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很困惑，”法老王的声音平稳，“困惑我为何让罗夏找到你们，像清理下水道的污物一样把你们带到这里。”

    他的目光扫过哑剧戒备的姿态，落在艾丽卡身上上，停顿了一瞬，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捉摸的东西。

    “因为你们的价值，恰恰在于你们最不愿记起的那一夜。”

    他走近几步，停在操作台旁，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一个冰冷的金属旋钮。

    “曼哈顿博士，他发现了你们，如同人类发现显微镜下的细菌，分解你们，对他而言，不过是清除两个无意义的错误变量，就像拂去一粒尘埃，你们还记得为什么你们会被关在监狱里吗？”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物理定律。

    艾丽卡的呼吸猛地一窒，她想起了自己经历的一幕噩梦。

    银行保险柜。

    提线木偶的指尖滑过冰冷的保险库合金大门，这种触感让异常兴奋。

    她和丈夫为了这场抢劫计划，可是准备了很久。

    她戴着那张标志性的玻璃纤维面具，光滑、无口，唯有眼部两道狭长的缝隙，此刻在银行保险库惨白的应急灯光下，反射着幽灵般的微光。

    “快点，艾丽卡！”

    哑剧催促她快点，同时举起了手枪对准玻璃。

    “嘭”的一声，厚重的防弹玻璃柜台应声碎裂，蛛网状的裂痕瞬间爬满表面，然后哗啦一声向内塌陷，化为无数闪亮的碎片，瀑布般倾泻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艾丽卡强压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呕吐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掌紧紧按在冰冷的保险库合金门上。

    随后她的能力发动了，一种超越物理接触的“连接”瞬间建立。

    门内复杂的齿轮、杠杆、电子锁芯的结构，如同X光片般在她意识里清晰展开。

    她集中精神，意念像最精密的探针，拨动着那些肉眼无法看见的锁止机构。

    “咔哒…咔嗒…咔哒哒哒哒…”

    一连串沉闷的机括解脱声在厚重的门体深处响起。

    巨大的合金门扇发出沉重的叹息，开始向内缓缓滑开。

    门缝里泄出的，是成堆钞票和珠宝。

    但就在那扇象征财富与毁灭的门扉开启到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瞬间，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应急灯苍白的光线似乎也失去了活力，不再闪烁，而是凝固成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惨白。

    提线木偶和哑剧的身体，被彻底冻结在原地。

    艾丽卡保持着推开门的姿势，指尖距离门框只有几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哑剧脸上的油彩仿佛瞬间干涸龟裂，他惊骇欲绝的眼神凝固在眼窝里，身体还维持着战斗的姿态但却无法动弹。

    他们能思考，能感受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却连转动一下眼球都成了奢望。

    然后，是光。

    并非刺目的强光，而是一种纯粹的幽蓝。

    那个男人并非“走”进来的。

    那抹蓝色是凭空出现在保险库中央那片散落的钞票与珠宝之上的，仿佛从凝固的时空背景中直接“析出”的物质。

    没有脚步声，没有空气的扰动。

    曼哈顿博士悬浮在离地几英寸的高度，通体散发着恒定的蓝色辉光，照亮了周围飞舞的尘埃，让它们也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蓝色。

    之后，曼哈顿博士的目光扫过两人。

    那目光不带丝毫情绪，如同扫描仪扫过两个无生命的样本。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手掌。

    曼哈顿博士的手掌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五指张开，掌心正对着提线木偶艾丽卡。

    掌心深处，一点更纯粹、更炽烈的蓝光开始凝聚。

    分解！

    提线木偶的意识里只剩下这个词。

    自己要被分解了！

    内心充满恐惧的她，以为自己就要完蛋了！

    就在毁灭性的光芒即将喷薄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被曼哈顿博士捕捉到。

    “噗通…噗通…噗通…！”

    缓慢，有力且带着生命最原始的韵律。

    那是提线木偶腹中胎儿的心跳声。

    听到婴儿的心跳声，曼哈顿博士掌心那团旋转的蓝色光芒，骤然停顿了。

    他那双倒映着星辰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那并非惊讶，更像是一种.困惑？

    一种被遥远记忆的尘埃拂过的涟漪。

    曼哈顿博士手中，代表绝对分解之力的蓝光，没有消散，但旋转的速度明显减缓了，光芒也变得不稳定，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明灭闪烁了几下。

    曼哈顿那只抬起的手，极其缓慢地，放下了几寸。

    掌心不再完全对准艾丽卡，那团危险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下一秒，如同他出现时一样突兀，那抹幽蓝的身影，连同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和凝固的时间感，毫无征兆地消散了。

    就像被橡皮擦从现实画面中抹去，没有光影的残留，没有空气的填补声，仿佛从未存在过。

    时间猛地恢复了流动。

    艾丽卡·曼森双腿一软，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整个人向前扑倒，膝盖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顾不上疼痛，双手死死地捂住小腹，身体剧烈地颤抖，呕吐感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

    她使劲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哑剧猛地吸进一大口带着灰尘和金属味的空气，肺叶火辣辣地疼。

    他踉跄着冲到艾丽卡身边，查看妻子的情况。

    “他是什么？”

    “不知道，我们快走！”

    冰冷的恐惧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们，早已盖过了对财富的贪婪。

    哑剧几乎是半拖半抱着瘫软的艾丽卡，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那扇被打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保险库大门，逃离出去。

    “但他停下了。”

    法老王的声音有了一丝变化，一种近乎狂热的探究。

    “在分解指令执行的前一刻，他感知到了你腹中的生命脉动，提线木偶。”

    他的目光锐利地锁定艾丽卡。

    “一个正在形成的，全新的的生命，那一刻，一个极其微小的概率波函数发生了坍缩——不是物理层面的，是他人性层面那早已沉寂的，属于乔恩·奥斯特曼的残响。”

    他微微前倾身体，如同一个科学家在观察培养皿中奇迹般存活的细胞，“那一丝残响，让他选择了‘暂停’而非‘删除’，那一丝残响，唤醒了他的人性，这就是我的目的，唯一的目的。”

    艾丽卡的身体微微颤抖，哑剧的手紧紧按在她的椅背上，指节发白。

    两人有些紧张的看着法老王，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法老王嘴角，随后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走到一个布满复杂线圈和玻璃管、中心悬浮着一颗幽蓝水晶的庞大仪器前。

    “每个存在的意识与物质结合，都会在量子场域留下独特的‘印记’，一种存在的回响，我称之为‘心灵壁垒’（AT  Field），曼哈顿博士的壁垒，是这个宇宙中最强大的，也最独特的，它如同他力量的辐射背景，无处不在，却又难以定位。”

    他轻轻启动了一个开关，仪器内部的水晶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

    “然而，这道壁垒，出现过两次可观测的‘消失’，第一次，是乔恩·奥斯特曼在内在力场发生器中，被彻底解构又重构的瞬间，也就是说他成为神的那一刻。”

    “第二次，”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就是他彻底离开我们这个宇宙，追寻他所谓‘更宏大设计’的时刻！”

    仪器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发出急促的嘀嘀声。

    法老王的手在复杂的控制面板上快速移动，调出全息星图。

    “当他离开时，他那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身体，那些‘外溢的电子’，如同彗星划过星际尘埃，在宇宙的量子结构层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极其短暂的‘痕迹’，一道通往他所在新维度的‘电子尾迹’！”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死死盯住艾丽卡和哑剧。

    “这道痕迹稍纵即逝，难以追踪，但它存在过！而你们，你们这两个他最后接触的、差点被他分解又被他放过的‘变量’，你们的记忆，你们的存在印记里，必然残留着那一刻与他那的壁垒剧烈碰撞所产生的‘回波’！”

    他指向那台散发着不祥蓝光的仪器。

    “这台机器，能激活你们大脑最深层的记忆碎片，将那道‘电子尾迹’从你们意识的混沌背景噪声中剥离，找到它，我们就能找到曼哈顿博士！前往他所在的世界！”

    “不….！”

    艾丽卡虚弱地试图抗拒。

    她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

    “我当然知道，也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我们必须这么做，这场战争，只有他能阻止。”

    法老王的声音斩钉截铁。

    随后他朝控制台后的阴影微微点头。

    二代罗夏，戴着永不更改的墨迹面具的身影，如同从黑暗中凝结的实体，沉默而压迫感十足地迈步而出，走向艾丽卡和哑剧。

    哑剧发出一声怒吼，身体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意图阻拦住罗夏。

    罗夏的动作更快更简洁。

    他侧身闪过力场的锋芒，一个精准得如同教科书般的擒拿动作，钢铁般的手指瞬间扣住了哑剧挥出的手腕关节。

    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捂住了艾丽卡试图尖叫的嘴。

    力量之大，让她瞬间窒息。

    “唔——！”

    艾丽卡的挣扎在罗夏的力量下，如同婴儿般无力。

    哑剧被反关节压制着，剧烈挣扎，喉咙里发出愤怒而绝望的嘶吼，却无法挣脱铁钳般的禁锢。

    罗夏沉默地将他们粗暴地推向那台散发着幽蓝光芒、如同祭坛般的仪器。

    冰冷的金属拘束带瞬间弹出，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他们的手腕、脚踝、胸膛，将他们死死固定在仪器前的金属座椅上。

    艾丽卡徒劳地扭动身体，冰冷的束缚带勒进她的皮肤。

    哑剧的挣扎如同撞上钢铁的浪潮，只能让拘束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开始。”

    法老王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如同法官的宣判。

    他猛地按下了控制台中央一个猩红色的按钮。

    “嗡——！”

    仪器中央悬浮的幽蓝水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令人无法直视的强光。

    无数细密跳跃的蓝色电弧，组成的狂暴光流，瞬间将艾丽卡和哑剧彻底吞噬。

    光芒刺入他们的眼球，穿透颅骨。

    “啊——！！！”

    仪器尖锐的蜂鸣声达到了顶点，全息投影屏上，原本混乱噪点般的背景中，一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痕迹被强行勾勒出来。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无数跳跃的蓝色光点组成的路径，在浩瀚星图背景上蜿蜒伸展，指向一个无法理解的坐标维度。

    那痕迹如此脆弱，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宇宙的背景辐射中。

    这就是曼哈顿博士留下的“电子尾迹”！

    “找到了！”

    法老王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他死死盯着那道在艾丽卡和哑剧灵魂惨嚎中，艰难显现的蓝色路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试图锁定坐标，“稳定它！给我锁定它！”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空间猛地一震！

    “轰！！！”

    紧接着，是第二次更剧烈的震动！

    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粗大的管道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控制台上的仪器指示灯疯狂乱闪，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空间，尖锐得足以刺破耳膜！

    “不！！！”

    法老王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化为一片死灰。

    他猛地抬头，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岩层和混凝土，看到那正在急速坠落的、带来绝对终结的恐怖造物。

    他的眼神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纯粹的，且非理性的恐惧。

    核弹向这个城市投来了！

    “他们来了！”

    罗夏沙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他不再压制艾丽卡和哑剧，而是猛地看向头顶，身体绷紧。

    束缚带因强烈的震动自动弹开。

    艾丽卡和哑剧瘫软在座椅上，头痛欲裂，意识模糊，如同被从地狱里捞出来，全身被冷汗浸透，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因剧痛而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们甚至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法老王猛地扑向控制台，双手在剧烈震颤的仪器上近乎疯狂地操作，试图抓住那道在干扰中剧烈波动、眼看就要消散的蓝色痕迹。

    “坚持住！坐标！给我最后的坐标！”

    头顶的尖啸声穿透了厚厚的岩层，不再是模糊的震动，而是撕裂耳膜，宣告万物终结的死亡号角！

    它从头顶正上方，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蛮横地灌入这个地下堡垒！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艾丽卡茫然地抬起头，视野因剧痛和强光的刺激而模糊，只看到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和簌簌落下的灰尘。

    哑剧下意识地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法老王的手指在控制屏上划出最后一道指令，将那个刚刚捕捉到的、由无数跳跃蓝点组成的宇宙坐标强行计算出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者的专注。

    罗夏站得笔直，墨迹面具朝向震动最剧烈的上方，如同迎接注定的审判。

    然后——

    世界，被一道吞噬一切感官的纯白所填满。

    没有声音，没有触觉，没有气味。

    只有纯粹绝对，统治一切的白光。

    在这白光吞噬一切物质的绝对瞬间，法老王的操作台上，那面被干扰得布满雪花点的监视屏，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屏幕上，那道由曼哈顿博士“外溢的电子”留下的，通往宇宙之外的“电子尾迹”，清晰地完美地显现在浩瀚星图的背景之上。

    随后核弹的白光彻底吞噬了一切。

    法老王几人的身影，也在被白光彻底吞噬之前，消失于核爆炸里。

    与此同时。

    收拾完糖果，正站在韦恩庄园里，享受着万圣节余韵的布鲁斯，忽然看到哥谭的天空，似乎有流星划过。

    “流星吗？”

    哥谭又不是斯莫威尔，怎么会有流星？

    布鲁斯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


　　(https://www.635book.com/dzs/79058/67482.html)


1秒记住零零电子书：www.635book.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635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