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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保护


第360章  保护

    但魏聪的苦逼之处就是他毕竟不是天子,而只是一个权臣。如果说天子在分权给官僚集团之后,还有礼法、宗教、习俗帮忙,魏聪分权给朝廷官僚集团之后可就除了掀桌子之外没别的办法了。所以他只能建立一个隶属于自己私人的顾问官吏集团,即霸府集团。而霸府存在的合法性是基于战争的紧急状况,所以魏聪若想长时间把持权力,唯一的办法就是始终让国家处于一种「非正常」状态,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怎么感觉到自己的路越走越窄了呢?」魏聪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露出一丝苦笑。

    「主上,沛国曹操在外求见!」孟高功出现在门口,领口露出甲叶的寒光,他是魏聪身边唯一允许披甲的人,也是阻挡刺客的最后一道屏障。魏聪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三国》中关于曹操的有些情节,自己这位故交此番来该不会打算行刺自己吧?

    「他看上去怎么样?」魏聪问道:「我的意思是,神色有无异常?」

    「看上去并无什么异常!」孟高功问道:「主上的意思是要搜身?」

    「嗯,你让人看看吧!」魏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态度要恭敬,不可怠慢了,毕竟他是我的旧识!」

    「属下明白!」

    看著护卫小心对曹操搜身,拿走了曹操的随身武器之后,孟高功让开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将军在后堂等候,请随我来!」

    曹操强压下胸中的屈辱,点了点头,跟在孟高功身后。他不能确定这次搜身是面见魏聪的常规,还是专门针对自己。但无论如何,这都在提醒他,今时不同往日,那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身份不明的逃难士人了。

    「阿瞒,你要来雒阳,为何不先写一封书信来,我也好去城外相迎!」魏聪站起身来,从几案后走了出来,这已经是他此时身份所能允许的最大的越礼了。

    曹操赶忙躬身下拜:「大将军乃国之栋梁,日理万机,曹某一介小子,又如何敢虚耗您的时间!」

    「你我乃是故交,何须如此!来,坐下说话!」魏聪笑吟吟的递过来一只橙子:「多年未见,你家中可好?」

    「我家中好不好,你还不知道?」曹操心中暗想,面上却不敢发作,接过橙子苦笑道:「孟德兄,我此番便是为了家中事来的。也不瞒你,小弟我家中此番遇上灭族之祸了!」

    「灭族之祸,这个从何说起?」魏聪问道。

    「是这么回事!」曹操叹了口气,便将自己从兄弟曹仁出外做盗贼,与吴景牵连,被徐州总追捕使的人马一网打尽,追查到了沛国曹氏这边这番事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最后道:「我也知道那吴景牵涉到鹿谷之事,罪该万死。但我族中人口众多,纵然有一二不肖之徒,也不至于满族诛灭吧?」

    「有这等事?」魏聪一脸的诧异:「我怎么不知道?前几日司隶校尉蒯胜的确有向我禀告斩杀吴景之事,但却没有提到那胁从之贼与阿瞒你家有关。哦?对了,他是有提到那个贼首姓曹,可我就没往那方面想,毕竟天下曹姓之人实在是太多了。没想到竟然是你的从兄弟。」

    「曹仁那厮的父亲与家父乃是同一个祖父,算来还是比较近的!」形势比人强,曹操苦笑道:「那曹仁早就因为杀人畏罪逃走年余,与家中早就断了音讯,若非是这次的事情,都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

    「嗯!」魏聪点了点头:「若是如此的话,那的确有些冤枉了。这样吧,待会你带我的手书去一趟司隶校尉府,拿给蒯胜便是,这件事情眼下是由他主持,我虽然是大将军,也不好直接越权!」

    「多谢孟德兄!」曹操闻言大喜,也顾不得心中的愤懑,跪拜行礼,魏聪伸手扶起:「你我乃是旧交,无需如此。今后要常来雒阳,千万莫要自外了!」

    曹操又寒暄了几句,便拿了手书拜别。出了大将军府,他才觉得背上多了一层白毛汗,他擦了擦,便依照魏聪说的赶往司隶校尉府,递上手书求见蒯胜。约莫过了半响功夫,方有人出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便是曹操吗?随我来,府君要见你!」

    「蒯胜这厮好生可恶,竟然比魏聪还要拿大!」曹操腹中暗骂,跟在那府吏身后,穿过两重院子,来到堂下。那小吏道:「我进去通传一声!你且在这里等候,莫走远了,待我出来唤你!」

    曹操应了一声,那小吏便上堂去了,可这一去边过了好长时间,眼见得天色将晚,却始终没有等到有人来叫自己。往来的人倒是不少,对苦苦等候的曹操指指点点,愈发弄得他气鼓鼓。眼看等到最后一个等著上堂的人都离开了,还是没人来唤自己,曹操勃然大怒。一把揪住一个正准备去关门的小吏,喝道:「我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为何没人来叫我?」

    那小吏却怡然不惧,冷笑道:「你这厮好没来由,没人叫你就是还没轮到你,你安心等待表示,今天等不到就明天,明天等不到就后天。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司隶校尉府,便是三公侯爷,也是要免冠下拜的地方,容得了你撒野?」

    「我带了大将军的手书来,蒯胜那厮岂会不见我?分明是你们这些小人作祟!」曹操毕竟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血气直冲脑门,随手已经拔剑在手,喝道:「待我先杀了你这小人,再去和蒯胜那厮评评理!」

    那小吏将曹操拔剑,立刻后退了两步,喊道:「来人呀!来人呀!有贼人在堂下拔剑行凶呀!」

    曹操听这一喊,顿时清醒过来,暗叫不好,赶忙还剑入鞘。此时已经有四五个持矛护卫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问道:「哪来的行凶贼人?」

    「便是这个锦袍「子,方才说什么拿著大将军的手书来,还说要和府君评理!」  

    「好生狂妄,竟然敢要和咱们府君评理?」护卫们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纷纷放平长矛,对曹操喝道:「兀那「子,快把剑丢在地上,不然的好,乃公便把你穿著血葫芦!」

    曹操心知这里不是说理的地方,只得拔剑丢在地上,冷声道:「我的确是带了大将军的手书来,你们替我通传一声便是!」

    「你有大将军的手书,我还有太皇太后的旨意呢!」为首的护卫冷笑一声,令手下将曹操剑收起,并将他绑了起来,送到一个黑屋看管起来。

    曹操在黑屋里,一开始还怒骂,但却根本没人理他,就好似被关进了一间棺材里,无声无息。那屋子没有窗户,曹操连过了多长时间都不知道,只有通过狱卒送来饭食和便桶来计算时间。他在黑屋里冥思苦想,蒯胜为何要这么对待自己,难道他就不担心这么做会激怒魏聪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魏聪的圈套,可要是这样的话,他在大将军府就能把自己拿下,何必又这么麻烦呢?

    曹操始终找不到头绪,就这么稀里糊涂约莫过了四五日,整个人昏昏沉沉,不知道是生是死。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以为是来取便桶的,也懒得起身,继续躺在稻草床上。却听到有人喝道:「府君来了,贼人你还不起身!」

    曹操身形一震,翻身坐起,只见一名身著黑色官袍,头戴进贤冠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前,正冷冷的看著自己,依稀正是当初自己在荆州时认得的样子,只不过时过境迁,两人的身份地位已经有天壤之别。

    「蒯校尉,大将军让我带来手书,你为何这般待我?」曹操问道,话语中却少了几分底气。

    「曹公子家学渊源,应该不会不知道司隶校尉是做什么的吧?」蒯胜冷笑道:「曹仁勾结逆贼吴景,还与徐州沛国当地豪族勾连,传播太平逆道,居心可诛。汝曹氏多有人与之牵连,这是何等大案?岂是大将军一封手书就能了结的!」

    「什么太平逆道?」曹操有些茫然的问道。

    「你不知道太平逆道,总该知道当初的蛾贼之乱吧?那大贤良师传播的邪教就是此教,只不过现在改了个名字,叫做太平道了。曹公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太平道?」曹操闻言一愣,好像还真听过说类似的字眼,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曹仁和当初蛾贼的残党勾搭到一起了,那就完蛋了,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要被砍了去。

    「我是有听说过一点,不过此教听说是劝人向善的,并非那等恶教!」

    「废话,所有教派都说自己是劝人向善,但是不是真的,就要看他怎么做,而不是怎么说了!」蒯胜冷笑一声:「按照徐州那边送来的报告,这太平道幕后的首脑便是当初蛾贼的渠首张嵩,他也是大贤良师的大弟子。现在不知道的是,你们曹家牵连进去多少了,若是牵连的深了,大将军也没法救你!」

    听蒯胜说到这里,曹操心中原有的那点底气早已荡然无存。他与魏聪的确算是旧交,但两人的身份地位早已是天差地别,当初那点交情现在还剩多少只有天知道。蛾贼那场大乱,几乎打烂了荆、扬、徐三州,而魏聪更是乘机吃掉了交州,还举兵打进阳,当上了大将军。满朝上下对这等民间宗教早已戒备到了极点,若是自家里真的掺和到了这件事里,就算魏聪真的想救自己,也恐怕没那么容易。

    「蒯校尉,我们曹家世食汉禄,祖父更是侍奉五世,素来谨慎小心,若是当真知道这太平道乃是蛾贼首领的邪道,那早就向官府告发了。还请蒯校尉明察!」

    「这自然是要明察的!」蒯胜冷哼了一声:「我也不瞒你,你前脚到雒阳,关于你来阳的消息后脚就送到我这里来了,若非是看在大将军当初的那点情分上,你半道上就被我的人拿下了,怎么会容你来雒阳!」

    「多谢蒯校尉!」曹操刚刚谢过,突然觉得不对,惊问道:「您这么说,难道说我在故乡的族人已经一」

    「不错!」蒯胜点了点头:「按照已有的情报,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沛国曹氏、丁氏、宋氏等几家已经与此案牵涉甚多。之所以一直没有拿下,就是因为想要静观其变,好将其枝党尽数消灭。曹公子你来雒阳也好,免得误伤,不好向大将军交待!」

    曹操听到这里,只觉得浑身如落冰窟之中,蒯胜的意思很明白,曹氏一族已经是脱不了干系了,与曹氏相近的几个家族也是如此,比如丁氏世代与曹家联姻,历史上曹操的妻子就是丁氏。自己最好的情况也就是保全一人的性命,可是这又有什么用?

    蒯胜看了看曹操瘫软在地的样子,对一旁的小吏道:「给曹公子换个干净的地方,每日的饮食莫要慢待了,要好生照顾!」

    「喏!」

    正当曹操被软禁在司隶校尉府的这段时间,雒阳的人们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数年前起事的蛾贼余党死灰复燃,竟然又在淮泗之间重新传教,发展势力,试图东山再起。更可怕的是,参与其中的除去那些一无所有的底层贫民之外,居然还有沛国为中心的周围七八个郡国的士人家族,其中甚至包括前大长秋之子,费亭侯曹嵩的沛国曹氏。

    这个可怕的消息顿时在雒阳掀起了一番轩然大波,须知沛国曹氏虽然在士人团体中的地位并不高,但其家族首领在数十年时间一直位于帝国的权力中枢,所累积的人脉和财富都是十分惊人的,曹操的祖父,伯父辈中史书中记载的有两千石级别官员的就有六人,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只会更多。像这样拥有巨大权力和财富的家族都牵涉进了太平道之中,这背后隐含的东西实在是太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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