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狮古堡废墟上空，

    神圣冰山拔地而起，圣·约恩·斯图亚特冕下傲立在王座之上，

    他挥手间，一根根巨大的冰棱横贯天穹，密集如雨，交织成网，几乎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而洛依则虚空而立，神圣龙炎斗气绽放，化作一轮大日，仅仅是绽放的光和热都能扭曲空间。

    冻结万物的冰寒之力还未靠近，就被融化成水汽，蒸腾成云，光芒照耀，甚至显出七色彩虹。

    他手中神器细剑挥舞，一道道剑光闪烁，划出的是重重叠叠的斗气斩。

    这些斗气斩皆是丈许长度，呈现出半月形，轨迹错乱，却又目标一致。

    所过之处，空间荡起涟漪，时而消失，时而再现，端是难以测度。

    而斗气斩和冰棱的碰撞，在半空中炸出整整音爆和冲击波，

    细看，承载的空间裂出一道道纹路，宛如蛛网，可下一秒，又被迅速修复。

    某一刻，圣·约恩表情凝重，眼神微微眯起，似有了决断。

    “给我，起！”

    一声低吼，他座下神圣冰山直接就动了起来，在‘嘎吱吱’的破碎中，似蛮横冲撞的山峰，砸向了洛依。

    它所过之处，寒冰之力在虚空蔓延，天地一片洁白，似是要被冰封了一般。

    冰封王座，

    既是传奇战技，也是传奇领域，是圣·约恩冕下的招牌手段，不知让多少黑暗传奇，吃过大亏！

    洛依表情凝重了三分，宛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骤然响起，一圈圈涟漪向外扩散，带着无匹的灼热炎火，融化所有冰寒。

    但这还没完，在【神叹·巨兽心跳】之后，又有圣技【神叹·龙威绽放】，【狮子王爵】，【肌肉霸主】，【海神庇护】和【黄金骨】相继开启。

    每开启一门圣技，洛依的气势就呈几何倍的攀升，空间涟漪越发扩大，直至千米开外，彻底将寒冰之力压制。

    这时候的洛依，就已经不是大日横空了，而是夏日正午的骄阳，散发着无匹的热浪。

    迎着神圣冰山，他也动了起来，直接撞了上去，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圣火和寒冰的碰撞，产生了大量的水汽，升腾间，已然扭曲了视野。

    旁观者能看到的，就是轰鸣的碰撞声中，黑洞洞的裂缝之间，隐约有两道人影不断交织，碰撞，

    铿锵之声连绵不绝。

    时而有剑光或冰棱破碎，或切开云海，留下巨大的伤痕，久久未散，

    或落在大地，寒霜在废墟中蔓延，冻结万物。

    此时，能站在这里观战的已经不多了，即使是四阶天灾，也都不断往后退去。

    唯有红龙维吉尔，傲然立在虚空之中，周身闪烁着深色龙炎斗气，不受动荡的元素冲击波影响。

    极致遥远处，布鲁塞尔城内，一位位超凡之上的强者，不管是在做些什么，全都停下动作。

    他们的整齐划一，抬头远望，面向北方。

    以他们的目力，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那宛如大海潮汐的元素动荡，却是一波接着一波，让他们心惊胆战。

    不过，这注定是一场切磋性质的战斗，不可能尽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约莫着十多分钟后，又是一次碰撞，大日和冰山彻底炸开，形成一个空间黑洞。

    足足又是十多分钟，才彻底恢复和消弭。

    大地之上，圣·约恩已经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额头上全是汗水，已经将发丝尽数打湿。

    一旁，洛依也盘膝而坐，他似乎还在回味之前的战斗，单手在虚空一抓一放，

    不见斗气波动，但搅扰的空间涟漪阵阵。

    圣·约恩·斯图亚特冕下扭头看去，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他自己知道，刚刚已经是出全力了，没半点留手，

    然而，在看看洛依，连一点汗渍都没流，衣服都没乱。

    一架打下来，甚至还能有所领悟，似乎洞悉了更多的空间规则。

    以前，只有别人羡慕他的天资实力，现在，他居然也有了羡慕的对象。

    足足又是十多分钟后，洛依终于从领悟的状态回神。

    事实上，自从修了圣技【龙之心】，成了上古红龙骑士，他的身体就像是打破了某种界限，进入了飞速成长期。

    从体魄，到斗气，从灵魂，到不太重视的魔力，甚至是难以精进的圣技，都是每隔一天，就是新的样子。

    实力增长之快，他自己都有些害怕。

    就连看不见摸不着的领悟能力，都有了质变。

    时不时的，他就能从最微小的事情中，寻到对位面规则的窥探，以此为基础，还能不断领悟和更新自己的攻防手段。

    只是，越是修炼，就有更大的疑问，在他心底萦绕不去。

    因为，他的这种成长进步，似乎已经超脱了正常修炼的途径，

    要是按照既定的方向，他早就该触碰传奇的界限了。

    可现在，他分明是走上了一条新的道路，上限之高，超乎想象。

    眼看洛依从领悟状态清醒，圣·约恩迫不及待的发问：“说说，你刚才用了几成实力？”

    洛依微微侧头，道：“八成！”

    圣·约恩表情一滞，翻了个白眼：“你就算是想骗我，也用点儿心吧？

    要是打我一个传奇，你都用了八成实力，那血族亲王，半神强者真就啥也不是了。”

    顿了顿，他又说：“和我说实话，到底用了几分力？”

    洛依起了逗弄之心：“你想听真话？”

    “废话！作为一名还想要进步的传奇，只有正视差距，才能有所进步。”

    “其实是六成，五成，四成，三成，二成……”

    洛依这么念叨着，圣·约恩的表情越发难看。

    他直接道：“你就告诉我，刚刚战斗，你用了几门圣技？”

    “五门！”

    “听说你已经修成了十五门圣技，也就是只动用了三分之一，然后，我就打不过了？！

    对了，还有上古红龙维吉尔没算。

    这要是再加上，那只有三成？还是二成？”

    这么一盘算，圣·约恩冕下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洛依是真怕他自闭了，赶忙道：“那么，冕下，你千里迢迢的跑来，不会就是要和我打上一架吧？”

    “这算是我的任务之一。

    虽说那群黑暗传奇，说你强的不像话，血族亲王都被你一剑枭首了，可终究是没见过。

    所以，教皇陛下就让我来掂量一下。”

    “没让你失望吧？”

    “失望？不不不，该说是天大的惊喜才对。

    现在的你，已经是赫尔卡的巅峰战力了，有数的存在。

    放心，未来已经没几个人有胆子在你面前嘚瑟了，身份地位，也不一样了。”

    洛依并没有接话，而是道：“你说的这是任务之一，还有其他事？”

    “第二件事情，也是向你通报一下，关于血族蓄养人畜的处理！”

    “怎么？教会还会有动作？”

    “当然有！”

    圣·约恩立刻严肃起来，整个人散发着阵阵杀意：“蓄养人畜？蓄养人畜！

    这是多少年都没有的事情了，就发生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简直是挑战教会的底线。”

    “教皇陛下已经下令，十二位红衣大主教尽数出动，宗教裁判所也会动起来，针对整个血族，进行一场大扫荡！”

    洛依却道：“旧大陆活跃的血族本就不多，新大陆那边才是主力，

    血族十三氏族基本上都在光辉帝国境内，你们的清扫行动，还能在光辉帝国进行不成？”

    在洛依看来，这就是典型的面子工程。

    旧大陆最大的‘血族贼窝’，就是血月森林半位面，已经被洛依端了。

    教皇现在的行动，连亡羊补牢都算不上，纯粹是丢了面子，胡乱发泄一通。

    然而，圣·约恩则表情古怪的看了过来，道：“你是不是对教会的实力，有什么误解？”

    “怎么说？”

    “没错，教会内部是有派系之分，矛盾还很严重，但教皇只有一个，信仰的神祇也是同一位。

    新大陆那边，也确实是百族并立，但你可别忘了，光辉帝国的主体是这边迁徙过去的人族。”

    洛依终于侧目：“你的意思是？”

    “这次大清洗活动，针对的是所有血族，不管是旧大陆，还是新大陆……

    血族十三氏族，好大的名头，可过了这一次，如果不彻底灭个三五个，就是我们这些人无能了。”

    “这么做，阻力应该不小吧？”

    圣·约恩开口：“来之前，教皇陛下以大祈祷术沟通神国，最终请下了神谕，分到了每个教派手中。

    所以，现在不是做不做的事情，而是必须完成的神谕！”

    “那我拭目以待！”

    “既如此，现在来说说第三件事儿，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你对联军和帝国之间的战争怎么看？”

    语气一顿，他似乎觉得这么说，就太含糊了，又补充道：“更直接一点，这两方你站哪一边？”

    洛依皱眉道：“我以为我表达的已经很明显了。

    鲜花领就是鲜花领，我就是我，我哪边都不站！”

    “那我再换个问法，如果有人要危害赫尔卡世界，你愿不愿为守护这方世界而战？”

    古堡废墟之中，有风刮过，卷起烟尘。

    然而，圣·约恩冕下的话语清晰的传入洛依的耳中，恍如惊雷。

    洛依骤然扭头，眼神无比严肃，问：“你什么意思？”

    圣·约恩轻声道：“你在哈布斯帝国留过学，系统的学过魔能机械方面的知识，

    但是，你就没有发现，从法师塔的元素池往魔能池的过渡，几乎没有任何研究资料和技术积累？！”

    “还有那皇家学会，神秘到没人知晓内里的存在，教会倾尽了全力去查，数十年如一日，也就探查到一些外围成员。

    真正的核心，那些个伟大法师，就留了一个名字。

    然后呢？

    他们的成长历程，所属流派，擅长魔法，我们一概不知！”

    “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可就是他们，推动着魔法的发展拐了一个弯儿，就点出了魔能机械这个独特的分支，也造就了哈布斯帝国的强大。”

    “如果你觉得这就是巧合，是漫长的历史底蕴下，教会遗漏的真相。

    那七神呢？”

    “在伟大的太阳神一统旧大陆信仰的情况下，祂们从何而来？因何成神？又如何发展出完整的教义？”

    圣·约恩的话语就像是一道闪电，击穿了洛依的心灵，让一个被迷雾遮蔽的真相浮现。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来自于这个位面之外？

    类似于地狱和深渊的入侵？”

    圣·约恩缓缓点头，又解释道：“教会其实不是不知道魔能武器改变了战争形态；

    也不是不知道魔能工业解放了生产力，对整个世界都好；

    更不是不知道传统贵族和骑士阶层阻碍了社会发展；

    可还是那句话，这些来自异位面的技术和知识，我们根本不敢全盘接受！”

    “甚至，就算是到了现在，我们都搞不清楚帝国背后的那些存在，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酝酿的是什么阴谋？”

    “所以，教会的抵制，其实也是为了整个赫尔卡。”

    这句话，洛依认可，却也不完全认可。

    因为，在他看来，因噎废食是肯定不行的，不愿学习先进的技术和制度，只会被时代淘汰。

    只是，话锋一转，圣·约恩再次重复了之前的问题：“洛依伯爵，我此来最重要的任务就一个，

    假如，假如有那么一天，天地将倾之时，你是否愿意为赫尔卡而战？”

    圣·约恩的态度无比严肃，而洛依也没有任何犹豫。

    他坐直了身体，朗声道：“我生于此，长于此，这是我的故乡。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天地将倾，外敌来犯，想要践踏我的故乡，那我必然以命相搏，寸土不让！”

    “你这句话，我记住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圣·约恩离开了，背影初始还有些狼狈，可踏步间就已经挺直了腰板，又成了那意气风发的教会最年轻的传奇。

    洛依则没动，只是看着对方离去后，又躺在了地上。

    他的目光望着天穹，看着那变幻的云海，越发的悠远。

    直到这时，红龙维吉尔才溜溜达达地靠近，发问：“知道了真相，是不是很难以接受啊？”

    “是有些难以接受，却也解了我诸多困惑。”

    洛依这时扭头，看着红龙维吉尔，问：“所以说，那场不能对人言的‘群星闪耀之战’，其实就是双方的第一次较量？”

    “你猜到了？”

    “那谁赢？谁输？”

    “呵呵，你那么聪明，还要明知故问嘛？”

    语气稍顿，红龙维吉尔又道：“既然你还不死心，那我就打破你的幻想！”

    “那一战，发生在三百多年前，祂们跨位面而来，与太阳神神战军团厮杀于位面之外，星界混沌之中。”

    “那一战，恐怖的魔法光束洞穿空间，可怕的能量风暴搅碎陨石，狂暴的雷霆和神力交织，无休无止的僵持。”

    “那一战，持续了足足百年，死去的传奇尸骸足以铺满虚空，半神的鲜血汇成河流，

    就算是真正的神祇，陨落的都超过了五指之数，双方都损失惨重。”

    “你最熟悉的那位，太阳神座下最得力的神祇，白银天使都陨落在冲锋的路上。

    所以，那一战又名，神泣之战。”

    “那是群星闪耀的年代，可你要知道，闪耀过后，就恍如流星，一闪而逝！”

    “总体而言，那一战是以赫尔卡诸神的退守而告终，不过，对方也不是毫无损失。

    祂们看到了赫尔卡诸神抵抗的坚决之心，也不敢逼得太急，反而选择了暂缓进攻，转而又怀柔渗透的方式入侵。”

    “所以，哈布斯帝国就是祂们选取的代言人？”

    “是的！霍亨索伦家族的壮大，就起于祂们的选中。

    祂们并不心急，或者说，祂们并不缺时间，而是一步步的推进着自己的计划。”

    “虽说到现在为止，还没人知道祂们的阴谋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红龙维吉尔叹了一声，道：“我承认，教会有很多地方做的并不到位；有很多腐朽的人占着位置，尸位素餐；有很多政策就是在搜刮民脂民膏，供养己身。

    但是，在守护赫尔卡世界这一点上，他们永远不弱于人。

    所以，我才愿意信仰太阳神，成了这么一位红龙主教。”

    洛依又问出一个心中困惑：“所以，新神历，其实就是从祂们抵达的那天算起吧？”

    “是的，祂们很奇怪，作为优胜的一方选择了暂缓战争的时候，只提了一个要求——变更历法。

    太阳历法，变成了旧神历，而祂们到来的那一天开始，启用的就是新神历。

    与祂们而言，这似乎有极其重要的象征意义。”

    洛依缓缓点头，又问了个最重要的问题：“祂们，到底是谁？”

    “祂们啊？”

    红龙维吉尔的声音变得悠远：“祂们啊，自称是奈瑟瑞尔的子民，大奥术师的摇篮，掌控着魔法的终极奥秘，驾驶着可以航行星界的巨大浮空城市。

    你没听错，来的只是一座浮空城，就压得整个赫尔卡世界无数年来抬不起头。”

    “怎么样，知道了这个秘密，感觉如何？”

    “如山般的压力扑面而来！”

    这一刻，洛依忍不住苦笑：“我有些明白，为什么教会不愿意别人提起这‘群星闪耀之战’了？

    不仅仅是丢面子的事情，而是，大部分人是真的扛不住！”

    “无知者才能无畏，知道了真相，反而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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