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了。”红羊的声音几不可闻。

    马蹄声由远及近，森林边缘，尘土飞扬，大约八百多名多斯拉克骑兵冲入树林，很多人身上带伤，神色狼狈不堪。

    艾莉娅的视线锁定了领头的那个多斯拉克人，辫子最长，上面的铃铛比其他人更多，应该就是一行人的头领。

    红羊发出类似鸟叫的声音，示意战士们静待最佳时机。

    多斯拉克人在林间穿行，频频回头，到后来似乎觉得已经甩脱了追兵，脸上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

    “攻击！”

    就在这时，红羊一声令下，千百条绊马索同时飞出，就像飞舞的蛇群，缠上多斯拉克战马的四肢和马蹄。

    战马嘶鸣着倒下，骑手们猝不及防，纷纷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怒吼声频频响起，混乱中，石弹便铺天盖地砸了下来。

    “嗖！嗖！嗖！”

    艾莉娅见证了一场新奇的战斗方式。

    拉扎林投石手们旋转皮兜，石弹以惊人的速度射出，几乎没有抛物线，砸在多斯拉克人的脑袋上，鼻梁上，声音清脆可怖。

    骑手的脑袋纷纷像裂开的西瓜，红的混着白的，泼洒在地。

    一名多斯拉克战士推开压在身上的战马，刚刚起身，却被三条流星索同时缠住腿脚，又重新摔回地上，接着是三颗石弹，胸骨碎裂，再也没能站起来。

    “兄弟们，给死去的亲人报仇！”红羊一声咆哮，抽出短刀，带领战士们冲向前去。

    艾莉娅也攥着匕首，跟在红羊身后。

    她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紧张的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声，但是，来自史塔克家的狼血开始沸腾，让她不由自主跟着战士们，嗷嗷叫着向前冲。

    直到冲到一名多斯拉克人面前，与那小山一般的巨大身躯面对面，黑影将她遮蔽，无数场厮杀养成的杀气将她笼罩其中。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她一直以来练习的水舞蹈，在面对战场时究竟是多么无力。

    对手一脸狰狞笑意，弯刀高举，猛劈而下，她感觉自己就要被劈成两半了。

    突然，侧面一股大力袭来，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向一侧飞了出去。

    视线中，一名战士将她推到一边，独自架上了敌人的刀锋。

    艾莉娅扑通一声跌落在地，打了几个滚，眼中景象天旋地转。

    当她呻吟着爬起来，晃了晃脑袋，战场已经变得一片混乱。

    多斯拉克人虽然勇猛，但失去了坐骑的优势，又陷入了拉扎林人擅长的森林战，很快便落于下风。

    投石索的呼啸不绝于耳，夹杂着骨骼碎裂的声响和垂死的呻吟。

    只花了不到一小时，战场变逐渐平静下来。

    七百多个敌人倒在血泊中，而拉扎林人也损失了近二百人。

    艾莉娅除了刚上场就摔了个跟头，头上起了个大包，胳膊和手全都磕破皮，可惜斩获为零。

    红羊的脸上全是鲜血和泥土，虽然战斗胜利了，但他却没多少报仇的喜悦。

    “穆洛呢？”

    “逃了，”一名战士咬牙道，“带着几个亲信往北方去了。”

    “穆洛！我早晚杀了你！为妹妹报仇！”

    红羊一声怒吼穿透森林，直上云霄。

    清理战场之后天色便黯淡下来，艾莉娅是女孩，又是拉哈洛的侍女，红羊便特意安排她独自一人在一处小山洞中休息。

    虽然她竭力争取一同前来，拉哈洛并没阻止，拉扎林战士们也没说什么，但她也能看出，她是重点保护对象。

    她不喜欢这种区别对待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无暇思考，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她靠着岩壁，闭上眼睛，很快坠入梦乡。

    梦境来得十分迅速。

    在梦里，她不再是人类，而是野兽，四肢着地，肌肉强劲有力，黑蓝色毛皮隐藏在阴影里几不可见。

    她能闻到几里外的气味，听到微风中树叶的沙沙声，她站在一片小水洼前，月色下映照出她的脸，金黄色瞳孔散发着幽光。

    她变成了一只影子山猫。

    她经常能梦见自己是小狼娜梅利亚，那只被迫被她驱逐的冰原狼，带着狼群在茫茫北境冰原奔跑，甚至有时猎杀人类。

    现在，她的意识栖息在山猫体内，她能感受到山猫的饥饿和杀戮的渴望，她仿佛变成了暗夜的掠食者，是森林里毫无疑问的王者！

    艾莉娅通过它的嗅觉，捕捉到了人类的血、汗和恐惧的混合物。

    她沿着气味追踪，不断在树枝上奔跑跳跃，迅速向北行进，步伐轻盈无声。

    两小时后，艾莉娅看到了一团微弱的火光，她先前在森林里埋伏时，见到过的那个多斯拉克马王和五个手下，正在林间空地上休息，战马拴在不远处。

    艾莉娅潜伏在暗处，静静等待，一直等到午夜时分，其他人都已经熟睡，只剩下一人守夜。

    于是，她行动了。

    她就像一道黑色闪电，悄无声息掠过草地，一跃而起，锋利的爪子撕开守夜人喉咙，就像撕开一张羊皮纸那么简单。

    对方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便倒了下去，尸体上的血腥气息萦绕鼻腔，艾莉娅能感受到山猫的兴奋，而且，这跟当初拿剑面对多斯拉克人的那种无力感完全是两个极端。

    在梦里，她是主宰！

    穆洛从睡梦中惊醒，抓起弯刀，但黑暗中他环目四顾，却什么都没发现。

    艾莉娅在营地中掠过，另外四名多斯拉克人喉咙被利爪撕开，她便毫不犹豫再次隐匿在黑暗中。

    视线里，穆洛背靠大树，紧攥亚拉克弯刀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眼里满是恐惧。

    他用多斯拉克语咒骂着，声音发颤，“有本事就出来和我决一死战，别躲着不敢见人！“

    艾莉娅能感受到穆洛的恐惧，她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于是，她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月光下，黑蓝色皮毛几不可见，宛如熔金般的双眸散发着幽光。

    穆洛不断挥舞弯刀，试图吓退她，但她只是慢慢围着他转圈，不时隐匿在林间，又不时爬到树上，倏得现身，就像猎人戏耍猎物一般，不断消耗着他的精力。

    当穆洛力气耗尽，重心不稳，艾莉娅便抓住机会扑了上去，锋利的牙齿咬住他的咽喉，轻易穿透颈动脉。

    穆洛被一双有力的前爪按在地上，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微弱，最后抽搐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艾莉娅猛然从梦中惊醒，嘴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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