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他只是一个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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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猛烈。
那个庞然大物一瞬间就跳出了几十米,不仅是快,身体更是和散开的火焰一般,飞射而出的火星点燃空气,将数十台铁环机器点燃成行走的火炬。
几乎是眨眼之间,安格隆已经逼近佩图拉博,大剑斩落,将耸立的风暴盾直接劈碎。
而佩图拉博也不弱,即闪即逝,一边精确的计算着攻击轨迹,一边用战锤回击。
无数恶魔与混沌信徒们欣赏着这一战,这烈度甚至让恶魔们都难以捕捉身影,唯有一段段如同积木一般破碎的大地。
他们看得心潮澎湃血神的注视也让他们无法选择冷眼旁观。
他们拔出武器,手持染血利刃向着友军冲去。
永恒的战场愿意接纳所有人。
而佩图拉博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紧皱着眉头,对这些低劣备件的无意义挥霍而感到愤怒,掌心面对再次接近的安格隆狠狠握拳。
轰!
火光爆散。
挥出的拳头比任何炮火都要迅捷,将一枚不慎介入二者之间的爆弹击碎,接着直至轰在安格隆的胸口之上。
铛——碰!
拳头与硬物的碰撞发出轻鸣与重物落地的声音,佩图拉博感受到压力从左侧袭来。
铛!!!
斧刃切进了铁之主与钢铁融为一体的肩头,一直卡入胸腔,锐利锯齿滚动着带出血液。
但他依然站立着,破炉者再次挥出,速度比刚才还要快,双方武器的撞击令空气颤抖。
血迹出现在两人之间的交污地面上,安格隆带着燃烧的血液和破碎的装甲,踉踉跄跄地朝佩图拉博挥出一拳。
佩图拉博将安格隆顶住,手底下的铁环枪口对准红天使,但是没有开火。
安格隆的肉体甚至在被武器不断撕裂时就已经再生。
他不是为了杀死这头野兽而来的。
佩图拉博的面孔抽动着,金属填补着他受损的躯壳,逐渐愈合。
他不想与这头野兽纠缠,他们在这里的厮杀除去取悦血神,消耗己方的兵力,让佩图拉博的计划执行再度延后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但他们都无法杀死彼此。
“你是个奴隶,你出生时就是奴隶,你自始至终就是个奴隶。”
钢铁之主从咬紧的齿缝间挤出这句话,精金面甲与安格隆破碎的头盔相抵,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两位原体如同远古公牛般角力,脚下的大地在压力下龟裂。
铁之主的耐心已经快要被这一场无意义的争斗给耗尽了。
安格隆的回应永远只有咆哮,血雾随着声浪震颤,隐约传来恐虐满足的大笑。
当佩图拉博突然转头时,他的视线锁定了一直在旁观的身影。
福格瑞姆。
这位已经手刃两位兄弟的色孽宠儿正优雅地倚在青铜柱上,享受着熔岩炙烤着皮肤带来的苦痛,完美无瑕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期待。
“看我做什么?”
被佩图拉博冰冷的注视而刺激到神经,福格瑞姆他蛇般的腰肢扭出诱人的弧度,随后露出笑容。
“如果你是在邀请我加入这场游戏,恕我拒绝。”
福格瑞姆的指尖轻抚过自己刚换了没多久鎏金的锁骨,声音里带着令人不适的甜腻。
“毕竟与一头野兽与冰冷机械共舞有违我的完美。”
第三军团的原体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如果你希望这场让你收获欢愉的战争推迟的话。”
佩图拉博的呼吸滤器发出沉重的抽气声,忍住了操纵‘钢铁之血号’给福格瑞姆来上一发光矛的冲动。
不能让他爽到了。
“我们之间的冲突已经持续得够久了,这是在削磨我们所有人的耐心。”
他试图讲道理。
毕竟在铁之主的短暂观察过程中,这位按道理堕落得最深的原体,在通常情况下却意外的保持着精神上的清醒。
“吼!!!”
佩图拉博面无表情地抹掉面甲上猩红的涎液。
起码比起安格隆是这样的。
“不行,不行。”
福格瑞姆嘴唇轻启。
“出于过往我所作所为的愧疚,我的确想要帮帮你,但是欢愉王子可不这么想啊。”
他忽然优雅地指向天空。
那里,粉紫色的亚空间漩涡正如饥渴的咽喉般蠕动。
祂在等待,等待能够让祂感受到欢愉的场景降临。
在那之前,祂不会让任何一位参演的演员离席,或是作出角色不该拥有的行为。
“我又如何能够违抗主人的命令呢?”
他的指尖又转回来点在自己心口,这个动作让佩图拉博顿时感到一阵不适。
“毕竟我也只是一个被肆意操纵,只为主人带来欢愉,达成其目的的玩偶啊。”
说到这,福格瑞姆忍不住抱住了燃烧的青铜柱,以感官刺激回应内心泛起的欢愉。
玩偶?
骨骼都在颤抖佩图拉博已经用上了全力。
但这只是无意义的僵持。
佩图拉博思考并解析着福格瑞姆告知他的话。
他们不过是玩偶,遵从的是邪神的命令,不过是邪神意志的延伸。
不要被他们的强大所蒙蔽了,不要因为他们在外的肆意就以为他们多么自由。
佩图拉博想起了自己在泰拉围城战时训斥阿巴顿的话。
“数据的数量能够蒙蔽对手,它的内容含量、细节负担,尤其是对手如果不眠不休地去处理这些数据,那蒙蔽的效果会更好。”
“他告诉我他已经学会了‘走开’。”
“即使在冲突的高潮……也要走开。”
“你会信吗?这让他理清思路、集中精力、抛开无关紧要的和表面的东西,去沉思、去化繁为简,做完之后,他又回来了,你知道他那时会做什么吗?”
“不知道,大人。”
“他会赢,阿巴顿,那个混蛋会赢。”
铁之主的脸上浮现出过往的经历,多恩教会他的经验提示着他应该直接从这场冲突中选择抽身。
这个建议让佩图拉博的机械心脏短暂停跳,眼中闪过一丝违和的迟疑。
他没有立刻执行这个最优解。
“我能陪你玩到底。“
佩图拉博突然怒吼,声音带着某种否定了过往思维的不安。
他抵着安格隆的额头,眼眸与对方充血的眼球仅距寸余。
“我可以陪你玩这个死斗游戏,和你在这打到流尽最后一滴血,然后我放逐你,你在血神的荒原上复活,亦或者你放逐我,我回到钢铁之血号。”
“但是你要是觉得我还能够信任,我曾指挥三支军团的权威仍在,那么就听从我的命令,奉我为主人,我会给予你想要的回报。”
安格隆没有理会。
佩图拉博突然松开了角力的手臂。
这是在生死搏杀中堪称自杀的举动,但他却并未感受到大难临头的感觉。
链锯斧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染血的锯齿悬停在铁之主额前,斧刃的利齿咆哮着,剐蹭出的风在皮肤表面割裂出道道裂痕,但就是无法再前进一步。
佩图拉博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凶器,某种因为选择正确而升起的情绪正刺激着他的精神,足以干扰他的精神。
“吼——!!”
安格隆不甘的咆哮将他拉回现实。
佩图拉博突然笑了,那笑声如同生锈的齿轮突然顺畅转动,他发出大笑,破炉者战锤从指间滑落,重重砸进熔岩地面。
他真正体会到了。
铁之主脱离了战争,他蔑视着眼前的疯犬。
他们之间已经隔上了一层厚障壁了。
——
莱迪斯,一位恐虐狂战士。
他和他们的兄弟们正行走在为吞世者们准备的拉米雷斯级星际堡垒之中,他的视线掠过那些聚集于高耸平台之上的人群。
他早就听闻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并为此做好了准备。
但这一片的混乱与喧闹仍然让他有些惊讶。
自平台之上弥漫而下的空气带着朦胧的锈红。
怒吼在回荡,混杂着机油与鲜血,逐渐勾起屠夫之钉传递回震颤的味道自上而下的蔓延。
这来自于其上的吞世者。
莱迪斯可以肯定,自己在今天,所见到的吞世者,比他曾经认为银河系中存在的吞世者总和还要多。
光是在这个临近于血神荒原的星堡里就有上万名,谁知道在其他地方还有多少,还有那艘征服者旗舰上又有多少?
思维被斩断,过往的经验让他本能地低下了头,作出战术动作。
同一时间,一发爆弹从角斗场中的某处发出咆哮。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回声,斧刃斩入肉躯,爆弹撕裂骨骼。
无数吞世者拥挤在此,他们中大多数人就与他们由多种型号拼凑而成的装甲一样显得杂乱无章,少部分情况人则更加混乱。
他们杀戮着眼前所见的一切活物,激化着彼此之间的矛盾,直到被更强大的力量杀死。
平台中大部分星际战士是叛徒、海盗、邪神的信徒,他们遵循着本能相互杀戮着,然后在屠夫之钉的驱使下沉溺其中,一直到他们都本身不确定他们到底是谁,亦或者周围发生了什么。
一片混乱。
没有半点意义的厮杀。
毫无纪律,毫无半点战士的样子。
当他带领着小队走向平台的另一端,通往更高处的斜坡时,一名被人群挤压的星际战士摔倒在他身上,他的武器在燃烧。
莱迪斯知道这是诸神的赐福,他的屠夫之钉随着对方传递而来的嗜血情绪而颤抖,从而催促着他杀戮。
莱迪斯无视了这些渣滓。
他带领小队穿过了平台,随后走向了被铁之主隔离开来的区域。
他看向身后,随行的小队只剩下了三人。
这是一场筛选,筛选出还有哪些吞世者能够继承军团的荣光。
莱迪斯理解了这座平台存在的意义。
于是他找到了内心深处渴望找到的。
他们当然会在这里,这里是万年以来破碎军团聚集得最为全面的一次。
所以他们也当然在这里。
真正的吞世者。
他们像握紧的拳头上沾满鲜血的指虎一样醒目,即使在此处涂装和装甲标记的混乱中也能一眼看出,他们以连队规模聚集在一起,或是更多地站在咆哮的炮艇周围,身穿巨大的板甲。
戴着兜帽的机械祭司在他们周围疾驰,照料着隆隆作响的战争机器,而血迹斑斑的战旗则在引擎风扇的热气中飘荡。
他们充满了嗜血欲。
但他们能够克制。
他们还拥有着纪律。
“别挡我的路。”
莱迪斯咆哮着,他快步走近,撞开了阻拦他的侍卫。
一名吞世者的连长第一时间便举起了他的重型爆弹枪,就像一名执法者,而莱迪斯瞪大双眼看着他。
在意料之中的袭击没有到来后,这名吞世者连长微笑,对朝他咆哮的每一名吞世者都点头致意,并开始策划着未来的战术战略,想着应该如何给予这些战士足够荣耀的死亡。
莱迪斯扫着眼前这些疯狂的,但依旧残留有些许清明的,伤痕累累的面孔。
现在,他们就在这里。
银河所有还活着的吞世者都在这里,至少大部分在,在他周围。
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自由。
在这里,他将得到他渴望的所有答案。
“安格隆在哪儿?”
莱迪斯来到了连长面前咆哮着询问。
“他在哪儿?”
他需要一个命令,然后去追求自己的荣耀之死。
“他在那儿——”
连长伸出了手指,指向了外界的荒原。
“他屠杀了荒原之上的一切生命,只留下头骨和鲜血,如今正在与佩图拉博大人决斗。”
“那我们还不去待在这做什么?”
莱迪斯咆哮着说道。
“我们还要做什么?”
“当然是等待,然后离开。”
连长朝甲板啐了一口,对待安格隆的态度只有轻蔑。
“你们不会再服从于安格隆,而是要向背誓者立下血誓。”
“背誓者是谁?”
莱迪斯疑惑的问道。
“科索拉克斯。”
莱迪斯下意识皱着眉,他不记得吞世者军团有这么一个人。
“是这艘星际堡垒的主人。”
那名连长说道。
“我曾经在阿米吉多顿见过他一次,但与在佩图拉博大人召集我们会面之时完全不同,自从得到了征服者号以后他变得非常强大,他指挥着最强大的战士,受到众神的至高宠爱。”
“向他臣服,也许他也会带领我们升华,带领我们解除一直盘踞于我们脑袋上的诅咒。”
“他能做到?”
莱迪斯忍不住诧异的询问。
“至少他愿意去做。”
吞世者连长回道,他迈步走回了座位,抱着那挺重爆弹武器重新坐下。
“而原体是不会做的。”
——
“真是前所未有的.”
福格瑞姆的声音如毒蜜般流淌,那张完美到妖异的面容浮现出病态的愉悦,他紫金色眼眸欣赏着眼前荒诞的一幕,品味着其中那极端的情感。
“看看,多么让人心碎——”
“一出滑稽可笑又毫无意义的闹剧。”
他大张着四只臂膀,享受的笑着,身后庞大的双翼也宛如高潮一般崩得紧紧的。
他想看的就是这个。
一位前所未有的丑角于此刻贡献了他的价值。
他什么也不是,而另一位兄弟居然试图让一个早已属于别人的奴隶作出选择?
他配吗?
安格隆站立在一片血泊中,铁环机器人早已退开但某种更残酷的枷锁正束缚着他。
屠夫之钉在他的颅腔内尖啸。
钢针如活物般搅动脑组织,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被改造成痛苦的导体。
它催促着自己的素体去杀戮,去毁灭.
但绝不是眼前这个钢铁巨人。
“吼!!!”
他悲愤的咆哮。
原体的嚎叫震碎了方圆百米的岩石,却震不破福格瑞姆享受一般的笑声,那雌雄莫辨的笑声在荒原上回荡。
“珞珈可真是把你卖了个好价钱。”
“哈,哈哈——”
几乎是呛到了自己,平复了心情的佩图拉博揉搓着自己的喉咙,突然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蠢蛋,一个白痴。
他居然和这些连自己的军队,自己的力量,甚至是自己本身都无法掌控的兄弟们唧唧歪歪。
他居然还将这些奴隶当作自己的兄弟?
他早就该用对待四神的态度对待这些兄弟了,因为只要和四神达成共识,这些兄弟便只会听从他的命令。
血神不过是希望这一场冲突能够满足他的杀戮欲望,色孽不过是想见证一场滑稽的戏剧,体验他们展露的情绪以获取欢愉。
结果佩图拉博就和个二傻子一样,放下身段来跟这些被贬为奴隶的兄弟演戏,白白浪费时间。
他现在应该策划自己的第一轮进攻了,然后向卡迪亚投下毁灭的力量。
现实宇宙,由破晓之翼带领的帝国部队已经紧密的联合在了一起,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他们的防御阵线。
而他除了被安格隆拖着打一架,给几位混沌大能提供情绪价值以外什么都没有做。
佩图拉博顿时感到血压飙升,直接让他回忆起泰拉围城战。
‘我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
佩图拉博捡起战锤,站在了废墟之上,随后低头俯视着这个徒劳挣扎的兄弟。
安格隆的鲜血在黄铜甲胄上蒸腾,断裂的骨骼刺穿皮肤,每一次挥斧都像是奴隶对牢笼的撞击。
鲜血在迸射,骨骼在破碎。
但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这个发狂的战士永远杀不死他,就像奴隶永远砸不碎星辰。
钢铁之主转身离去,背对着僵在原地的安格隆,铁环机器如潮水般退开,为他让出一条通往钢铁之血号的通道。
安格隆悲哀的嚎叫着,他在对抗着阻挠他的力量,他的身躯在崩溃。
刚才他试图掌握战争的主动权,然后前往现实宇宙让那些帝皇创造的新怪物杀死他。
现在奴隶也在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杀死自己。
但是他什么也做不到,因为血神的态度已经清晰。
祂愿意为一场战争付出,但是祂不会放弃手中的奴隶。
祂用佩图拉博取乐,用安格隆的憎恨当作养料,而安格隆无法反抗。
他只是一个奴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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