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私立青岚学院大门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东京的高楼大厦和商店街亮起霓虹灯，秋夜微寒，轻微的叹息声打破寂静的氛围。

    松阪花音挽着黑沼牙的胳膊，走在人行道内侧，微笑着用苦恼的语气埋怨：“原本去学生会长室，是想处理工作，只能明天再去加班了。”

    “明天我没有时间，周日可以陪你一起。”黑沼牙轻声说。

    明天是11月1日，周六，也是他和初鹿野凉交往一个月的纪念日。

    “不用啦，我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女人，有时间来家里吃晚饭就好。”

    松阪花音微微摇头，街灯照亮半张侧脸，看向他的灰色眼眸略带责怪的意味：“而且，和你一起，根本没办法工作。”

    黑沼牙对她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两人沿着夜晚静谧的街道缓步前行，身侧不时有只亮着近光灯的车辆路过，掀起一阵凉风。

    路过白山神社时，黑沼牙突然想起上次新海汐奈请他吃蛋包饭，当时的木质碗筷很难用：

    “你不会给我买了木质餐具吧？”

    “是呢，因为汐奈酱很容易情绪化，木质不容易摔坏。”

    松阪花音扭头和他对视，歪头问：“牙怎么知道？”

    “新海邀请我去过你家，中午做了蛋包饭招待。”黑沼牙如实回答。

    “这样啊~”

    她拖着轻盈的尾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汐奈酱没有和我说过呢，真是的，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说想和我交朋友。”

    黑沼牙耸了耸肩，用不在乎的语气说：“我没当真。”

    “汐奈酱是认真的哦，你是第一个踏进我家家门的人呢。不过，真是的，这种事不经过姐姐同意怎么行呢。”

    松阪花音苦恼地皱眉，伤脑筋的声音依旧温柔，像拿冬日没办法的樱树。

    黑沼牙不擅长安慰，也没办法帮她解决苦恼，干脆转移话题：“认识以来，你好像一直在和我说新海的事，很少提到自己。”

    “嗯，确实是我的疏忽呢。”

    “我总觉得你的肤色不太健康，不过很漂亮，并不影响美感。”

    “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并没有生病或者别的原因，不过我是不太擅长体育运动啦。”

    松阪花音扭头看向他，恢复温和的笑意，说起自己的事：“所以我很讨厌体育祭，体育课也会请假，以前.”

    昏黄色路灯的护送下，悠闲的聊天声穿过万圣夜精心布置的商业街，来到临街的一户建门前。

    “谢谢今晚送我回家。”

    松阪花音停下脚步，伸出双手拥抱黑沼牙，脑袋轻轻贴在他的胸前：“其实，我是个心思深沉的女人呢，不过牙似乎并不讨厌？”

    “反而有点喜欢。”

    “真是的，说这种话太狡猾了，已经有点庆幸自己退步的选择了。”

    “关于这件事，其实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黑沼牙抚摸着她光滑的黑色长发，声音里透出恶劣的笑意。

    了解松阪花音思考问题的方式，能迅速加深对她的认识。

    晚风从身后吹来一阵凉意，吹走夜晚嘈杂的声音，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松阪花音躲在他看不清的阴影里，微微皱眉，思考片刻后，表情逐渐阴沉。

    “告诉你之后，可能会让你对我有些不好的看法呢。”

    她稍稍眯着眼睛，犹豫的语气中不乏一丝危险的感觉：“我可不想成为被抛弃的可怜女人。”

    “不会的，我保证。”黑沼牙嗅着发丝间的香气，用力抱紧怀里的娇躯。

    “也怕你知道后，彻底变成花心的坏男人。”

    “更想知道了。”

    “真是的。”

    松阪花音认命般叹息，拿他没办法，放轻声音说：“其实所有的考虑里，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吸引和可得性吧。”

    可得性，即得到一个人的可能性。

    黑沼牙很快想到具体的例子来理解。

    他最近收到的情书越来越少，从吸引和可得性的角度考虑，即是因为大部分女生被他的优秀吸引，但心里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可能得到，所以不再投入感情。

    人类就是会这样权衡利弊的生物——黑沼牙低头看向松阪花音干净漂亮的脸，眸中写满疑惑：“原来松阪学姐也是外貌协会吗？”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被外貌吸引都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说会对她有不好的看法？

    “不是哦，我被牙吸引，是因为汐奈酱的事。”

    松阪花音扬起脸和他对视，漂亮的灰色眼眸，浮现出痴迷的色彩：

    “短短几天时间，精准找到汐奈酱的软肋，没有丝毫余地的狠手，想将她驯服，这种手段，我很喜欢。”

    她一直在关注着新海汐奈，黑沼牙当初的手法，连远山千岁都能看清，松阪花音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乎新海汐奈的同时，她也因此对黑沼牙产生了兴趣，有种偶遇同类的庆幸。

    见黑沼牙表情有些诧异，眸中却没有厌烦感，松阪花音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嘴角微笑的弧度逐渐上扬，勾勒温柔致命的笑意：

    “在这个无聊的学院，你是最得我心的人，明明看起来是个好人，却如此阴险。可惜，对我来说可得性太低，听说你和初鹿野交往时，其实我已经放弃了。”

    说这句话时，她灰色眼眸里翻涌着夏日暴雨的乌云，表情阴沉，惊心动魄的危险感从眼角的泪痣逸散。

    从阴影覆盖的表情来看，这是真心话无疑。

    “所以你原本打算自己解决问题，剑道部的后续应该也有其他计划。”

    黑沼牙从未怀疑过松阪花音的聪慧，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在新宿碰到你那晚，我改主意了。”

    松阪花音缓缓贴近他的脸，呼吸交缠间，直勾勾地凝视黑沼牙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心底：

    “我思考了一夜你没有拉我进情人旅馆的原因，这不符合我对你性格的推测，最后得到结论，你的责任心比我想象中要强，这是可以利用的地方，有得到的可能，我才会投入和退步。”

    轻声细语间，她将自己坏女人的面目彻底展现。

    正是因为精准地找到弱点，才有后面的一系列计划和行动——从研修旅行的地点，到踏进登山部的社团活动教室。

    “连初鹿野的态度我都有考虑过哦。”她歪头笑了下，表示自己并没有冒险。

    “我觉得当时拉你进情人酒店，肯定会被你狠狠咬一口。”

    黑沼牙抬手轻拍松阪花音的后背，按进怀里，低头吻住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

    见他没有讨厌自己心思深沉，松阪花音阴沉的表情褪去，放松地闭上眼睛享受，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又一阵凉风吹过，两人拥吻许久，松阪花音才轻轻推开他。

    她挽住脸侧垂落的发丝，微笑着用温柔的语气说：“谢谢今晚送我回家，留下喝杯茶吗？”

    黑沼牙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今天先回家吃饭：“周日晚上我再过来。”

    “好。”

    松阪花音微微点头，目送他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嘴角勾起一抹纯净柔和的笑意。

    二楼，新海汐奈的视线透过窗户，目睹松阪花音和黑沼牙的拥吻，默默走到墙壁供奉着两截竹刀的神龛前，虔诚跪坐。

    透亮的碧色眼眸泛起浓郁的嫉妒色彩，近乎呢喃的声音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回响。

    “是不是，只要牙一个人喜欢我就足够了呢，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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