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生灵将灭

    卡隆·高格莫拉四爪踏在被云环绕的高山之巅上，遥遥俯望。

    云层之下有雨，隔著重重黑云的穹顶之上却是碧海般的青天，阳光寥落。

    处于不同高度所见到的风景截然不同，在艾卡妮娅世界中所能够见到的东西，也无法和横渡不同宇宙时空之间见到的浩瀚比拟。

    身处于云天交汇之处，卡隆·高格莫拉尤其享受著这种感觉。

    胸腹以上乃至背脊之处都沐浴著零星寥落的阳光，但另一半身躯却被冷冰冰的雨水冲刷拍打，总是让卡隆想起他曾经在黄金帝国里偶尔度过的悠闲时光。

    那时候的卡隆在无聊的时候，偶尔会与小精灵瑞雯，抑或是与其他的雌龙如安塔洁娜和克莱纳娅化身为精灵，坐在帝国的钢铁列车上环游整个帝国。

    虽然巨龙能够翱翔天空，但巨龙也享受那种坐在钢铁列车上安静地看遍路过的风景的感觉。

    尤其是冷风卷著枯叶拍打在钢铁列车的玻璃窗上，阵雨滴落击打在钢铁列车的穹顶上发出声音时，更是让巨龙感觉到惬意。

    哪怕是卡隆这个家伙也喜欢在这样的催眠声中睡上一个短暂的懒觉，那时候的皮克小精灵瑞雯，尤其喜欢蜷缩在卡隆的怀里打盹，安静得像一个真正的精灵」。

    不过多臂巨人摩格耶斯并没有和这头大红龙一样享受。

    即使横渡许多不同的时空宇宙带来的历练让这头多臂巨人产生许多灵感，沉淀了自己的本性。

    这一对巨龙与巨人的组合，曾经途径过完全由海洋组成的宇宙，哪怕是星空之中也被海水充斥。

    在那个宇宙中生存的生灵，都是一些体型庞大到让这头巨人和身边的大红龙也为之惊叹的夸张家伙。

    他们曾经潜入宇宙之海中，遇到过成千上万种不同的海怪，见过无数海怪瞳孔中亮起的审视幽光。

    他们见到过潜伏在宇审之海中的巨型章鱼，透过其触须周围发出的萤光中看到一座座刻满陌生而古老文字的石碑。

    即使是聪明如卡隆·高格莫拉，掌握了语言的本质，也无法将那些沉入海底被章鱼海怪当做挂饰的石碑文字完全破解。

    他们也曾见到过庞大如一块大陆般的深海巨鲸，因为好奇心的驱使，两个家伙还曾经使用催眠法术将那头庞大的巨鲸催眠，然后顺著巨鲸的鼻孔钻进了它的腹部中。

    在深海巨鲸的腹部中，龙与巨人见到了这个宇宙中早已经消失的文明造物，失落城邦的轮廓还没有被这头巨鲸完全消化掉。

    在横渡宇宙的虚空之中，摩格耶斯和卡隆·高格莫拉甚至见到过许多强大的古神盘踞其中。

    那些古神的力量伟岸，身躯则是其力量最明显的显征。

    哪怕是一条触手，也足以比艾卡妮娅世界中的任意一块大陆更要庞大得多。

    令摩格耶斯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个如同星辰一般的强大古神，其身躯比太阳还要大上数倍有余，游弋在虚空中前进时就像是一颗巨星划过。

    其外表如同一个球体，通体如同长满了铁锈一般通红，除了身躯表面处处生长的如山丘般巨大的凸起物和一道划过整个行星表面的巨大瘢痕外，并无其他明显的特征。

    在红龙与巨人的观察中，这个星辰也完全是由气体、尘埃和熔铁构成。

    起初这头古神毫无生气地悬浮在虚空中，让红龙与多臂巨人以为这只是一颗稍微奇特的星辰。

    但当红龙与多臂巨人降落在其身躯之上，想要强行抽取这个星辰的核心能量作为补充时惊醒了这头伟岸的古神。

    那种压倒性的气息和无时无刻不在响起的翻滚闷雷，至今令多臂巨人感到毛骨悚然。

    那时候红龙与多臂巨人才知道，原来那道划过整个行星表面的瘢痕，只是这头古神身躯上的独眼。

    因为这一次的冒犯，导致红龙与巨人在虚空中被那头古神追逐了长达半年之久。

    以致于现在多臂巨人摩格耶斯听到号角声都会产生一种被动的应激反应，因为那头强大的古神横渡虚空之时，总会持续地发出一种类似于战争号角与防空警报的圣歌。

    这种歌声以能量的形式在虚空中传播，具备著浩大而难以想像的伟力，居然能够引导著群星运行的轨迹。

    甚至在虚空深处沉睡的其他古神，也会被这头强大的古神圣歌唤醒，加入了追杀红龙与巨人的行动中。

    其中被唤醒的每一头古神都强大到无法想像的地步，哪怕只是神灵的苏醒，也会带给现世宇审中的生灵难以承受的影响。

    有不下十颗存在文明的古星因为这些被圣歌唤醒的古神而导致生灵灭绝，有数个星辰更是在这些强大古神的苏醒过程中直接解体。

    彼时的群星，对于红龙和巨人来说就像是一扇扇围追堵截的门户，要将这两个贸然到访的渺小者永远围困在虚空中，与那头古神作伴。

    若不是卡隆·高格莫拉在那段时间里将旧古纪元传奇之王阿古那的群星法则逐渐参悟透彻，转为自己所用；

    而又并非所有被唤醒的古神都听从那头强大古神的意志的话，哪怕是卡隆·高格莫拉拥有世所罕见的极速，也不受另一个宇宙规则的限制，可能如今的红龙和多臂巨人都早已经成为了那头古神的玩具和食物了。

    可到了这个宇宙中，让摩格耶斯再一次想起曾经与卡隆·高格莫拉在虚空中被古神追杀的日子。  

    「这个宇宙的秩序规则早已经彻底崩坏了，虽然我们所路过的每一个世界，每一个死寂的星辰都在告诉我这一点，摩格耶斯转头看向独首十角的大红龙，嘴角忍不住些微抽搐地说道：「可我也没想到，这个宇宙已经崩坏到了这个地步！」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啊！」

    卡隆从短暂的思念中回过神来，望向远方，也忍不住嘴龇牙地回应道：「是啊，这个宇宙，真是让我也产生了某种不可置信的质疑。」

    那是万万里的重重黑云，将这个巨大胜过艾卡妮娅数十倍上百倍的世界完全遮盖住。

    尽管卡隆与摩格耶斯所处的孤峰之巅能够清楚看到日光与云层的分界线，但却没有任何一丝一缕光芒能够穿透这重重乌云抵达地面。

    这不是自然产生的奇观，而是惊天动地的伟力所造就的灾难。

    万万里的层层黑云中，不仅仅有狂风暴雨席卷天地。

    还有那比重云中打落的雨水更要密集的可怕恶魔从天空上坠落而下，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

    这些恶魔不是如海潮，更胜过海洋之中卷起的海啸，带著铺天盖地的深渊气息将视野所及之地尽数污染侵蚀。

    这里的恶魔就连卡隆也无法得出一个大概的数量，因为早已经超过了数百万、数千万，数亿，乃至于亿万万头恶魔。

    而这些难以数清，密密麻麻占据了视野所及每一处地面的恶魔，正在将一座庞大的城市围困起来，攻打不休。

    那座城市之庞大，还要胜过黄金帝国的卡皮托之城一王下之都数十倍以上，其城墙高耸如山岳。

    不，并非是高耸如山岳，而是以一座座山岳围砌而成这座城市的城墙，这些山岳首尾相连将这座庞大的城市四周统统围绕起来，就像是无法摧毁的天堑长垸。

    在这座天堑长处处耸立而起的瞭堡哨塔之上燃起的火光，就像是一条环绕城市的吞尾火蛇一般，将这座巨城的周围照亮。

    卡隆的视野甚至能够看到那高耸和山脉没什么区别的城墙上镶嵌的符文钢板闪烁的寒光与魔法链路激发的魔力之光，将巨大的城市染成了一个闪耀的灯塔。

    在这座城市上空，无数连结的栈桥构建起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一尊尊高塔彼此点亮的光芒汇聚成为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魔法穹壁。

    但即使是这样耀眼而巍峨的城市，也在那遮蔽世界的恶魔大军面前黯然失色。

    一寸一寸的光芒开始消失，一寸一寸的火光开始黯淡了下来。

    那不是恶魔攻破了这座伟大的城市，而是恶魔大军的先锋已经用身躯将这座城市开始掩埋起来。

    卡隆这样自信的存在，都甚至有过短暂地那么一瞬间怀疑起自己的法术，是否出了差错而导致在传送穿梭空间的过程中受到了某些异常干扰，来到了深渊之中某一位至高恶魔君王的大本营中。

    但卡隆虽然没有亲自去过深渊位面，他也通过许多书籍和帝国中的许多军团战士们亲身的经历了解，能够知道哪怕是深渊中至高的恶魔君王之疆域内，也不会将如此多的恶魔聚集在同一个区域中。

    因为恶魔并不像是魔鬼一般，拥有相对严密的秩序，可以组建有序的军团，而是一种混乱规则的产物。

    恶魔与魔鬼的战争中，大多数恶魔都是在其恶魔将军与恶魔统帅的命令下一拥而上，鲜少有组织战法的存在。

    哪怕是至高无上的恶魔君王，被绝大多数深渊恶魔领主尊为恶魔王子的狄摩高根，也不能改变那些恶魔的本性。

    无论是其强大胜过许多神灵的力量，还是其至高无上的权势。

    「该死的，高格莫拉，你说像这种规模的恶魔如果降临在艾卡妮娅世界中，有谁能够将其抵挡住，」

    「奥，我不是说你该死，高格莫拉，」

    摩格耶斯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仍旧没有忘记开玩笑，但这头多臂巨人脸色之凝重，几乎与曾经两个家伙被古神追杀之时有得一比了。

    「没有谁能够抵挡，这亿亿万的恶魔海潮，」

    卡隆摇了摇头颅，面色也变得慎重了起来，沉声说道：「即使是传奇法师面对这种规模的恶魔大军，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艾卡妮娅中没有任何一个国度能够抵挡这样的攻势，哪怕是整个世界都联合起来，也要被面前的恶魔踩碎，」

    「就算是传奇天命的强者，或许能够在战场上冲杀无双，半神之存在能够大放光彩，但在最终的结局面前也只能暂避锋芒，伺机游走，也难挡大势洪流！」

    艾卡妮娅世界的文明国度都知道，黄金帝国拥有辟易千山的强大军团，甚至许多国度认为，黄金帝国的军团哪怕是放在深渊之中也足以堪称强大。

    少有恶魔能够抵挡得住这样拥有组织的钢铁洪流冲击。

    事实上，几乎绝大部分国度的军团比起恶魔来，都堪称是军纪严明了。

    但恶魔之所以令所有生灵畏惧的，正是那难以更改的混乱本性和无穷无尽的数量优势。

    因为哪怕是到了现在，卡隆仍旧还没有见到恶魔军团中的那些强大的战争机器出现，也并没有见到任何恶魔督军层次以上的恶魔统帅出现。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情，在这里的恶魔，只是真正恶魔大军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是用来消耗这个世界有生力量的炮灰军团。

    卡隆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那正在源源不绝涌出恶魔大军的巨大传送门。

    那道巨大的传送门已经不能称之为传送门了，因为并没有这么巨大的门，巨大到卡隆都无法第一时间估量出这道如同刀疤一样的缝隙有多长。

    几十万里，还是几百万里，抑或是几千万里？

    卡隆已经无心研究这些浅显的信息，他只是眯著眼睛看向那道狭长无比的缝隙。

    在这道缝隙后是汩汩流出的深渊气息，其气息浓郁到淌落在这个世界的地面上，就瞬间将这个世界的地表染化，开始转变为深渊位面的附庸。

    卡隆觉得若是将帝国里的各大主战军团放在面前的战场上，可能也只是稍微比其他国度的军团坚持得久上一些时间而已，但终究难挡被彻底碾碎的命运。

    「这不是传送门，」

    卡隆忽然昂起头，缓缓说道：「我起初还担心，是不是遇到了某位无法想像的深渊君王亲自使用强大的禁忌力量打开了通往这个世界的门户，」

    「但我发现了其中的差别，」

    「这是一个强大的存在利用一柄极其强横的神器斩开的物质缺口，我，闻到了神器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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