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有不好的预感，问道：“你来的时候就这样吗？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嗯……”洪真如左右观望了一圈，神神秘秘的，“我来的时候，在电梯里听别的栏目组的人议论，好像是电视局来电话了，批评最近的几期节目。好像是存在着什么‘导向错误’，还说咱们节目，本来还调解民间矛盾，现在弄一帮假演员来欺骗观众。”

    “呵！”

    周浩然并没觉得意外，该来的还是来了。

    洪真如小声道：“这段时间，栏目组里收到了那么多举报电话，单位里也收到了举报信。我估计，上级主管部门那里肯定也收到举报了。浩然哥，现在事情好像闹大了。”

    周浩然沉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浩然哥，咱们怎么办呀？”

    洪真如今年才大学毕业，还是个姑娘，一脸担心。

    周浩然笑道：“你参与那些节目了？”

    “没有。”洪真如小脸一板，“他们让我做，我都没做，林主编还专门批评我呢，说我不上进。”

    “没事，先看情况。”

    周浩然眯起眼睛，看向了远处办公室的方向。

    他现在有点担心胡小宸。

    她作为编导二组的组长，必然要大量参与到造假节目的制作中去。现在上级主管单位来查了，很可能会连累到她。

    刚巧，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胡小宸走了出来。

    她一如既往的冰冷作风。

    下巴微扬，气场强大。

    楼道里，安静的好像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这时，楼道里的所有人，包括周浩然在内都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了林主编的声音：“想起了什么情况，要随时跟领导汇报！”

    洪真如听到这话，打了一个激灵。

    这话似曾相识。

    在很多影视剧里都听过，就好像警官经常对线人或者犯罪嫌疑人说的。

    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胡小宸。

    她面色平静，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到了电梯前。周浩然过去，给她按下了电梯钮，胡小宸冷气逼人的瞟他一眼，眼神里意味深长。

    “张铭姐进去了！”

    洪真如拉了周浩然一下。

    就见女编导张铭被喊了进去。

    她在里面停留的时间，远没有胡小宸长。也就十来分钟，她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领导什么话都没说。能够看出来，走出了办公室，她脸上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办公室的同事，不敢去招惹胡小宸。

    可是张铭不一样，都去询问，怎么回事。

    张铭连连摆手，情绪不高，似乎什么都不想说。

    “张铭姐！”

    周浩然和洪真如凑了上去。

    张铭一脸为难的看着他俩。

    周浩然会意，拉上洪真如，一起跟她上了电梯，见电梯里还有别人，就一句话也没说。三人各怀心事，一路走出大楼，去了院里的咖啡厅。

    坐在咖啡厅里，一人一杯冰拿铁。

    三杯45块钱。

    女编导张铭先开口，“林主编给你俩打电话了吗？”

    “没有。”

    洪真如摇头。

    周浩然问：“什么消息？昨天我的节目不是播出第四期了嘛，我过来看收视率报表。”

    “这样啊，那应该没事。”张铭舒了口气，“也是，你这段时间就只做‘弃养女婴’那个系列了，没参与别的事情。”

    “怎么会没事呢？”洪真如觉得她在敷衍，“张铭老师，气氛这么严肃，肯定有事的。”

    张铭沉默稍许，低声道：“今早，总监开了紧急大会，频道领导都参加了，上级主管领导，对我们节目提出严厉批评……”

    “我知道，我听说了，有没有我不知道的？”

    洪真如很着急。

    女编导张铭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啊，好像昨天入库的带子，全被打回来了，过去这几天录的节目都不能播了。如果实在没有节目，搞不好《家长里短》这几天要停播整改！”

    洪真如问：“那都问了你什么？”

    张铭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张总监手里有一份名单，我估计有十几期节目，好像都是有问题的。就问我有没有参与到这些节目中的某一期。我当然做过啊，咱们手里的选题很多都被停了，都去做这些狗血的情感剧了。”

    “还有呢？”

    洪真如追问。

    张铭道：“就问问题呗……跟做笔录似的，还得签字。问我做了哪期节目，选题是怎么来的。我说是组里派的，问我是谁派的，我说是制片人派的。”

    “哦……嗯？”

    洪真如睁大眼睛，当即意识到了不对劲。

    周浩然也面色微变，“谁给你派的？”

    洪真如大叫：“是林主编派的啊！唐老师在首都进修，还没回来呢！”

    张铭很无奈的说：“的确，跟我说具体选题的是林主编。可是林主编派我活的时候，她就明确说了，是制片人唐老师让大家做这批选题的。”

    “这不可能！”

    周浩然觉得这个平时里关系很好，帮他一起把“弃养女婴”系列做出来的女编导张铭，竟然在胡说八道！简直就是对唐时宜的构陷！

    洪真如也很气愤，“唐老师才不会派这样的选题呢，张铭姐，你这么说……是不是林主编提前跟你打了招呼？是不是她让你这么说的？”

    女编导张铭哼哼哧哧，说不出话来。

    “真如，我们走！”

    周浩然起身，就不想跟这个张铭再多说些什么了。

    “浩然哥，这可怎么办呀？”洪真如急的脸色发红，眼眶也发红，“这好像是阴谋啊，他们要陷害唐老师。林主编不想承担责任，想让唐老师来背锅。唐老师在外地进修呢，她才不会批准这些狗血的节目呢！”

    “别急。”

    周浩然安慰了她一句。

    给胡小宸的BP机上发消息，约定在外面的另一家咖啡厅见面。

    “浩然哥，现在去哪？”

    洪真如有些茫然失措。

    “等人，先把事情问清楚。”

    周浩然带着她，去了外面的另一家咖啡厅。

    洪真如心急如焚。

    苦苦等待。

    等见到了胡小宸，就面色微变，赶紧趴在了桌子上。平时胡组长的气场太强太严厉，让人有点害怕。

    “浩然哥，低头！”洪真如向他又是挤眼睛，又是摆手势，“胡组长来了，别让他看见了。”

    周浩然不禁失笑，站起来招手，“在这儿呢！”

    “啊？”

    洪真如对这一幕，目瞪口呆。

    心说浩然哥这么厉害？

    跟胡组长这么熟？

    不怕她吗？

    然后，就看到胡组长真的过来了。

    洪真如有些慌，赶紧往里挪了挪，又站起来，客客气气的说：“胡组长，你来了。”

    胡小宸瞟她一眼，“嗯”了一声。

    神色凛冽。

    周浩然问：“怎么回事？”

    胡小宸冷冷的说：“听领导的意思，要处分唐老师。”

    “这不公平！”

    洪真如涉世未深，也感受到了职场斗争的阴谋味道。

    胡小宸淡然道：“电视局说咱们的节目弄虚作假，说栏目组私下里和演艺学校签订了协议，咱们出本子，让学校找学生来演，用不正当的方式博取收视率，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

    “跟演艺学校签约……”

    洪真如想到了过去几期的俊男美女，就终于都明白了。

    原来，背后还有这种事！

    的确，如果请素人来演戏，演技差容易露馅不说，费用也高。直接跟学校合作就不一样了，给学校出钱，学生都是免费的。对学生来说，也是一次可以在电视上露面的锻炼机会。

    周浩然眯起眼睛，“林主编这是想搞成一个产业啊！”

    胡小宸冷哼道：“她玩砸了！”

    周浩然皱起眉头，“唐老师呢？”

    “替罪羊。”

    胡小宸语气冷冽，给这件事定了性。

    “怎么会这样？”洪真如睁大眼睛，不可思议，“林主编是好人啊，她怎么会诬陷唐老师？”

    “好人？”

    胡小宸嘴角一翘，眉宇之间多有几分嘲讽。

    洪真如道：“林主编是好人啊，栏目组里都这么说啊，平时都受到了她的照顾……哦，我明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是这个意思吗？”

    胡小宸瞟她一眼，“还不算太笨。”

    洪真如恍然大悟的说：“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我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林主编给人的感觉变了呢。因为唐老师去首都进修了，栏目组里没人唱白脸了，她就不用唱红脸了。想有权威有权力，就一定得严厉起来。”

    胡小宸是唐时宜的迷妹，倾向性很明显，说道：“唐老师严厉，她是为了栏目好，是为了让大家都能成长。林主编慈眉善目的，她是为了招揽人心！我也是刚刚才明白，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在玩职场斗争！”

    “那……那现在怎么办呀？”

    洪真如着急的跺脚。

    胡小宸的目光看向了周浩然。

    周浩然道：“频道的领导来谈话，你怎么说的？”

    胡小宸道：“实话实说。”

    周浩然接着问：“林归雁没找你？”

    “找了啊，她跟我说，那些选题都是唐老师确认过的，是唐老师批准的。她骗不了我，唐老师不可能同意。她要是在，这些狗血的节目，根本就不会过审播出！”

    胡小宸跟女编导张铭不一样。

    她才不怕林主编呢！

    不仅是她站在正义的一边。

    更是因为她背后有靠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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