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攥着银簪的手猛地收紧，簪身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心里，让她混沌的思绪骤然清明  ，

沈清晏这话，不是问句，是在给她画一条从未敢想的路。

她抬眼看向他，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声音都带着颤：“我能？沈清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如今母族败落，兄长们视我为棋子，父汗更是只把我当换取利益的工具……  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握不住，怎么可能左右北狄的决定？”

烛火在她眼底晃出细碎的光，映着她眼底的自嘲与不甘。

“公主那么聪明，不会真的不懂我的意思，你比你那些兄弟们可要厉害多了。”

沈清晏看着阿古拉眼底的自嘲，指尖轻轻叩了叩案面，烛火在他指尖投下细碎的影：“公主难道不想自己做主吗？”

他往前倾了倾身，目光落在她攥紧银簪的手上，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你父亲可以和我皇兄做交易，我们也可以。”

阿古拉的指尖猛地一颤。

“沈清晏，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对吗？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胜算。”阿古拉摇了摇头，“太冒险了。”

沈清晏看着阿古拉眼底的犹疑，指尖从案上划过，“冒险？”

他低笑一声，声音里没有嘲讽，只有冷静的剖析，“公主觉得，现在的你，还有不冒险的选择吗我们都是弃子。”

他抬手将一卷叠好的纸推到她面前，纸上是北狄东部牧场的地形图，标注着几处红色圆点：“我的人查到，你父汗为了凑南下的粮草，上个月刚把东部牧场的三成牛羊征走，牧民们早就怨声载道。你那几个兄长，一个在忙着贪墨军饷，一个在盯着父汗的汗位，没一个人管牧民的死活  。”

阿古拉的指尖落在地图上的红点，那里是她母族旧部聚居的地方。

她想起小时候跟着母妃去牧场，牧民们捧着奶酒围着她，说小公主以后要护着我们，鼻尖忽然发酸。

“可你们南黎的皇帝那边……”  她咬了咬唇，还是没放下顾虑，“他要杀你，怎么会放任我跟你做交易？万一他发现了，我死的会更惨。”

“可就算你赢了，你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跟我交易，是你的唯一的生机。”  沈清晏的语气笃定。

“你……为何跟我说这么多，你不怕我去告状吗?”

“即便你不说，他难道就不想杀我了？”沈清苦笑着反问，“何况我觉得公主虽然出手狠辣了些，但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这笔交易，公主也不亏，你可以好好想想，毕竟离我们大婚之日还有一些时日。”

阿古拉猛地一震，他连大婚之日动手也知道了？

“沈清晏，如果……如果我按你说的，先帮你……我可以留在南黎吗？”

“不可以。”沈清晏拒绝的很干脆，“公主，我们可以做交易，但做不成夫妻，我虽然没想过娶妻，但我的妻子决不能手染我们南黎百姓的鲜血。”

“你也不该为了情爱而放弃你的百姓们，这样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不属于这里，你属于你的草原。”

阿古拉的指尖在地形图上的红点处反复摩挲，粗糙的纸纹蹭过指腹，她的心虽然有点疼，可更多的是轻快。

沈清晏那句你属于你的草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执念。

南黎的繁华再暖，也暖不透她骨子里的草原血脉，那些捧着奶酒盼她回去的牧民，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她抬眼看向沈清晏，声音不再发颤，带着草原女儿特有的干脆：“你说得对，我不属于这里。南黎的桂花再香，也比不过草原的奶酒；京郊的月亮再圆，也照不透牧民们冻饿的夜晚。”

“沈清晏，我确定你就是我喜欢的男人，可你说的对，情爱不是我的全部，我愿意跟你合作，我也相信，你会带给我一线生机，若成功，自此北狄绝不犯南黎寸土，我以草原之神的名义起誓。”

沈清晏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温热的茶水透过杯壁渗到指尖，却没焐热他眼底的复杂。

他抬眼看向阿古拉，她眼底没有了之前的犹疑，只剩坦坦荡荡的澄澈  。

他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叩了叩案面，无关情爱，“我会先给你一份假的布防图，让你蒙混过关，之后我会亲自护你成为北狄之王。”

“好，但是我母妃……”

“我会让岁岁弄一份假死药，先让你母妃吃下，你想办法让人接应她。”

“她……那么小，真的可以吗？”

“你不是领教过的吗？”沈清晏勾唇，“别看岁岁笑，她的本事是你不敢想的。”

阿古拉声音里带着迟疑：“岁岁她……  所以你们南黎士兵的毒也是她解的？不过，假死药不比解毒丹，稍有差池，母妃就真的……”

“算了，你既然敢说，我想她应该可以的！”阿古拉道。

毕竟，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

“爹爹，爹爹。”沈岁岁小跑着进门，看到沈清晏后，神神秘秘的问道：“爹爹是不是跟她说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沈清晏好奇地问道。

沈岁岁吐了吐舌头，“梁将军回来了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同意了吧？”沈岁岁又问。

“什么都瞒不过你。”

“毕竟她也没有别的选择。”沈岁岁得意地笑了笑。

沈清晏看着女儿得意叉腰的模样，眼底漾开一丝浅淡的笑意：“是没别的选择，但是也需要岁岁帮忙，她需要一颗假死要，护她母妃周全。”

“这有什么难，回头我给皇祖母用的时候，多做一颗就是了。”沈岁岁笑着道：“皇祖母也可以用这个法子脱身。”

沈清晏苦笑，“你还真会偷懒，不过倒是个好办法。”

“爹爹，时间不多了，我们的赶紧动手了。”沈岁岁提醒道：“皇祖母一定不能出事。”

沈清晏点点头，“这几天你抽空进宫一趟。”

沈岁岁点了点头，“爹爹，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

她暗暗的想，这一世，她一定能够不让那些人伤害爹爹。

她爹爹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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