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豆急下田站下车，四周挤满打扮花哨的游客，浑浊的空调风里混杂着香水、洗衣粉和发胶的味道，有点难闻。

    好不容易跟随密集的人流走出声音嘈杂的车站，耳边新海汐奈甜腻的声音又变得格外烦人。

    “呐，我说啊，牙，真的不要和我一起去下田海中水族馆吗？”

    “白滨海岸的鸟居怎么样？可惜你没有带相机。”

    “还有河津七泷，是《伊豆的舞女》取景地，枫叶很有文学氛围呢。”

    新海汐奈的性格实在过于活泼，透亮的碧色眼眸闪烁热情，清纯的脸带着灿烂的笑容，普通的走路动作在她身上也元气满满。

    晴空与阳光的映衬下，她仿佛是动漫里自带星光滤镜的女主角，用热情的笑容治愈所有人。

    但黑沼牙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个正常人。

    更像一条体型庞大的金毛，亲近主人的同时又很烦人，需要每天抽时间遛狗。

    坐东海巴士前往土屋道馆的路上，黑沼牙向新海汐奈说明了自己对她的看法。

    “你不觉得自己太黏人了吗？难怪桃总说你是蠢狗。”

    “哎，有吗？”

    “我一直认为你特别黏我，并非自作多情，总之，你想去玩，喊其他同学来陪你不就好了吗？”

    黑沼牙手扶着额头，侧脸看向新海汐奈，她双手在胸前比成“X”的形状，收敛笑意，认真地用严肃的语气说：

    “哒咩，牙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理由？”

    “牙打我时，有种特别爽快的感觉，不含任何情绪，没有讨厌或者喜欢，反而有种在夏天从脑袋上往下浇冰水的感觉。没错，冰桶挑战！”

    说着，新海汐奈站起身，手扶着座椅靠背，弯腰用花苞裙遮掩下的饱满臀部面对他：“虽然最开始会很冷，但事后的余韵非常舒服，这是千岁学姐打我没有的感觉，所以，牙想打我的话请随意。”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巴士车厢内的游客纷纷向两人投来视线，后排的一对情侣用中文小声交谈，说“还是外国人会玩”之类的话。

    丢人丢到老家了。

    黑沼牙把新海汐奈拽回座位，羞耻地低下头，用手遮住脸装睡。

    他真的很想打新海汐奈，但现在动手无疑向周围人证实了自己的特殊爱好，还会成全新海汐奈的特殊爱好。

    尴尬的煎熬中，巴士终于抵达莲台寺温泉。

    黑沼牙迫不及待地拉着新海汐奈下车，深呼吸新鲜的空气，平复乱七八糟的心情。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如果真的涉及脸面，还是会觉得丢人。

    新海汐奈，你做到了。

    见黑沼牙捂脸叹息，新海汐奈探身凑到他的脸侧，碧色眼眸投来疑惑的视线，水润的粉唇微微打开：“嗯~~~牙怎么了？不舒服吗？中暑？”

    “没事，走吧。”

    “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我请你吃午饭怎么样？”

    “不必，从现在起，你不许说话，打完道馆，我们就分头行动。”黑沼牙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按照导航指引的路线步行前往土屋道馆。

    “这是命令吗？”新海汐奈跟在身边追问。

    “是，闭嘴。”

    黑沼牙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新海汐奈用手指在粉唇前做出“拉拉链”的动作，不再说话，只用鼻音哼歌。

    在[土屋剑道道馆]的路牌处右拐，走进一片杉树林，身边的氛围瞬间改变，下降几度的气温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平静。

    道路尽头，藏着一座庭院，木门前的石头上雕刻着[勇气]二字，气势凌冽，如缓缓出鞘的长刀。

    “准备好了吗？”

    黑沼牙扭头看向身边的新海汐奈，见她点头，一脚踢开木门，踩着白色石子路走向眼前的三层木质建筑。

    对于即将发生的挑战，土屋道馆的人早有准备，一楼的剑道场地完全清空，穿剑道服的弟子整齐地跪坐在四周，准备见证“玉龙旗弃赛的恶劣少年”与“真传弟子”的决战。

    黑沼牙和新海汐奈大大方方地走进道馆，两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喂，是元气美少女！”

    “比大谷师妹还漂亮啊。”

    “他就是玉龙旗弃赛的那个人啊，看起来就不知礼数。”

    “小点声，远山大师说过，他是当代最强。”

    “弃赛的家伙罢了，冷着脸耍酷吗？”

    “咳咳。”

    剑道场地的中线位置前方，两名老人对坐喝茶，穿鼠灰色和服的老人轻咳一声，议论声立刻消失。

    在他对面，黑沼牙觉得有些眼熟的老人瞥来一种令人厌恶的视线，垮着脸用沙哑的声音说：“开始吧。”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昨日见过的大谷纱男友从人群中起身，提着竹刀缓步走进剑道场地，每走一步，身边凌冽的气势就增强一分，等他在场地一侧站定，眼神已经如鹰般锐利。

    黑沼牙从木架上随意抽出一把竹刀，径直走到大谷纱男友的对面，见他一脸认真严肃的神情，不屑咂舌：

    “实话说，在我了解剑道后，真的很讨厌这种东西，无聊的规则，过时的讲究，连击打部位都要规定。无趣，刀剑本是杀人器。”

    “不成大器！”

    耳侧传来一声含怒的呵斥，黑沼牙瞥了一眼，是穿黑色剑道服的老人，刚刚眼神讨厌的那个。

    “行礼！”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喊。

    “真是无聊。”

    黑沼牙装模做样的行礼，表示尊重对手和裁判。

    行礼结束，抬头时见对手已经摆好中段起手的架势，他依旧笔直地站在原地，竹刀随意地提在手中。

    “开始！”

    话音刚落，黑沼牙眸中泛起金属般的冷光，双手平举竹刀至脸侧，口中大喊：“胴！”

    眨眼间，竹刀的刀尖已经突进至大谷纱男友的胸口，双臂的爆发力彻底释放，竹刀抵在他的胸前寸寸破碎，最后只剩下一个刀柄。

    强劲的冲击力将对手击飞倒地，捂着胸口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咬着牙依旧从嘴里漏出痛苦的闷哼声。

    全场鸦雀无声，比赛刚刚开始几秒，已经结束。

    “抱歉，已经留手了，应该不会骨折，大概吧。”

    黑沼牙随手扔掉手中的刀柄，嘴角勾起恶劣的笑意，用玩味的语气说：“所以说，相比于剑道，我还是更喜欢打拳啊。”

    “毫无礼数！”

    寂静的空气里，身侧恼怒的呵斥声格外刺耳，有种偷情时被告知女友已经来到楼下的不爽感。

    黑沼牙扭头看向从刚刚开始一直对他不满的老人，冷声问：“你谁啊？”

    “老夫乃剑道八段范士，你是我见过最差劲的年轻人。”

    霓虹的剑道等级分为10级8段，8段以上是名誉段位，所以8段大师已经是最顶尖的高手，全霓虹也不过两手之数。

    不过他们也是制定规则的人，能制定出“剑道考级需要抵达足够年龄”这种规则，很难说是不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

    毕竟要考取八段，年龄要求46岁以上，如果要得到“范士”这个最高称号，年龄更是要求满55岁。

    在黑沼牙的理解中，这就是在针对年轻人，阻碍上升的卑劣手段。

    “别废话了，下来，让我看看霓虹仅有的几个八段大师是不是垃圾。”

    黑沼牙踢走脚边的刀柄，黑色眼眸用从白川桃那里学到的“看垃圾”的轻蔑眼神盯着这位八段范士，对坐在一旁的弟子喊：“拿两把竹刀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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