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顿酒喝得挺HIGH。

    陈江仰面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脑海中还回荡着昨晚觥筹交错间的欢声笑语。

    餐厅里弥漫着浓烈的酒精气息，战友们推杯换盏间，一瓶瓶高度白酒见了底。

    尽管陈江酒量在A大队还算可以，那也经不住袁朗带着几个中队长轮番上阵的“车轮战”。

    陈江记得自己当时豪气干云地“干干干”，引来满堂喝彩。

    但之后的记忆就变得支离破碎——好像又和成才拼了几轮酒，跟许三多勾肩搭背地唱军歌，最后被吴哲搀扶着去了洗手间.

    到后来彻底断片，只隐约记得被人七手八脚地抬着送回了宿舍。

    陈江苦笑着摸了摸太阳穴，那里还隐隐作痛。

    挣扎着爬起来，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刺眼的光线让他眯起眼睛，这才发现床头柜上不知是谁放了一壶凉开水。

    他顾不得多想，抓起水壶就往嘴里灌，清凉的液体滑过灼热的食道，带来一阵舒爽的颤栗。

    “咕咚咕咚.”灌了好大一壶凉水进肚子，陈江这才感觉好受了点。

    他抹了抹嘴角的水渍，环顾这间A大队的两人宿舍。

    床边的闹钟——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宿舍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对面的床铺整整齐齐，连床单的褶皱都一丝不苟，显然已经空置多日。

    程海波又出去学习了。

    “这家伙可真是个学习狂人。“陈江轻声自语。

    陈江心里清楚，在A大队这样的精英部队，不这样拼命学习根本站不住脚。程海波是农村兵出身，没有背景，想要在军官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只能靠过硬的素质和不断的学习。

    迷糊劲一过，陈江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他靠在床头，开始回忆起昨天晚上餐桌上几人说的近况变化。

    酒精让记忆有些模糊，但几个关键信息还是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伍六一确定走技术士官路线了。

    这意味着伍六一很大概率会在这里一直当兵王，从三级军士长到一级军士长，会不会成为A大队的一个传奇？

    而许三多，今年的部队提干名额多半会给他。

    陈江想起许三多在酒桌上拘谨的样子，这个曾经的“龟儿子”现在已经成长为A大队最可靠的战士之一。就看三多能不能通过文化课考试了。

    至于成才，陈江离队外出期间，他的进步堪称神速。

    这个曾经心高气傲的狙击手，在经历挫折后沉淀下来，如今已经成长为A大队仅次于陈江、袁朗之后的第三狙击手。

    由于袁朗还担任着中队长的职务，陈江离队期间，成才就成了中队的头号狙击手。以这个趋势，提干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几个家伙，真是不简单啊！”陈江笑笑，顿觉一阵睡意袭来。

    酒精的后劲还未完全消退，他打了个哈欠，又沉沉睡去。

    可能是由于酒精的作用，陈江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太阳晒屁股。

    这在之前的日子里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陈江一个激灵坐起身，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这时他才注意到门缝下塞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袁朗龙飞凤舞的字迹：“特许补觉，不用参加早操。醒了直接去食堂吃饭，然后来我办公室。——袁”

    所以当陈江有一种做错了事情一样的感觉，蹑手蹑脚地拿着洗漱用品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对门的宿舍门正好打开。

    大队里也为了陈江和吴哲破了次例。陈江这才想起，昨晚散场时袁朗确实说过这话：“你们俩刚从猎人学校回来，又喝了这么多酒，明天早上不用出操了。”当时他还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真给安排了。

    吴哲顶着一头乱发，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手里同样端着牙缸，动作几乎和陈江一模一样。两人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起来。

    “嘘——”吴哲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走廊两侧的宿舍门。还好周围的人都已经出去训练了，不然这个军容军纪就够两人喝一壶的。

    “陈队，你也睡到现在？”吴哲虽然跟陈江关系非常要好，但毕竟现在在大队的走廊上，还是喊职务比较尊重一些。

    他压低声音问道，同时揉了揉太阳穴，显然也还在受着宿醉的折磨。

    “哈，你不也一样？”陈江没好气地反诘道，然后摇了摇头，“我昨天喝断片了，现在头还疼着呢。”

    “屁，鬼信呢！”吴哲撇撇嘴，“我看你昨天夜里不知道喝了多少，我的酒量才半斤，昨天那又是高度酒，没几下我就趴下了。”

    吴哲的酒量要差不少，所以他醉得更厉害。

    吴哲似乎注意到陈江的目光，苦笑道：“别提了，我室友可倒霉了。拿提桶给我装呕吐物，还要照顾我，弄得我十分不好意思。”他叹了口气，“不过他说这在部队里是常事，喝酒不吐，说明没喝够，说不定就是装醉！”

    陈江对于喝酒是真的不怎么喜欢。但在部队这个特殊环境里，酒不仅是消遣，更是一种交际方式，一种情感纽带。

    “其实能喝与不能喝，还是能喝的更加伤身。”陈江一边刷牙一边含混不清地说，“喝下去这么多酒精都是要自己的肝去分解的，唉，我宁可酒量只有二两，一喝就倒！这样挺好的。”

    两人洗漱完毕，整理好军容，就前往餐厅用餐。

    A大队的食堂和普通连队不太一样，即使过了饭点，炊事班也会留人值班，确保随时有热食供应。

    毕竟特种部队的训练作息不固定，经常有夜间训练或紧急任务，这种特殊待遇也是必要的。

    餐厅里空荡荡的，值班的司务长见两人进来，笑着迎上来：“醒啦？袁队长特意交代给你们留了早饭。”

    两人吃了点剩下的肉包子和粥，再弄了几个鸡蛋，肠胃也好过了不少。

    袁朗的办公室在行政楼二层最东头，窗外正对着训练场。

    陈江和吴哲走到门口时，听见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

    陈江轻轻叩门，里面传来袁朗特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只见袁朗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见两人进来，立刻换上了标志性的痞笑：“哟，两位英雄休息的可好？”

    “报告队长，我们”陈江刚要解释，袁朗就摆摆手打断了他。

    “放松点，今天不跟你们讲纪律。”袁朗示意两人坐下，自己则起身去倒水。

    在猎人学校的时候，睡觉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时准备应对教官的“突袭“。

    相比之下，在A大队的宿舍里，能安安稳稳一觉睡到自然醒，简直是天堂般的享受。

    袁朗把水杯放在两人面前，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两本笔记本，“还记得这个吗？”

    陈江和吴哲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这是他们出国前袁朗特别交代的任务——详细记录在猎人学校的训练内容和心得体会。为此两人真没少遭罪，白天经历魔鬼训练，晚上还要强打精神写日记，有几次写着写着就睡着了，醒来发现本子上全是乱七八糟的线条。

    “我认真看过你们的日记本，”袁朗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记得很真实。刚开始的内容，虽然简单，而且字迹也很潦草，但内容非常震撼。”

    他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看这里：‘今天又淘汰了12人，水牢训练时差点窒息，但坚持下来了。’我甚至能从这些简单的词句里想象出你们接受到什么样的训练。”

    袁朗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向往的神色：“我就喜欢这样的刺激，虽然苦，虽然累，但真能学到东西。”

    陈江和吴哲默不作声。

    说说容易做做难，有多少人能坚持到最后？

    “说实话，能在这样的学校坚持到毕业，很不容易！”

    他突然站起来，对着两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陈江和吴哲措手不及，急忙起身回礼。

    袁朗放下手，神情变得庄重：“我们国家的特种兵训练也一直都在摸索中砥砺前行，所以你们带回来的这两本日记，很有参考学习价值。”他拿起笔记本，“今天我要复印下来，原件交到军区去了，你们没有意见吧？”

    “没有！”

    “没有！”

    两人同时表态。

    记这些东西，他们本来就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能为国家军队建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这是莫大的荣耀。

    说完这个，袁朗让他们坐下，表情又恢复了平常的轻松：“按道理说，你们这次的功劳很大，立功是跑不了的。”他看向陈江，“但考虑到你刚提军衔不久，一等功又拿过了，不可能频繁授奖，这样不合适。所以这次我们换一种奖励。”

    袁朗的话让两人为之一振。虽然奖励不是军人的唯一追求，但有点东西总比没有好吧？

    “陈江，”袁朗的目光转向他，“上级决定让你前往军区参加猎人学校受训经验分享会，这是一次极好的露脸机会，你小子可要把握住！”

    吴哲听后羡慕得不行。这种分享会，其实说白了就是把他塑造成一个典型，这可比一般性的立功还要重要。能在军区首长面前露脸，对今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因为特种训练是保密的，所以不可能完全公开分享，“袁朗补充道，”只面向军区的高层，以及从事特种作战的军人。”虽然这样一来，影响力小了不少，但能在高层心里留下印象，这可是非常重要的。

    “哪天去？”陈江抑制住内心的小激动问道。

    “哈哈，激动了吧？”袁朗笑道，“明天就有车来接你，需要到那里呆几天的，反正服从命令听指挥！“

    “队长，那我呢？”吴哲纳闷了，自己怎么不用去？

    袁朗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他沉默了几秒，然后非常严肃地看着吴哲：“你么，上级决定，晋升你为中校，副团级，然后需要前往东海军区任职！”

    “什么？”陈江和吴哲都呆住了。

    吴哲更是直接站了起来：“为什么要赶我走？”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叫什么，嚷什么？还有没有点组织性和纪律性了？”袁朗板起脸，但眼神中却没有真正的怒意，“你要搞清楚，你是高升，不是流放！”

    他看了一眼边上的陈江，然后充满意味地劝道：“吴哲，你本身就是极为优秀的一名青年军官，理论功底扎实，又有出国受训成功的经历，所以你这样的人才是不可能在A大队长久待下去的。”

    袁朗走到窗前，背对着两人：“这次正好有这么一个契机，东海军区需要建立一支全新的特种部队，类似于美国的海豹突击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过去加盟，你懂么？”

    陈江听完袁朗的话，深以为然。军中现在对于这样的高学历少壮派军官很缺，而吴哲本身就是少校，继续放在这里也有“天花板”，从长远规划来看，确实不利于他的成长。

    还不如及早放出去，让他独当一面。

    “这次出去应该是先干副职，”袁朗转过身来，“但以你的能力来说，肯定是重点培养对象。唯一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必须和部队的主官搞好关系。别的部队不比我们A大队，规矩意识还是要有的！”

    袁朗的话让吴哲突然想起了当初他在进老A前还差点跟他们吵起来，以为袁朗就是个恶棍呢，没想到都是他们在演戏。

    “队长，你放心，”吴哲挺直腰板，声音坚定，“我既然去了，就不会给A大队丢人！”他经过这么多的锻炼，早就今非昔比。

    当初大家都说军校出来的是“软脚蟹“，理论知识扎实但军事素养拉垮，他可能算得上“另类”了。

    “嗯，这点，我信！”袁朗走到吴哲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每个人都是我挖空心思从别的地方挑来的，放到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独当一面，成为骨干中的骨干！”

    他的语气中满是不舍，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铁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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