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

    清淡的两个字，比冰原的风还要凛冽。

    原恩震天缓缓直起身子，目光下垂，不敢与陈州对视。“此番前来，是为犬子之事向大人请罪。”

    中年男子——原恩天宕毫无预兆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地板上。

    “天宕恳请大人放过我的女儿！”

    跪在原恩天宕额头撞击地毯的闷响还未消散，陈州指尖敲击的节奏骤然停顿。

    “你的女儿？”

    炼金术师忽然向前倾身，办公桌瞬间浮现出蛛网般的炼金纹路。那些闪烁的线条将原恩父子的影子切割成碎片，如同他们此刻破碎的命运。他凝视着原恩天宕后颈处若隐若现的恶魔纹章——那是位面侵蚀的标记。

    “原恩夜辉吗”

    陈州轻声道：“那个混血恶魔女孩此刻应该待在东海城监牢里。”

    “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会放任她待在史莱克学院”

    “难道你们是不害怕我对她动手吗？还是说你们觉得有你们在，我会投鼠忌器？”

    原恩震天立刻低头，恭敬地回道：“大人明鉴，并非我等有意放任，而是夜辉那孩子.性格倔强。她认定史莱克能庇护她，便执意留在那边.”

    老者的声音沙哑了几分：“更何况当初史莱克提出，愿意让神明帮她压制体内的恶魔血脉.”

    陈州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们就天真地相信，那帮伪君子能信守承诺？”

    倘若拥有神明力量的是云冥，陈州并不觉得奇怪。

    但拥有神明力量的是唐昊啊，他会舍得用那本就受伤虚弱的神力来帮你们压制？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胶质。窗外的阳光在炼金纹路折射下，将原恩震天脸上的皱纹切割成深浅不一的沟壑。

    老人布满老茧的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纹——那是原恩家族传承千年的泰坦图腾。

    当陈州那声冷笑在室内炸开时，窗外的日晷恰好掠过一丝乌云。阳光被稀释成苍白的灰色，让炼金阵纹突然显露出血液般的暗红。那些原本优雅的几何线条此刻像蛛网般收缩，勒进沉香木桌面半寸有余。

    原恩震天的泰坦巨猿武魂在皮肤下不受控地隆起。

    这位曾单手撕裂过封号斗罗的老者，此刻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儿子更是不堪，整个人只能够颤颤巍巍的双手支撑在地，方才不会倒下，茶几上的玻璃杯一个接一个炸成齑粉。

    “所以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将你的女儿还给你？然后让她安稳地活到封号斗罗，打开恶魔位面？”

    陈州原本淡漠的黑瞳此刻仿佛是有火焰在燃烧，瞳孔深处浮现出的赤金光轮如同熔炉般灼热。原恩震天的袖口突然燃起一缕青烟，那是泰坦图腾在高温下的自然反应。

    “不不不”

    老者慌乱地拍打袖口，暗纹被烧灼的部分竟渗出丝丝血珠。他苍老的面容此刻扭曲出恐惧的弧度，“我们只是希望.希望大人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陈州忽然抬手，炼金阵纹瞬间收束成无数金线缠绕在原恩天宕身上。这位硬汉般的父亲被勒得青筋暴起，却死死咬着牙不发出半点呻吟。

    那些金线如活物般游走，最终汇聚在他后颈的恶魔纹章处，发出烙铁炙肉的哧响。

    “改过自新？”

    陈州轻声笑道：“一个生命的意义就是为恶魔位面展开通道的小女孩，我还没有这么残忍的会在她的身上烙下罪责。”

    “但同样，既然她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甚至可以说你们明明有着前车之鉴，还允许她的存在，这件事情让我很难搞清楚，你们是在期待着什么。”

    陈州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转向窗外。东海城的空轨列车正好从大楼间隙穿过，玻璃反射的流光在他侧脸投下变幻的暗影。那些破碎的光斑落在办公桌上，恰好与炼金阵纹的轨迹重合，形成某种古老的封印图案。

    “主人.”

    碧姬的声音如羽毛般轻软。她已经整理好文件，此刻正捧着一盏翡翠琉璃杯，杯中琥珀色的茶汤蒸腾着带有星斗大森林气息的雾气。她将茶杯放在陈州手边时，指尖微微一颤——那些游走在原恩父子身上的炼金符文，让她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门边的古月娜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银发上别着的新月形发饰泛着冷光。她斜倚着门框，手里把玩着一枚紫晶棋子，目光却在原恩天宕后颈的烙印处停留许久。

    “我可以给她两个选择。”

    陈州终于开口，他的声音让整个房间的气温骤降。窗玻璃突然凝结出一层霜花，那些冰晶生长的图案竟与碧姬先前掉落在地的翡翠光点一模一样。

    “第一，留在实验室。作为恶魔血脉的活体样本，配合我的研究。”

    他抿了口碧姬递来的茶，茶水接触唇面的瞬间蒸发出靛青色烟雾，“当然，你们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生存，但未必是作为'人'生存。”

    原恩震天的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声响。老人身上突然浮现出泰坦巨猿的虚影，但那个足以撼动山岳的武魂刚一出现，就被屋内无处不在的炼金纹路绞成了光屑。那些金色丝线像食人鱼的牙齿，疯狂啃噬着溃散的魂力。

    “第二呢？”

    原恩天宕突然抬头。这个被金线勒得血肉模糊的父亲，眼中竟然爆发出希冀的火花。

    陈州看了他一眼，忽然打了个响指。办公室的墙面如水波般荡漾，显现出一面半透明的光幕。画面中是间纯白的囚室，一个黑发少女蜷缩在角落，她头顶蜿蜒的恶魔角被特殊镣铐锁住，苍白皮肤上爬满封印咒文。

    “夜辉！”原恩天宕想要扑向光幕，却被炼金符文拽回地面，膝盖砸出蛛网状裂纹。

    “第二，”

    陈州的指尖划过茶杯边缘，翡翠杯壁突然浮现出少女被囚禁的倒影，“我可以剥离她的恶魔血脉。过程会很痛苦，成功率大概.”

    他看了眼碧姬，后者默默竖起三根手指，“三成。失败的下场是变成白痴，或者直接脑死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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