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

    于扶罗麾下的士卒已成功在城墙上架起云梯，正在步步紧逼。

    李典匍匐于女墙之后，小心往下窥探。

    只见一名独眼匈奴人，以手中巨盾顶在头上，竟硬生生顶开了滚落的巨石，护住了身后的同袍。

    “倒金汁！“

    李典当即一声怒喝，

    惊醒了身旁那些正手忙脚乱投掷檑木滚石的士卒。

    众人齐齐后退，

    紧接着，

    一群面巾掩鼻、抬着大锅的士卒匆匆上前。

    那直冲脑门的刺鼻气味，甚至盖过了战场上鲜血的腥膻。

    三十口大锅同时倾覆，沸腾的粪水混杂着毒草汁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独眼匈奴勇士终是支撑不住，

    自云梯翻滚而下。

    他那庞大身躯，将云梯上的其他士卒尽数撞落。

    右贤王于扶罗咬牙切齿，怒骂了一句：“卑鄙！”

    却也只能无奈下令，暂时撤退。

    西门，

    城门处，传来了闷雷般的撞击声，

    原来是眭固命人连夜打造了一架冲车，正配合云梯，对城门发起了猛烈攻势。

    曹彦却嘴角微翘，不慌不忙的说道：“倒火油，烧掉冲车！”

    原来，

    早在加固城墙之时，

    曹彦便已命人在四座城门上方的偏外之处，开凿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大洞。

    从这洞里往下倾泻火油，恰好能够淋在攻城士卒与攻城器械之上。

    “一二！冲！”

    “轰！”

    “一二！冲！”

    “轰隆！！！”

    “哗啦啦啦！！”

    正在专心指挥撞击城门的小校，忽然被不明液体淋了一头一脸。

    他疑惑抬头，正对上上方洞口倾倒火油的曹军士卒视线，

    对方竟咧嘴而笑，还冲他挥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小校抽了抽鼻子，而后亡魂大冒，

    “快跑！！是火油！！！”

    可他话音未落，

    那冲他微笑的曹军士卒，已接连扔下数个火把！

    “嘭！！！！”

    火把落地，火焰瞬间爆燃。

    城门洞里的二十几个黑山军士卒，连同那连夜辛苦打造的冲车，瞬间葬身火海。

    骤然膨胀出来的火焰，

    不仅吓退了所有的攻城士卒，

    就连远处指挥的眭固也被吓了一跳。

    他们此前攻打的城池，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对手。

    一时间，士气开始肉眼所见的低落下来。

    东门方向，

    李整郁闷的盯着城外空空如也的开阔地，

    听着另外三个门传来的震天厮杀声，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特娘的，看不起老子，竟然不来攻东门？”

    “都尉，咱们要不要去支援其他城门？”他身后的副官也是焦急，忍不住问道。

    “没有调令不得擅自离开，等着吧。”李整望着城外，说道。

    战斗持续了近两个时辰，

    在事先的充分准备下，又有荀彧【王佐之才】的加持，

    黑山军连城头都摸不上来，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眼见已经没有胜算，眭固只能鸣金收兵。

    撤退以后，眭固脸色阴沉地听着伤亡统计。

    “白兔（眭固字白兔），东武阳守军数量虽然不多，但物资充足，显然早已做好万全准备。

    再这么耗下去，兄弟们恐怕伤亡惨重！”

    左髭丈八已经没了昨日来时的威风，他表面五大三粗，实则心眼儿极多。

    黑山军本是由数个山头、互不统属的黄巾军组成。

    后来黑山张燕崛起，才凭借实力将他们整合，统称为黑山军。

    实际上，他们各自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

    顿丘城的战斗，则要惨烈许多。

    于毒、白饶两部的凝聚力和战斗力，要比眭固等人强上一些。

    曹纯身上的战甲已经出现多处破损，头盔也早已不知所踪。

    曹仁左手手臂包扎的白布已经被鲜血浸透，但他依旧四处奔走，勉强支撑防线不被攻破。

    而率领仅有的两千骑兵在外游弋的曹操、乐进，

    终于朝着于毒等人的老巢，进发了！

    之前本来是打算把乐进留给曹彦守城的，

    但后来李氏一族的加入，缓解了人手压力，故而曹操又将乐进带了出来。

    马蹄急促，带起阵阵尘土。

    曹操率领着仅有的两千骑兵，快马加鞭地朝着鹿肠山进发。

    不过他们此行并非真的要去偷袭黑山军的老巢鹿肠山，

    而是故意放出突袭的消息，

    却在于半道设下埋伏，截杀那些急于回援的黑山军。

    他们只有两千兵马，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否则非但无法重创黑山军，还可能使自己陷入险境。

    经过仔细勘察，曹操找到了一片地势险要的山林。

    山林间道路狭窄，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与此同时，

    眭固等人在经过一天的攻城无果后，

    本打算第二天调整策略，重新发起进攻。

    却不料，就在他们准备行动之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马上士卒滚落下马，神情惊慌地禀报道：“统领，不好了！曹操带着骑兵去偷袭我们鹿肠山老家去了！”

    此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在黑山军的阵营中炸开了锅。

    黑山军的大部分家眷都在鹿肠山，

    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没了继续攻城的心思，纷纷叫嚷着要回军救援。

    “家都没了，还攻什么城啊！”

    “我爹娘还有儿子都在山寨里，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们必须马上回去，不然家人就危险了！”

    “对，赶紧回鹿肠山！”

    黑山军士卒们情绪异常激动，场面甚至一度失控。

    眭固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心中十分无奈。

    他知道这仗恐怕没法再打下去，

    如果不回去救援，

    他这个统领的位置也就坐到了头了。

    于是，眭固咬了咬牙，下令道：“全体撤军，回援鹿肠山！”

    黑山军既然要走，匈奴人自然也不能再留在东武阳。

    于扶罗决定，跟着黑山军一起回军救援。

    只是这一趟非但没有劫掠到物资，还白白搭上了几百条性命，

    让于扶罗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晦气。”

    东武阳城头。

    士卒和民夫们，正在搬运物资。

    之前在城里大兴土木，存下了不少石块、木头，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曹彦、荀彧、曹昂等人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处黑山军和匈奴人纷纷撤军的场景。

    曹昂向曹彦问道：“叔父，黑山军才攻了一次就撤军，会不会有诈？”

    李整、李典二人也看向曹彦，等着曹彦的命令。

    这时，荀彧轻声说道：“子安，你说会不会是主公发兵鹿肠山了？”

    “鹿肠山？”曹昂等人齐齐一愣。

    曹彦则为他们解释道：“围魏救赵，此乃先前与大兄定下的计策。”

    曹昂三人恍然。

    曹彦又说道：“应该是大兄偷家的消息传了过来，才让他们如此慌张地撤离。”

    恰好此时，曹彦撒出去探查消息的斥候也回来了。

    “报，校尉！”

    “眭固与南匈奴的骑兵已经先行出发，所行甚急！”

    “左髭丈八带着万余步卒断后，阵型杂乱无章！”

    曹彦与荀彧相视一笑，

    随后转身对所有人说道：

    “众将士听我号令！”

    “出城，追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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