你是不是回去了，结果我爸说你没回去，我爸把我骂了一顿，我都不知道怎么还口。”四叔把话直接摆在了明面上。

    “啊我12月10号左右过去了一趟，但是我婶在忙，我就没说.我.”颜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你定下来这月中旬回去？回去之前，记得跟我说一声！”四叔放下了这句话，转身就踏雪而去。

    颜辉看着四叔的背影，有话要说，又喃喃说不出来话。

    他出来在这里，并没有跟着四叔做事，一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和二哥报备。上次月初的时候，他去四叔那里，确实说过再过几天就走，但是他后来才知道过年还要很久，也就决定了晚走一个月。后来有一次他去了四叔那里，但是四婶没空理他，再之后半个多月，颜辉都没去过。

    看四叔的样子，应该是爷爷骂他不关心自己，这.

    “你四叔对你真是不关心，他三天两头和山哥在一起，你和山哥住一个院子，他但凡关心一下，或者和山哥聊过你，都知道你还没走。”老郭知道这来龙去脉。

    实际上，老郭之前也没注意今年过年晚一个月，老郭也是提前准备回家的东西。好在准备的东西多是烟酒糖茶这类耐放的东西。

    “这个事不怪他，怪我了。以往我隔三岔五还会过去一趟，但自从最近决定不写信了，就没考虑那边。我以前每个月都写最少四五封信，这不是准备回家了嘛，就没写，也就忘了这茬了。”颜辉有些自责。

    “你们家的事情我不好多说，反正我觉得你叔不够意思，你这屋都冷成什么样了？他就给你配个电褥子就万事大吉了？”

    “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颜辉站起身来，“老郭，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我叔那里。”

    “你现在去干嘛？去了不是找骂？我爸要是有骂我的苗头，我都是提前躲着的。”老郭有些不解。

    “那是你爸。”

    “你叔也一样啊，再说了，你现在去能干嘛？解释一堆也没用，去了除了挨骂没别的作用。”

    “我就是去挨骂的，我叔这气应该还没撒出来，你在这他不方便。”颜辉说完，自己点了点头，“那我先过去，一会儿去找你玩，你那边还暖和点。”

    “行吧，你有你的主意。对了，我本来这次过来要给你送个礼物的.”说着，老郭从兜里拿出来两个红色的小布袋，上面写着“福”字，布料看着还不错。

    “这是啥？”颜辉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木制的平安扣，做工倒是不复杂，但是质地很不错。

    “这是啥？”颜辉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是山上做的？”

    “我爸派过去的两个徒弟，本身就有雕刻的功底，这是他俩在山上学的。这是沉香木雕的，价格可不便宜，我爸都是用来送贵客的。”老郭指着木扣，“你闻闻。”

    这个平安扣很小，也就是大概4厘米直径，但味道很好闻，摸起来也舒服。

    颜辉闻完了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啊老郭，这次你大出血了。”

    “咱俩谁跟谁啊！”老郭哈哈笑道。他显然后来从老宋那里知道了颜辉花钱“赎”他的这个事，他知道，颜辉没提的话，再把钱给颜辉也没啥意思，还不如互送点东西，增加些友谊。

    “怎么给我俩？”

    “你不是有个妹妹？回去也给她一个。”

    “行，感谢！”颜辉把两个布袋都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指了指外面，“那我先去我叔那里，忙完了去找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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